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絮絮叨叨的小丈夫, 邵媛馨笑得心暖,“得了,得了,我又不是三岁顽童, 哪来的那么多脾气, 你且去前面应酬吧,记得少喝些,这几日你都快成酒葫芦了。”

    “晓得了,晓得了……”都是交际,人情皆在杯盏里,哪是能推脱得了的。

    对着腹中孩子又念叨了几句, 赵秉安才不情不愿的出了院门。永安侯府这些年的人脉网错综复杂,二伯父亲五叔各成一脉,不同衙门就得打不同的交道,赵秉安觉得这功课倒是不难做,只是太容易疲累了。

    好在今日不必那么麻烦,能在初一上门的都是姻亲,几家府上时常走动,彼此之间的关系不怎么联络也十分亲厚,大家齐坐一堂,开口必然都是好消息。

    姚鼎诚也来了,他借着小舅子的光,拿下了沉都这趟肥差,父亲叮嘱他出发前跟小舅子通通气,有些事得心里有数。

    赵秉安一个眼神安抚住了姐夫,定海侯长孙一房还在旁边,瞅着那脸色就知道此次上门恐怕是有难言之隐。

    永安侯府尚未分家,想亲近一点,赵秉安大可以称呼一声姐夫。但这关系要是攀近了,待会人家开口求帮忙可就不好推托了。三房几人在一旁糊涂装傻,只当没见着这堂姐夫纠结的脸色。

    定海侯世子清了一把嗓子,示意长子赶紧出声,这七千兵马立时就要抽调了,此刻再不争取,他膝下几子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定海侯府子嗣繁茂是京中数一数二的,不论嫡庶,复字辈的有十三位老爷,世字辈的就更不用提了,到现在还在接连不断的往外蹦跶。

    受限于禁军中的规矩,定海侯府只有世子与长孙胡世钧身担高职,剩下诸房子孙都在京郊苦哈哈的熬日子。因为嫡长一房有着兵部侍郎这位得力姻亲,所以他们的日子好过很多,多大富贵不敢想,但正紧的官身阶品,他们都是有的。

    前头名额划分,老永安侯瞧在亲家的份上偏向定海侯府不少,五百个名额里面足足包含了三十个郎将,搁在其他府上绝对是够了,但老胡家这基数摆在那,根本不够分啊。

    不患寡而患不均,定海侯府其他十二房对于嫡长一房独占资源怨念已久,此次遇上千载难逢的时机,谁也不愿将到手的名额让出来。再说一房就一个,还能怎么让。

    老定海侯只给自家留下了十三个名额,剩余的还要安抚麾下势力。这在所有儿孙眼里,与偏袒长房没什么分别,谁不知道将来继承那些势力的是世子,他们可沾不到光。

    胡世钧一母同胞的兄弟就有三个,平时处的都还行,但此次为了争这个名额也是闹得不大愉快,大过年的说话都夹枪带棒。世子不想让几个儿子间留下隔阂,就逼迫长子到岳家来再讨两个名额。

    “明诚,恭喜了……”胡世钧的资历比姚鼎诚还高,本人也有军功在身,抛开家里那些累赘,绝对当得起青年才俊的美名。可惜啊,摊上这么一个拎不清的爹,长幼不分在承爵的府上是大忌,他却死了命的想把五个儿子拉平,丝毫不顾及长子的难处。

    “堂姐夫客气了,请坐。”长房大姐姐待他一直不薄,只要要求不过分,赵秉安也不介意亲戚之间搭把手。

    “咳咳,这个,我此次登门为的还是沉都那回事,你也知道,我府上兄弟众多,所以,所以想再向明诚讨个方便。”几句话说得满脸冏瑟,要不是老子在一旁盯着,胡世钧绝不会把自己的脸皮放得那么低。

    “可名单早就拟定,此时加人,兵部也没办法核准啊。”年关大闭朝,六部不开,初八军队就要开拔,争取在十五当日迎回祥瑞,普天同庆。此时塞人进去倒是不难,可要在官方资历上留下一笔,已经是迟了。

    “既如此,那还是算了吧。”胡世钧暗地里长舒一口气,他素来不喜为这些利益之争叨饶岳家,此番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才厚着脸皮往上蹭,三房的小舅子要真是答应了,他还得费心还这个大人情。父亲在一旁也都听到了,不是他不为兄弟出力,是事情原本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定海侯世子既然能在大年初一上门讨差,那自然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长子被人一句话怼了回来,他却还想再试试其他路子。

    “贤侄年纪轻轻便得东宫如此看重,真是羡煞众人。老夫若是得子如此,恐做梦都能笑醒喽。”长子就是个木头疙瘩,话都不会说,怎么能办成事。

    要是旁人这么尬聊,赵秉安才懒得搭理,但这是姻亲,还是长辈,鉴于两家的关系,他还得捧着。

    接了几句话,赵秉安发现这位世伯老把口风往东宫宿卫那边转,隐隐有参与其中的意思。他觉得幸亏老定海侯未到场,否则说不定会脱下靴子来抽人。

    “世叔与堂姐夫戍守宫城,乃是无上荣耀,岂是明诚这小打小闹可以比拟的。”胡家六房已经往东宫里塞过人了,就这,赵秉安还是偷偷摸摸特地办的。胡家长房把控着袷裕门,虽说不是九禁中的大头,但也是宫闱的一部分,哪位殿下活腻味了,敢与其接触。

    胡世钧在旁侧一脸呆滞,他出身勋贵,打小就接受继承人培养,这点政治嗅觉还是有的,父亲这哪是问差啊,分明是眼馋人永安侯府红火,自己也想下场搏一把了。

    宫闱禁卫与东宫勾连,这是作大死啊!幸亏秉安是个厚道的,没乘机把胡家拖下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定海侯世子此刻也发觉自己有些莽撞了,讪讪的结束了话题,转头跟二爷攀谈去了。

    “秉安待我以诚,日后若有需要尽管上门,为兄必当全力以赴”

    “姐夫客气了,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胡家能守住宫门就是天大的用处了,其他的赵秉安现在也不敢想,真到了破罐子破摔的时候,胡家手下那点人马也不够看啊。

    姚鼎诚瞅着小舅子在一边打机锋,听得云里雾里的。他最佩服的就是明诚这点,神神鬼鬼的,各色人物都能搭上话,像他就呆笨的很,所以在金吾卫里混不出头。

    虽然核心机密肯定是由乾封帝的心腹去办,但为了避免某些冲撞,赵秉安还是决定给愣姐夫透露些秘密,两人从席间退下,到了书房密谈。

    “金吾卫此番出行的主力是驻守乾清宫的牛首犀卫,内宫里的人马纹丝未动,倒是抽调了不少临近外城的闲散军队。我手下的三十宫卫此次皆在出行的布告上,按圣谕,我们是初八启程,但实际上从我爹那听来的消息,牛首犀卫早就已经秘密出京了。”

    “世伯只告诉了你这些?”赵秉安看着眼前一本正经,以为自己掌握了重要机密的二傻子姐夫,真是无力扶额。这么简单的事就他一个人整不明白,还在那儿沾沾自喜,镇远将军是怎么忍住没抽他的。

    “那还有什么?”

    “……唉,跟你说多了说不定反而把你绕进去,届时你就跟着大部队走,不瞎看不多言,逛一圈赶紧回来就是了。我已经在骁骑营给你谋了个四品参将的缺,领一千部首,不用你继续在宫里受罪了。”

    也幸亏金吾卫上头与姚家关系好,若非如此,就姚二这脑子,在宫里早被人坑死了。刷够了三年资历,还是赶紧调出来吧,再待下去,镇远将军估计也受不住了。

    “真的?太好了!我爹老早就说要把我调到宫外,但是一直拖着,我以为还得熬个几年呢。不过,人骁骑营能收我吗,当年军中大比,我也投了军签的,但是第二轮就被刷下来了。”

    瞧着这没心没肺的姐夫,赵秉安往后一仰,也是无奈的笑了。就你那出身,骁骑营能收才怪。

    “怀远伯那里早就打好招呼了,他会看顾你的,等回京以后,让世伯领着你上门拜访几回,估计就没什么问题了。”

    “不过在那之前,有些事我得跟姐夫你说道说道。”

    小舅子脸一绷,姚鼎诚腰杆自动就挺直了。

    “京郊驻军此行出兵七千,其中鱼龙混杂,我会给你拟好一份名单,往返途中,你瞅准了这些人,看他们哪些想往皇陵里钻,不要声张,回来秘密说与我听即可。”

    “还有,你能离祥瑞多远便离多远,千万不要往前凑,好奇害死猫,这可不止是说着玩的。”

    姚鼎诚一路听下来,脸色也凝住了,他是呆了些,但绝对没蠢到无可救药,小舅子这样暗示,他要是还不明白皇陵有鬼,那真该吃两个猪脑子补补了。

    “明诚你放心,姐夫我又没什么大志向,一向不喜欢胡乱掺和,外头谁不知道我是个憨笨的,不会有人为难我的。”姚二爷自认安分守己,但真要是有人欺到头上,那他手里的刀剑也不是摆着看的。镇远将军府掌半数禁军,谁敢拿他当软柿子捏,那才是有眼不识泰山。

    这话倒是说得赵秉安点头,他这个姐夫每每关键时刻总有种大智若愚的感觉,平素为人也是豁达得很,除了姐姐母子几个,还真没谁能让他闹心的。

    提起姐姐,赵秉安又惦记起尚在腹中的外甥们,正打算与姐夫拉几句关于孩子的家常,没想到外民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扣门声。

    “进来。”

    院外,沈林、周续昌以及赵同铮此刻都急得团团转,这件事涉及后族与东宫岳家,不赶紧禀报给少爷(阿兄),恐怕那帮蠢材非闹成笑话不可。

    姚鼎诚摆摆手,没让小舅子送,他瞥过院里穿着五城兵马司官服的几人,再想想前院那些推杯交盏、各怀心思的宾客,不由得感叹,当个聪明人得多累啊。

    赵秉安听着周续昌报完整件事的始末,漠然无语,缓过一口气,又听沈林说夏家连北城的炭火船都没放过,抬手把桌边的茶杯摔得粉碎。

    “蠢货!不过二十万两银子,就连脸皮都不要了吗?堂堂后族,居然跑去做牙行生意,他们是真能豁得出去!”

    “孟希来呢,他这个市舶司的主簿就眼睁睁看着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胡来!传信司礼监,务必请赵公公把船拦住,绝不能让人出了公岸!”

    “是,可是少爷,京中消息已经开始扩散,北城现在的局势已经控制不住了,那里原就是贱籍汇聚之地,为了能活下去,卖儿易女的不在少数。夏家愿意给半吊钱,又不看文书,那里都快疯了似的推人上船,已经踩伤不少百姓了。兵马司的人马陆续在往北城赶,不过看那架势,估计谁也拦不住了。”

    “往东郊设粮仓,搭简易药堂,带出来的人全部拉到那里救治。”

    “可夏家收的都是身子还算康健的孩子……”

    “我知道!”压下心里暴虐的怒气,赵秉安右手捏了又松,松了又捏,“呼呼呼……,脸没被彻底扒下来之前总要先保一保,咱们尽人事,剩余的听天命吧。”

    第182章 病倒

    这段时间太子抢了太多风头,以致于康王被压得黯淡无光, 好不容易东宫自己掉了链子, 这时候不上前补上一刀, 怎么符合这位亲王殿下唯恐天下不乱的脾性呢。

    初三宫宴, 皇室宗亲齐至,纪王世子当堂发难,弹劾了夏家。

    乾封帝尚未容人禀完案情,便怒极甩袖而去,纪王爷愤骂不肖子,扬言要废了世子。

    上代皇室嫡传稀薄,纪宁容三位王爷算是与乾封帝关系最近的几支, 做了二三十年闲散宗亲, 谁也想不到纪王府突然就搅合到夺嫡之争里来了。更出乎意料的是, 他们居然舍弃了储君之位稳如泰山的东宫,转而投效了稍显势弱的康王。

    散场之际,诸多王侯忍不住打量大堂上正在对峙的两位殿下,瞅瞅意气风发的康王, 再转头看看眉目凝重的太子, 唉,这两人要是换个母家,说不定江山早就定了。说来说去,还是先帝作孽,斗骰子定下国母归属,哪朝哪代有他这么干的, 不怪圣上这些年不愿多提,要搁自己身上,遇到那样一个不着调的老子说不定早把人掐死了。

    纪王爷灰丧着脸色,慢慢踱出旻华殿,临走到门槛处,一个不慎竟径直栽倒在地,血流不止。纪王世子大恸,欲背父寻医,却被老纪王憋着一口气,狠力推开。

    时隔二十三年,纪王爷忘不了皇伯驾崩之时,九城内那阵阵厮杀,四位皇子,两死一疯,寸厚的雪花都掩盖不住整座宫城的血腥气。太子与圣上的性情一脉相承,若他继位,日后纪王府必遭清算!

    纪王不在朝局,他比其他人看得更加分明,康王,从头至尾不过一个笑话罢了,圣上若真心栽培他,一开始就不会放任穆家人折腾,半数阁老站队,更是给那孩子埋了毒,瞧着吧,这一批皇子里头说不定就数这位殿下的下场最凄惨。

    宁、容两位王爷相视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是他们凉情,连搀兄弟一把都不愿意,实在是吓怕了,赌不得。

    康王没想到老纪王这么不给脸,眼角狠狠斜过,一身的戾气毫不掩饰。

    内阁里诸位阁老眼皮都没抬,实打实的瞧不上这段位,当年大皇子在时,不论境遇如何,人都能拿得起放得下,礼贤下士,招揽人心,做得比太子都强,若非实在不受圣上待见,也不可能早早退场。

    现如今这几位小殿下啊,是一个不如一个,眼界、格局、气度,统统不及格,连带着太子都被拉低了智商,夏家那档子事久悬不断,任由京中流言四起,这跟把伤口捂烂了有何分别。

    优柔寡断,可非明君之象。

    “皇兄若是真缺银子了可以跟弟弟讲,康王府再不济几万两银子还是可以凑出来的,何苦让堂堂国舅爷做那下作差事。”有了苏张顾三位老大人的支撑,再加上外祖在身后站台,康王自觉势力已经远胜于东宫,往日里伏低做小的姿态早就忘到八爪国去了,一心要抖他亲王的威风。

    太子紧攥掌心,面对这个一朝得志尽猖狂的皇弟,他是恨不得直接弄死算了,但这是在重臣跟前,总不能让外人看皇室的笑话。

    “夏铖要是真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自有都察院纠察,案子未尘埃落定之前,皇弟还是少听些流言比较好。”

    “呵,希望夏国舅的腰板也能跟皇兄的嘴一样硬,本王就在刑部等着,看看到底能有什么结果!”只要北城立案,夏家人不可避免的要往刑部走一遭,康王就不信届时他撬不开夏铖的嘴。

    魏王躲在榻几边上,事不关己的咳瓜子,瞧见前头老六那小子居然敢给太子甩脸,摇摇头,咂摸嘴啧了两声,便偷偷溜了。

    他这几年在前朝搅合,不过是为了跟大皇兄争口气。诚王被圈禁的时候,他还偷乐来着,可自打被岳父带去宗人府一趟,他就被吓醒了。老六现在斗的死去活来有什么用,瞧着吧,父皇一句话就能把他打落尘埃,还是老老实实窝着吧,有个亲王保底,什么日子过不得。

    “康王最近这势头不对啊,穆朝夫那个老家伙怎么让人浮躁成这样?”唐阁老捋着胡子,跟邵文熙在宫道上私聊。他正纳闷着呢,按说就算夏家这件案子真的罪证确凿,也不过是连累东宫声名受损,康王如今摆出这阵仗,却好似一定能把太子拉下马,也不知是谁给他壮的胆。

    “呵呵,穆家恐怕把控不住康王了,您还不知道吧,咱们这位殿下最近往苏府跑得可是极为勤快……”

    “……唉,何苦呢,咱们这些老人也是跟着圣上一路风雨走过来的,老夫实在不想看着惟中(苏袛铭字)走上那条不归路。”

    康王的资质摆在那里,上位的希望极其渺茫。乾封帝已有意点顾椿为讲师,入宫教导嫡皇孙,这件事内阁里其他人还不知道,唐阁老震惊过后也未曾多言,圣上有意维系正统,这是好事,只是看着康王党愈发壮大,他老人家总会为那些朝堂后进惋惜。都是朝廷将来的肱骨,放出去造福一方百姓多好,偏偏圣上就是任由诸位殿下折腾,前有诚王党,今有康王党,日后说不定还有许许多多的党派,把大朔的精锐都败光了,这朝局指望谁来收拾。

    虽然邵文熙也觉得太子的赢面比较大,但他可不像唐阁老那么乐观,苏家父子不是好对付的,前头户部都闹成那样了,最后不也不了了之嘛。太子储君之位再稳,也无法掩盖目前康王势力强于东宫的事实,真要是出了哗天之变,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啊。

    东宫书阁,太子揣着一肚子气破门而入,詹事府众人急急退散,留下夏家三子战战兢兢。

    “混账!混账!混账!!!”一连三脚,将三个表弟接连踹翻在地,太子才收拾起自己扭曲的脸色。

    夏渭、夏渝、夏浥趴在地上动都不敢动,夏家此刻已在生死关头,唯一的生机就系在太子身上,挨几顿打没什么,关键能求得太子出手搭救。

    “殿下,此事真不是夏家的主意,都是底下人糊涂办差,听错了意思,人都已经放回去了,您就看在姑母的份上,帮忙遮掩一回吧。”

    “遮掩?都闹到这个地步了你们竟然还妄想着遮掩,你到宫外去听听,夏家的名声都快烂大街了!”太子真想撬开这几个蠢货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到现在都看不清局面,夏家是保不住了,或者说这个包袱东宫已经不愿意背了。

    太子已经让黎太傅拟好了奏疏,十五复朝之后便呈递乾清宫,他要大义灭亲,主动把夏家这个累赘撇开。

    “表哥,我们真的没想到事情会闹的这么大,北城都是贱民,他们连饭都吃不上,我们也是一片好意,想救人来着。”

    “你也知道那是贱籍,没户部勘合,死不挪尸,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动那些人。”

    “简直就是授人以柄,自寻死路!”

    “我们都是为了您啊……”

    这句话刺到了太子心窝处,让他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情绪再次爆发,“为了孤?你们心里若对孤存有一丝挂念,当初就不该干那档子买卖!东宫的声誉已经被你们败坏光了,孤没有让夏家谢罪,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太子殿下当真如此绝情,您就不念及皇后娘娘吗?若非想给您筹措二十万两军需,我夏家何必如此自甘下贱!”

    夏家再不济也是二等世家,脸皮虽然厚了些,但却也从来没有干过牙客这种缺德买卖,要不是东宫逼的急,日日催那二十万两,父亲怎会被人蛊惑,脑子一热干起了这荒唐事,现在事情败露了,太子却推的一干二净,这怎么能不让人寒心。

    “你在质问孤!”夏家自己干出了丢人的事,还想把屎盆子扣在他的头上,太子的脸色很不好看,眼神里第一次涌出了杀意。

    夏渝年少气盛,刚才说出那番带有胁迫意味的话语之后本人都吓呆了,这会儿对着太子阴沉的脸色,整个人犹如坠入无底冰渊,瘫抖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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