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再是她的家。

    她居住的西跨院,也会在不久的将来翻新整理,变成文安然与陆青芜的新居。

    她的痕迹,在文府正在慢慢淡化。

    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心中多了伤感。

    所以,在她见到倚门翘望的周夫人和柳氏时,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这孩子,哭什么?”周夫人吓了一跳,连忙将风重华揽入怀中,然后用责备的目光瞪向韩辰。

    韩辰也被风重华的哭声吓了一跳,见到周夫人瞪他,忙摊了摊手。

    表示这是无妄之灾。

    “可是有谁欺负你了?”柳氏忧心忡忡地挺着快要生的肚子,“不管是谁,你说出来。我去帮你砸了他家的锅,摔了他家的碗,捣了他家的灶……咱旁的本事没有,就是娘家兄弟多!”

    周夫人搂着风重华无奈地摇了摇头,“哪有你这样说话的?动不动就要砸别人的锅?你是有几条命啊?”周夫人一边说,一边拿眼睛看向韩辰。

    似乎是在等着韩辰如何回答。

    还不等韩辰作答,风重华已是破涕为笑,从周夫人的怀里挣脱出来,“舅母和二娘说的是什么话?我哪有受委屈?我就是一看到舅母和二娘,这泪水……”说着说着,风重华又哭了起来。

    周夫人连忙搂紧风重华,又是哄又是劝,却放下一颗心来。

    口里却道:“我呀,就怕你受了委屈在心里憋着怕我们担心不敢说出来。既然没人欺负你,我就放下了一百个心。咱们家,不比旁人。你与旁人也不尽相同……”说到这里周夫人特意看了一眼韩辰,“以后有什么事,千万要记得和舅母说,不敢藏在心里。”

    韩辰不由讪笑。

    文谦连忙在旁边打圆场:“哎呀,孩子回门说这些做甚啊?快进花厅,瞧这天热的……连点风都没有……”

    韩辰就随着文谦去花厅说话,风重华则是随着周夫人与柳氏去了暖阁。

    一进暖阁,周夫人就挥手令下人们退下,“你先去洗一洗吧,我与柳氏在这里等你一等。”说着话,周夫人往内室使了个眼色。

    风重华便知内室有人正在等着她。

    向周夫人与柳氏告了个罪,去内室‘梳洗’了。

    一进内室,就见到里面坐着一个蒙面的少女。

    风重华又喜又惊,连忙走上前,一把拉住那少女的手,“弄影!你来了。”

    弄影的脸藏在面纱下,一双眸子却是明亮异常,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风重华的神色,轻轻地道:“弄影给姑娘见礼了。”她后退两步,如同插蜡也似的福了下去。

    风重华连忙将她扶住,急声问道:“我娘好吗?弟弟好吗?”

    文氏与宁朗生了一个儿子。

    生产时,文谦与周夫人没敢去看,只是偷偷送过去一个长命锁。

    “都好。”弄影娴淑一笑,看起来多了几分妇人的妖娆和妩媚,“候爷给小世子起了个名,唤尘峰。”

    尘峰?

    是取自尘封往事的意思吗?

    这样也好!

    风重华低声叹息。

    “那你好吗?”风重华看了看弄影这一身的妇人打扮,接着问道。

    “好,候爷待我极好。”弄影的声音,带着一丝甜蜜和矜持,“候爷让我问候姑娘,说有机会再与姑娘相见。”

    “对了,”弄影又道,“方家来人了。”

    一听到方家来人,风重华的心立时揪了起来,“那他们?”

    “方老爷在接到陛下的旨意时就立时准备动身,可是动身前却又因思女过甚生了一场病,等到病好后已是过完年了。方老爷与方太太先去了避暑行宫,而后才由罗提点领着来到候府。”弄影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方老爷与方太太一见到我们夫人就痛哭不已,可是我们夫人却是谁都不记得了……”

    “方太太说了许多我们夫人小时的事情,后来又取出我们夫人早年间所绣的绣品和一些字画。”弄影垂下头,声音萧索,“虽是绣功一样,字画笔迹一样,然而我们夫人却是不一样了……”

    “罗提点站在一旁,也数次红了眼睛。”

    风重华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

    从里间出时,她的眼眶微红。

    周夫人心知肚明,柳氏虽是不知道,却也并未多问。

    周夫人拉着风重华的手,细细地问她与韩辰相处的情景。

    见到风重华微红着脸,满是羞涩时,心中高兴起来。

    三人说了许久的话,周夫人又叮嘱了风重华许多闺房之事。

    等到用过晚膳后,才恋恋不舍地送风重华上了马车。

    “好孩子,去吧!”周夫人拍了拍风重华的手,“以后孝敬公婆,侍奉丈夫,做好为人妻的本份,我与你舅舅不用你挂念太多。”

    风重华忍着泪,冲着文谦与周夫人行了一礼,又向柳氏也行了一礼。

    等到马车出了百花井巷,泪水终于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傻子,哭什么?以后想舅舅与舅母了就回来,不用管什么节气?”韩辰轻柔地替风重华擦了擦泪水,低声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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