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风重华,目光里又是怨又是恨。

    如果不是因为文氏怀了她,能会让风慎娶文氏吗?

    都是她,都是她给风府带来的灾祸。

    郭老夫人恨不得站起身狠狠挠风重华两下,可她不敢,若是她真伤了风重华,以后指不定会为风府带来什么样的灾祸。

    不仅不能伤她,还得巴结她。

    对,巴结!她必须把风重华留在风府。只要有风重华在,以后风府还少得了富贵吗?

    想到这里,郭老夫人目光中的怨恨再也不见,取而代之的全是慈祥。

    那边,韩辰与吕芳却已和文谦说完了话,准备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郑白锦突然跳起,快速地道:“禀老内相,我家小女也愿为母守孝。”说完了话,她眼巴巴地瞧着吕芳。

    不就是守两年零一个月吗,只要能得封号,就是守五年也值得。风重华能得个县君的封号,她的女儿怎么着也能得个乡君吧!

    听了她的话,吕芳先是一愣,而后与韩辰交换了眼色,不由得哈哈大笑。

    “人都说安陆伯府极有趣,今日一来,果真有趣极了。”说完了话,也不等风重华叩谢,拉着韩辰一同离去。

    文谦眉心却堆起一抹浅浅的微笑,垂手恭立,目送着俩人。

    出了文府,韩辰殷勤地要扶吕芳上马车。吕芳哪里肯依,执意要替韩辰牵马,俩人在府外僵持了一会,到底还是一个上了马,另一个上了马。

    马车刚刚行了几步,吕芳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挑起了帷帘,“世子可要与咱家一同去长公主府?”

    韩辰闻言垂眸,片刻笑道:“辰已多日未曾回府,家母想必正念叨着,姑母处便不去了,请老内相代为问安便是。”韩辰笑盈盈地望着吕芳,自腰间解下一枚玉佩,“这是前几日才得的,据说是秦朝宫内之物。老内相擅长金石玉器,可否帮我掌掌眼。”

    吕芳的目光便落到韩辰的手上,唇角露出一抹笑意,“世子这是为难咱家啊。”却是伸手将玉佩接了过来。

    眼望着马车远远离去,赵义恭忍不住呲了呲牙,“陛下这是怎么了?不是前些日子才褒奖过长公主吗,怎么今日却下了斥责的旨意?”

    “慎言。”韩辰显见得极喜欢这个属下,对于他的无礼并不生气,“前些日子我还担忧着,有了这道旨意才算是放下心来,姑母确实是无事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与你这个憨货反正说不清,以后你休要在人前多言,多学学八斤。”

    他摇了摇头,双腿一夹,纵马而去。

    他是晚辈,永安帝的斥责旨意怎能由他口中说出?吕芳的那一句要不要去,其实是在侧面告诉他,就是他不去,永安帝也不会怪罪。

    “学八斤?”赵义恭的声音自身后飘来,“属下又不是哑巴,学八斤做什么?”

    紧跟着,一声惨叫穿透耳鼓。韩辰不用回头也知道,定是八斤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把赵义恭从马上给掀了下去。

    这几个人呀,就是平时太惯着他们了。

    安陆伯府里却是闹开了锅。

    等到那些吊唁的人三三两两的离去之后,郭老夫人出现在灵棚前。

    她的目光先瞧向安坐着的文谦身上,而后才落到风重华那里:“好,很好。”她本想说些大道理来,可是碍于文谦在场,千言万语也只化成了一句很好。

    她不是傻子,今日风重华得了县君的封号,并不是因为安陆伯府,而是因为文谦。又或者说,是因为文氏与皇家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想到这里,再度望向风重华。只见她穿着一身粗麻的斩衰服,双鬓散乱,头上戴着高高的丧巾,面容悲切,双目泛红。可这粗制的丧衣却无法掩盖她的艳丽,假以时日,必定会长得倾国倾城。

    只是,这般的仙姿佚貌,艳色绝世,却与风家无半点干系。

    风重华长的,并不像风家的任何一个人。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郭老夫人始终无法解开的心头之结。可风慎却一口咬死了风重华是他的亲生女儿,不仅如此,去世的老爵爷也称这是他的亲生孙女。

    可今日,郭老夫人却隐隐约约地窥到了风重华的身份。

    思及此,她强堆起满脸的笑意:“华姐儿,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一会?反正现在吊唁的人也都走光了。”她所言不差,这会吊唁的人确实都走光了,按理来讲孝子孝女是可以歇息一下。

    可风重华厌恶郭老夫人这脸假笑,便垂下头,细声细气道:“不累,孙女要在这里守着。”

    而后,她退回了灵棚。心里也在想,永安帝为什么要赐县君的封号给她?这到底是有什么含意?

    前一世,她在府里被风慎羞辱不信永安帝不知道,却没有任何表示。如果她真是永安帝私生女,那前世的事情便不会发生。永安帝纵是不接她入宫,也会妥善安排她。

    所以,她断定自己与永安帝并无半点关系。

    第40章舅母

    许是因为永安帝赐了风重华县君封号的缘故,第二日一早长公主府便派人来吊唁。

    长公主府这一开了头,紧跟着汉王府和周王府都派来了人。

    到下午,周太太风尘仆仆的下了马车,安陆伯府的大门已是寂无一人。与她同来的,是名十一岁的少女,一见到文谦便口称姑父。

    风重华便知道,这位定是周太太弟弟周克的独女周琦馥。

    见到周琦馥也跟着一同来到,文谦来不及问她,一把扶住周太太,关切地问:“身子可好?今日可有吃药?路上累不累?吃了几顿饭?怎么穿这么单薄的一身?怎么现在就到了,不是应该晚上到吗?”还不待周太太回答,便冷着脸冲着他两个儿子发脾气,“你们母亲身子不好,原还指望着你们照顾。现在可倒好,看看你们母亲累成什么样?”

    文安学和文安然被他骂得头都不敢抬,只得委委屈屈地看着周太太。

    周太太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用力地拍了文谦的手:“瞎说什么?孩子们照顾得挺周到的。就是我心里急,这路赶得急了些。来之前恰好遇到琦馥,我就随她一同来了。”周太太捏了捏文谦的手。

    她这么一捏,文谦沉默下来。可是现在并不是细问周琦馥的时候,便引着她去见了郭老夫人。

    周太太与郭老夫人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当听到风重华被封了县君,不仅没有欢喜,反而担忧起来。她想的是,既然现在风重华更有利用价值,郭老夫人怎肯放人。

    文谦想的却与她不同,既然现在风重华肯定要去守墓,只要守墓结束后他们抢先把人接走即可。到那时,纵是郭老夫人再领着去闹,他们也绝不可能把人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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