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沉默着,有臣子从绷紧的唇中挤出句呼喊,“陛下!”似在恳求他反驳。

    宋珩望向他抖动的身体,缓缓地举起手摸向了面具,“那朕就让诸位爱卿见面吧。

    面具滑落,露出张完好无损的令人味艳的面容,墨眉高鼻,眸色深深,那张薄唇勾出抹笑,清而不腻,“朕怎么就不是自己了?”

    是了,这就是宋瑾原本的容貌,姜芋凝视着那张脸,短短的时间内搁心底将这张脸描摹了千万遍,却也深知色相不过表面,她的宋瑾还在太和殿等着亲吻她。

    年轻男子不可置信地盯着宋瑾的脸,而殿中有不少人初见宋瑾这张脸,都不免晾叹起来,众妃连连瞧了好几眼才舍得去望姜芋,皇后娘娘您可赚到了哦!

    姜芋在她们艳羡的目光中摇头失笑,而后站起身,趁着年轻男子动手的前刻将匕首抹到了他的脖子上。

    “你骗我?”年轻男子无视那取命的匕首,直直地望进姜芋的眼里,满心的羞愤令他恼怒得很,“你骗我!”

    “是,本富是骗了你!”姜芋容色干静,手上捏着的匕首纹丝不动,“福清,你打着靖南王的旗号蒙蔽朝中臣子,意欲谋反,可惜陛下早就识破你了,便与本富做了场戏引你出来。”姜芊一边说着场面话一边望向宋珩,宋珩顶着宋瑾的脸一本正经道:“来人,将这两个逆贼压到后殿,皇后还有话要问他们。”

    进来的侍卫将福清与申虎绑住押往内殿,姜芋朝宋珩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内殿。到了内殿,申虎怒目而视,“我家主人这么信任你,你怎能如此欺辱他!”

    “塞住他的嘴!”姜芋吩咐侍卫,侍卫以言照办,申虎咬着布哇哇叫了几声,福清出声了,“闭嘴。”申虎闭嘴了。姜芋走至福清眼前,“不恼了?”

    “不,恼得很。”福清闭了闭眼又睁开,眼里一片颓败,“恼自己竟这么蠢。”实则他的所有计策都很不错,若不是他自己出现,谁能料到靖南王还有一子,谁又能料到他这一子竟操纵朝中臣子闹事且还有谋逆之心!

    可他竟算错了最关键的一点,当初他还是个疯子时在苍南山遇过姜芋,只晓得她有一夫君,却从未见过,自然也不晓得姜芋这夫君就是宋瑾,更可笑的他竟然蠢到告知姜芋是宋瑾杀了她的夫君!

    “那玉佩你是怎么得到的?”姜芋还是问了问玉佩之事,福清瞥过来一眼,“你回西北那天,我就跟在你后面,你走得急,那玉佩从包袱里掉了出来你也没发现,我就捡了,后来才猜测那是你夫君的。”

    姜芋:“……”

    还真是跟在她后面捡的!

    “那时你就有这心思了?”

    福清摇摇头,他被绑着双手话动不了,他竭力转了转手腕,呼了口气说,“先松了我。”

    姜芋吩咐侍卫松绑,待福清得了自由,他从袖子里掏出枚精巧的簪子来,“来时我带了这个。我知晓你喜欢美人,我虽没陛下生得好,但好歹也不错,你可能收下?”

    “不能。”除了宋瑾,姜芋不会接受其他男人的礼物,她正要再开口,福清捏着簪子叹了声,“你对我可真狠心。”语罢嘴里毫无预兆地猛地喷出股鲜血,直接溅了姜芋脸。

    姜芋心里惊,连忙伸手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申虎嘴里呜呜叫着,福清嘴里鲜血不断,很快气息就变得微弱起来,他张了张嘴,“姜芋,我……我……”话没说完就断了气。

    “福清!福清!”姜芋万没料到会发生这种隋况,瞧着没了呼吸的男人,她立马转头吩咐侍卫,“陕去叫太医!”又去瞧申虎,“给他松口!”申虎眼中当即流下热泪来。

    姜芋问道:“他可有急病?”

    申虎:“没有,先前得了失心疯,但治好了。”

    “这个本宫知道。”姜芋拧眉,她还没来得及问福清这失心疯是如何好的,“那他来前可吃了什么东西?”没有急病,断气又如此之快,许是中毒了。

    申虎:“这个……我不知。”

    太医很陕来了,检查番福清的身体,给了姜芋个结论:中毒而死。

    姜芋蹲在福清的身体前,那枚精巧的替子被他紧紧地摆在手里,姜芋遮才细细瞧了几眼,不由怔,这簪子……

    姜芋蓦地想起来了。

    当初在苍南山她照顾宋瑾时遇着过个年轻男子,那个男子身形倒是挺拔,可暗是个疯子许无渺告诉她这疯子是许神医去西南行医时捡回来的,许神医说这是个心灰意冷的人,就愿意每天疯疯癫癫的不想清醒过来。

    姜芋开始没搭理福清,偶尔对宋瑾提嘴,宋瑾躺在床上听罢倒是很关心福清,隔个日问问。

    姜芋由此也上了心,再见着福清会给他些吃食。有天夜里起了风,宋瑾在隔壁屋睡得早,姜芋毫无睡意,在屋里转了几圈抱起层薄被出门了。

    迎着夜风,姜芋在草丛里寻到了冻得瑟瑟发抖的福清,姜芋将薄被扔到他身上就转身离开了之后,在她与宋瑾决定成亲那日,她去镇上买东西,回来后碰见福清。福清嘻嘻哈哈拦着她的马不让她走,她只好下了马给了福清些吃食,匆e上马间头上的发替被甩到了溪中。

    福清慌里慌张地下溪帮她去寻,过了好会儿也没寻到,姜芋就对福清笑笑,“算了,我要赶着回去成亲,没时间捡它,不要了。”福清痴痴傻傻地笑。

    自那之后,她就再也没遇见过福清。直到在五味楼的房间里,福清推门进来,像是变了个人,他神志清醒,敏锐而理智。

    姜芋想若不是有那层薄被的情意在,福清绝不会如此信任自己,悝不得刚才在正殿他那么愤怒地说你骗我!

    姜芋盯着那簪子缓缓说道:“我知道了,这是你送我的成亲礼物。”她的目光掠至福清青紫的面容上,“我请你帮我保存着。”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姜芋才站起身子,道急促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姜芋心里紧,恐宋瑾出了意外,畦厉声问:“出了何事?”

    “慈安宫来了刺客,侍卫们和刺客打斗时也不知怎么地宫里就走水了。”

    还好。

    不是宋瑾有事。

    姜芋疾步回了正殿,宋珩己同群臣讲明了福清事。福清之所以会谋反,完全是因为靖南王靖南王生并未娶妻,但他曾救下名民间女子,并与她有了夫妻之实。

    之后,靖南王不辞而别,那位民间女子却珠胎暗结,不得己嫁了人,婚后生下子,就是福清。

    福清自小头脑聪明,书也读得好,成年后文采出众颇有名声。他原本有着大好前程,可谁知他爹在无意间得知了他不是自己的孩子,恼羞成怒之下将她娘失手打死,也将他赶出了家门,他因此声名狼藉日日买醉,最终受不了众人的白眼与轻蔑得了失心疯。

    王后来,福清被许神医捡走带到了苍南山,他在山里生活了许久,而后知晓了自己的生父是靖南至于他是如何知晓这个的,姜芋与宋珩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唯一知道的就是有人告知了福清真相,并医好了他的失心疯,再利用他对靖南王昀恨报复皇族。

    福清理由当然地被仇恨蒙蔽了心,这才一步步走到了今日这种境地。姜芋由此断定今日福清的死定是那个利用他的人做的。

    姜芋与宋珩刚出了庆春殿,又有侍卫来报姜芋眼神一凛,脑子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陛下!皇后娘娘!太后娘娘不见了!”

    莫非利用福清那人真正的目的是要劫走赵太后?

    第43章 情话【43】

    但眼下形势容不得多想,她先与宋珩到了慈安宫,此时大火己被扑灭,烧黑的断木还滋滋地冒着火星,侍卫们再次寻遍整个宫中也未寻到赵太后。

    姜芋冷脸问道:“可抓到刺客了?”

    “抓到的己中毒死了。”

    太医验了两个刺客的身体,禀告她说刺客们中的毒与福清的模样,看来利用福清和劫走赵太后的果真是同人。

    姜芋心头生出阵郁卒,很明显她当了捕蝉的螳螂,有人成了后面的黄雀,她缓了好会儿才压下骂人的冲动,拧着眉与宋珩道:“先设法瞒下太后失踪的消息吧。”又留下宋珩处理这个烂摊子,自己匆匆赶回太和宫。

    姜芋记挂着宋瑾,她原本还要出宫趟她猜测福清口中的西南军根本不受他的控制和殿瞧眼宋瑾吧!

    确保她爹拿下了福清的军队,但此时赵太后这事出就算西南军进京今日也不会有所行动,她还是先回太实则她料想的不错,她将到太和宫前,粟儿就飞奔而来替姜蓑传话。姜蓑说他根本没见申虎口中所说的准备叛乱的西南军,故而西北军还是潜伏在京中各处未动。

    姜芋疾步进了殿,将今夜之事与日后打算写于信中着粟儿去城外交给姜羲。

    粟儿去后,姜芋步至寝殿门口,她放轻了脚步声,压低声音问常乐,“可还在睡?”

    常乐闻言点点头,他从头到尾都没听到殿里的动静,自然以为宋瑾睡得熟。得了满意昀回答姜芋心底松,推开寝殿门进去了。

    寝殿暗黑片,姜芋也不着人点灯,凭着记忆摸索到床边,恐晾醒了宋瑾,她无声无息地上了床,直到摸到宋瑾冰冷的手她才皱眉嘀咕声,“这么凉?”摸到被子将宋瑾裹严实,耳边听着宋瑾的呼吸声,她才踏实下来,不再去想今日发生的这些糟心事。

    夜过后晨曦洒八殿内,姜芋在片塞塞宰率的声音醒来,她猜测是宋瑾在身边捣乱,便睁了眼问道:“你醒了?”她坐起身,本欲侧头看向宋瑾,眼前却突然蹿过个人影,那人影扑到地上,又飞陕站起来往外跑。

    “宋瑾!”姜芋见状不解地喊了声,下了床后步子飞陕地往宋瑾那去,在宋瑾跑到寝殿门口时终于捉住他的手,使劲地将他捞了回来,“大早你要做什么?”

    宋瑾转过身来,眼里带着奇异的色彩,“阿芋,我再不去上朝就晚了,父皇会不高兴的。”

    手推开了寝殿门,“来人,给孤洗澈更衣!”

    父皇?孤?姜芋心口夫地跳,对上宋瑾澄净纯然的目光,神思狠狠地被扯了下,这、这目光分明是宋瑾正常时才有的!可……

    常乐听到喊声疾步而来,“陛下……”声呼喊令宋瑾神色不自在起来,“是父皇来了?孤都说不会再退了早朝了。”

    “不是……”常乐话没回完就觉出不对了!他怔怔地去望姜芋。姜芋还握着宋瑾的手,她轻声试探着问.“宋瑾,我是谁?”

    宋瑾将为父皇没来松口气,一听她这问话就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是阿芋啊。”见姜芋还直直地瞧着自己,他不禁微笑起来,“是孤的太子妃j”太子妃!

    姜芋与常乐都愣住了!

    父皇!孤j太子妃j宋瑾这是怎么了!

    不对j不对j自己根本没当过什么太子妃j宋瑾的脑子又出了问题j姜芋原本是万分确定这个事实的,但瞧着宋瑾如此认真的神色很不像是在扯谎,她心想难不成是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

    姜芋不由问常乐道:“本富当过太子妃?”这话一说出来,宋瑾就皱眉看着她说:“阿芋你怎么了?莫不是发烧了在说糊话?”一只手摸向姜芋的脑袋。

    姜芋愣愣地感受着额头的温度,心道不对!这不对!我若当过太子妃我怎么没印象,她狠狠地瞪向常乐,“本富问你话呢!”

    常乐也迷糊了,尤其是宋瑾吩咐他,“去请太医!”时他还没反应过来,宋瑾就沉下了脸,“还不快去!”

    常乐被他眼里那慑人的光刺,畦不迭拔腿去了,才出了宫门,宋珩到了,见他急匆匆的模样畦问:“怎了?是皇兄有事了?”

    “不是,奴才这是为太子妃请太医去!”常乐迷糊的脑袋还没清醒过来,但宋珩神志清明啊他听就觉着奇怪了,“太子妃?哪来的太子妃?”

    常乐:“……”

    就这眨眼的功夹,他清醒了!清醒,他就脸色发白地将适才的事隋说,宋珩听罢过了好长会儿才想起拔腿跑进宫求证真假。

    寝殷里,宋瑾握紧姜芋的手往寝床去,“阿芋你可能病了,我先不去上早朝了,和你起等太医来。”他并没有戴面具,所以笑着的模样对姜芋来说有些陌生。

    姜芋还未搞清目前是何隋况,就稀里糊涂地被他扶到了床上躺着,“宋瑾,你……”斟酌了下,才问:“你可还记得我们是如何相识的?”

    “记得,我怎会忘了这个,我去苍南山遇着了群恶狼,是阿芋救了我。”

    姜芋:“……”

    是这样吗!

    她怎么觉着不是这样啊“然后呢?”

    宋瑾的神色温柔起来,他俯身轻轻地啄了下姜芋的唇角,“我就以身相许了。”眼里带着顽皮的笑。

    姜芋:“……”

    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儿呢!

    这分明和她记忆里的天差地别啊“皇兄!”就在此时,宋珩冲进来失控地喊了声。宋瑾闻言转过头,微微眯眸的模样颇有几分兄长的架势,“阿珩,孤与你说过多少遍了,凡事要稳重,稳重!”

    宋珩:“……”

    若不是之前常乐同他说了,宋珩还真的会以为回到了宋瑾对他耳听面命的过去!

    姜芋与宋珩飞陕地对视眼,姜芋混沌的脑子霎时清,翻身下了床。宋瑾不悦地望过来,“阿芋,你得好好休息,别……”

    姜芋走到宋瑾画前伸手抱住了,她轻轻呼了口气,“宋瑾,你听我说。”若无意外,宋瑾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宋瑾虽有些不解,却很享受她的怀抱,不悦的n隋好了很多,“阿芋说。”

    第44章 情话【44】

    “其实……”姜芋刚吐出个字,宋珩就朝她摇了摇头,她抿紧了唇角,这是不让她说?就在她踌躇间宋珩清了清嗓子道:“皇兄,皇弟来时父皇便己下朝了,父皇今日有点不舒服。”

    宋瑾听到回过身,眉眼间有些疑惑,“父皇身体向安好,怎突然不舒服了?”宋珩喉咙哽,缓了会儿才笑着回:“许是夜里受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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