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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点过后,温度骤降,闻泱只穿了一件t恤加薄外套,刚才出了汗,现在被冷风一吹,冻得要死。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揽下这个烂摊子?半夜三更不回家,和个酒鬼坐在街边的长椅上。

    身侧的少女不舒服地动了下身子,第十五次把头靠到了他的肩上。

    这解酒药是假的吧?睡到现在都没有半分苏醒的迹象。

    闻泱抬头看天,今晚没有云,星空挺美,不过在他看来,那星星一闪一闪的频率,好像在嘲笑他那该死的同情心。

    下一瞬,身边少女的手机铃声大作,固执地响了很久,吵得他耳朵不得安宁。

    这个时候打来,又这么急,估计也就家人了。他稍微思忖了下,就代她接了起来。

    “洒洒,你们三个小姑娘玩那么晚还不回家。”许曼尼的口气听上去有点不高兴。

    闻泱想了想,很快组织了一下语句:“您好,我是她同校同学,请您告知一下贵府的地址,我现在就送她回去。”

    对方好像很意外,急急地追问:“她怎么了?”

    这怎么解释,说她买醉?

    闻泱皱着眉,决定避开话题:“她在洗手间,您先别心急……”

    “我怎么能不急啊?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这次直接就打断了少年的话。

    他叹了口气:“我是闻泱。”

    良久的沉默。

    十秒钟后,电话那头的语调莫名其妙轻快起来:“是你啊,是你我就放心了,那个什么,可以多玩会儿啊,12点前到家就可以。”接着她报了一个地址,然后就果断挂了电话。

    这清奇的脑回路。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世人诚不欺我。

    屏幕暗下来的那刻,他眯了下眼,清楚看到了上头反射出来的少女面孔,一只眼睁一只眼闭,很明显就是一副偷看的样子,见到他转过头,又做贼心虚地把头往他颈侧拱了拱。

    好极了,敢情一直在装死呢?

    他冷笑一下,站起身:“你爱睡大街随意,我不奉陪了。”

    这下子付洒洒彻底惊醒了,不敢造次,连忙扯住他的衣角讨饶:“其实我就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没醒多久。”

    “你自己打车。”他掰开她的手。

    她固执地不肯放开,红着脸低声道:“对不起,我只是想和你多待一会。”

    “那你有问过我想不想吗?”少年转过头,轻嘲:“也对,你一直都是这样强加自己的意愿在他人身上,看对方挫败,你觉得很得意,是吧?”

    不知道是被逼急了还是怎么的,他的口气比平时还要冷淡,夹着伤人语句,一点都没留情面。

    “不对,不是的。”付洒洒惨白着脸,她仰着头,执着地去找他的眼睛,慌张到了极点:“我只是喜欢你。”

    “所以呢?”见她红了眼眶,他愈发焦躁:“你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你?”外套的衣角还捏在她手里,他直接就把拉链拉下,从袖子那里脱了出去。

    深秋天气,他就这么穿着一件短袖t恤头也不回地离开,连声再见都没有说。

    付洒洒抱着那件衣服低下头,上头还有属于他的体温,她一点一点收紧手臂,不敢再去看他的背影。

    单恋竟然是这样的折磨。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让她溃不成军,失去了所有的勇气。

    冷风好像无孔不入,灌入空荡荡的胸膛,来回肆虐,每呼吸一下都是钝痛。她失魂落魄地向前走了一步,手放到毛衣口袋里时又摸到了那张千辛万苦换来的影票,以及赠送的第三百位幸运卡。

    还以为可以一起看电影。

    还以为可以奢想一下将来。

    还以为他会有那么一点点动心。

    原来……只是痴人说梦。

    路灯没有照到的阴暗里,她慢慢蹲下身去,任由眼泪沾湿衣襟。

    这一刻她竟然有了逃避的念头,如果从来没有遇见过他就好了,没有遇到他,她就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

    可惜,回不去了呀。

    第17章

    心碎的滋味太难熬, 付洒洒一个礼拜没吃什么东西, 脸都小了一圈,许曼尼以为她在节食,难得板起脸训了一顿,盯着女儿吃完鸡蛋牛奶才放她去学校。

    走在路上, 她悄悄把手指塞进校服裙子的腰围转了转, 本来没有丝毫余地的部位宽松了些许。

    哈,原来减肥这么容易,只要真心被践踏一次, 就够了。

    付洒洒自嘲地笑了下,上周五到现在, 又过了七天, 七天的时间,她和他在学校竟然一次都没有遇上过。

    恩,老天爷都意识到了,他俩果然是无缘无分。

    压着早自习的铃声到了教室,付洒洒把脸埋到课本后面, 丧到不行。其实她也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这局面, 明明恨极了他那样子不留情面, 心里却隐隐约约还不肯放弃。

    这几天睡觉前还是会一遍一遍去回忆相处的细节, 闭上眼睛一遍一遍临摹他的样子, 有时候她甚至想, 如果不要这仅剩的自尊心, 是不是能继续没皮没脸地缠在他身边?

    ……我他妈一定是疯了。

    像是被自己的犯贱惊到, 付洒洒生气地拍了下桌子,引得全班都回头来看她。

    “洒哥,怎么了啊?”曾青扭过身,趴到她桌上,小声道:“还为实验班那小子怄气呢?”

    你怎么知道?

    付洒洒忍住脱口而出的疑惑,看向隔壁,管甜和陆绛梅正往这边偷看呢,发现大佬的眼神后,连忙假装忙碌地翻起了英语课本。

    低劣的演技令人捉急。

    付洒洒也懒得计较了,她这些破事儿,几乎全校都知道,也没必要追究是谁说出去的。

    “那晚他到底怎么你了呀?”曾青三八兮兮地继续追问,不负众望地得到了一个震怒的眼神。

    付洒洒咬牙:“以后别和我提这个人。”

    “这样啊。”他眼珠子转了转,舔了下嘴唇,欲言又止:“那你知不知道他最近……”。

    “曾青!”陆绛梅猛地站起来,随手抓了手边的习题册丢过去:“你再多嘴试试!”

    纸张在空中被空气翻得哗啦啦,而后划过漂亮的抛物线,不偏不倚砸中了少年,册子一角还非常不凑巧地撞到了他的眼角,刺激得他直流泪。

    曾青按着眼,火气也上来了:“你他妈想瞒到什么时候啊?”

    一直没出声的管甜也难得冷着脸:“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他们几个人平时都是打打闹闹的,关系挺要好的,哪里有这样剑拔弩张的时候。现在三个人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肯低头。

    付洒洒有点不在状况:“瞒什么东西啊?”

    总觉得怪怪的,想多追问几句,坐前排的同学却打断了她——

    “洒哥,有人找。”

    等在十班教室门口的女生,长发大眼,心形小脸我见犹怜,就是表情有点倨傲,带着审视的眼光从上到下地扫了一遍后,才矜贵地开口:“你就是付洒洒?”

    付小霸王正烦着呢,有人送上枪口,她毫不客气:“不,我是你爹。”

    “你……”女生涨红了脸,低声道:“粗俗。”

    “你有病啊?”付洒洒翻个白眼:“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对方被她气得够呛,咬着贝齿久久说不出话来,冷静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我是薛凝,闻泱的同班同学,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

    薛凝是和八班甄薇齐名的十九中校花,和前者不同的是,薛同学自诩美貌和才华与一身,平时走路都是高高昂着头,不屑和平行班的人交往,令人啧啧称奇的是,男生也挺吃她这一套,背后给了一个冷美人的称号。

    屁的冷美人,还不就是闻泱西装裤下的又一位奴隶罢了。

    付洒洒清楚得很,对方这是来挑衅了,不过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怕过谁。于是她微微一笑,很缠绵的口气:“我是闻泱的绯闻女友,你也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

    ……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薛凝再不能端住清高的姿态了,跺了下脚,她有些气急败坏:“我希望你不要再缠着他了,你配不上他。”

    这句话就踩到付洒洒的痛处了,她直接送了对方四个字——关你屁事,而后转身就想回教室。

    薛凝岂会让她如意,捏着拳喊道:“他已经非常厌恶你了,电影票就是他拜托我换给别人的。”

    付洒洒面无表情地应道:“哦。”

    薛凝不满足于对方的无动于衷,继续撒盐:“他说要找个和你相配点的,坐在一起才能培养感情,我觉得那个娘娘腔挺适合你的,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滚回实验班了。”

    说完这句话,付洒洒非常迅速地走回教室,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给对方吃了个闭门羹。

    回到座位上,她心里翻江倒海,不能平静。要搁平时付小霸王应该是不会相信这无稽的片面之词,可现在非常时期,首先是昨晚被心上人狠狠捅了一刀,其次是这薛凝知道这么多细节,不得不叫人生疑这换票戏码是否真的出自闻泱的手笔。

    不堪和愤怒终于击垮了付洒洒,她翻开课桌板,开始找空白纸张,结果找来找去没影,只有上次写情书剩下的粉色爱心纸。

    没事,就拿这个将就一下。

    她发狠地咬着笔杆,在上头奋笔疾书。

    陆绛梅和管甜对视一眼,有些担心地道:“洒哥,写什么呢?”

    付洒洒冷哼:“分手信。”

    .

    中午付洒洒没去食堂,又打电话把闻泱的同桌叫了出来。周墨前几天才被严重警告过不能转交情书,当下就为难道:“洒哥,他不想看到这种信呢。”

    付洒洒直接把信塞到他的手里,低嘲道:“你信我,这一封,他绝对很想看到。”

    周墨捧着这个烫手山芋,接也不是,丢也不是,苦着一张脸,挣扎极了。

    付洒洒晃了晃他的手臂:“就当我欠你一次,好吧。”

    霸王花撒娇,威力非同凡响。

    周墨竟然有点失神,总觉得她好像不一样了。下颔变尖了,脖子线条更清晰了,就连眼睛都带着不自知的少女风情。

    “咳咳,好吧。”纯情少年耳根子有点发烫,抽回了手臂。

    信既然决定送出去了,就割断了最后一丝念想。付洒洒鼻尖发酸,怕让自己后悔,她赶紧告辞:“我回去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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