不多时,八爷回来了,二人动身上路,

    二人有灵气是真,但身法是谈不上的,充其量只能算是提气加速,南风催动灵气纵身跳跃,而胖子则是催动灵气推车狂奔。

    那独轮车哪里受得住这般颠簸,不出三五里,散架了,二人只能一人扛一个。

    到得镇上寻到住处,天也快亮了,一觉醒来已是午后未时。

    这里是处很小的镇子,食客也不多,加之过了饭点儿,吃饭的只有他们两个。

    吃过饭,二人回房打坐练气,待得入更时分启程上路,晚上赶路可以使用身法,比白天赶路要方便许多。

    二人一出镇子,镇子北面的山里就传来了犬吠,这是老白在告诉胖子它跟上来了。

    汪汪过后,还有一声咕咕嘎。

    夜行晓宿有夜行晓宿的好处,但也有弊端,那就是白天二人多在睡觉,没机会打听江湖消息,也不知道住在山里的这段时间外面发生了什么大事。

    数日之后的凌晨,二人遇到州城,投了店,午时一到,南风起身去了前厅,州城是大城,人多,其中不乏江湖中人,吃饭时免不得进行交谈。

    南风自角落里坐了一个时辰,待得食客散尽方才回到后院。

    胖子刚醒,正在伸懒腰,南风进门之后将两个火烧递给了他,然后将先前听到的消息说与胖子知道。

    比较重要的消息有三个,一是王仲身亡一事已被西魏武人知晓,此时众人正在猜测谁是凶手。

    二是西魏境内有个门派叫白虎门,门派不小,势力很强,不久之前白虎门与五鬼山起了冲突,据说是抢了五鬼山的生意,具体什么生意不晓得,总之是发生了冲突,五鬼山死了几个人,混江湖都是有派系的,五鬼山的后台是紫光阁,于是众人便猜测白虎门惨遭灭门是紫光阁所为。

    最后一个消息是西魏出兵攻打东魏吃了败仗,好像还输的挺惨,东魏乘胜追击,占了西魏三座城,还杀了不少人,朝廷派了十万援军过去,由龙云子挂帅领兵。

    胖子对这些不感兴趣,嫌南风没给他带下饭的菜蔬,不等南风说完就跑到前厅要咸菜去了。

    先前花刺儿给了块狗头金,临走时十二又给了胖子不少金银,二人此时腰缠万贯,但有些习惯一时之间也改不了,便是有了钱二人也没想到浪费花销,能吃饱就成,有地方住就好。

    这三个消息有两个是没用的,只有第二个还有点用处,先前李朝宗去东魏寻衅,结果被燕飞雪追到老窝儿好一顿羞辱,自那之后李朝宗老实了不少。此番五鬼山和白虎门发生冲突,紫光阁完全可以出面调合,但李朝宗并没有那么做,而是直接将对手灭门,由此可见李朝宗有杀鸡骇猴,重振声威之心。

    通过此事不难发现李朝宗底气足了,若是没有底气,他不敢如此嚣张,李朝宗的底气何来?

    细想下来那块假龟甲的可能性最大,李朝宗自认为得到了天书,所以才敢大张旗鼓的杀鸡骇猴。

    倘若真是这样,李朝宗想必正在设法解读那片龟甲,李朝宗与他不同,他只有居山修为,还是个半吊子,还有雷劫没有经受,还有洞渊太玄没有练成,也不急于推敲天书。而李朝宗已然晋身太玄,到得练气极致,得到龟甲之后一定会急于修炼,不太可能放到一旁,等找齐了其他龟甲再开始研习。

    只要李朝宗正在推研那片假龟甲,就不太可能前去寻找另外那些,这一点对他是有利的。

    先前二人曾经被御林军抓回长安,那次二人坐的是囚车,此番北上,沿途见到不少熟悉事物,还有当日御林军换马的驿站也见过几处。

    由于不赶时间,二人走的也不快,走了十几日,离长安近了。

    胖子先前所说半个月能将八部金身练到第五重,到得此时还差了不少,究其缘由是胖子所说的半个月是按照二人在山里练气而言的,出山之后晚上要赶路,白日还要睡上一上午,只在下午练上几个时辰,速度自不能与在山里一天六个时辰相提并论。

    到得长安是中午时分,自远处便发现南门外围了不少人。

    见到人群,南风最先想到的是西魏也发生了与梁国类似的事情,不过转念一想就知道不是,这是官府在杀犯人,每年都会有这么一次,少则一两天,多则三五天,都在南门杀,当年在长安居住时,他们还跑过来看过一次,人头一掉,血自腔子里喷出两尺多高,煞是吓人,看过一次便不敢再看。

    二人没有上前围观,而是自远处坐等,杀人都是午时三刻,快到了。

    “这次回来一定回破庙住一晚。”胖子始终惦记着众人住过的破庙。

    “好。”南风点了点头,人这一生会去很多地方,但不管去到哪儿,都不能忘记当年自哪里出发。

    “还有个事儿,你别忘了,跟元安宁学学易容术,以防万一。”胖子递了个果子过来。

    南风伸手接了,“我只需经受雷劫便可晋身居山,学易容术没甚鸟用。”

    胖子刚想说话,远处传来了喊话声,“大统十二年,皇帝诏曰,上天怀德,方得感召日月,上天有威,方得驱策风雨。下皇怀德,方得沐泽民生,下皇有威,方得治罪严明,今有勇威,振威,云麾诸将,治军怠懈,缺勇无谋,乃致兵亏将损,境边不安,身为臣子,枉负皇恩,经大理寺问罪,拟定立决,钦笔再定,大辟斩首,钦此。”

    南风本在吃果子,听得宣旨隐约感觉哪里不对,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究竟哪里不对。

    “不用问,杀的这些将军肯定又是汉人,鲜卑人就算吃了败仗也不会被砍头。”胖子撇嘴说道,西魏为鲜卑掌权,汉人的地位很低。

    “那人刚才喊的是不是云麾将军?”南风急切的看向胖子。

    “好像有这俩字儿,咋啦?”胖子不明所以。

    “大哥封的就是云麾将军。”南风急切起身。

    就在此时,北面再度传来喊话声,“午时已到,开刀问斩。”

    喊声过后,击鼓之声随即响起。

    “咋办,咋办?”胖子慌了。

    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时间深思熟虑的,事发突然,南风也顾不得多想,“还能怎么办,快救大哥……”

    第二百四十九章 目无王法

    “啊?劫法场啊,”胖子愕然瞠目,“劫法场可是死罪,你可千万别搞差了,真是大哥?”

    “我不会记错,大哥封的确是云麾将军,快走,鼓声一停就要砍头了。”南风言罢,施出身法,纵身前掠。

    胖子扯开布包,拿了双锤出来,叫嚷前冲,“大哥,我们来救你!”

    胖子嗓门大,这一声喊,令本来正在观刑的众人纷纷扭头回望,一转头,看到了正在凌空前掠的南风和操着双锤前冲的胖子,立刻炸了锅,惊叫连连,四散躲避。

    劫法场的事情并不少见,也正因为时有发生,朝廷对此也早有防范,行刑时会派出大量官兵守卫,正北有三张桌案,那里坐着三个官员,眼见有人试图营救死囚,东面桌案一个武官模样的人抓起桌上长剑纵身跃出,与此同时高声喊道,“冲撞法场等同谋逆,格杀勿论。”

    南风此时身在半空,正在急切寻找吕平川的身影,法场上自东向西跪了二十几个身穿囚衣的死囚,这些死囚都被除了冠巾,为了方便行刑,头发都撩到了前额,很难看清众人的样貌。

    不得看清样貌,南风只能辨察众人体形,但这些人都是领兵将领,身材无不魁梧高大,仓促之间也很难看清哪个是吕平川。

    就在南风俯视法场,急寻吕平川之时,先前发声的那名武官纵身跃起,长剑出鞘,迎向南风。

    初见此人,南风感觉此人很是面熟,眼见长剑拦腰斩来,也顾不得多想,凌空出脚踢向武官左腮。

    临阵对敌,灵气强弱直接决定了出招快慢,南风这一脚虽是后发,却是先至,在那武官长剑斩来之前将对方踢了下去。

    那武官受创下落,失了官帽,官帽一掉,南风立刻想起此人是谁,当日在吕平川府上曾经见过此人,据吕平川介绍此人姓崔,外号一剑追魂,乃李朝宗弟子。

    若是换做别人也就罢了,但此人决不能放过,当日吕平川之所以受到李氏众人逼迫,要杀二人,全是因为这家伙认出了他,向李氏众人告了密。

    想及此处,南风灵气收敛,急坠下落,抢在那人落地之前追了过去,提膝起脚,急踩猛踏。

    眼见南风急追而至,武官长剑反挥,试图逼退南风以求自保。

    由于修为差距太过悬殊,那武官急挥而至的长剑在南风眼中来势甚是迟缓,既无受伤之虞,便不减速收势,一脚下去,正中前胸。

    那武官闷哼一声,喷血落地。

    正所谓动手不留情,留情不动手,当年几乎让此人害死,可不能饶了他,心存此念,落地之后又补了一脚,惨叫过后,武官不动了,想必是死了。

    法场周围有百余名官兵,眼见南风一个回合就打死了那武官,知道他不好惹,便不来惹他,纷纷冲着大呼小叫的胖子围了过去。

    未曾想胖子更不好惹,玄铁双锤抡将起来所向披靡,无人能挡,轻者断骨伤筋,重者吐血毙命。

    打架和厮杀是两码事,胖子打过架,却不曾经历这等厮杀,眼见自己杀了人,心中惶恐,缓下攻势喊了声阿弥陀佛。

    那一干官兵本来已经怕了,想退走,一听他念阿弥陀佛,只当他心慈手软,又重新呼喊着围了上来。

    穿袈裟的不一定是和尚,念阿弥陀佛的不一定就不杀生,眼见官兵持着兵戈又围了上来,胖子又开始挥舞铁锤,一锤好几个,砸死一个,尸体倒飞时还会撞倒几个。

    南风杀了那武官,捡了武官的长剑急顾法场死囚,每个死囚周围都有四人看守,加之上了刑具,那些死囚虽想活命,却不得趁乱逃脱。

    就在南风急切寻找吕平川之际,官兵围了上来,寻不到吕平川,南风只能高声呼喊,“大哥!”

    喊叫过后,死囚抬头,但这些死囚都披头散发,仓促之下也看不清样貌。

    南风喊,胖子也跟着喊,“大哥,我和南风救你来了。”

    听得胖子叫喊,南风陡然皱眉,挥舞长剑逼退官兵,转而回头骂道,“我还以为你聪明了呢。”

    “啥意思?你快点儿,我打杀七八个了。”胖子叫苦不迭。

    寻不到吕平川,也得不到吕平川回应,南风只能上前查看,那些看守死囚的官兵只当他要抢人,挥舞着腰刀阻止他上前。

    此时周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为求快速,南风便不曾逐一辨察,而是纵身跃起,落到那监斩官近前,起脚踢飞了其近身护卫,长剑横颈,“哪个是云麾将军?”

    身为监斩官,本该有些胆识,但此人胆子还真不大,眼见长剑架上了脖子,一害怕,竟然晕了。

    南风无奈,只能松开他,再顾左右,寻那左侧的监斩官。

    四周寻不到,一低头,只见桌案下撅着个大屁股,穿的是官服。

    南风起脚将桌案踢飞,抓了那人起来,是个脑满肠肥的胖子。

    “快救雷大人。”官兵高喊上前。

    按照惯例,劫持人质之人在此时应该喊上一句‘不准过来,不然我就杀了他。’于是他们就能趁机停下来,未曾想南风不守规矩,也不喊,如此一来他们冲到近前只能自己停下来,也不敢真的上前营救,好生丢人。

    比官兵更丢人的是雷大人,先前南风逼问主官时他听到南风说了什么,不等南风长剑架上脖子就伸手西指,“左边第三个就是云麾将军。”

    南风很喜欢这种识时务的,也不为难他,纵身一跃,落到其所指死囚近前。

    那死囚正好抬头上望,南风看清了他的样貌,也是个年轻男子,却不是吕平川。

    眼见南风怒目相向,那雷大人也顾不得体面,“就是他,就是他。”

    “你是云麾将军?”南风皱眉发问。

    “正是,你是哪路英雄?”年轻男子问道。

    南风也不答话,舍了他,挥舞长剑逼退官兵,逐一看过那些死囚样貌,吕平川不在其中。

    “大哥不在这里。”南风冲胖子喊道。

    “可让你害死了,快跑吧。”胖子气喘吁吁。

    南风也萌生退意,但临走之前想起一事,又杀到那年轻男子近前,“你何时受封此职?”

    “出征前日。”年轻男子答道。

    “快走啊,还磨蹭啥?”胖子在远处叫嚷。

    劫法场的就在眼前,不上来打是不成的,官兵只能呼喊着往上凑,但也不敢真打,只是装装样子。

    南风长剑再挥,将附近官兵逼退,转而砍断了那年轻男子的刑具,“逃命去吧。”

    未曾想那人并未逃走,“多谢英雄,我们皆有家眷,若是走了,她们就会受到牵连。”

    南风也不接话,纵身向北掠去。

    “你干啥呀?”胖子在后面吆喝。

    “你先走。”南风落地借力,跳上了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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