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俏,你可以不可以叫我名字。”

    林俏愣了一下。

    她不是一直在叫他名字吗?

    生气的时候,开心的时候,想他的时候,他在身边的时候,他不在身边的时候……

    都在叫他的名字。

    林俏的目光再次移过去。

    男人的目光里幽深涌动,带着期待,和求救般的凝重。

    她愣了下,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试探着喊道:“阿宴。”

    现在的郑朗宴失去了很重要的亲人,渴望抓住身边的一切和能感受到的爱。

    林俏想起之前孔老爷子去世,饶是她这种陪伴不长的人都觉无比难过,所有在一起的回忆和音容笑貌都显得弥足珍贵,何况是郑朗宴这样的呢。

    林俏看着郑朗宴目光中一瞬间流露的忧伤,张开光裸的双臂,倾身抱住他,软着嗓音喊了好几遍:“阿宴,阿宴。”

    郑朗宴的手臂僵了一下,很快才有些不舍地抱着她。

    男人的手臂收的有些紧,带着不舍和心痛,动作也变得轻柔了些。

    林俏任他抱着,手插进他的发尖,像是安抚一样,一遍遍顺着,喊着他的昵称。

    凌晨的光景。

    窗外的大雪停了,落下厚厚的白色。

    房间里暖气很足。

    林俏抱着郑朗宴的腰身,靠在他的胸膛,两个人亲密无间。

    郑朗宴一下下顺着她的发,温柔爱抚着,身体没有之前那样憋闷紧绷。

    他看着怀里的少女,忽然低低沉沉开了口。

    “爷爷一直对我很好,从小寄予厚望,我却没少让他失望。”

    提起过往,既是一种宣泄,也是一种伤口的检查和剥离。

    林俏有些心疼地搂紧他,给他力量,静静倾听。

    “我从小理所当然的认为郑家的一切都会属于我,我们是彼此最亲的亲人。他对我宽严都是为了爱。可是这一次,因为郑季礼的事,在他最后时光,我却没有长长久久的陪伴他。俏俏,我是不是很不孝?”

    郑朗宴的声音低低沉沉,带着化不开的遗憾和忧愁。

    “阿宴,你有没有想过,对于郑爷爷而言,他也是同样遗憾的?”林俏仰头看他,刚好目光和低下头来的郑朗宴对上。

    “他最后也知道了事情真相,”林俏的语气放得更软,“或许,郑爷爷也在遗憾,为什么最后的时光没有好好陪着你。”

    郑朗宴的眉眼间松怔了一瞬。

    林俏完了弯唇,在他怀里轻轻叹了一声:“人生总免不了有遗憾,只是,这些遗憾能够提醒我们以后爱得再用力一点,仔细一点,千万不要松懈。这样,以后的遗憾会少很多。”

    “睡吧,睡一觉起来,会好很多。”林俏想了想郑父给郑朗宴的文件,她闭了嘴,选择现在不说,等明天再告诉郑朗宴。

    ——

    郑家这边郑老爷子的葬礼过后,其他的事情也慢慢提上日常。

    郑季礼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和治疗,也从icu转移到普通病房,听说他转醒了,警方关于车祸的调查也开始着手进行。

    郑朗宴方没有丝毫退让,警方对郑季礼提起了公诉。

    但据律师说,一面是郑朗宴他们没有实质的受伤,另一面是郑季礼那边有人在竭尽全力捞,所以即使他们这边收集了证据也尽力在施压,但结果可能并不会重判。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但据医院来说,郑季礼伤的很重,可能会有后遗症。

    而和他同坐的当红女星迟米也伤的很重。媒体炸了又炸,她却始终没有露面。

    ——

    处理完这边的事,林俏和郑朗宴先回了c城。

    孙心催着林俏参加一个电影节颁奖典礼。

    林俏因为之前演的电影被提名,这是对她演技的肯定,林俏准备了下,提前到了颁奖晚会现场。

    离颁奖礼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始。

    林俏这时候才觉出紧张,她和孙心打了个招呼,提着裙边去了洗手间,打算平复下心情。

    冰凉的水刺激着手部的皮肤,林俏渐渐放松下来。

    她撑着池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刚准备离开,这时,从卫生间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林俏本来无心在意,垂眸洗手的瞬间,余光却不小心瞥到女人胳膊上长长的疤。

    她偏头过去,对上迟米那张清冷浅淡的目光。

    林俏深吸一口气,全身即刻紧绷起来。

    迟米目光淡然,动作缓慢地把手擦干,上下看了她一圈,难得主动开了口:“你不用怕,我只是来参加颁奖礼的。现在,我没有了后台,只能真的靠自己了。”

    林俏愣了一下,身体却一点没有放松下来。

    林俏看着迟米,抿了抿唇,还没说话,迟米的目光却先落在她脖颈间那个戴了很多年的指环上。像是看到了什么她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迟米有些苍白的脸上忽然牵起一丝自嘲的笑。

    “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

    “外界再怎么传,至少那个人是真的爱着你。肯给你他的全世界和庇护。”迟米移开目光,看着镜子里美艳却憔悴的自己,扯了扯唇角,却笑不出温度。

    “而我不一样。即使我愿意为他去死,我还是只能是他可有可无的陪伴而已。外界都说我清高,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被包养,后台硬,我都不反驳。可事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没有办法反驳。归根结底,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算起来,林俏和迟米的关系一直算不上熟络。

    多次合作,但是向来没有太多瓜葛。

    倒是迟米,帮过她几次。

    所以迟米犯不着也不应该这样和她诉苦。

    或许是情到深处,,也或许是死里逃生,颇多感慨吧。

    那她作为一个参与者和旁观者,听了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林俏想起来以前,迟米一个人清冷的模样,再到后来,她和郑季礼站在一起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起来。

    收回思绪,林俏看着迟米,认认真真地说:“你随时都可以重新开始的,前面的路还很长,你的机会还很多。”

    迟米收回目光,摇了摇头:“这些都要有个前提,那就是我不爱他。可是我做不到。”

    林俏的眉头轻轻蹙着,话音刚刚落下,她看着迟米背对着她,有些潇洒地挥了挥手,恢复了高傲的神情向外走去。

    “哦,对了,”迟米走到门口,半回过头来,难得弯唇笑了笑,“等下的颁奖典礼,我可不会让你,以后也是。毕竟,我现在一切得靠自己,没有资格硬气地拱手让人了。刚刚你的劝告,就当做还我人情吧。”

    这个人。

    林俏看着那抹消失的红色身影,长长呼出一口气,唇角跟着轻轻弯起。

    还真是不愿意和别人有太多联系啊。

    ——

    新的学期,林俏在学校的事,除了论文就只剩大四的汇报表演了。

    她也就和导师商量好了时间和选题,只忙的时候才回去彩排和商量论文修改事宜。

    因为林俏即将走出校园,所以孙心在给她接戏时就更加有选择性了一点,挑更加多样化且有挑战性的角色,郑朗宴为此没少闹脾气。

    当然,郑朗宴也十分的忙。

    郑父像是一夕想通了一样,忽然就不像前半生那样拼了命的工作,为了功名利禄奋斗,而是陪着郑母,两个人满世界旅游一圈,然后就开始宅在别墅养花种草。

    郑朗宴在老爷子当初的特助的帮助下,接手了不少郑家的事。

    他尽心尽责,但大多数时间都是留在星联这边的。

    郑朗宴走不开,腻着林俏缠了会儿,让林俏答应了他,每天中午都过来陪他吃饭。

    会有专门的司机去接她。

    林俏也担心郑朗宴工作忙起来饭都顾不上吃,于是跟导演协商过后,就这样来来回回跑着。

    这天,剧组和林俏关系很好的化妆临时有事,要赶回去带孩子的爷爷奶奶做体检,嘱托林俏帮忙看一下孩子。

    小正太大眼睛水灵灵,甜甜地叫俏俏姐姐,甜得林俏心都快化了,欣然答应。

    郑朗宴开完会回到休息室,刚推门,就听到林俏温柔得快能腻出水的声音:“是嘛?多多这么厉害的呀?真是勇敢。”

    郑朗宴黑了脸,推门进去,就看到沙发上坐着个腿都够不到地的小破孩,林俏半蹲在他身边,手里拿着零食和水杯,高兴而讨好地逗弄着对方。

    太过于专心,连郑朗宴靠过来了也没有察觉。

    直到男人的气息裹上来,轻轻松松揽了一把,就把她横抱着放到沙发上。

    林俏红了脸,瞪着郑朗宴小声抱怨:“郑朗宴,你做什么呢。这里还有小朋友在……”

    郑朗宴不满地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瞪着那个小破孩,冷着声音问:“这谁家的孩子?让你带。”

    她都要他哄了又哄才肯那样软着语气撒娇说话,这小破孩何德何能,一来就享受到林俏的最高礼遇。

    林俏看着小正太,再度笑弯了眼睛。

    “多多是我们剧组化妆师王姐的儿子,超乖巧懂事的。”

    似乎是为了映衬林俏说的“乖巧懂事”,小男孩仰着头,奶声奶气地喊道:“叔叔好。”

    郑朗宴登时就黑了脸。

    林俏被他逗笑了。隔了会儿,轻声纠正。

    “多多,要叫哥哥哦。他和俏俏姐姐同岁呢。”

    “哥哥?”小正太似乎对这个称呼有些迷茫起来。

    “嗯,”林俏点头,耐着性子引导他,“哥哥是姐姐的男朋友,所以,多多要叫他阿宴哥哥。”

    小男孩似懂非懂,顺从地点头:“阿宴哥哥——”

    郑朗宴的脸依旧臭臭的,不满地哼哼了声,但是相比之前已经好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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