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来我们这地方,原是在住家里头围的一块地。若是不能叫周围人家都因此得些好处,那就成了一方孤岛了,不纳福不生喜的,也算不得好买卖。且一样的,我这里工钱高了,自然越发多的人想来里头做活儿,做不好的就难待住了,还省了多加管事的钱,不也是好处?

    “你要说准定赚多少还是准定赔不赔的,这做买卖都说不好这话。哪有稳赚不赔的买卖?!只是如今这么一来,算是客人也高兴,里头做活儿当差的也格外勤谨,我们也省心,已经算很好了。”

    当时陈月娘几个人听了这话都赞她们家这买卖做得仁义,灵素是个“见贤思齐”的性子,既然这么做对,那我也这么做呗!

    她想想自己没别的什么本事,一个就是种田。人家只能种田,她能种山。另一个就是做吃食了。毕竟苗十八就俩徒弟在这里。大师兄是三凤楼里的头灶,三凤楼的菜价是不用说的。且也不是你进去点个什么菜都能吃上头灶的手艺,寻常菜色都有别的师傅在呢。要是点个松鼠鳜鱼、福寿全、德源八宝鸭之类的倒是能请专厨,可这得多少银子?!多少人没事能吃这个去!

    可她这里就不一样了,她自认手艺也不赖呢,这样本事,反正做自己一家人吃的也是做,多做点拿出来卖给路人不也挺好?叫人也尝尝自己这在凡间学到的本事。

    所以这么一论,她这买卖还真又是同七娘学的。只是这回长进了,不是学表,是学了里了。

    立冬小雪后,天气一阴,那风就往人脖子里钻。好在德源县这里冬不封河,还能行船,且越到年底越是赚钱的时候。脚店群因建在填塘上,如今人都管它叫填塘楼。名头渐大,还有原本往康宁府做买卖去的跑这里住来,说是谈商等货,前后要住一个来月,两处的价钱差出太多来了。再者这里直接通运河,只要同人谈妥了,直接在这边交接上船也挺便当。

    一个这么做了得了好处,就不怕没人学,这么一来,填塘楼的名号越发响亮了,来住店的人也越来越多,连带着周围的大小买卖都跟着红火起来。

    就陈月娘绍娘子和齐翠儿弄的那个丝绵作坊,翻出来的丝绵卷子根本存不住,攒起够一担两担的,就有人来收了去了。惹得几人连串门闲话的功夫都少了。陈月娘那里从她大了肚子就一直在她家帮忙的大娘,因家里小儿媳也有身子了,不好再在外头耽搁,便辞了去了。这下可好,她家娃儿也才两周多点,放家里没人管,带身边又没法做活了,愁得不成。

    最后还是她婆婆另外从村里邻居家里生给拉了一个婶子来帮忙看孩子,才算安耽。这婶子也带着娃儿跟着在这作坊里头呆着,娃儿要睡着了还能帮手做点活儿。就这么也还来不及,几个人都开始商量要另外请人手的事情。

    灵素这里的买卖也跟着红火起来。人家行商也不管你是什么杂货铺备了多少货的,加上她这地段和上头挂的那幌子,都当是个可趸货的地方。

    过来瞧瞧,——唷,这松子不错啊,什么价儿?嗯,这价儿还算实在,这么着,给我来二百斤的成不成……

    就这样,灵素本以为今年无法可想的干果山货买卖,都不用动窝,就这么一茬一茬地卖了出去,比常年卖的还多还快。看看灵境里越攒越多的银钱,还有那没来得及炼化的神银,“这想不发财都难呐……”

    第202章 盼

    阴雨湿寒时候,填塘楼路北的小杂货铺又挑起了一个幌子,红底黑字——“热酒”。寻常多半是一个大酒葫芦,或者就一个蓝底白字的“酒”字,这家的行事就是个别。

    老孙头是北商,要论起身家来,只怕全德源县里也没几个能比得上他,可单看人,那真丁点瞧不出个“富”来。一身毡面大氅,在北边合适,落了多厚的雪也是一抖楼的事儿。到了南边就有点难捱了,若是新捻的还好,带着油性,落雨滚珠,这老衣裳就有点顶不住,容易渗。

    这日等到了两船货,看着都进了库了,清点无误,结了账便仍回了歇脚的地方。他是从同乡商人处打听到这个地方的。填塘楼,里外共三层,十几幢双联三联的楼子,真是大手笔,这心思也巧妙。又够大能装人,又不碍行走,四通八达,走南闯北这么些年也没见过这样的脚店。

    最要紧一个是实惠,光便宜没用,沿途便宜的店多了去了,可住着就是捱着,难受。他秉承祖训,甭管挣多少钱,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这可以少花的钱绝对不多掏一个子儿。可也没有这样身家还窝在鸡毛堆里熬宿的道理,住店又不便,因他带的人多,寻常一家店一时难得这么多房间。且这南边的耗费真比北边大多了,一样馒头,北边一文钱能买俩的地方多的是,到了这里,两文钱一个还得小半拉,真叫人叹气。

    好在居然有填塘楼这么个地方,老孙头决定,往后但凡来南边做买卖,凡能约到康宁府的尽量都约到康宁府谈,打运河上来往的尽量都在德源县里交货,外头还有水围的大仓库,都是现成的,真是省心有省力,还实惠!

    一路寻思着,走到脚店楼前,抬头瞧瞧这天,打他到这里好似就没见过日头,这不晓得这地方的粮食都怎么长的。屋里也湿洇洇的寒气,冻得人脚趾头发麻,这地方还连个火炕都没有,屋里屋外都得穿着大小袄子。问他们要个火盆,弄半天来了一个小泥炉,唉!

    老孙头不想在屋里呆着,便对几个手下道:“你们歇着吧,我四处走走,歪子跟着我就成。”跟着的几个人齐齐一喏,一个彪形大汉出来站在了老孙头身边。

    俩人一路走着,有一句没一句闲话着,刚出了楼群,就看到前头大红幌子写着“热酒”。那歪子原就是个好酒的,一看那幌子就忍不住骨碌咽口口水。老孙头笑道:“正好去来一盅解解寒气。”

    说着话过了直街,人还没走到跟前,就闻着两股热香气钻进鼻子来,一股热蒸蒸的荤香米粮味道,另一股油烫烫的煎炸焦香。这阴冷招风的时候,谁扛得住这样的滋味?更别说紧跟着后头还有绵延不绝的酒香扑鼻而来。

    就见两间门面,一间朝南开了个口子,里头密匝匝放着许多盆罐筐篮之属,同这上头的另一个幌子一对,大概是个囤货看样的地方。并排另一间南边同西边都开了窗子,这会子都冒着热气。沿着窗口翻出来一长溜搁板,下头放着板凳,已经有三五成群的在那里吃喝上了。

    过去一看,这西边的搁板都坐满了,俩人便在南边的搁板边捡了空坐下。探头往里头一瞧,一边是一个大锅,上头一层层的蒸笼格,刚店家揭了一下从里头夹出一对儿包子来放盘里给西边的谁端了去了。这大锅边上是一个小点的锅子,上头也是一个笼屉,这会儿没盖盖子,白花花的一片,闻着有油甜味儿,大约是什么甜馅儿的糕饼。

    再过去是一条长案,上头方筐圆篓的,里头许多食材,看不太真。再到拐角处并立着两口深锅,都咕嘟咕嘟地滚着,荤香四溢,准定是什么卤味浓汤之类。西边打横两个大铁鏊子,一个上头是煎包子煎饺,另一个上头是泥肠、蛋卷、去了皮的芋块子、还有白的粉的方方圆圆的什么东西,肉丸串、肉串、鸡翅膀……都煎得焦黄油香,那西边几个打横坐着的,一边不停喝酒,一边就朝着那鏊子上头指点,指点完了就掏铜钱往边上的笸箩里头扔。

    歪子口水都快滴答下来了,嘟哝一声:“怪不得那边都坐满了呢!”

    老孙头瞧他一眼:“你不会搁这里点?他们还能不卖你了?”

    正说着话,一个生得挺斯文看着像个读书人模样的男子过来招呼他俩道:“今儿可有点冷,您二位来点什么?”说着话还一人先给倒了一盅热茶上来。这热茶闻着一股子茶香,又带着炒米炒豆子的香气,也挺新鲜。

    老孙头看看歪子道:“那边油煎的各样给我们来一份,还有那大锅里的是啥?”

    店家听他们这样点法,先愣了一下,才笑道:“那锅里是胡辣鱼汤和杂炖豆腐,都带点辣气。油煎的有许多东西,有荤有素,河鲜山禽的,只是都是煎炸的,恐吃多了发腻。要不先给您来几样,要吃着顺口再添?”

    老孙头瞧瞧这位店家,心说这伙计倒是实在人,只是掌柜的听了这话恐怕要恼,便笑道:“那就听小哥的。再……再给我们来两碗杂炖豆腐吧。”

    那男子笑着答应了,过去没一会儿就端了个大托盘过来,上头两个粗陶大碗,先一人跟前放了一大碗,又把一大木盘子放他们中间了,上都都是分堆的吃食正冒着热气,跟着又上了两个小的蘸碟道:“这是二位要的炖豆腐,这盘子是油煎,泥肠,蛋卷,这个是鱼糕,还有这个芋魁只有咱们这里才有,您二位尝尝。”又指着两个小碟子道,“这个是咸酸口的油醋汁,这是酸甜口的野果浆,蘸着吃去腻的。”

    老孙头赶紧点头笑道:“有劳了。”

    男子笑道:“二位慢用,有什么需要的就唤一声。”

    老孙头看一眼边上的笸箩,先拦了他问道:“这拢共多少银子?”

    男子瞟了一眼道:“炖豆腐是三文钱一碗,油煎荤的五文,素的三文,拢共二十四文。”

    老孙头都惊讶了:“这么便宜?!”昨儿他在前头街上吃了一碗面还花了二十文呢。

    男子笑了:“小本买卖,都是家里的东西,也卖不了什么高价。您放心,没算错!”

    老孙头呵呵笑着摸出五个青钱来往那笸箩里一丢,男子还想找他钱,叫他拦了:“不用了,一会儿还吃呢。这价钱,我们多吃多实惠!”

    男子这才笑着道一声“慢用”又往那边招呼客人去了。

    这边歪子等老孙头先动筷子。

    老孙头端起豆腐汤来先喝了一口,歪子才也端起碗来有样学样跟着啜了一口。刚入口热汤鲜香,等咽了才觉得一股辣意在口舌间腾起,歪子忍不住“嘶”了一声,老孙头也愣了愣,赶紧又喝了一口,嘴里辣意更甚。

    俩人对看了一眼,老孙头笑道:“有点儿意思。”拿了筷子夹了块鱼糕,也没蘸料,白嘴吃了,鲜甜弹牙。

    再看那碗豆腐汤里,煮得起蜂窝满吸了汤汁的老豆腐块、认不出来的菌子瓣、黄白脆口的大约是笋子、还有几粒颜色不一的小肉丸子,歪子停了筷子看看老孙头道:“这一碗……三文钱?这,刚才那位相公敢是记错价儿了吧。“刚好那伙计给边上人端鱼汤过去,听着了一耳朵,过来笑道:“豆子也是自家的,笋也是自家山上挖的,菌子是山里捡的,所以就都这个价儿了。”

    老孙头问道:“你这里头辣口的是什么东西?我尝着又不像胡椒山椒的味儿,芥辣也不是这样的。”

    想是问这话的人挺多,就见那伙计从边上案头捏了一个小东西过来递给老孙头道:“您瞧,就是这个东西,是我们这儿山里种的,叫辣丁子,又叫辣茄。这东西枝叶开花都跟紫茄挺像,就是花儿是白的,还有一种红茄,结的圆果子,酸甜,开的花同它们也像,就是浑身长着细毛,枝叶都有气味,是个半藤本的……”

    老孙头乐了:“小兄弟你还种地?”

    那伙计也乐:“您瞧瞧我,一说起这个就话多。”

    老孙头接过那粒黄绿间杂的辣茄细看,像个皱缩起来的小牛角,皮挺光溜,便又递回给人问道:“这东西还真没见过。”

    那伙计道:“我们这里也不吃这个,山上冷,菜里加了这个能暖身,才有特地自野地里引了来种的。”

    说话时候歪子把自己那碗豆腐汤都喝完了,抬头道:“店家,再来一碗。”

    伙计接过去又给盛了一碗,歪子一瞧,比方才那碗料不少,忍不住道:“你这碗卖个七八文也不算贵,三文!这也太便宜了……”

    伙计笑笑不说话,老孙头又问:“你这里还有热酒啊?”

    伙计点头道:“有,都是热的。有甜酒、辛酒和烧酒。都是粮食和果子酿的。”

    老孙头道:“给我们来点烧酒,这都怎么卖?”

    伙计道:“烧酒最贵点,这得蒸出来,五个钱一提,一提一两;辛酒三个钱一提,甜酒两个钱一提。”

    老孙头道:“那就来两提烧酒,不用热,来凉的就行,这个一热走了酒性就没意思了。”

    伙计答应一声回头往里走了走,一会儿过来往俩人跟前各放了一碗,里头大半碗透亮,白水似的,扑鼻的酒香。老孙头都没喝,就赶紧道:“再给我们一人来二两的,你这里能打酒么?能的话我们要五斤带走。”

    伙计乐了:“您喝完了我再给您打,要买了带走的话最多不能超过两斤,得给铺子里剩点儿。”

    歪子不乐意了:“你这做买卖的还嫌我们买得多是怎么的?!”

    伙计一笑:“本来也没多少,都是自家烧的。要搁从前,这么卖酒都算私酿,得吃官司了。如今是小数目不管,可要真能走那么大量了,这税还得另说呢,价儿自然也不是这样了,您说是这个道理不是?”

    都是走南闯北做买卖的,这话一听都明白,老孙头便道:“有理,那就要二斤带走。”

    伙计答应了一声,歪子又问老孙头:“大哥,咱们再要点油煎的吧?”

    老孙头笑道:“想要什么只管点,都在我身上。”

    歪子心说就这摊上,我们俩吃撑了也吃不上一钱银子,别说您请了,我请都成呐!

    这么着,俩人眯着酒吃着油煎,喝着辣汤,最后还一人来了个杂馅儿大包子。这包子是真香,要问到底什么馅儿的?说不明白,太杂了!

    酒喝得正好,晕陶陶地挺高兴,拎着个装了烧酒的竹筒,俩人醉眼乜斜地往回走,一路走一路还商议:“明儿还来这里,吃得舒服,酒也好。”

    等第二天再一去,哎,不是那样儿了!西边的门扇都上得严实,就南边一排座儿了。也没昨天那满装着吃食的油煎大鏊子了,连汤锅都少了一个。——这,这刚吃了一天就倒闭了?!……歪子心里都快哭了。

    到跟前坐下,已经有俩人在那里喝上了,跟前碟子里是几个小串串,还有点豆腐丝什么的。老孙头同歪子也挨着他们坐下了,相互点了下头,老孙头道:“二位是本地人?”

    靠他们近的这个道:“我们就住那边,街对过。”说着指了指填塘楼西边那片民居。

    老孙头笑道:“好福气,这地方可真不错。”

    那人便笑道:“嗐,你是瞧这会儿了!从前这就是片臭水塘,可没什么好的!”

    老孙头往里头瞧一眼,见就一个妇人在张罗,便道:“昨儿还挺热闹的,今儿怎么就改行市了?”

    方才说话的那人乐道:“你们昨儿也来了?昨儿吃食多吧?唉,那是方相公歇工来帮手了,才能多开个窗子。平常就方家嫂子一个,忙不过来那许多东西。”

    老孙头笑道:“哦,是个夫妻店啊。”

    那人道:“方相公是廪生相公,寻常在衙门里做事的,也就歇工的时候过来帮把手。这里原是个卖杂货的,后来才慢慢添了东西。只是店里寻常就店家一个人忙碌,又带着俩奶娃子,就这吃酒的地方,还是多少人给求出来的。从前就买了带家去吃。可这油煎碳烤的东西,哪有现吃的好吃!我们央告了好一阵子,才想了这法子。”又敲敲搁板笑道,“喏,这个还是我给他们做的。没要工钱,求了一坛子果子酒!”说着哈哈笑起来。

    边上那个也跟着乐,又说当时几个人如何央告的趣事,又问起老孙头昨儿吃的什么。听说昨儿吃的油煎,俩人也跟着说了一通什么鱼糕两面煎的好,蛋卷就煎一面最佳等等,还跟老孙头推荐自己今儿吃的东西:“这是烤小串,吃酒最得味了,赶巧今儿有。我早上经过一瞧有这个,就赶紧叫家里小子告诉我这兄弟去了。这里吃东西得赶运道,不定哪天有哪天没有的。”

    老孙头一问,俩人便把这小店每日介“随心所欲”的生意经说给他听了,最后叹道:“我们这些人啊,如今天天不盼发财不盼捡钱,就盼着方相公多歇几天!”

    听得老孙头跟着一块儿乐:“老哥几个的日子叫人羡慕啊!”

    第203章 黄绿丁

    几人说着话,一个喊一声:“素姐儿,再来一两辛酒。”说完掏出三个铜钱往边上笸箩里一扔,那边妇人走过来手里端了个碗,往他跟前一放道:“木根叔,您这都三两了,再扔钱也不给添了,您要还喝,我叫人喊婶子过来了啊。”

    那木匠赶紧摇手:“别,别!这不天儿冷嘛,不喝点酒手哆嗦,还怎么做活计!吃完这一碗就走了!”

    老孙头听这里人怎么管个妇人也叫姐儿,他们那里只有未出阁的才这么喊,真是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乡风,或者是老主顾熟悉了也未可知。

    他这里想着,笑道:“劳您给我们各来二两烧酒,凉的就成。还有这小串儿怎么个吃法?”

    灵素转身端了两碗烧酒过来放老孙头同歪子跟前,又掰着手指头道:“现在还有鸡胗串、肝儿串、腿肉串、鸡皮串、丸子串和翅尖串,另外还有些白鲦和螺头肉,别的都卖没了。”

    歪子一听都是鸡身上出来的,便忍不住问道:“没有鸡屁股了?”

    边上正喝着的一个笑道:“小哥也是行家啊!七里香,早就进了我肚子了!这里一回就卖三两只鸡做的串儿,卖完了就没了。小哥也好这口,那只好下回早些过来吧。”

    没法子,俩人便把剩下的各样先都要了几串,又要了几块蒸鱼糕先吃着。本来见今天没有油煎的心里挺遗憾,这会儿一吃这刚出锅的鱼糕那鲜弹滋味,便把早先那点心思都丢开了。

    一会儿串上来了,都是半尺来长的竹签子,上头穿着鸡脯子肉捏的丸子、鸡皮、腿肉块子、翅尖什么的,丸子和腿肉的串子中间还夹着珠葱和蒜瓣。老孙头看着觉得挺新鲜,这吃法在别处没见过。一入口热烫肉汁混着油香炭香,调味就撒了点细盐,不夺味儿,吃着很适口。

    那两个一早开始吃的,果然吃完手里这一碗便收手了,临走时还各买了两个包子和几块蒸糕带着。一时又有人过来买蒸糕,一个妇人道:“哟,今儿还有八宝饭啊!素姐儿你也不吱一声儿,我差点给错过了!赶紧赶紧,给我来三个!都是小的吗?大的还有没有?我说素姐儿,你年下还开一阵子不开了?我还想从你这儿多买点鱼糕丸子什么的,自家做得费劲还没你手艺好!今年运道好,过年咱们也多整点花样出来。”

    灵素给这位大娘包了三小碗八宝饭和两块蒸糕,一边道:“我年下是还要炸些丸子和鱼糕,到时候有多的话就在铺子里顺带卖了。您要赶上就买嘛。”

    那大婶没好气:“这死妮子!就不能给我留点儿?!还得看我能不能赶上,叫我跟馋猫望鲞似的天天巴你这儿瞧!”

    灵素听了全然不恼:“要留了就都叫我留了,我也留不出那么些来,索性还是赶上了买吧。大家没话说。”

    大婶听了没法子,又道:“那可说好了,到时候排前头的那些可不能叫他们瞎买,一个人四斤五斤的买了去,就轮不上咱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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