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苏清瑜识人不清,跟静南王这样的伪君子厮混,苏锦萝是非常担心的,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好大哥跳进火坑。

    “大哥。”苏锦萝端着漆盘,站在书房门口,朝苏清瑜招手。

    苏清瑜放下手里画卷,拢袖出来。

    “身子大好了?怎么不多穿些?”

    “好了。”苏锦萝乖巧点头,将漆盘塞给苏清瑜,“这是我自己酿的桂花酒,给大哥和王爷暖暖身子。”

    顿了顿,苏锦萝殷殷叮嘱,“大哥可一定要和王爷喝呀。”

    “萝萝特意酿的,自然是会全部喝完的。”

    书房内,陆迢晔挑着画卷的手轻动,细细滑过画轴,眉眼低垂,显出眼睑处的那颗朱色砂痣。耳畔处是小姑娘软绵绵的说话声,只听着,就能想象出那张瓷白小脸。

    苏锦萝喜滋滋的去了,进到主屋内后将玉珠儿招过来,让她去盯着书房。

    那壶桂花酒是苏锦萝特意制的,浓度比平日里饮的淡桂花酒要厉害上许多。苏锦萝觉得,就算是再千杯不倒的人,吃上一壶也够呛。

    就是可怜他大哥要多躺些日子了。

    难捱的等了半个时辰,玉珠儿打开厚毡进来,“姑娘,方才奴婢去收拾的时候,酒壶里头的酒都吃光了。大公子还嚷嚷着要,看模样是吃醉了。”

    “哦哦。”苏锦萝赶紧点头,脚步一顿,“书房很热?”

    “不,不热啊。”玉珠儿摇头。

    “那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苏锦萝奇怪。

    玉珠儿低头,揪着宽袖,“就,就,哎呀,姑娘去看了就知道了。”

    苏锦萝一脸疑惑的抬脚跨进书房。

    屋内桂花香气浓郁,带着浅淡的墨香味,暖烘烘的。

    今日难得天晴,槅扇尽数被打开,冷阳从槅扇处落进来,被分割成块,嵌在白玉砖上。天色虽依旧冷,但让人看着就忍不住的想亲近。

    瞧清楚书房内的情势,苏锦萝终于明白,玉珠儿为什么那副模样了。

    “萝萝……”苏清瑜眨着那双水雾桃花眼,衣衫不整的直往苏锦萝的方向扑过来。

    苏锦萝下意识往旁边一闪,苏清瑜脸朝地,摔了下去。

    不会摔坏了吧?苏锦萝赶紧把苏清瑜的脸抬起来,鼻子、额头红红的,没什么事。

    “萝萝,大哥的小萝萝。”苏清瑜笑着说完,歪头就睡,傻憨傻憨的,一点没有平日里的风流倜傥。

    书房内烧了地龙,苏锦萝倒也不怕苏清瑜着凉,不过还是给他盖了两层被褥。

    收拾完苏清瑜,苏锦萝抬头去寻陆迢晔。

    槅扇软榻处,陆迢晔手持酒壶,虚虚的晃着腿,白玉面容上略带酒意,熏在面颊上,就跟染了胭脂似得好看。冷阳倾泻下来,男人半敞缎袍,照的整个人恍白如玉。

    苏锦萝随手举起一支毛笔捏在手里充当武器,然后慢慢往前挪。

    她方才来时,没吃茶,没用水,连小解都去了好几次,怎么还,还是不行……

    苏锦萝夹着腿,躲到红木圆柱后抻头。

    “王爷?”

    陆迢晔挑了挑眉眼,将手里的酒壶置于一旁小几上,“酒。”

    语气轻缓,透着股慵懒醉意。

    这是,真醉了?

    苏锦萝暗暗窃喜。

    “王爷,你可认得我是谁?”干坏事前一定要隐姓埋名,最好还能把脸给蒙上。苏锦萝忘记蒙脸了。

    陆迢晔眯眼,抬手招呼。“你过来,瞧不清楚。”

    瞧不清楚才好啊。

    苏锦萝没动,继续探着身子歪出半个脖子。

    “王爷,您觉得,我大哥如何呀?”像这样手黑心黑的人,肯定不会对她大哥真心相交。

    似是真醉的厉害,陆迢晔歪头靠在软榻上,手里把玩着玉佩,那双从来都清明的眼眸之中泛起几丝迷蒙,平添无辜。

    苏锦萝耐心的又说了一遍。

    男人终于有动作,他指了指自己的脸,眼尾上挑,波光潋滟,“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不枉她花费了整整一壶桂花酒,终于是露出真面目了!不仅是个手黑心黑的伪君子,还是个饥渴的风流坯子!

    苏锦萝兴奋至极,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抓住这个人的小辫子了。

    她恨不得跳起来转两圈,但立刻抑制住了自己的动作,手脚麻利的拿了一张纸,然后举着毛笔往前挪半步。

    “王爷,您是不是觉得我大哥特别傻,特别蠢,特别好骗?”

    陆迢晔掀了掀眼皮,不甚清明的目光落到苏锦萝脸上。

    嗯,特别傻,特别蠢,特别好骗。

    “你亲我,我告诉你。”修长白皙的手指点了点面颊。

    苏锦萝四下张望,地上只有一个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大哥。

    好吧,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反正这个人吃醉了酒,肯定不会记得。

    忍着尿意上前,苏锦萝艰难的半蹲下来,与那人越凑越近……唔,不行,她好想小解啊……根本就不能凑这么近。

    整个书房内都是浓郁的桂花酒香,但奇怪的是,陆迢晔这个吃醉了酒的人身上,竟还带着那股子清晰的冷梅香。这香味就像是嵌在他的身上一般,吸入肺腑,带着独特的清贵。

    苏锦萝用力呼气,执笔写下一行字,然后递给陆迢晔,“你,你签字画押后,我,我再亲。”

    陆迢晔低头,看到那一行狗爬字,歪歪扭扭的不成字形,又因为写的急,所以更加难看。

    人长成这样,字怎么这么丑?

    “呐呐,不签字,画押也行。”苏锦萝又取来朱色印泥,举到陆迢晔面前。

    陆迢晔伸手,按了一点印泥,眸色慵懒兜转,最后落到苏锦萝那张白嫩小脸上。

    小姑娘一脸期待的看着他,眼睛湿漉漉的像讨食的小奶狗。

    湿软的印泥从苏锦萝额角往下滑,路过鼻尖,触到唇瓣,停在白瓷下颚处的美人沟上,勾出一尾。

    苏锦萝不是那种惊艳的类型,她长相干净,越看越耐看,越看越好看,尤其是那双眼,黑乌乌的水润清澈,只瞧着就感觉心中舒畅。身子细瘦瘦的,仰头看人时让人止不住的想搂到怀里,好好怜爱上一番。

    “不不,不是画我脸上,是在这……”苏锦萝把纸往陆迢晔眼前凑,瓷白小脸正中一条红印泥,更衬肤色白玉般无暇。

    那一笔,藏头勾尾,暗敛锋芒。

    作者有话要说:  苏清瑜:吾家有花初长成,吧唧,折了。

    第11章

    陆迢晔收手起身,却被苏锦萝一把拽了回去。

    苏锦萝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只按着陆迢晔的手要去画押。画了押,大哥就知道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了,也不枉她憋着尿意,胆大包天做出这样的事来。

    不管这人酒醒后认不认,大哥肯定会与他生出些间隙。

    “萝萝。”陆迢晔垂眸,盯着苏锦萝的耳垂看,小小白玉两片,各缀着两颗小巧白珍珠耳珰。他突然觉得十分有食欲,想咬上一口。

    苏锦萝被陆迢晔喊的浑身一震,酥麻麻的扔下纸笔就想往外冲。

    他认出来自己了!

    一把拽住苏锦萝的腕子,陆迢晔的指尖扣在她的命门处。

    苏锦萝无知无觉,只知道自己快要憋不住了!她这毛病啊,什么时候才能见好啊!

    “你,你放开,我,我,我要去……”被陆迢晔拽着,苏锦萝心中下意识惧怕,连话都说不清了。

    “萝萝,要去干什么?不是说好,画了押,要亲我的吗?”

    哪里画押了啊,明明画的是她的脸!而且刚才写好的纸都被他抢走了。

    将苏锦萝颤巍巍的软绵小手贴到自己脸上,陆迢晔目光下移,上下打量一番。

    今日的小姑娘穿一件绯红袄裙,窄窄的收胸收腰,下头系一条青白撒裙,一截藕臂被自己攥住,凝脂银耳似得又滑又腻。纤细身子往常都是裹在厚实的鹤氅内,今日乍眼一看,竟还有几分料。

    话说,也是个及笄年岁啊……

    “真香。”挑起一缕青丝,陆迢晔捻在指尖。“萝萝用的,可是桂花头油?”

    这人是狗鼻子吗?这么重的桂花酒香都能闻出来。

    地上,苏清瑜似是听到了“桂花头油”这四个字,闭着眼睛嚷嚷,“萝萝,萝萝给我的,你们,你们都没有……”

    头皮一疼,“怎么办,我也想要萝萝……的桂花头油。”陆迢晔凑上前,说话时吞吐酒气,唇瓣几乎贴到苏锦萝脸上。

    苏锦萝:……她这大哥到底是怎么去炫耀的?惹得堂堂静南王要扯着她的头发要桂花头油?

    这定都城的人,连一瓶桂花头油都用不起吗?

    “给给……你放我,我给你……”苏锦萝两条小细腿颤巍巍的像刚出生的小鹿,似乎下一刻就会倒下来。

    “呵。”松开指尖青丝,陆迢晔伸手点了点苏锦萝的脸。“萝萝不亲我,我亲萝萝,可好?”

    “不不不不……”苏锦萝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陆迢晔居高临下的站在软榻边,面容冷肃,眸色清明,哪里还有半点醉态。

    苏锦萝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被骗了!果然是个阴险狡诈的伪君子!

    “你,你不会以为我是灌醉你,想套你的话吧?你,你这个人思想怎么这么龌龊,咱们做人,就是要坦荡荡,不能做亏心事……”

    苏锦萝低着小脑袋,一点点的往后挪。

    陆迢晔一脚踩住那散开在白玉砖上的青白撒裙,“萝萝急着什么?”

    急着去小解啊……当心尿你一身……还不给她放脚。

    苏锦萝扯了扯自己的裙裾,扯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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