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锦棠跟这些女孩子早就熟悉了,大家关系好,没那么多约束,围着她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薛锦棠知道大家这是替她高兴,也没有不耐烦,就笑着回答她们的问题。

    其中一个人拉着薛锦棠的手说:“郡主,你跟世子殿下郎才女貌,简直是天造地设,我从未见过那对夫妻像你们这么好看,你能不能把燕王世子殿下叫过来,让我们替你们画一副画啊。”

    这个提议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赞同:“郡主,您就答应了我们吧。”

    “这个……我得问问世子殿下……”

    “哎呀,不必问,刚才我们都看见了,世子殿下的眼睛一直盯着你看,都不带错一下的,分明是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莫说你让他坐下来给我们画,就是你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办法给你摘下来的。”

    “好郡主,你可是我们这群人里头一个成亲的,把你的妻纲拿出来,给我们做个榜样!”

    本来是说要让薛锦棠把赵见深叫过来画画的,结果变成大家给薛锦棠出谋划策如何训练赵见深乖乖听话了。

    范全跟赵见深在门口听着,赵见深一直面无表情,范全终于忍受不了,重重“咳”了一声。

    屋子里热闹的声音戛然而止,赵见深慢慢踱步进来,女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如鸟兽状散开,躲得远远的。

    范全摇了摇头,想当初自家主子没被赐婚,走到哪里都是众人关注的重点,年轻的女孩子更是想方设法吸引主子的注意力,有些人恨不能直接扑上来。看看现在,主子才被赐婚没多久,就成了明日黄花,无人问津了。啧啧啧,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啊。

    赵见深走到薛锦棠身边,问她在做什么。

    薛锦棠说没什么,就是画画呗。

    两人说着话,其他女孩子们支了耳朵听,明面上是在做自己的事情,眼角的余光却不停瞄着他们俩。

    薛锦棠觑着赵见深,用眼神责怪他,说了不让你来,你不听。

    赵见深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他只是想陪着她而已,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

    没办法,赵见深只好出去了。幸好画院里收藏了很多珍贵书画,他可以慢慢欣赏,并不会觉得无聊。

    但是大画师与其他诸位大人就觉得难熬了,生怕哪里做的不对,惹燕王世子不高兴了。

    范全悄悄找了大画师,说:“诸位不必担心,世子爷过来是陪宜兴郡主的,不是故意过来找麻烦的。等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什么?不是今天,而是这段时间?难道世子殿下接下来都要过来吗?这……也太可怕了。

    于是到下午,大画师把薛锦棠叫了过去:“你婚期渐渐近了,从明天开始,给你放假。成亲前,你就不用过来了。”

    “大画师,属下……”

    “女儿家成亲何等重要,本官并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你快回去准备亲事吧。”

    大画师态度坚决,堵住了薛锦棠的话,薛锦棠只得应了。等上了马车,她就瞪赵见深:“你是故意的吧?”

    赵见深不承认:“没有的事。”

    薛锦棠才不相信:“又撒谎。”

    赵见深这才微微一笑:“知我者,世子妃也!”

    “世子妃,你这么聪明,能不能猜猜我现在是想回燕王府呢,还是想跟你一起去威武将军府吃了晚饭再回去呢?”

    “我不猜!”

    赵见深继续引诱:“猜对有奖励。”

    “什么奖励?”

    赵见深捧了她的脸,吧唧亲了一口:“猜对了,本世子奖励香吻一枚。”

    两人在车里笑闹了一会,下了马车,手牵手回了威武将军府。

    郑太太在二门处等着呢,远远就看到两人面带笑容,走几步对视一眼,那模样简直甜蜜的让人无法直视。

    薛锦棠没想到会被舅母撞上,羞得满脸通红,赶紧摔开赵见深的手,快步走到郑太太身边:“舅母,您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就来了?”

    “怎么?”郑太太揶揄地笑:“舅母打扰你跟情郎幽会,你怪舅母啊?”

    薛锦棠脸红得能滴出血来,一贯冷静的她此刻也害羞了:“舅母!”

    郑太太哈哈大笑,搂住她的肩膀:“好棠棠,不必害羞,舅母不是取笑你,我这是太喜欢、太高兴了,才会这么说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没什么好害羞的。”

    她的棠棠跟未婚夫婿感情好,她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

    “走吧。”薛锦棠看了郑太太肚子一眼,有些害怕,忙挽住郑太太的手臂:“我们先进去。”

    郑太太却坚持在门口等着赵见深,等请了安之后再进去,还邀请赵见深留下来吃晚饭。

    赵见深丝毫没有不自在,落落大方地应了。

    郑太太背了人,夸赵见深仪态好,薛锦棠心里想他那是脸皮厚,嘴上到底没说出来。

    饭毕,赵见深告辞,薛锦棠要出门去送,郑太太叫住她:“锦棠,你留在这里,舅母有几句话跟世子殿下说。”

    走到二门,郑太太道:“从明日起,锦棠就要开始备嫁,备嫁到成亲前,成婚的男女双方都不能再见面,否则婚事不吉利,会起波澜。”

    “深知道了。”赵见深恭恭敬敬道:“舅母的意思,我都明白。从明天开始,我也要为婚礼准备。舅母不必担心,我不会做失礼之举。今日晚宴,多谢舅母招待,您身子不便,请留步。”

    郑太太笑着点了点头,目送赵见深而去。

    接下来这段时间,威武将军府是真的忙了起来,郑太太月份大了,却非要坚持亲自替薛锦棠操持婚礼,薛锦棠怕郑太太累着了,也不敢闲着。程石山也派了几个人过来,再加上威武将军府的下人一起帮忙,虽然一开始有些手忙脚乱,几天之后大家渐渐熟悉了,所有的事情都开始顺畅起来。

    薛夫人派人送了信来,一面责怪薛锦棠婚礼定的太急,没有提前告知,又替她高兴,说一定会在婚礼前夕赶回来。

    大家买嫁妆的买嫁妆,布置房间的布置房间,总之热热闹闹,欢欢喜喜,忙中带笑。

    只有程紫闷闷不乐,她好不容易有个姐姐,感情正浓,却又要嫁人了。

    薛锦棠安慰她,答应以后会经常去程家玩,或者接她去燕王府玩,她才不那么生气了。

    薛夫人终于在薛锦棠与赵见深成亲的前一天早上赶了回来,家里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了,薛锦棠就等着出嫁了。

    薛夫人拉着薛锦棠的手,一年不见,见外甥女又长高了,气色特别好,整个人都洋溢着即将要嫁人的喜气,先是红了眼圈,后来又对着郑太太谢了又谢。

    “我什么都没有做,全赖姐姐一力操持。”薛夫人打心眼里感激郑太太:“姐姐受我一拜。”

    薛锦棠跟她女儿是一样的,她这个嫡亲的姨母做的实在是太少了。

    郑太太肚子很大,没办法去扶她,就推薛锦棠:“快把你干娘扶起来。”

    然后郑太太笑着对薛夫人道:“我可不敢把所有事情都做了,眼下还有一见非常重要的事情,就拜托薛姐姐了。”

    薛夫人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郑太太的意思,她满口答应:“姐姐放心,我一定做好。”

    薛锦棠道:“干娘、舅母,有什么事,你们交给我就行了。”

    薛夫人郑太太哈哈大笑,眼神暧昧,透露着不可说的喜悦。

    薛锦棠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却也猜到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她脸一红,不问了。

    晚上,杏枝准备了洒了花瓣的水给薛锦棠泡澡。

    薛锦棠坐在桶里,水刚好没过她的前胸,露出她圆润白皙的肩膀。杏枝看着,脸突然就红了。

    郡主真美,她一个女子看了都面红心跳,世子爷见了……

    杏枝不敢想了,也不敢再看。

    过一会,她拿帕子给薛锦棠擦拭身体,不经意看了薛锦棠一眼,见她脸颊红扑扑,双眼水盈盈,水雾蒸腾,她雪白的肌肤泛着淡淡的粉,上面水珠滚动,真是说不出来的勾人。

    杏枝赶紧把帕子递过去,给薛锦棠拿了干净的睡袍,全程都是半低着头的。

    直到薛锦棠穿好了衣裳,躺下了,她才敢正视她。

    薛锦棠才擦干了头,薛夫人来了,下人都退了出去,只留她们二人说话。

    “盈盈。”薛夫人唤了她的小名,欣慰不舍地叹了一声气:“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嫁了。”

    薛锦棠突然有些舍不得郑太太了,她搂住郑太太的胳膊:“要不,我不嫁了吧。”

    “真是傻孩子!”薛夫人被她逗笑了,笑眯眯从袖笼里掏出一个小画册子:“等会舅母走了,你再看。明天晚上,你多顺着世子殿下,但也不能太顺着,你们是头一回,明晚,一次就行了,再多,你不能答应。不舒服了,就说出来,别忍着。头一回都疼,过几天就好了。”

    薛夫人拍拍她的手:“该怎么做,这画册子里都有。不用怕,男女之间,就那么点子事。”

    薛夫人说完就走了,留下薛锦棠一个人脸红红的去翻画册子。真是图文并茂啊。薛锦棠忍着羞臊看完了,觉得脸热心跳,口干舌燥,她跳下床,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水,才把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给压下去。

    躺在床上,她慢慢进入梦乡,然后又梦到她在看画册子了,看着看着,画册子上的人竟然活了,变成了活生生的两个真人。而那两个人是那么的熟悉,男子跟赵见深长得一模一样,女子分明就是她的模样。

    薛锦棠又羞涩又惊慌,突然就惊醒了。

    “郡主,您醒了!”杏枝笑眯眯:“时间还早,要不要再睡会?”

    “不用了。我先去恭房。”

    薛锦棠感觉小腹涨涨的,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酸酸麻麻的感觉,那种感觉,让她觉既新奇又羞耻。

    在恭房待了大半天,等心情完全平复了,她才走出来,更衣洗脸。

    虽然迎亲之礼在晚上,但是威武将军府一大早就打开大门,迎接前来添妆的宾客。

    承恩公府派了两拨人过来,一拨是承恩公夫人派过来的,一拨是孟欣然派过来的。接着是皇后、宫中各嫔妃、平郡王妃、翰林画院与薛锦棠交好的那些小姑娘……总之,来得人特别多。

    郑太太虽然没有多少钱,但是程家有钱啊,程石山作为京城有名的大商贾,家里其他东西不多,可钱却是不缺的。

    薛锦棠不仅是郑太太最疼爱的外甥女,还是燕王世子妃,程石山又不傻,于公于私都不会小气,他一出手就是一万两银子。

    若是给别人,郑太太或许会推辞,但这钱是给薛锦棠的,郑太太毫不推辞,恨不能越多越好呢。

    薛夫人没有女儿,也把薛锦棠疼到心眼里,嫁妆自然准备了一大笔。

    还有赵见深给薛锦棠准备的八箱银子,再加上大家添妆都拿最好的东西来,薛锦棠的嫁妆非常丰厚。幸好她有郡主封号,嫁妆可以有六十四抬,要是一般人,恐怕还抬不完呢。

    就算如此,六十四抬都装的满满当当、大部分箱子都盖不上。这些还只是钱财、加上家具啊、床啊、平时用的那些东西,真的是十里红妆了。

    与此同时,南阳侯府也十分忙碌,因为他们家的大小姐吴语柔也是这一天出嫁。

    说起来,南阳侯乃堂堂五军都督府都督,也是手握重权的一员悍将,在朝中人脉也很广,他的女儿出嫁,本该出尽风头的。只可惜,撞上了宜兴郡主薛锦棠,大家都讨论赵见深与薛锦棠的亲事,提起吴语柔,只有一声可惜。

    吴语柔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哭着埋怨母亲:“为什么要让我嫁给赵见鸿?”

    南阳侯夫人也心疼女儿,女孩子成亲嫁人,一辈子就只有一次,谁不想风风光光的啊。

    “我的儿,你且忍一忍,一时的风光都不算什么,女人要争,争的是一辈子的幸福。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赵见鸿岂会不知道?他会心疼、怜惜你,一旦男人心软,你就可以牢牢把握住他的心。不争这一时,记住,你跟赵见鸿好好的,就是对别人最大的反击。”

    吴语柔默默点了点头。

    南洋侯夫人就笑着说:“别拉着脸了,娘特意找了全京城最厉害的梳妆娘子李娘子,这一回,威武将军府可没有抢过我们。”

    吴语柔终于高兴了一些,笑着就梳妆。可当她听打探消息的丫鬟说,给薛锦棠梳妆的娘子是宫里的嬷嬷,她瞬间觉得心塞,笑容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南阳侯府来添妆的宾客的确不少,不过大家都是来一趟,把添妆礼送上就走了,因为他们已经答应了威武将军夫人要到她那边吃酒席,所以就不能留在南阳侯府了。

    看着冷冷清清的侯府,吴言默气得脸都黑了:“爹!妹妹从小到大,被我们捧在手心里,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当初就不该让妹妹嫁给赵见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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