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男宠就算了,总不能为了讨她高兴,往她身边送男宠,想来她还有别的需要的。

    姜灼华听了哥哥的话,不由看向叶适,难怪上午哥哥跟她说,殿下人还是挺好的,原是如此。

    姜灼华不由垂眸,哥哥和程佩玖的姻缘,她也愁心了很久,好在,终于可以成了,念及此,姜灼华唇角不由含笑,看向叶适,对他说了两个字:“多谢。”

    叶适:“……”

    心在胸膛里砰砰跳动,这些日子她对自己的表情,不是烦就是无奈,今日居然笑着跟他说了声谢,宛如久旱逢甘霖。

    这让叶适,委实、委实激动坏了。

    “哈哈……”叶适一时手不知该放哪儿,只好伸手摸了摸脖颈,忙道:“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

    他之前只想着怎么留住她,全然没料到,给了姜灼风想要的,竟换来她的感谢,当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给对方需要的,原来是这么回事,懂了,懂了。

    姜灼华见叶适笑得像个得了压岁钱的小孩子,不由失笑,看来,养个未来皇帝在府里,也不是那么差劲的事儿。

    忽地,姜灼华想起来,程佩玖的父亲,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毕竟前世,能因为哥哥错过吉时,他就临时抓自己亲信顶替,不由跟姜灼风问道:“对了哥,你今儿程家,程父没为难你吧?”

    姜灼风笑着道:“嗨,没有,他还夸我来着,他说虽然官场上认识的朋友多,但是都不是自家人,说是很欣赏我上进。”

    姜灼华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叶适闻言看了看傻乎乎的兄妹俩,笑着蹙眉道:“好什么啊?你这未来岳丈的意思,听着像是想要个日后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的女婿。”

    姜灼风:“……”

    姜灼华:“……”

    两人同时将目光投向叶适,一副我完全没想到的表情。

    叶适看看他们俩,不由失笑,无奈的解释道:“他说认识的官员多,但都不是自家人,意思是需要个自家人在朝中帮他。又说欣赏你上进,言下之意就是你现在的官职,他不满意,需要你日后更努力才是。”

    姜灼风这才反应过来程佩玖父亲的弦外之音,他本以为是同意他娶程佩玖,对他的称赞呢,他不由结巴道:“这、这……”

    姜灼华亦是蹙眉,总不能让哥哥为了她想要的平静生活,不娶心爱之人吧?

    叶适见姜灼华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心里也跟着不大舒服,好在这事情,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于是,他笑着对姜灼风道:“你们兄妹让我藏身姜府,实属大功一件。即便我日后坐不上皇位,在朝中还是有些心腹的,你何时需要,来找我便是,我会尽我所能,替你安排。”

    姜灼风沉默片刻,日后总不能让岳丈瞧不上他,如此这般,佩玖夹在中间会很为难。

    念及此,姜灼风抿抿唇,站定脚步,抱拳恭敬的给叶适行了个礼:“多谢殿下成全。”

    姜灼华亦是随哥哥盈盈行礼:“多谢殿下。”

    叶适心头早已乐开了花,他哪儿舍得姜灼华给他行礼,忙示意起来:“你们帮了我,是你们应得的。”

    二人礼毕起来,姜灼风看看叶适,他知道,叶适完全不必留在姜府,是为了自家妹子才留下的,这会儿他又说他们这是帮他,委实也算不得什么帮。

    三人边继续往前走,姜灼风边郑重的说道:“日后殿下若是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便是,自当尽全力而为。”

    叶适看着姜灼风笑笑,当时他为了姜灼风能和他站到一起,让他卷入了夺位之争,但是即便如此,却从未想过让他陷入险境,成功得到双方信任后,为了姜灼风安全着想,他便在想着如何尽快扳倒其中一方。

    更何况,现在无论他是否故意拉姜灼风进来,他为了妻子,怕是也得往上爬,而他们兄妹又知道未来皇帝是谁,自是不会再去找太子等人,无形中,还是站到了一起。

    如此这般,叶适自是更不愿姜灼风卷进夺位之争的风险中,平白叫姜灼华担心,于是,他笑着对姜灼风道:“好啊,我出门不便,需要一本《战国策》,你改日帮我买回来。”

    姜灼风:“……”

    姜灼华闻言失笑,对叶适道:“你知哥哥不是这个意思……”

    叶适亦是笑,微微侧头,看着她挑眉笑笑,语气中隐有宠溺:“那是哪个意思?可我理解的,就是这个意思。”

    听叶适这般语气跟姜灼华说话,姜灼风也不知为何,忽觉自己和他们走在一起多余的紧,从头到脚没来由的尴尬。

    毕竟在姜灼风眼里,自家妹子早已把这位殿下给荼毒了,可是呢,人家不仅没派暗卫把他们兄妹一刀咔嚓了,反而还这么帮他们,不由赞道,不愧是能当皇帝的人,就冲这份胸襟,太子和文宣王都得滚一边儿呆着去。

    一时间,姜灼风万分感动,几欲泣泪,真是个好人啊。

    念及此,姜灼风自觉放慢了步伐,不多时,便跟叶适和姜灼华拉开了一段距离,和身后远远跟着的良翰桂荣走在了一起。

    见姜灼风自觉退走,姜灼华这才含了真诚的笑意,看着叶适道:“哥哥的事,真的很谢谢你。”

    看着姜灼华面上发自内心的笑意,叶适心头莫名一软,就好似得到了这世上最宝贵的礼物。

    他怔怔的看着姜灼华的笑容,亦是心内感慨万分,之前他做这做那,做了那么多,除了惹她厌烦,从未见过这样的笑脸。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姜灼华高兴,他竟也跟着这般高兴。

    他终于发自内心的理解了姜灼风的做法。假如姜灼风在自身前景没有保障的前提下,就娶了那名女子,一旦他日后出事,他最不忍心看到的,就是心爱之人难过的神情。

    这才是真的爱一个人,为她喜而喜,为她悲而悲,只要她过得好,能不能和自己在一起,似乎都显得不再那么重要,只要她的脸上,能一直拥有这般明媚的笑容。

    叶适微微垂眸,颇有些局促,其实是他先做得不对,总觉得无颜面对他们兄妹这份真诚的谢意。

    念及此,叶适抿抿唇,对她道:“之前是我不好,很抱歉。我以前……从未待人好过,只知自己想要,争取便是,导致用错了方法,给你添了很多不痛快,真的很抱歉。”

    姜灼华闻言,不由看向叶适,虽不知他具体在道什么歉,但是一个人如何对待旁人,全然是看他成长过程中,父母以及身边的人是如何对待他的。

    他说从未待人好过,只知想要便去争取,那就很有可能,在他长大的过程中,没有人真心为他着想过,只是在通过他,得到自己想要的,或者是对他寄予厚望,这才养成了他这般模样的性格。

    姜灼华心内起了同情,不用多想,也知他身边的人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复仇,夺位,一个千古流芳的好皇帝。

    刚才吃饭时还问过他,是否是自己喜好,才那般忙碌,他说喜欢谈不上,责任所在。

    责任,就意味着在肩上承担着别人生命的重量,难怪他说他喜欢自己这份洒脱自在,是因为他从未得到过。

    这世上的人,或多或少,身上都背负着枷锁,唯有她姜灼华重生归来,将一切弃之不顾,所做的每件事,都是只图自己高兴。

    姜灼华这才意识到,他来了这么久,除了他的身份,自己对他竟是一无所知。

    他帮了哥哥这么大的忙,还不愿哥哥帮他夺位,无疑是给了他们想要的平静生活,自己是否也该为他做些什么?无关其他,她只是不想欠他太多,投桃报李罢了。

    不知不觉间,几人已经走到了林染院门口。

    但听院里传来元嘉的吱哇乱叫:“二小姐二小姐,轻些轻些,十指连心啊!疼啊!”

    叶适和姜灼华不由疑惑的相视一眼,一同走了进去。

    第60章

    姜灼华和叶适, 寻着声音走进林染院, 但见姜重锦和元嘉,坐在院子西面石桌旁的石椅上。

    桌子上放着一个药匣子和一个大木篮子,木篮子里面都是劈好的木头块, 旁边鹅卵石铺成的地面上, 则放着一堆尚未劈的木头, 以及一把小斧子。

    元嘉苦着脸, 举着食指在姜重锦面前, 姜重锦手里拿着针,在仔细地挑元嘉手指头上的木头刺, 边挑边嫌弃道:“你真是笨手笨脚,让你砍一些木头块, 居然把这么多刺扎进指头里。”

    元嘉趁姜重锦手里忙, 深深剜了姜重锦一眼, 狡辩道:“怪我吗?正常人劈木头, 一斧子下去, 一劈两半儿就成, 但你这, 分明是叫我拿斧子做雕工,还不许大小一样,叫我拿斧子掏耳屎兴许都比这容易。”

    姜重锦听他说话逗趣, 不由笑了, 解释道:“我要刻木雕嘛, 各种模样我都想好了, 当然大小得不一样,平时我和几个婢女弄起来麻烦,雕一个砍一截木头,正好你主子把你给我使唤,我当然得紧着用了。”

    元嘉忽地想起,当时溜进她闺房里偷花笺那日,见着了好些木雕小玩意儿,尤其是妆匣里见到的那个笑脸,既可爱,又让人觉得主人心思明媚。

    念及此,元嘉道:“你看我手都成这样了,你也按我模样给我雕一个呗。我长这么大,还没收过礼物呢。”

    姜重锦皱鼻道:“你一个下人,好意思跟我要礼物?能给你挑刺已经是恩惠了。”

    元嘉闻言急道:“我可不是……”话头到此,他生生忍住,颇为不服气的瞥了姜重锦一眼。

    他可不是下人,他是下属!下属!和下人是有区别的,若是日后殿下登基,他最次也能做个一等御前侍卫,那跟下人能一样吗?是有品级官职的。

    但是眼下也不好解释,毕竟名义上,他和良翰是姜小姐招进府里的下人,元嘉只得撇撇嘴,而后默不作声。

    但听姜重锦接着道:“不过呢,本小姐素来待下人好,看你辛苦了一下午的份上,可以考虑给你雕一个。”

    元嘉抽抽嘴角,忍住笑,口上道:“那就多谢二小姐再施恩惠。”说罢,他不由看着低头给他挑木刺姜重锦,说真的,长这么大,这还是头一回被女孩子碰到手,凉凉的,滑滑的,想手上盖着一块豆腐。

    姜灼华和叶适站在二人右后方,听完了全程对话,叶适看着元嘉那眼神,忽觉熟悉,这和自己看姜灼华时有些像。

    他不由失笑,若是换成从前,他或许会尽力撺掇元嘉,以便多一个能留住姜灼华的人,但是现在,看他们自己的缘分吧。

    叶适正想着,姜灼华已走上前去,在他们身旁站定,开口问道:“你们在做什么呢?”

    姜重锦和元嘉闻声回头,这才注意到他们来了,忙起身行礼,姜重锦上前搂住姜灼华手臂,撒娇道:“阿姐,我需要些刻木雕的木块,让元嘉帮我砍来着,怎知他竟伤了手指。”

    这时,叶适和姜灼风也走上前来,叶适看看木篮子里大小不一的木块,随手拿起一个,问道:“这是做木雕的?难吗?”

    姜重锦侧头想了想,回道:“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前期需要学的很多,比较难,等学会了,就又简单了。”

    姜灼华还不知自己的妹妹有这个喜好,甚觉有趣,她拉了姜重锦在椅子上坐下,看着那一篮子木块好奇道:“你弄这么多,是准备雕什么?”

    叶适和姜灼风亦在椅子上坐下,石椅只有四张,元嘉只好站在了一旁。

    姜重锦见状,对婢女吩咐道:“你们再去搬一张椅子出来,他砍了一下午木头,也很累了。”

    婢女领命下去,不多时便搬了椅子给元嘉,元嘉看看叶适,见叶适冲他点头,他这才挨着叶适坐下。

    姜重锦取了一大一小两个木块,分别握在手里,说道:“这两个,是打算雕牛郎织女。”

    放下后,她又拿起一个半臂长的大木墩子:“这个呢,我打算雕鹊桥,估计会很难,喜鹊们既要首尾相连,又不能连得太多,不然喜鹊密作一团不好看了,若是连得太少呢,则有可能从中间断掉。”

    她将这放下后,邀功般的对姜灼华道:“现在开始慢慢雕,等到明年七夕,估计就出来了。从前我只是雕单个,这次我想雕个小景观,到时候再从院里挖些青草,栽在花盆里,再把这个放进去,应当会很好看。等我做好,就送到阿姐的耀华堂去,给阿姐赏玩。”

    姜灼华不由失笑,好新奇的想法,别人家的姑娘们都是绣花,她家姑娘却是雕木雕,她又一样一样的问姜重锦旁的是做什么的。

    叶适在一旁听得万分新奇,他看着姜灼华的笑容,又看了看姜重锦,心下寻思到,这个小姑娘,每次送给她阿姐的东西,都能换来她万分的高兴,不如有样学样。

    念及此,叶适看向姜重锦,问道:“二小姐,我瞧着有趣,你可否教教我。”

    姜灼华闻言失笑,挑眉问道:“小孩子们爱玩儿的,你怎么也有兴趣?”

    叶适自是不会告诉她想送她个礼物,只得道:“实不相瞒,虽是少年爱摆弄的,但我却从未见过,很想试试。”

    姜灼华若有所思的看看他,反正晚上也是无事,在林染院玩儿会木雕也挺好,于是对姜重锦道:“那你教教他吧。”

    姜重锦点点头,命婢女从屋里将刀具等物取来几套,一套给叶适,又从木篮子取出两个小方块木头,又将其中一个递给他。

    叶适将木块放在眼前看了看,又一样一样地去看那一排各种各样、大小不一的刀具。

    这时,姜灼风大袖一撸,对姜重锦道:“来,妹子,给哥也来一个,陪你玩儿会儿。”

    姜重锦面上当即挂上灿烂的笑容,小时候就期盼着能和哥哥姐姐一起玩儿,现在哥哥愿意陪自己,姜重锦自是一万个高兴,忙挑了刀具和木块给姜灼风。

    姜灼华见他们都有了,也起了跃跃欲试的心思,便也要了一个,元嘉眼睁睁地看着篮子里木头块越来越少,叫他万分心疼,这可是他一下午砍出来的。

    叶适瞥见了元嘉的神情,不由失笑,起了捉弄的心思,于是便抬了抬拿着木块的左手,笑着对姜重锦:“这落在我们三个手里,无疑于浪费,等你篮子里这些用完了,我再让元嘉过来帮你砍一些。”

    姜重锦得意的看了元嘉一看,点头应下,元嘉则心下微叹,腹诽自家殿下这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

    姜重锦扬了扬手里的木块,对他们三人道:“我先教你们个简单的,就雕个小兔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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