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蛰笑笑,没有反驳她:“所以我说他不懂法。”

    “你到底想干什么?”杜从萱咬牙切齿,因为沈惊蛰的冷静,还因为她眼里完全不遮掩的鄙视。

    “别碰江立。”沈惊蛰看着她,洗手间里的灯光很亮,衬着她五官妖艳的有些晃眼,“我不管你是用什么方法爬上主播位子的,也不管你这些乱七八糟的私生活,你想选捷径可以,但是别碰江立。”

    杜从萱笑了,两人交锋一来第一次,带着点如释重负:“拿捏着我把柄的人不少,你不是第一个。”

    有条件就好,有条件就代表还可以谈判。

    “但是我绝对是最直接的那一个。”沈惊蛰打断她的话,“没什么条件可谈,你只要在新闻界一天,就不能脏了江立的前程。”

    “他自己也有能力和背景对付你们,但是我不想让他多费这个力气,也不想让他觉得恶心。”

    杜从萱被气笑了:“凭什么?”

    大家都脏,凭什么那小子就可以独善其身。

    “凭我没有任何可以被你抓到的把柄,还凭你这样折腾下去,我可能会在验尸台上看到你。”沈惊蛰好整以暇。

    杜从萱:“……”

    沈惊蛰只是化了淡妆,妆容一点都不精致,吃了顿晚饭口红吃掉了一大半,除了眼角微微上扬的眼线外,其他的地方都开始有些脱妆。

    头发也没有像她一样精心打理过,应该是自然卷,就这样随意的披着。

    靠在洗手池的台面上,高临下的看她。

    摊开牌底,不讲条件,胜券在握。

    沈惊蛰说可能会在验尸台上看到她的时候,她心里居然紧缩了一下,因为她知道,沈惊蛰没有说谎。

    对权力和金钱越来越痴迷,她最近的行为有些失控,像是瘾君子,因为害怕回到过去平凡普通的生活,所以机关算尽、汲汲营营。

    年过三十后,这样的紧迫感变得愈加严重,深夜里一整夜一整夜的无法入睡。

    “你没有把柄只是因为幸运。”杜从萱知道自己落败了,江立现在这个位子,她本来是有合适人选的,空降兵她见过不少,江立这样软硬不吃的很少。

    这样的人坐到这个位子,要么压制拉拢,要么就毁掉。

    只是现在看起来是行不通了。

    她放弃的很快,一条路不通她还能很快的想到第二条路。

    就是有些不甘。

    “你根本不了解一个女人在这样的职场上得付出多少。”她愤恨的盯着沈惊蛰。

    同样的年纪,凭什么她的眼神可以那么肆无忌惮的清澈。

    “别跟我谈性别歧视。”沈惊蛰直起身往门外走,“你这种走捷径回头又哭哭啼啼抱怨自己付出多的女人。”

    “挺恶心的。”最后四个字,沈惊蛰是在打开了门后才说的,说完就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不是爬不上,而是堂堂正正比较累而已。

    每个犯了罪的人,都有借口,总以为自己是世界上那个最无助可怜的人。

    他们总是选择性的无视了大部分人,大部分一样无助可怜却努力认真活着的人。

    走捷径没有借口,走出第一步,就代表了没有回头路。

    ***

    “你在洗手间跟她说了些什么?”喝了些红酒处在酒劲正酣的江立回家的路上乐颠颠的倒着走。

    沈惊蛰抿着嘴冲他笑。

    “你还特意化了妆。”倒着走的江立停下来抱住沈惊蛰吧唧一口,赞叹,“真好!”

    啃西瓜似的又吧唧一口,继续赞叹:“真他妈的好!”

    “杜从萱也不是特别难对付的人,你怎么拖了那么久?”用手掌推开这个借酒装疯的家伙,沈惊蛰有些嫌弃。

    都是口水,大冬天的额头凉飕飕的。

    “她是女人啊,我也不能闹的太难看。”江立辩解,又开始背着手倒着走。

    “性别歧视。”一个毛栗子。

    “而且走私案很费脑,我最近不爱动脑。”江立捂着脑袋继续辩解。

    “装!”两个毛栗子。

    ……

    江立不动了,捂着头站着,单眼皮眨巴眨巴的看着她。

    沈惊蛰本来想顺手再给他三个毛栗子,却被他的眼神看出了点负罪感,踮起脚掰开他的手看他的额头:“很痛么?”

    她身边都是糙汉子,难免有时候手脚没轻没重,值得宝贝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个家伙了。

    “嗯!”宝贝疙瘩委委屈屈的点头,因为酒精还因为一把年纪了恶意卖萌,他的耳根都红了。

    “我想让你帮我出头。”卖萌了之后,后面的话变得容易说出口。

    沈惊蛰近在咫尺,微蹙着眉头看他额头上被敲出来的红块,路灯下面白雪皑皑,她化了淡妆的脸美得他快要窒息。

    “为什么?”沈惊蛰退后一步站稳。

    江立搂住她的腰,头埋进她的头发里,吸了一口气。

    “就是,想。”很无赖的回答,软软的,带着酒意。

    他刚来x县的时候,正好也是正月,也那么冷,他忐忑的住在她家,为了案子也为了想要留在x县陪她,在酒桌上费尽心机。

    晚上吐的胆汁都出来了,沈惊蛰也没有皱过一次眉头。

    他是个别扭并且记仇的小气男人,这点委屈,他记了一年。

    同样的正月,同样的事情,这一次,是沈惊蛰自己主动开了口,然后带着他大杀四方。

    他觉得幸福。

    沈惊蛰特意为他化的淡妆,酒席上为了他压着性子和所有对他存有善意的同事聊天,她甚至会主动开启各种话题,尽量的照顾到所有人的情绪。

    还有她看到杜从萱开了白酒后的眼神,紧紧压着杯沿不让他碰的手指,最后肆无忌惮的对着所有对他的恶意挑衅开战的张扬模样。

    都让他觉得幸福。

    幸福的他只是喝了那么点酒,就有些醉了。

    “我头晕。”索性撒娇撒的更彻底。

    “你属狗的么……”沈惊蛰被他磨得脖子好痒。

    “汪汪汪。”酒精作用加上被保护后的飘飘然,江立居然真的就对着她的耳朵开始狗叫。

    ……

    …………

    “你等一下。”沈惊蛰开始掏手机。

    “你干嘛?”被手机屏幕的光亮吓清醒了点的江立很警觉的抬头。

    “再叫两声。”沈惊蛰按下录音键。

    “……”

    “你叫不叫!”

    “……”

    “不叫我揍你!”

    “……”

    “江立!”

    “……汪汪……”

    “哈哈哈哈哈哈……”

    “……你有没有觉得你的爱情很畸形?”

    “哈哈哈哈哈!”

    ***

    从x县到n镇要坐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春运期间,江立完全没理会沈惊蛰轻装上阵的要求,随身背了个登山用的双肩包。

    到了软卧车厢后就开始一个个的往外掏东西,全是吃的,咸的甜的辣的甚至还有带汤水的。

    “你来郊游么?”沈惊蛰抓了一个鸡翅膀开始啃。

    “我当度蜜月了。”江立坐到床上幽幽的。

    “……”沈惊蛰默默的咽下了嘴里的肉。

    她今年的婚假被老局长驳回了,唯一的假期就是这次去n镇给了六天。

    注重里程碑和仪式感的江立人生中的蜜月眼看着也泡汤了,他最近闷闷的快要变成怨夫。

    沈惊蛰拿吃了一半的鸡翅膀尖尖戳江立的手指。

    江立瞪了她一眼,伸开手臂。

    沈惊蛰就这样叼着鸡翅膀笑嘻嘻的钻进他的怀里,他收紧手臂晃了两下,终于肉了一点点,没刚见到时那么单薄了。

    “还有明年呢。”被晃得很舒服的沈惊蛰挺好心的安慰他。

    “明年不行。”江立把下巴搁在她头顶,一本正经,“明年我们要生孩子。”

    沈惊蛰:“……”

    江立继续计划:“明年生一个,过两年就可以再生一个。一个姐姐一个弟弟,像你和宏峻一样。”

    沈惊蛰:“……”

    “这样这几年内我们都没有机会度蜜月了。”江立计划完就有些忧伤。

    沈惊蛰:“……”

    “我们还没领证。”她决定从头开始教育。

    “这次回x县就可以领了。”江立计划上了瘾,开始掰指头,“今年你没有婚假那我的婚假也不请了,这样你怀孕最难过的时候我可以请假照顾你,十五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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