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宁就道:“程昭,慎表哥他……想来现下伯母伯母是不会喜欢他的,”就算杜慎出人头地,那也是后来的事情了,现在的杜慎可还没着没落的。

    程昭也要些忧愁:“总归是我嫁人,我爹娘还是得听我的,再说了,杜慎他……还不知道我喜欢他呢,”她性子豪爽,实际早已经考虑好了,最迟今年年底她就要向杜慎表白心意。

    谢婉宁就点了点头,这事也只能看杜慎和程昭的缘分了。

    程昭很快就转过了这个不高兴的想头,她神秘兮兮的样子:“听说啊,陆雅怡要成亲了,同晋王殿下,”她絮絮叨叨地接着说:“这还是我偷听我爹说的呢,说是要好好筹办一番,我是当真没想到。”

    程昭还在说话,谢婉宁却有些听不见了。

    那年她嫁与赵彻是元宵节后,再过一个月左右他娶了陆雅怡。

    而今岁,即将下雪的日子,他要娶陆雅怡了。

    一切,果然还是没变。

    第99章

    谢婉宁倒也没多想这回事,反正与她是无关了。

    第二日一早,陆起淮如同往常一般轻手轻脚的起了床,谢婉宁还睡得熟,小脸红扑扑的,他不忍心吵醒她。

    陆起淮是个很有韧性的人,他每日都起的很早,先是在旁边的院子里练会儿剑,然后才会用膳换朝服。

    今日他如同往常一般去练了剑,然后回房换朝服。

    只不过今日有些意外的是,谢婉宁竟然起来了,她靠做在床柱上,虽然还穿着寝衣,但眼看着就是睡醒了的样子。

    陆起淮弯腰要拿旁边案几上的朝服,然后问:“怎么你今日竟然起来了,”往常这时候她都还在睡觉,左右也没事,多睡会儿也没什么关系。

    谢婉宁见了连忙走过去按下了他的手:“我今日特意叫了山栀唤我醒过来,我来伺候你穿衣。”

    陆起淮忍不住就笑了下:“你怎么忽然想起这茬儿了,前些日子可还在睡懒觉呢。”

    谢婉宁被他说的越发不好意思,这可是一个妻子最应该尽的责任:“前些日子我还没适应过来,我现在可是你的妻子,”她看着他。

    谢婉宁的眼睛此刻湿漉漉的,煞是可爱,陆起淮很开心:“好。”

    朝服繁重复杂的很,赤罗衣、赤罗裳、白罗中单、革带、大绶等许多样式,若是一般人还当真不知道该如何穿呢。

    还好谢府里头谢亭章和谢昌政都是穿朝服,谢婉宁跟在身边耳濡目染自然就知道该如何穿了。

    这衣衫用了青罗边缘,质地很好,谢婉宁一一给陆起淮穿好,然后才帮他系好革带,最后则是在革带后面挂上大绶。

    最后这一步则有些暧昧了,谢婉宁双手环抱着陆起淮的腰,她先前没觉出不对,过了会儿才发现。

    陆起淮微微张开双臂,他低下头就看见她乌沉沉的发,还有她寝衣外露出的雪白肌肤,其中一处还有他先前留下的痕迹,纤长莹白的脖颈下是一道诱人的旖旎……

    谢婉宁的双手还环在他的腰上,她抬起头,桃花一样的眼睛里流露出害羞的意味。

    陆起淮原本微微抬起的双臂一下子就落下来了,然后揽住了她的腰。

    谢婉宁的腰侧就感觉到力量,然后不由自主地往前了一步,她的身子就贴向了陆起淮,两个人的姿势越发暧昧了。

    因着身子向前,谢婉宁的脖颈不自觉就抬了起来,她入目所及处就是陆起淮含笑的眼睛,有什么好笑的,她想。

    陆起淮低下头碰了碰她的唇:“以后不必再起这么早了,多睡会儿也无妨的。”

    他这是在关心自己,谢婉宁揽紧了他的腰:“往后你练剑回来我就起来,你可别忘了,我是你的妻子。”

    她说的那么认真,陆起淮自然不好拒绝:“好,我都听你的。”

    谢婉宁笑了起来,这才对嘛。

    身下的人眉眼弯弯,桃花一样清艳,陆起淮又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多谢娘子了,我先去上朝了。”

    谢婉宁站在门口看他逐渐远去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舍。

    ……

    等到了晚间,陆起淮回来就看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谢婉宁原本坐在旁边看书,一看他回来立马就迎上来了:“你回来了,我特意交代了小厨房,都是你爱吃的菜色。”

    陆起淮有些没反应过来。

    谢婉宁就推了推他的胳膊:“快去洗漱,等会儿菜可就凉了。”

    陆起淮就去净室洗漱,然后换上了家常的衣服,等坐在桌子上的时候他还有些楞,谢婉宁此刻正给他夹菜。

    “这个都是我特意交代的,小厨房买的都是新鲜的食材,你尝尝,”谢婉宁道。

    陆起淮放下了筷子:“你怎么了,最近忽然像是……”先是早上起来帮他穿衣,现在又给他整治爱吃的菜,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谢婉宁的话就咽回了肚子里,那天张嬷嬷提醒过后她就想着要对陆起淮好些,因此此时组织了语言:“这有什么的,你现在多习惯习惯,我以后可都是会这样的。”

    陆起淮愣是被谢婉宁异常的行为给弄得食不下咽,好容易用完了饭,两个人坐在椅子上看书。

    灯花“噼啪”了一下,陆起淮放下书卷,然后揉了揉额头:“等以后你可以去寻陈青的夫人说话儿,”他接着就解释了几句话:“陈青是我的同窗好友,虽说比我大了几岁。”

    谢婉宁自然明白,陆起淮是十八岁点的探花,寻常同他同年中举的一瓣都要比他大上几岁。

    “陈青这个人虽说性子耿直了些,但还是很有才华的,值得深交,往后你无聊的时候就可以去跟陈青的夫人说话,”陆起淮说,也省的她闲着无趣。

    谢婉宁点了头,她现在是陆大人的妻子,不再是闺阁里的小姑娘,她自然需要出去同那个圈子里的夫人交往,往往这些后宅的夫人也是起着很大的作用的。

    ……

    正巧,过几日谢婉宁就接到了陈青夫人的帖子,说是要邀她去茗都茶社吃茶听戏,同行的还有好些当朝大人的夫人。

    陆起淮说要送她去,谢婉宁却摇了摇头:“这茗都茶社,我去了足足有好多次了,熟悉的很,哪里用得着你送我,”再说了,这些妇人间的聚会,他跟着去算什么道理。

    这一天有些冷,谢婉宁出门的时候就觉得风很大,吹在脸上有些疼,她特意加了一件斗篷。

    一到了茗都茶社,就立马有小厮迎了上来:“夫人,您请往这边儿走。”

    谢婉宁跟在那小厮的身后往前走,陈夫人她们特意包了一个雅间,更加清净些。

    等推开雅间的门,一股子暖气就涌了进来,满屋子的夫人原本都在吃茶闲聊,此刻却都抬起头来看这新进门的夫人。

    谢婉宁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多人一齐瞧她实在有些吃不住。

    里面一个穿着缃色瓜瓞绵绵纹的妆花襟子的人站起来,她的脸蛋微丰,皮肤白皙,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看这就很和善的样子,她一连几步走到了谢婉宁身前:“是陆大人的夫人吧。”

    谢婉宁就笑道:“妹妹来迟了。”

    那人就笑道:“哪里来迟了,快坐下吧。”

    先前那些夫人也都回过头,自顾自忙起先前的活计,谢婉宁就放松下来了。

    接着就有人道:“这就是陆大人新过门的夫人吗。”

    陈太太就笑道:“正是呢,”然后就拉起了谢婉宁的手:“我丈夫是陈青陈大人,按理你该叫我一声姐姐呢。”

    谢婉宁的嘴很甜:“陈姐姐,你就唤我婉宁就好了,”这陈夫人出身良好,是正经的读书人家,嫁与陈青后也是温婉得体,听说还生了一子一女,操持事务也是一把手,谁见了都要夸赞一句的。

    旁边的夫人就小声说道:“陆大人这新过门的夫人可真是年轻,”可不是年轻嘛,听说过了年才十六岁,更重要的是怎么生的这般美貌,方才一见之下只觉如真似幻。

    陈太太自然是要为谢婉宁多考虑的,他丈夫与陆起淮可算是挚交,陈青临走前还特意交代了她的,因此就开口道:“这谢太太年纪可还小,大家多照顾着些。”

    就有夫人笑着道:“这是自然了,先前咱们都想着陆大人生的俊朗,也不知道他将来的妻子会是什么样儿的,没想到这新夫人的容色更是不错,相配的很。”

    旁边又有夫人说:“这陆太太这么小的年纪,我们自然是要多多照顾的。”

    大家就七口八舌地说了起来,屋里面的气氛就热了起来,谢婉宁也算是融入其中。

    谢婉宁冲陈太太露出了感激的笑容,陈太太性子开朗的很:“这算什么,我家夫君和陆大人的交情可就在那儿呢,再说了,你这么合我的眼缘儿,我哪里能不帮你说话。”

    谢婉宁也很喜欢陈太太的性子,两个人交谈甚欢。

    一行人吃了茶以后就都往后院去,那里的女先儿说书还是很受欢迎,听说那女先儿新学了些评唱,这些夫人很是期待。

    外头天气冷,夫人们都穿上了斗篷才一路往后院去,一行人热热闹闹的,路上也遇到了好些大人和女眷,足见茗都茶社受欢迎的程度。

    陈太太挽着谢婉宁的手一起走:“这茗都茶社一两年就在京城站稳了脚跟儿,朝中好些大人都来,当真是厉害。”

    谢婉宁点点头:“可不是吗,那时候茗都茶社刚开张的时候,谁也没想到如今竟发展的这般好。”

    陈太太帮谢婉宁拢了拢斗篷:“这里的茶点就不说了,光是后院说书唱曲的,就新鲜的很。”

    谢婉宁附和,其实她不大爱听戏,但其时大多数夫人都爱听戏,她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

    陈太太接着就“诶呦”了一声:“你这耳朵上的耳环怎么丢了,”她方才帮谢婉宁拢都斗篷的时候就发现她右耳上空空荡荡的,先前的那只耳环竟不见了。

    谢婉宁抬手一摸,果然不见了:“这耳环还是我出嫁时大姐姐送的,可不能弄丢,陈姐姐,你先过去吧,我回头去找找。”

    陈太太就道:“不如我同你一起去找吧。”

    “多谢陈姐姐了,不过你还是先去吧,若是迟了可就不好了,再说了,山栀她也能帮忙。”

    陈太太一想也是,不能叫那些夫人等久了,因此就先去了。

    谢婉宁和山栀从原路一路往回找,这耳环还是谢婉容送与她的,自然不能弄丢,想来该是在路上不小心掉了,谢婉宁弯腰低着头往前寻。

    茗都茶社里面铺着的都是青石甬道,谢婉宁一路往前就看见了一双黄色斓边儿的皂靴,正站在她眼前。

    谢婉宁起身,面前是一只手,手心向上,里面放着的正是她掉落的白玉耳坠,再往上就是一张熟悉的脸……

    赵彻微微俯身:“谢姑娘,这是你掉下的耳坠吗,”他方才就看见谢婉宁低着头像是在寻找什么的样子。

    谢婉宁行礼:“见过晋王殿下,这耳坠确实是臣女的,多谢王爷,”然后接过了赵彻手里的耳坠。

    赵彻却有些恍惚,仿佛是岁茗都茶社的相见,她还穿着滚毛边儿的斗篷,眉眼依旧,一点儿都没有变,只不过许多事情却变了,面目全非。

    谢婉宁有些纳闷,怎么总是在这茗都茶社遇见赵彻,难不成这茗都茶社还是赵彻开的,因此道:“王爷,若是没有其他的事,臣女就先走了。”

    赵彻却道:“前些日子你大婚……现下过的可还好。”

    “多谢王爷关怀,臣女很好,”谢婉宁回答。

    赵彻负过手,陆起淮是个什么人……她怕是根本就不知道,他那样的人竟会对她好吗,同朝为官多年,赵彻也是知道些关于陆起淮的事的,那人心性狠绝,手段冷酷,可不是个好人。

    赵彻忽然笑了下:“你到底知不知道陆起淮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怕是根本就知道那底下的黑暗龌龊。

    “他对你又能有几分真心……”

    第100章

    今日的天气着实有些冷,一阵寒风吹过,几片叶子就落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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