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老爷子给小七相中了门婚事,那意思是要你上门去提。”

    蒋氏一开始没大反应过来,小七,小七不是在族学里养着呢吗,老爷子没事提他干嘛。狐疑的打量了赵怀珺一眼,是不是你挑唆的。好啊,赵怀珺,你要担心我坑了你儿子就直说,不用把老爷子搬出来压我。

    眼看着自家婆娘要爆,赵怀珺赶紧从榻上撤下来,又指了指熟睡的儿子,示意别把他吵醒了。等蒋氏的怒气收得差不多了,才继续说:“不是你想得那样,这次确实是父亲的意思,你还记得抚远将军府上的几个丫头吗,大郎成婚的时候,你不是跟他家二夫人聊的挺好的吗。”

    蒋氏听着抚远将军府这名就觉得耳熟,再细一想,原来是他家啊。这家名声是好,可是会不会太不吉利了些。虽然觉得给老七那个庶子娶个什么回来,她都不在意,反正又不想见他们,将来让他们自己过去好了。可是吧,这抚远将军府的那几个条件也委实是太低了些。

    “那老爷子说得是哪个,我记得将军府的大房二房好像都有适龄的女郎。”

    赵怀珺瞧这事有门,赶紧接口,“听父亲的意思是大房的长女。”

    蒋氏忍了忍,没忍住,“这位小姐好像……,好像是父母皆亡吧,娶这么个媳妇回来,人家在背后还不得嚼舌头根子,说我苛待你儿子。再说了,我可听说,抚远将军府的家底都拿来给那个剩下的铺前途了,估计是拿不出多少嫁妆的,你可别指望我贴补老七啊,我的嫁妆将来都是要留给安儿傍身的,一分余钱都没有。”

    原也不指望你能伸手,不添乱就算帮大忙了。“那你是同意了?”

    反正这门亲事瞧上去也没什么好处,老爷子又发了话,干脆随他们去好了,“那等会儿晚宴的时候,你跟老七说,反正和我没关系。”蒋氏才不傻,这门亲事眼看就是老七吃亏,虽然不惧那个软蛋,但她也不想没事去招他。

    赵怀珺简直松了好大一口气,没想到今天夫人这么好说话,搁以前估计听到老七就炸毛了唉。

    赵秉安在榻上装睡装得也很是辛苦,夫妻俩说话的动静虽然不大,但架不住赵秉安敏感的耳神经,有点声音他就睡不着了。没想到,七哥要跟将军府结亲了唉,别看将军府现在势微,但他敢说就凭王开远的本事和眼光,几年后说不定就起来了,到时候这门亲事是谁高攀还真说不准,毕竟听说要结亲的那位好像是嫡女,自幼养在将军府老太太膝下呢,那教养才貌肯定比庶出的七哥强多了。

    看着榻上明明在被子下面动来动去,偏偏就是不起身的小儿子,三房夫妻俩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好了,知道你醒了,正好也快到时候了,赶紧去洗漱一下,待会晚膳就要开始了。”

    这下赵秉安也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掀开被子给爹娘行过礼,就先领着下人回房了。

    晚上酉时,两房人都到齐了,就还差六少爷赵秉宰。赵怀珺有些不高兴,“不是早就派人通知了吗,大郎怎么还没回来。”柳氏挺着个大肚子,面容有些枯黄,此时却不得不开口,“大概是忙吧,相公这些天一直在户部加班,人都瘦了一大截呢。”

    “哼,忙到连回家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看来该天我得去拜访一下户部的堂官,看看咱们六少爷到底天天在忙些什么。”

    “其实……”赵怀珏刚想把事情捅破,结果沈氏在桌子底下拽住了他,轻微的对他摇了摇头,这毕竟是三房自家的事,又是在安儿的喜宴上,现在捅破,小六在弟弟们面前颜面全失,到时候还不见的闹出什么事来。赵怀珏也知道自家夫人考虑的在理,只是那孩子实在是糊涂啊。

    晚宴酉时开席,结果赵秉宰直到戌时才回来,身上还飘着淡淡的竹叶青的酒味。赵怀珺的怒气就要压抑不住了,顾忌众人面前,他生生忍住了。

    赵秉宰倒也乖觉,知道自己误了时辰,还特意的给赵秉安道了歉,说是原本打算应酬一下就回来,结果那群人听说自家弟弟的喜事非得让自己多喝几杯才能走,没办法,他最后装醉才回来的。

    撒谎,这上等的竹叶青,开坛醒酒没两三个时辰完不了,你要是想脱身早就能回来了。

    赵怀珺兄弟俩什么人,宦海沉浮那么些年,这点小伎俩也敢在他们面前摆弄,简直是班门弄斧,丢人丢到家了。兄弟俩清楚的很他为什么撒谎,只是,还是得忍,总不能把这层仅剩的窗户纸捅破,让小辈们为难。

    倒是赵秉宰还觉得自己把父亲叔父骗过去了,心里放松的很。席上听说自家二弟居然定亲了,还破天荒的给这个从来没正眼看过的弟弟敬了杯酒,把赵秉寅惊得诚惶诚恐的接过去了。

    这倒是让席上的氛围缓和了不少,就连赵怀珺的脸色都好看了很多,想着这孩子到底是有救的。

    不过,赵秉宰要是不闹点事出来,也就不是赵秉宰了。他在席上等了好一会儿,眼见父亲喝的正酣的时候,端着酒杯过去了,“父亲,儿,有点事想跟您说。”

    赵怀珺还没怎么样,赵怀珏先憋不住了,沉声道“小六,有些事要知轻重,能说不能说,想好了再开口。你现在还年轻,一时走错路没什么,关键是能悬崖勒马,迷途知返。”

    赵怀珺心里咯噔一下,长子这是又做了什么,五弟从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是抓到确切消息了,或者说,御史台已经得到什么消息了。

    “大郎,你,你到底做什么了?”

    赵秉宰很不忿,五叔怎么也这样,这府上除了大哥就没人想自己好。心情激愤下,说话的口气就不自觉差了很多,“儿不过是户部一个七品的百司,就这不还是大伯看我可怜才给的吗,能干出什么事来。”

    这句话开头的时候说还可以,现在赵怀珺是一个字也不相信,但他还是抱了点希望的,“那你刚才过来是要说什么事,总不会就为了给你爹敬酒吧。”

    提到这件事,赵秉宰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真心实意的笑容,他殷勤的给自家父亲把酒杯满上了。“儿最近结识了几位可靠的友人,手里有门路,这回就是他们找的儿子,他们说了,只要三万两就能给儿子谋一个苏州知州的缺,大哥也见过了,是真的,连苏州衙门的大章都有。”

    手里的酒杯就快拿不住了,赵怀珺重重的把它按在了桌面上,任酒花四溅,“三万两,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堂堂一个正五品知州居然只要三万两,不止吧。”

    赵秉宰脸上有些讪讪的,不过想起自己能穿上正五品的官袍,终于还是鼓足勇气开了口,“郑世兄说了,只要您批了苏州九条渠的重建,儿就是只花两万两也可以……”

    “啪”“你闭嘴!”所有人都被这巴掌吓得站了起来,眼看着自家父亲被气得直打哆嗦,赵秉安赶紧上前顺气,结果以前百试百灵的招数这次好像作用不大,赵怀珺十根手指还是一连串打着颤,“你知道苏州是什么情形吗,你知道上任知州是怎么死的吗,那就是火坑,那里的亏空就是把整个赵家填进去都不够,满朝上下哪个不避着那个窟窿走,你居然还敢主动送上去,你脑子装的是什么啊,滚,马上给我滚回去,今夜就写辞呈,明早就递上去,以后没我同意,不准你出门。”

    “凭什么,我不愿意!”

    第33章 分产

    “凭什么?”

    赵秉宰捂着左脸,低头嘶吼着, 从小到大, 他从来没被人碰过一指头, 更别提这样狠厉的一巴掌, 尤其,还是在赵秉安面前!

    “我为什么要请辞,自打我到户部以后,您一次都没帮过我,任由底下那些小人算计我,要不是大哥帮衬着,我早就干不下去了。这次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把我调走, 正五品的知州啊, 我得在户部熬多少年才可以坐到正五品的缺, 十年还是二十年,我是您亲儿子啊,为什么您就见不得我好呢。”

    赵怀珺气得都快喘不上气来,指着大儿子的手指颤个不停, 整个人都要站不住了。

    “你, 你,你糊涂啊!”

    “你说为父不帮你,那你凭什么一升任就能调进户槽百司,凭什么事事都有人教你,凭什么,凭什么你做的假账都能被人遮过去, 你以为你那点小手段能瞒过谁,你以为是谁舍下脸皮给你擦的屁股,是你大伯吗,不是,是我!是这个你从来看不起的亲爹!”

    赵怀珺一口气放出来就再也撑不住了,整个人仰在了后椅上,精神气都散了大半。这可把满堂人吓坏了,蒋氏尤甚,扑过去接住丈夫后就对旁边下人吼着“都是死的吗,赶紧去请太医啊!老爷,老爷,你别吓我啊……”

    “不能去!”柳氏看着被吓得六神无主的相公,简直要急死了,这时候请太医,那相公把公公气晕的消息就瞒不住了,到时候传出去,可什么都完了。

    蒋氏现在恨不得活撕了这个女人,这个时候不让下人请太医到底是什么居心,盼着老爷死吗。

    赵秉安现在顾不得这些,以前他听人说过,这样一口气上不来,要是不及时施救,恐怕老来中风的几率比较大。“这个时辰,太医院里应该只剩在宫中留职的人了,我们请不来,长砚,你立刻快马,把离府最近的大夫请来,记得带上府上的帖子,以防遇见京城巡防营的人。”说完,也不管其他,先上前掐住了父亲的人中,又吩咐下人赶紧把风油精找来。

    赵秉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只能看着弟弟把事情一件件吩咐下去,他也没想到,自己就是稍微吐槽了一下,居然就把父亲气成这样。柳氏此时下腹有些坠痛,估计是站得时间太久了,但现在的局势对他们这房太不利了,看着相公还傻呆呆的站着,她真一口血都要喷出来了,你好歹说些什么啊,没办法,只能用力气狠推了他一把。

    这一下够狠,推的他都踉跄了一下,不过,倒是立刻让他回了神。赵秉宰刚要伸手看看父亲的情形,结果右手刚伸出去就挨了一巴掌。

    “不用你假好心,就是你把爹爹气成这样的,你怎么还有脸待在这!”

    “赵秉安,我是你兄长,你就是这么对你兄长说话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赵秉宰原本还有些心虚,但看着眼前这小子嚣张的模样,心头压下去的火又起来了,什么东西,仗着自己年龄小,就天天讨巧卖乖,骗父亲母亲的欢心,眼里还有没有自己这个大哥了。要不是场合不对,今儿非好好教训他一顿。

    “起开,我要看看父亲,你一边去。”

    赵秉安真的是许久都没这么暴怒过了,上次好像还是在他上辈子被人嘲笑有娘生没娘养的时候,他当时怎么办的来着,好像是直接给那个混蛋开了瓢,现在他就有当时那种想见血的感觉。

    “啊!赵秉安!你找死!!!”到底年长了八岁,再加上酒劲儿,赵秉宰的力气可比赵秉安大多了,刚被咬上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可惜赵秉安动作太快,他没躲过去,生生被咬了一口,这也让他怒得失去了理智,直接一脚把赵秉安踹开老远。

    “安儿!”“小十!”“阿弟!”堂中人简直被这接踵而来的变故惊呆了,谁也想到不过一息之间,这兄弟俩怎么就动上手了。

    最心疼的是蒋氏,这边老爷昏迷着,那边小儿子又受了伤,偏偏这都是她大儿子干出来的事,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哭“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实际上,赵秉安除了开头挨了那一下,往后就没受什么伤了,一方面,五叔把赵秉宰给拉住了,另一方面,多的那几下都被挡在自己身前的七哥受了。他除了肚子疼的厉害,其他什么事都没有。

    赵秉安借着五婶的支撑爬了起来,慢慢走到蒋氏身边,“娘!娘!不怕,不怕,啊!我没事,刚才儿是故意的,其实一点都不疼,真的,不信你看……”说着还特意蹦了俩下,可惜扯到肚子上的伤,疼得他整个人都忍不住有些蜷缩起来。

    赵秉宰平时还会克制,可这会儿,酒劲儿上头,加上被咬的那一口,让他都有些不管不顾起来,赵怀珺都差点拦不住他,“赵秉安,你别以为跑到母亲那边就没事了,今儿我就明白告诉你,我才是父亲的嫡长子,这个家里什么时候都轮不着你来当家作主,别以为你考个童生就有什么了不起,皇城根底下屁都不是。我……”

    眼看着赵秉宰越说越过分,赵怀珏也忍不下去了,反手就是一掌,“啪!”

    “醒了没有,没醒你就回自己院里疯,别当着下人的面丢人现眼!”

    这一巴掌倒是让赵秉宰的酒意清醒了不少,他环顾四周,晕厥未醒的父亲,泪流满面的母亲,惊恐未定的弟妹,还有失望至极的叔婶,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刚才酒劲一上来,就昏了头。他想解释些什么,看着旁边人提防的脸色,又觉得没这个必要了。

    长砚的脚程很快,不过几刻钟,就带着百草厅的大夫回来了,老先生一见赵怀珺这幅情形,也没敢耽误,把脉开药,考虑疗效,还立刻下了针。许是看对了病症,赵怀珺没多久就醒了过来,看着自家三哥睁开双眼那一刻,五爷赵怀珏悠悠叹了一口长气,这都是命啊。

    五爷招呼着把大夫送走了,又奉上了重重的封口费,在府门口,他回头望着三房的方向,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兄弟阋墙,自己和三哥防了那么些年,终究是白费了。

    三房里,赵怀珺倒是比自家五弟平静的多,就着蒋氏的手,痛快的就把那一大盏苦汤药喝下去了。看着在两边床脚各立一处的儿子,他低头在蒋氏耳边说了两句话。

    “老爷,不到那地步啊,我们都还在,真那样做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吗?”

    “我们现在就是个笑话,去吧,就在我们床头柜最下面的格子里,早分早干净。”

    赵怀珺说着话又激动起来,蒋氏吓了一跳,赶紧顺抚着他的后背,一边拍一边泣不成声“我拿,我这就去拿,都是冤孽,都是冤孽啊!”

    赵秉宰想开口说些什么,挽回一下,结果柳氏拽了他一下,神色艰难的看着他,想想苏州知州的缺,想着媳妇儿肚子里的孩子,总不能让他活得像自己一样憋屈吧。赵秉宰终究是后退一步,给蒋氏让开了路。这下,三爷夫妇俩真是彻底寒心了。三爷把头偏向床内,不想也不忍再往外看,蒋氏呢,是一步一泪啊。

    没多久,蒋氏就从帘子后面捧着一个不大的紫檀木盒出来了,这下,屋里的三兄弟都跪下了。

    赵怀珺摸着这盒子,许久才说话:“三房所有的家底都在这了,你们母亲的嫁妆是她的私产,将来想给谁就给谁,你们谁也不能逼她,听明白了吗?”

    “儿子们明白。”

    “这里抛去姝姐儿的嫁妆,一共剩下八万两银票,两千亩京城近郊的地契,还有油坊桥的三家店铺,一家绸缎庄,一家粮行,咳咳,还有一家书坊。”

    “除了这些大头,三房还有一批古董书画,是你们太祖母传给我的,这个等我死了再分。”

    “儿子们惶恐!”赵秉安的头抵在地上,双手握成拳头狠狠捶着,他真无能!

    赵怀珺也不愿再停顿下去,这种事既然下定决心,就越快越好。“老大,你是嫡长子,按法理可继承七成,可是你成婚的时候,除了府中出的公例,我和你娘私下里还贴补了你一万两,为了你和你媳妇脸面上好看,你媳妇的嫁妆里有三成是我们自己贴换的,这点你认不认?”

    在弟弟们面前被捅破这件事,赵秉宰和柳氏的脸上都不大好看,但这确实是事实。赵秉安点了点头,表示承认。

    “既然如此,那就给你四万两,一千亩地,还有那家绸缎行,可以吧?”

    柳氏觉得简直荒谬,他们可是长房,居然连一半家产都没拿到手。再说了,婆婆的私产肯定大部分都会落到小叔子手里,那他们还剩什么,就靠着这几万两撑着吗。赵秉宰也觉得父亲太过偏心,不愿意接话。

    “呵呵呵,怎么,嫌少了,你不说你祖母最疼你吗,这府里,没有比老太太的私房更丰盛的了,将来亏不了你,再说你两个弟弟都还未成亲,这总是一笔大开销,你不是天天嚷着你是长兄吗,身为长兄,这点胸襟总是有的吧。”赵怀珺不愿意再多废话,直接把长子的话给堵死了。

    赵秉宰夫妇俩对视一眼,到底是认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拿到银子不是吗。

    “老二,你是庶子,又没什么本事,给你太多田产估计也守不住,让你弟弟吃点亏,多给你些银子,你可有意见?”

    “儿子都听父亲的安排,不敢有什么意见。”赵秉寅也没想到,不过是来参加个晚宴,不仅多了个媳妇,居然还分到家产了。

    赵怀珺就那么一说,就算老七不同意,他也打算就按这个办。“那就分你一万五千两,京郊还有个一百亩的小庄子,也给你。”

    “谢父亲。”赵秉寅结实的磕了三个头,就退到一边去了。

    看着低头伏在地上的小儿子,三爷夫妇俩心里酸涩的很,算来算去,终究没护得了他周全。

    第34章 交代

    “老二,我还有事要和你兄弟们说, 你没事就先下去吧, 顺便把婚事和你姨娘通通气, 该准备些什么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是, 父亲。”赵秉寅也知道下面的事估计不是他能掺和的,老老实实就退下了,再说今天发生的变故太多了,吓得他到现在都心惊肉跳的。

    赵怀珺示意蒋氏将房内的下人都清了出去,就连柳氏也不能留下。等房里就剩他们四口人的时候,才慢慢的坐起来,靠在床柱上, 狠喘了两口, 看着蒋氏担忧的神情, 笑着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老大,这银子地契你待会就能拿走,但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记好了, 苏州那地界, 你绝不能去。咳咳……”

    看着长子又要开口反驳,三爷也顾不得嗓子里的难受,接着往下说:“你先听我说完,苏州,苏州地方赋税上的篓子实在太大了,我就是再给你批十条渠的重建, 那银子也不够填,况且一年前,江浙巡道使才上了报安的折子,怎么可能短短一年时间内苏州境内所有河道都出了问题,朝堂上下那个不是人精,这怎么堵得住悠悠众口。”

    “你要是觉得在户部做不下去,你爹在通政司还有点薄面,当初的人脉这些年虽然迁走了不少,但豁出脸去给你谋个从六品的主事还是可以得。再不济,你也可以去刑部,你外祖在那经营多年,咳咳,照顾你不成问题。”

    赵秉宰没想到父亲为自己打算得那么细致,这让他一开始坚定的心思有些动摇,不过想想大哥的嘱咐,他又摇了摇头,不说话。

    三爷也没想到他都解释到这个地步,长子还是一意孤行,情绪激荡之下,一口血就咳了出来。

    “老爷!”“爹!”“父亲!”

    “大郎,你就应了你爹吧,这官在哪做不是做,何必非要去苏州。你要是嫌官职小,就好好跟你爹说,娘也可以回蒋府求你外公,总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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