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暖自嘲一笑,是吧,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她会缺钱到这种地步。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她缺钱,很缺很缺!就算现在地上掉下一个钢镚,她铁定会毫不犹豫捡起来。

    “相不相信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她现在早已经不是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大小姐了。

    目光危险一眯,陆薄年话语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蹦跶出来:“这些年,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夏暖心头一跳,差点没守住心理防线。

    在快要分崩离析之前,她目光直逼陆薄年,一字一顿道:“陆薄年,你是我什么人?我在哪上班跟你有关系吗!即便我发生过什么,那也不是你过问的,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

    倏地一下,寂静中传来咔擦咔擦的声音——果然,陆薄年回答不出来!

    没错,他们离婚了,也没有任何关系,不管她是死还是活,一切都跟他无关。

    如果真的要找一层关系出来,那便是前夫与前妻的关系。

    夏暖心烦意乱,不想让陆薄年看到自己的囧迫,“我老公还等着我回家,告辞了。”再不走,她觉得自己快装不下去了。

    果然,装也需要道行。

    “站住!”陆薄年忽然出声,幽暗的眸子凝视着她,像一只张着獠牙的怪兽,浑身上下戾气逼人。

    夏暖身子哆嗦一下,“你想干什么?”

    “把你刚才打碎的酒钱付了。”

    不想让她那么快离开,陆薄年只能找这么一个蹩脚借口。

    靠!

    夏暖很无语。

    说实在话,那瓶价值十多万的红酒,她还真赔不起。

    今非昔比。

    她早不是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花钱又毫无底线的千金小姐,而是一个穷困潦倒,每日为生计奔波不停的平凡女人。

    隐去眸底涩然,她自嘲一笑,“陆先生,你确定不是敲诈勒索?”

    邪邪一勾唇,陆薄年半眯着眼睛,玩味的看着她,“你赔不起?”

    心骤然一紧,夏暖迎着陆薄年审视的目光,反正她已经如此没有自尊了,也不在乎什么面子,“对,我赔不起。”

    陆薄年眸子一沉,眼底像是漩涡,深不见底,步步紧逼道:“你就这么对待客人的?”

    no!

    夏暖很想说,别的客人不是你。

    此时她却没那个胆子。

    既然处于弱势一方,就表逞能了,这是她这些年吃亏过来的心得。

    “你老公不给你钱花?”陆薄年想不明白夏暖在这里上班的理由,看来经年一过,很多事情都脱离原来的轨道。

    “毛爷爷说,自力更生,才能丰衣足食。”夏暖迎着他的探究,不卑不亢,实则手心里全是汗。

    “包括来这里卖?”目光危险一眯,陆薄年说话带刺儿。

    夏暖愕然的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

    凌厉的视线的盯着她,陆薄年刻薄的问道:“你跟多少男人上过?”

    夏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转红,暗暗咬牙道:“不需要告诉你!”

    他骨节分明的手抬起,指腹在夏暖脸上扫过,她的肌肤一如记忆里那么滑腻,让人心动,想着拥有这张脸的女人曾经让自己那么迷恋,那么疯狂,最后却用那种残忍的方式逼迫自己,一股浓郁的恨意油然升起,陆薄年的眼眸盈满风暴,冷笑着问,“你一夜多少钱?”

    夏暖的心瞬间像是被针刺了一样,难过的因子侵袭到四肢百骸,压的她快出不上气来。

    这几年的确有人想要包养她,但是她并未同意。

    人生已经如此艰难了,她没必要靠通过出卖自己来谋生,否则她今天也不会站在这里。

    她不服输的抬起高傲的头,璀璨一笑,“怎么,想买我?我很贵的。”

    陆薄年居高临下的看着夏暖,浑身充斥着残酷戾气,如墨的目光落在她那张精致的脸上,似乎要看到她灵魂深处:“你对每一个雇主都这么说?”

    “不,我只针对你。”夏暖再撒一把盐,希望陆薄年能知难而退,可是她却低估了陆薄年!

    “你开个价!”陆薄年说话间,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支票本以及钢笔,随时做写数字的准备。

    夏暖的脸刷的一下煞白起来,她承认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当初用那种方式逼他离开,她就已经预料到结果,却不想当结果来临的时候,是那么的难过,心疼的几乎要炸了——

    第三章 一颗卵子

    然而在看到他手中的钢笔,她几乎是下意识问道:“这支钢笔你还留着?”

    陆薄年眼底的阴鸷一览无余,一脸的桀骜和嘲讽,“它时刻提醒我,当年这支钢笔的主人是怎么对我的,而总有一天我要还回去!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夏暖身子猛然一哆嗦,差点要窒息,她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用手一点点的撕开,那种撕心裂肺的疼,几乎快要湮没她。

    这些年来,她努力学会不掉眼泪,却在他面前轻易触动心情,那些隐忍,在遇见他之后,统统分崩离析。

    就连心里最后一层防线,也被攻陷。

    陆薄年,原来你这么恨她吗?

    你难过的同时,她又何曾好过?

    嗓子那里像是被人用手掐住,哽的她几乎呼吸不上来,她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艰难的说:“你想怎样?”

    陆薄年目光直视她,面色阴冷的分析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按照七年的时间来算,就是两千五百五十五天。

    像这样高级的地方,按照最低标准伍佰元,就是一百二十七万七千五百,去掉你来亲戚的那些天——”

    他故意顿了一下,“暖暖,一瓶十几万的酒,你陪的起。”

    陆薄年,七年后的相遇,你要这么挖苦她吗?

    还是说,将她的自尊心踩在脚下,你很过瘾?

    他字字敲打在她的心脏上,那种抽丝剥茧的痛,疼的她快要支撑不住。

    可是傲骨,让她不屑服输,她也不能服输!

    努力平复心情,夏暖扬起下巴,“能分期付款吗?”

    陆薄年脸色一沉,眸底浮现着碎冰,一股戾气从周身散开,与空气交织在一起,压的夏暖快要崩溃。

    他抬起手,钢笔在上面飞速滑动,很快写好一组数字,将支票撕下,递到夏暖面前。

    “什么意思?”夏暖委实搞不懂他这么做的目的。

    “我以为你很明白。”眼眸盯着她,陆薄年视线阴鸷而又冷魅,那表情,那神态,恨不得一口吃掉她,简直和从前的矜贵优雅判若两人。

    夏暖脸色一僵,本就鲜血淋淋的心脏,好似被人投进去一粒冰块,变得又冷又疼,浑身直打哆嗦,但是她必须要让自己站着。

    只有站着,她才能证明自己,不会被任何困难所击倒!

    缓冲一会儿,夏暖终于抬眸看着他,“你要买我?”

    “不!”陆薄年笑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冰冷妖孽,顿时刺伤了夏暖的眼睛,当然,说出来的话,更是呛死个人,“你也说了,你很贵。”

    “……”夏暖看着他,发现他眼底的浓浓恨意,直接暴漏在她面前,丝毫不掩饰对她的仇恨!

    陆薄年邪魅一笑,满室生辉,他拿着支票在夏暖面前晃了晃,慢条斯理的说:“七年前,你嫌弃我穷,擅自拿掉我孩子,与凌天结婚。如今,我不过是想买你一颗卵子,重新造一个孩子。”

    看着越来越苍白的夏暖,陆薄年并没有打住的意思,“你放心,我不会用你这个母体来承担十月怀胎的痛苦,而你也不配生下我的孩子,你只需给我一颗卵子就行,懂?”

    夏暖明白了。

    他这是故意羞辱她!

    他每说一个字,夏暖就觉得血液逆流的厉害,猛然打了个冷战,整个人朝沙发那里跌去。

    此时的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像韩剧女主角一样,能够晕过去啊。可生活不是韩剧,她也不是女主角,只能努力面对血淋漓的现实。

    陆薄年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冷魅,“为什么不说话?是无话可说?还是心有愧疚?亦或是嫌我太穷?你放心,我已今非昔比,那些钱足够买你一颗卵子!”

    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夏暖心脏上,都带着浓烈的恨意,穿透她的灵魂,灼伤她的自尊,将她带往地狱深处!

    而她,无助,悲凉,痛苦,绝望,却又无能为力。

    只能任他这般羞辱。

    心,痛到不能再痛。

    却还必须让自己站着!

    夏暖撑着身子站起来,一米六七的个头,穿着七厘米高跟鞋,但在一米八八的陆薄年面前,还是显得如此娇小不堪。

    她努力抽了一口冷气,气若游丝道:“陆薄年,你又何必?那些都过去了。”

    “过去了?”陆薄年像是听到极大的笑话一般,阴沉的目光冷的像是无尽的漩涡,带着毁灭一切的恨意,“是你过去了吧!”

    “我——”夏暖艰难的翕动下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烟雾般的眸子看着陆薄年,嘴角却扬起灿烂的笑,试图掩饰内心的难过。

    当初的事,是她身不由己,如果有重新选择的机会,她还会那么做!她没办法,既然要恨,那就恨她吧。

    直到现在,她都不觉得自己的选择有错!

    就在夏暖会以为陆薄年做点什么时,忽然响起的铃声打破包间里的沉寂。

    陆薄年阴沉的眼眸盯着夏暖,并未有所动作。

    手机铃声不知疲倦的响着——

    终于,陆薄年不耐烦的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接起电话。

    只听他对着手机听了一会儿,才说:“我马上过去。”

    挂断手机,陆薄年阴鸷冷魅的目光落在夏暖身上,声音如碎了一地的冰霜:“夏暖,我告诉你,你欠我的,别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

    夏暖的心一惊,睁大眼睛看向陆薄年。

    眼前的男人,依然是她熟悉的、矜贵的、优雅的、睿智的、高高在上、深不可测的,举手投足间皆带着上位者应有的气度与贵气。

    岁月在他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相反,愈发的将他显得沉稳,贵气逼人,深不可测,而她,却被生活的重担压的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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