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着头的秦深看到前面的那双小牛头层皮做的皮鞋还没有挪开,藏在伞下的脸飞快地抬起,双眼中的水润还未退去,“凶残”地瞪着眼睛的效果大打折扣,“别黏黏糊糊的了,反正处理好了事情很快回来的,早去早回。给我们带好吃的回来,特产特产哈。”

    “好。”

    章俟海带着满腔的不舍与爱上了早就等候在一旁的车,助理leo选择性眼瞎,目不转睛地开车,同时汇报京城的有关事宜,“boss,与藏品拥有者毕方琴女士约了下午两点见面。晚上豪泰集团董事长在他的酒店举办晚宴,邀请函在你手边。您父亲得知您要回京,让您晚上回家。您大哥刚刚来电,询问是否可以带着秦老板和孩子一起回家。”

    进入了宽敞的车厢内,章俟海冷静敛容,优雅的举止像是用尺子度量过的一般每一个动作都完美到位,与秦深和丢丢在一起的温情收进心底,裹狭着深秋凉风凉雨的他,精致的外表和风雨并无二致。

    “晚上的宴会不参加,回二老那里。”

    “好的,boss。”

    leo跟随章俟海挺久,从他没有生病开始就当了他的助理,在leo眼中,老板就是个精致优雅的机器,冷漠疏离到周身的空气都是冰冷的,不好靠近,纵使生病、病入膏肓,也看不见任何慌张。

    住进了那个看不见的客栈之后,leo发现,老板有生气了,就像是搂着孩子时的不舍、二人分开时那个深情拥吻,这才像是个人啊。

    有女朋友的直男想到刚才那个深情拥吻,握着方向盘的手就忍不住跳了跳,妈呀,他和女朋友都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干,放开的老板这一点简直是豪放。

    …………

    ……

    章俟海去了京市,秦深的日子照样那么过,但午夜梦回,摸着空荡荡的另一半床,感觉心也跟着空空的。

    在床上烙馅饼儿,翻了一会儿,“啊啊啊!”感觉不到另一个人的体温,他睡不着,已经失眠两天了,今天是第三天,说好了尽快回来的人不算话,到今天都不回。

    觉得生无可恋的秦深趴在床上,脑袋闷在枕头里,直挺挺躺了一会儿他伸手打开了床头灯,手在床头柜上摸了一会儿摸到了手机,点亮屏幕送到脑袋边,侧头露出一只眼睛看,十点……

    因为丢丢睡的早,九点钟就会上床休息,跟着儿子作息转的秦深也会在差不多的时间打哈欠,平时这个点,他早就梦周公了。如果还没睡,肯定是在和章俟海“交谈”生命中什么姿势更舒服。

    今天没睡,纯属失眠。

    打开v信,一堆信息刷新,当初面试湖悦酒店加的群在自己工作没戏之后他退出去的,后来又把他给加了回去,秦深就给群设置了消息屏蔽,没有退,却也不再关注那边的种种。

    交好的马小强被湖悦酒店调去了外地分部,自从秦深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联系也就渐渐减少,直到现在成了躺在通讯录中的一个名字。

    秦深像往常一样要把这些刷新出来的对话框删掉,手指点在群上往旁边滑动的时候,手机又不给力了,屏幕卡在那边,半天不动弹一下。

    气得的他伸出食指狠狠地戳,对话框没有删掉,直接点进了群里,准备退出来的时候上面的信息吸引了秦深目光,点了右上角“189条新信息”的字样,聊天记录瞬间上翻,秦深一一浏览,了解了大概。

    当初面试未通过被刷下来的陈凯盛又通过别的法子进入了湖悦,他大学学的酒店管理,进入前五的酒店行业工作是个非常好的选择,而进入在家乡当地开办的酒店就是好选择中的选择,毕竟家乡有众多的人脉关系可以打点铺路。

    这不,陈凯盛不就进去了,作为关系户、本身形象和业务能力又不错,一开始在酒店内他混的风生水起。如果仅仅是这样,秦深就不会关注了。

    群里面说陈凯盛和住酒店的一个富婆有了首尾,被富婆的老公直接堵在床上,差点儿拍了视频传上网络、天下皆知。

    天下没有知道,但酒店上下传开了,陈凯盛关系再硬,出了这种事儿,也只有走人的这条路可以走。

    “他不是有女朋友,怎么和富婆搭上了?”

    “对啊,他不是富二代吗?”

    “那个富婆一米六不到,有二百多斤,那个腰和我老家养的猪有的一拼。啧啧,陈凯盛品位很独特嘛。”

    “切,哪里是品位的事儿,是家里面没有钱了,富二代的做派都是做给你们看的。”说话的人,估计是个知道内情的,“别说是胖成猪一样的富婆,就是真的猪,只要给他钱,他都愿意上。”

    ……

    秦深神情淡淡地退出了聊天群,那些人已经和他没有了任何关系。他们过的好,秦深也就笑笑,各自安好;过的不好,也与他无关,秦深的日子照样过。

    过往恩怨随风去吧,他有了章俟海、有了丢丢,有了神奇的望乡客栈,他的未来只会比他们都要好。

    只是不知道王老师知道男朋友出轨的事情吗?送丢丢上学的时候秦深曾经见到过王老师,旁敲侧击地和王老师提过,王老师只是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感情的事情是两个人的,旁人无法参与,秦深点到即止,就没有再提起过。

    将所有刷新出来的对话框全都删掉,秦深手指在空中弹动了一下,把乱七八糟的情绪全都删掉。他戳开了备注为章先生的联系人,章先生的头像是一大一小靠在一起的背影,大的那个是秦深的、小的那个是丢丢的。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拍下来的,角度选的好、滤镜用的美,让普普通通吃早饭的两个背影有了温馨、恬淡和爱。

    秦深在名字上狠狠地戳了一下,弹出了对话框之后发送了视频通话的邀请。

    久久,屏幕上显示“对方手机可能不在身边”。

    秦深生气地把手机拍在床上,“啊啊,干嘛呢,这个点睡觉了还是在干啥,为什么不接?”

    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大院众多别墅中的一幢内,装修风格简单、严谨如实验室的客厅里,章俟海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对面的沙发坐着章元怀和赵敏会夫妻,侧边坐着章瑞泽。

    章家老中青三代都在。

    “俟海,听你大哥说,你有喜欢的人,还有孩子了?”在这个家里面,称呼还沿用着过去的,因为章家大家长章元怀还想着将陈年旧事瞒着妻子。当年妻子生产之后身体伤了,坚持尽早投入工作后没有得到好好的休息,烙下了病根,多年来沉疴在身,上了年纪身体就不好。

    最近天气降温,赵敏会季节性咳嗽,经常感觉头晕,章元怀就更加下不了决心将过往告诉妻子了。

    章元怀感觉自己彻底老了,一想事情就精神恍惚,短暂的愣神之后接着刚才的话说:“怎么不把他们带过来,孩子多大了,应该来见见爷爷奶奶。你的病好了,留在京城吧,把他们接过来,首都的资源更多,孩子能够得到更好的教育。”

    章瑞泽神情隐晦地看向章俟海,隐晦的神情中藏着满满的期待。

    章俟海垂着眼,单手扯开领带扔到沙发扶手上,解开了最上面的一颗扣子,他感觉这个家压抑极了,只有用力地深吸一口气,才能够让肺泡充盈氧气。

    他的背脊紧绷,全然没有在客栈时的放松惬意。

    章俟海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抖动了一下,他好想回家啊。

    他说:“我的爱人是个男人,叫做秦深,我们的孩子七岁了,小名叫做丢丢。我们在红叶镇过的很好,我已经将公司总部搬迁到东洲市,京城我以后大概是不会回来了。”

    章俟海没有把话说死说僵,毕竟是自己的亲人,他接着说:“你们也可以来东洲市,东洲市是个宜居城市,环境质量好、空气干净,饮食清淡,适合老年人。生活在那边,人的精神面貌都会好很多,你们会喜欢的。”

    他拿出了放在兜里面的手机,放在静音中的手机竟然没有提示他收到了一个视频邀请。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他撂下一句话,“我先回房间,你们也早点儿休息,晚安。”

    第61章 直播给你看

    章俟海回拨了过去, 过了好久视频邀请才被接通,看到的画面很暗, 应当是秦深就开了一盏床头灯, 手机距离又离光源挺远的原因。

    接通后没有说话声, 只有粗重的喘息从扬声器里传来。手机画面晃动了一下,光鲜明亮了一些, 可以很清晰地看到蓝色背景中云朵似的图案起起伏伏,这被套是章俟海离开客栈前换的, 他还盖着睡过两天。

    轻薄的蚕丝被拱了起来,起起伏伏,昏暗的画面内有被子摩擦的“悉悉索索”的声响,有逐渐加重的呼吸声。

    章俟海突然觉得口中很干, 不是仅仅喝口水就能够缓解的那种。手上拿着的领带随手放在床上, 他在旁边坐了下来,双腿交叠,身体前倾, 眼睛盯着手机屏幕不动,另一只手自然地放置在大腿上……靠着腿根了一些。

    被子的抖动更加剧烈,猛地, 一阵悠长悠长的喘息声,乱飞的云朵图案静止了, “蓝天静静、白云悠悠”……

    身体保持了一个姿势时间太长,章俟海不自然地动了一下,交叠在一起的大长腿分开又合拢, 再次交叠时换了一条腿在上面,好像这个姿势会让自己更加舒服。

    画面静止在蓝天白云上,一切那么的安静,随即镜头向上拉,从单一的画面囊括进了更多的东西,出现了秦深的半张面孔,他刚才一直弯着腰坐在床上。

    画面上方,秦深紧紧抿着的唇缓缓勾起,一个在章俟海看来很是诱惑的笑容逐渐成型。在画面的下方,平顺的被面再一次缓缓抬高起一个帐篷……

    “哗——”的一声,镜头猛烈抖动,画面中的蓝色被面掀飞,白色的云朵们癫狂地飞舞,好似在预示着一场视觉的盛宴即将出现。

    “当当当当~”

    镜头中终于出现了秦深的脸,计谋得逞的他挥舞着爪子,嬉皮笑脸地说:“有没有被我爽到,一柱擎天没?”

    紧绷的背脊一下子放松下来,像是拉满的弓弦没有等到进攻就被弃置一旁,有些失望呢。修长的手指来到衣领处再次解开两个扣子,章俟海紊乱的呼吸平稳了下来,秦深在他平静的脸上找不到丝毫波澜。

    秦深失望地垮了肩膀,“你都没有啥反应的啊,真是讨厌,对我没反应?”

    “不,秦深你太小看自己了。”只有章俟海自己知道,自己的呼吸有多么的紊乱,内心叫嚣着占有,要不是京城还有事情没有处理结束,他会不顾一切踏上回家的行程。

    秦深得意地翘起了嘴角,“那你应该表现的失态一些。”

    “比如?”

    “比如……”浴火焚身、不能自控,当场拉开裤链安慰紧绷的小兄弟?!想起来容易,说出口好难,秦深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镜头那侧,章俟海低沉轻缓地声音穿越千里来到秦深的耳边,他说:“我恨不得钻进屏幕,顺着网络来到你身边,把你推到在床上,撕掉你身上的衣服,拽掉你的内裤,让你赤(裸)裸地躺在我的面前,看着你为我开放……”

    秦深的脸变得通红,跟猴子屁股有的一拼,他单手捂着耳朵,“给我闭嘴闭嘴,不听不听不听,你又无法真的过来扑到我!”

    章俟海的口中发出一阵轻轻的笑声,他的眼睛温柔而深情、专注而炽热,有个内心的声音借着嘴巴说了出来,他说:“秦深,我爱你。”

    秦深揉揉脸,怪不好意思的,垂着眼睛看被面,手指抠着上面的云朵,飞快地说:“章俟海,我爱你。”

    有些东西好像一直一样,又像是有了不同,秦深抬起头,和章俟海对视,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心情得到平复,温馨恬淡的感觉让人懒洋洋的,秦深躺倒在床上,右手手臂枕在脑后,左手高举着手机,他对章俟海的背景好奇了起来,“这是你的房间?”

    章俟海的视线在房间内绕了一圈又回到秦深的身上,他说:“在我爷爷奶奶这边。”说到这个,他的眼神中有讽刺一闪而过,爷爷奶奶亦或是爸爸妈妈,乱了套的关系。

    不让烦躁的情绪占领自己,刻意将那些纷乱的关系抛之脑后,章俟海说:“我上大学之前都住在这里,我不是和你说过,他们是为国家搞科研的,一年两年不回家也是常事,这边经常住的就是我和他。”这个他,是章瑞泽,“我是保姆阿姨带大的,上了大学我就住校,后来出国,赚了钱自己买房,这边很少回来。”

    秦深心疼章俟海,小小的他在大大的房子里,最需要人关爱和关怀的年纪都只有自己一个人,故作轻松地说:“以后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哈哈,我离不开客栈,那客栈以后就是你的家。别嫌弃。”

    “怎么会嫌弃,只要秦老板不嫌弃我就行。”章俟海打趣。

    秦深摸着下巴挑剔地打量他,“看你卖不卖力。”

    “绝对让你满意。”

    这话就说的暧昧了,果然,相爱的成年人世界正常不了三分钟,始终绕不开一辆火车,最后都会“呜呜呜~”。

    两个人对视一眼识相地不再继续,不在彼此身边,自己diy多不爽。

    秦深让章俟海站起来,“你给我看看你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没什么好看的,很简单。”嘴上这么说,章俟海学不会拒绝秦深,所以他站了起来,“我转一圈给你看看。”

    前置摄像头转换成后置摄像头,章俟海站在原地转了一圈。

    大院内的房子都是上了年头的老房子了,在寸地寸金的位置上,住着对国家有贡献有作为的人,里面住着的人就和房子一样有着辉煌的履历和苍老的岁月,几十年如一日的奉献着自己,临老了发现这种精神依然没有变化。

    于子女、于家庭也许不是好的父亲、母亲,但于国家,满腔热血、问心无愧。

    房子老旧,整体设计就不如现代的那么令人舒适,最注重的大概就是通透明亮、采光要好。章俟海的房间就是如此,看起来二十多个平米,不是很大,四四方方、结构不错。房间向阳,有一扇很大的窗户,没有阳台。

    房间内的陈设就和四四方方、一眼看透的房间本身一样简单,靠窗放着书桌,靠墙放着书架,床头靠墙的一米五宽的床,床上是叠得板正的被子,硬硬帮帮的质感,不是很舒服的感觉。

    秦深不提自己对这个房间的感官,冷硬不温馨,并不是自己的喜欢的,也肯定不是追求生活品质的章俟海喜欢的。他对那个书架非常感兴趣,“书架上好像不是书啊。”

    “对。”章俟海调回了镜头,往书架那边走,边走边说:“都是我上学以后得到的奖状、奖品、证书之类的。”

    秦深赞扬地吹了个口哨,“不错啊大兄弟,挺厉害的,回来的时候带点回来,给丢丢做榜样。”

    章俟海拿起书架上的一张照片,满满的回忆啊,那段远离故土、发展自己实力的岁月很累却也很满足。秦深也看到了,酸溜溜地说:“哟,成排的肌肉帅哥,就用个橄榄球挡住小弟弟,你竟然还拍过这种照片,给人看的感觉咋样。”

    同款的照片秦深也见到过,是章俟海在国外研修时参加橄榄球队拍摄的,之前给他看的是光裸着上身拍的,现在好吧,就用个橄榄球挡住重点部位。

    章俟海觉得好笑,这算是吃陈年老醋吗?笑着解释:“都是在我离开橄榄球队时拍摄的,外国人开放,我就入乡随俗。肌肉很壮,种族优势,那边也真的是很大。”

    秦深冷哼。

    章俟海继续说:“可是都没有你好看,我就喜欢你,我的宝贝。”

    秦深翘起了嘴角,“这还差不多。你放在这里,也不怕别人看见,不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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