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真不是!”

    白怜儿大喜道:“我真不是, 求你放了我吧。”一语未毕, 桃姑就在她肩上重重一击,白怜儿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桃姑翻了翻她的眼皮,确认她是昏迷过去了,就高声道:“夫人,接下来该如何做?”

    薛夫人面如寒霜,目光冷凝:“把她绑了,先找白雄把口供拿了,再去应天府衙门击鼓,告汝宁公主杀人,与程濂勾搭成.奸,要他们偿命。”

    她的妹妹被汝宁公主与程濂二人所害,一尸两命,外甥女也惨遭毒手,她势要汝宁程濂血债血偿。

    “姨母不可!”

    薛锦棠大骇,阻拦道:“淑妃深受万岁宠爱,有她在,我们绝对扳不倒汝宁公主的。”

    汝宁公主并不皇上的女儿,她是淑妃娘家哥哥长兴侯的女儿,因为从小养在淑妃膝下,深得淑妃疼爱,连带着皇帝也偏疼她几分,就封了公主。

    她虽然不是皇帝的亲生女儿,但是仪仗排场、衣食住行样样比照公主,甚至比皇帝亲生的公主还要奢靡,可见她受宠程度。

    薛夫人是气坏了,被薛锦棠这样一说,也冷静了下来:“没错,汝宁公主有淑妃、吴王撑腰,就算告到应天府,应天府也绝不敢接这个案子,最后会上报皇上。以淑妃受宠的程度,汝宁公主顶多会到不痛不痒的斥责,绝不会得到该有的惩罚。”

    “对。”薛锦棠点头,紧紧握住薛夫人的手:“我们不仅不能拆穿她们,反而要继续麻痹汝宁公主。”

    “姨母。”薛锦棠一字一句道:“我要进宫,到淑妃身边去。你在宫外,假装投靠吴王。我们相守相望,不愁不能报仇。”

    敌人强大,薛夫人也知道薛锦棠的建议是最好的方法。她点点头,瞥了白怜儿一眼,厌恶道:“只是便宜了这个白怜儿,日后还要与她虚与委蛇。”

    薛夫人神色一动,上了马车就问薛锦棠:“如果不揭穿她,你该如何与纪琅相认?”

    “自然是用与您同样的方法。”薛锦棠说:“我会亲自告诉纪琅,我相信纪琅跟您一样,一定能认出我。”

    薛夫人想了想说:“这件事情交给我吧,我帮你试探一下。”

    薛锦棠不解:“试探什么?”

    薛夫人神色冷了下来:“这些日子,纪琅与白怜儿朝夕相对,两人到了哪一步谁也不知道。万一纪琅被她所惑,不信你的,反而把事情嚷嚷出去,岂不是坏了我们的全盘计划?”

    薛锦棠心头一个咯噔。

    薛夫人见她脸色不好看,就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当初程濂不过是个落魄书生,父母双亡,被族人迫害,险些病死在路旁。你母亲心善,救了他。他病好后,发愤图强,考上了举人,然后上门提亲,心甘情愿入赘薛家。”

    “他与你母亲十几年恩爱,谁又能想到他是披着人皮的中山狼呢?男人犯起混来,是不可用常理去推算的。万一纪琅也是这样的人,又该怎么办?”

    薛锦棠嘴角翕翕,她想说纪琅不是这样的人,可最终她什么都没说,只点点头:“我都听姨母的。”

    薛夫人见她听话乖巧,眼睛微湿,心中愧疚。

    “你今天晚上留在姨母家,我们娘俩好好叙叙话。”

    薛锦棠说:“贸然留下恐怕会引起旁人猜疑,而且家中舅母见我迟迟没有回去,一定该担心了。我今晚回去,明日再到将军府陪伴姨母。”

    薛夫人沉吟了一下,笑着说 :“咱们娘俩相认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说话。你今天先回去,明天一早带了你如今的舅母,还有你那个好朋友过来让我正式认识一下。”

    ……

    薛锦棠回去,就跟郑太太说自己表现很好,薛夫人很喜欢她,请郑太太前去做客。

    郑太太听了就欢喜:“这么说,那个薛夫人要帮你弄恩录的名额了?”

    “应该是的。”薛锦棠笑道:“也不全是因为这件事情,主要是我跟薛夫人一见如故,很能谈得来。”

    郑太太因为之前见过平郡王妃了,也不觉得达官贵人家的女眷高深莫测、盛气凌人,想着这是好事,就答应了。

    杜令宁认为薛锦棠是通过了薛夫人的考验,也为她高兴。她想着薛锦棠刚刚得到薛夫人的喜爱,暂时还不好说她的事,等过段时间熟悉了,再求薛夫人不迟。

    总之,这一晚,三人都睡得格外香甜。次日一早起来,个个都精神泛发。

    到了威武将军府,薛夫人在门口等着,她没有摆将军夫人的架子,迎了几人进门,就对郑太太服了服身,行了一个礼。

    郑太太大吃一惊:“夫人,您何必行礼?民妇如何当得起?”

    你当然当得起,你一片慈母心肠,替我照顾外甥女。如果不是你护着,锦棠这孩子怕早就命丧燕京,如果能到京城与我相认?

    你是锦棠的恩人,也是我薛家的恩人。

    薛夫人在心里说了这一遍话,起身道:“郑姐姐请听我说。昨日寒舍起火,令外甥女不顾危险冲入火中救我。若非锦棠相助,我薛氏怕早已命葬火海。是郑姐姐教导出锦棠这样宅心仁厚的孩子,救了我的性命,受我一礼有何不可?”

    郑太太震惊,她立刻转头去看薛锦棠,上下打量看她有没有受伤,十分后怕的样子。

    她第一时间去看薛锦棠,更让薛夫人明白,郑太太是打心眼里疼爱薛锦棠的。

    薛夫人忙道:“郑姐姐不必担心,锦棠并未受伤,我昨日已经请大夫给她看过。您放心吧。”

    郑太太过来抓了薛锦棠的手,心有余悸道:“你没事就好。以后不可以如此鲁莽了。”不管遇到什么事,要先保全自己才是。

    郑太太心眼直,薛夫人听了只想笑,不过她话说的没错,以后盈盈可不能如此鲁莽了,幸好火是假的,要是真的,她还心疼呢。

    “舅母。”薛锦棠摇了摇郑太太的手臂:“我没事。”

    火是假的,姨母为什么会这么说,她也猜到了一二。

    果然,薛夫人说:“锦棠这孩子救了我,证明我们俩个有缘,我想认了锦棠做女儿,跟郑姐姐做亲家。我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做梦都想要个像锦棠这个漂亮、乖巧又孝顺的女儿,不知郑姐姐是否应允,圆我这个梦想?”

    郑太太有些懵,没想到对方竟然要认薛锦棠做女儿。她觉得这是好事啊。前段时间还听说薛夫人帮着自己外甥女弄恩录名额呢,要是薛锦棠成了她的女儿,她应该就会帮薛锦棠了吧。

    不过郑太太早就养成了事事听从薛锦棠的习惯,她笑着说:“能救夫人,被夫人认为女儿,也是我们锦棠的福气。只是这事情要问锦棠,我们家的事,都是这孩子做主。”

    她这样说,薛夫人听了,心中更加感动。她没给盈盈的宠爱,郑太太都给了。

    郑太太笑吟吟看着薛锦棠:“好孩子,你愿意吗?”

    “锦棠愿意。”薛锦棠站起来说:“只要夫人不嫌弃,锦棠自然愿意。”

    薛夫人早知道薛锦棠会愿意,可是猜到跟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不是一回事,她心中感动,忙说:“好,择日不如撞日,我这就安排人布置,待会就行认亲大礼。”

    郑太太又愣了一下,会不会太快了?

    薛夫人抿着嘴笑,喜气洋洋地拉着郑太太的手说:“郑姐姐不要见怪,我实在是喜欢锦棠这孩子,之前没碰上,一直心心念念想着,还觉得遗憾,怎么满京城的小姑娘,就没有对我胃口的。昨天见了锦棠,就觉得这孩子是真好。”

    “又孝顺,又懂事,长得又好,漂亮,聪明,哪儿哪儿都好,简直就是照着我心中的理想闺女长的。”

    薛夫人喟然长叹,羡慕道:“郑姐姐真有福气,也很能干,能教育出锦棠这样的姑娘。”

    这好一通夸赞,把郑太太听得心花怒放:“我没啥能拿得出手的,锦棠就是我的骄傲。不是我说大话,我活这么大岁数,从未见过比锦棠漂亮、乖巧的女孩儿。”

    薛夫人忙附和:“可不是嘛,我也这么觉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可欢快了。

    杜令宁在一旁看着,故意酸溜溜道:“明明我也不差啊,怎么就看不到我呢。”

    薛夫人与郑太太哈哈一笑。郑太太忙道:“阿宁当然也是极好的姑娘,舅母疼你跟疼锦棠一样。”

    薛夫人就道:“你这孩子快人快语,很对我的胃口。既然如此,那就好事成双,你也给我做闺女吧。我就缺女儿,两个我还嫌少呢。”

    杜令宁本是爽利之人,听了这话忙连连拒绝:“夫人折煞我了,我是跟您开玩笑的。”

    “我可不是开玩笑。”薛夫人笑着说:“给我做闺女不好吗?”

    薛锦棠推了她一下:“既然夫人认你,你就应了吧。刚才是谁说夫人与舅母看不到你的呀。这样婆婆妈妈可不像你的性格。我俩都认了夫人为母亲,可就是嫡嫡亲的姐妹了。”

    杜令宁一听乐了,忙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答应了。”

    薛夫人又是呵呵一笑:“感情你这孩子不是想给我做闺女,是想给锦棠做姐姐啊。”

    郑太太也笑:“明明阿宁跟我先认识,却被夫人捷足先登了。”

    杜令宁跟薛锦棠一左一右抱了郑太太的胳膊,齐口同声道:“舅母,我们也会像孝敬亲娘一样孝敬您的。”

    一时间竟是皆大欢喜。

    等到礼堂布置好,杜令宁、薛锦棠给薛夫人磕了头,改了口,端了茶,薛夫人喜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她一人给了一个长命锁、一根玉簪,笑着拉了两个人起来,又介绍两人去拜见威武将军李峻,大公子李元郎。

    这两人前一晚就听薛夫人说了薛锦棠的事情,知道眼前这位貌美如花的女孩儿才是货真价实的薛锦棠,自然高看她一眼。至于杜令宁,两人也一样看重。

    李峻突然多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自然高兴。李元郎多了两个娇滴滴的妹妹,圆了当哥哥的梦,也心满意足。

    众人欢欢喜喜吃了饭,又把这消息传出去,很快外面的人都知道,薛夫人收了两个义女,并留在威武将军府住了。

    这个消息让白怜儿大惊失色。

    她被那个叫“桃姑”的人抓了,后来被打晕,又莫名其妙出现在一辆马车上。要不是颈部有淤青,衣裙有脏污,她都怀疑那一切只是她的一个噩梦。

    她浑浑噩噩回到公主府,当晚就起了高烧,次日下午,汝宁公主就把她叫过去了。

    汝宁公主身穿大红织锦宫装,虽然她打扮的艳光四射,但其实她只算得上中等姿色,整个人的面貌都被华服美饰夺去了光彩。并不是她的穿衣服,而是衣服穿在她身上。

    白怜儿昏昏沉沉了,见了汝宁公主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拜见公主。”

    一进门,她就闻到房间里有一股檀香,这味道让她一个激灵。她知道汝宁公主一定是去栖霞寺了,只要去栖霞寺回来,汝宁公主的脾气就会格外的暴躁。

    汝宁公主一声冷哼,涂着蔻丹的手中捧着茶盏,见了白怜儿,直接将茶盏砸到白怜儿身上:“下作的贱婢,昨天你拿回来的消息是假的!”

    因为第一次偷消息尝到了甜头,第二次再得到消息,吴王一系的人连查也没查,第二天一早就上折子弹劾某位大臣孝期纳妾,结果被那位大臣当场打脸说子虚乌有、纯属污蔑。这让吴王一系的人跌了个跟头,只能推出一个人顶了“污蔑朝廷命官、欺君罔上”的罪名。

    白怜儿瑟瑟发抖,是打心眼里恐惧。只要汝宁公主不快活了,她有无数种手段折腾她。

    “公主恕罪,怜儿也不知那消息是假的。”白怜儿匍匐在地上磕着头说:“怜儿这两天身子不适,等稍微好一些,就立刻去将军府。如果再有消息,怜儿一定把消息带回来。”

    汝宁公主板着脸道:“你知道就好。好好给我办事,再有下次,我不会轻饶了。”

    白怜儿叫苦不迭,她只奉命偷消息回来,至于消息真假她哪里能分辨呢。分明是汝宁公主去了栖霞寺受了气,回来就把气出在她身上。

    “是,怜儿遵命。”

    汝宁公主想了想,对身边的孙嬷嬷吩咐道:“去请个太医过来,给她好好看看。”

    孙嬷嬷道:“是,奴婢这就去。”

    过了一会,孙嬷嬷回来,问汝宁公主:“今夜要招驸马进来吗?”

    汝宁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多少喜色:“嗯,叫程濂来吧。”

    夜深之后,驸马程濂进了公主卧房,室内漆黑一片,很快就传出男人低沉唤汝宁、汝宁的声音,还有女人奢靡□□.的叫声,她叫得不是程濂,而是阿舒、或者是阿书,一声又一声。

    一个时辰之后,一切归于平静,程濂又从漆黑的房间里退出来,回到自己的院落。

    汝宁公主的卧室,从不许其男人留宿。

    ……

    白怜儿卧床两天就好了。

    纪琅来看她,见她小脸尖尖,虚弱苍白,就心疼道:“你身子还没有好,怎么不多歇几天?”

    “我……”白怜儿眼圈一红,有一种弱不胜衣的脆弱:“我已经好了。”

    她的丫鬟小翠说:“纪公子,小姐听说薛夫人认了两个义女,怕薛夫人把恩录的名额给那两位小姐,就急得吃不下睡不着,也不愿意继续养病,非要去威武将军府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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