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浊的嘴巴憋了,对着徐云风哭着说:“你们就闹吧,反正都是活不长了,就闹到死为止吧。”

    徐云风对着王鲲鹏的肚子狠狠踹了一脚,然后用拳头又狠狠的打在了王鲲鹏的太阳穴上,王鲲鹏挨了打,不说话,也不反抗,只是站直了身体,看着徐云风。然后用手背把鼻子上的鲜血揩了揩,冷静的对着徐云风说:“继续,别停下。”

    “你以为这么说,我就真的停下?”徐云风暴怒不已,反手手背抽了王鲲鹏一个耳光,“她只是个脑瘫,你他妈的的到底有没有良心!”

    一个月后,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首长,穿着简朴却干净的棉服,来到了孙鼎的窑洞,警卫员远远站在窑洞之外。孙鼎看着整个中年人,立即把贴身携带的赤霄宝剑递给首长。首长正是威名赫赫的古赤萧。

    “你和张天然的在古道已经完成的任务,大致情况我已经了解。”首长摆摆手,示意孙鼎坐下。

    孙鼎拿着宝剑,只好恭敬的放在首长的面前。首长并不在意,随意的把宝剑拿在手上,并且抽出剑锋,看见了宝剑上三四个缺口,“日本人的宝剑锋利的很啊。在战场上,他们的枪械也比我们先进,”首长叹口气说,“我们的同志,很多还拿着张之洞时期的汉阳造跟他们打仗,国家积弱,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好在我们一定会赢得最后的胜利。”

    孙鼎看见首长并不急着询问如何战胜了日方宗师同断,而是从兵刃上承认日方的武器胜过中国军队,但是对战争的结局,又十分的坚定。这个气度,远非同断和张天然所具备。

    首长又询问:“古道里,我们有没有人伤亡?”

    “除了黄家的黄铁焰受伤,其他人都安然无恙,”孙鼎补充说,“黄铁焰的伤势也已经好转,现在应该已经回到了秀山。”

    “那就好。”首长点头,“国难当头,都是英雄,这一战,也给我们中国人长脸了。”

    “我听说,对方的同断,”孙鼎犹豫的说,“当年是您在云南讲武堂的教官?”

    “有这个事情,”首长笑起来,“可惜这次他来中国,我没机会跟他见上一面,好好聊聊。”

    孙鼎见首长不提起当年他私下战胜同断的往事,也就不提起。

    “同断是个不错的武术家,”首长叹口气,“如果不是两国交战,各为其主,他也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他死了吗?”

    “没有。”孙鼎说,“张真人把他困在古道里,守着双鱼龙门珠。”

    “张光璧这人,就是眼界问题了,”首长说,“同断毕竟是一代宗师,为什么不给他应有的尊重。”

    孙鼎说:“张真人说了,几十年后,会有人进入古道,做同断的介错。”

    首长想了一会,对孙鼎说:“虽然古道一战,日本人输了。但是正面战场上,还有一些跟同断一样的人在活动。”

    “首长说的是还有冥战?”孙鼎迟疑的问。

    “什么冥战、御鬼这种词语,以后就不要再提了。”首长说,“这都是非常规的特殊战争形式,常人无法理解。但并不代表不存在。既然存在,我们就要正视这种具备特殊能力的敌人,现在我们很缺少具备这种能力的同志。”

    孙鼎看着首长,“我没有答应毛人凤的邀请,打算回家,可是洛阳已经沦陷。。。。。。”

    “你的家人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首长说,“这个你放心。你如果要回家,我会安排专人保护你和你的家人。”

    孙鼎想了很久,“我想说的是,在古道里一战之后,我觉得我们孙家在如今,也不应该再置身事外,而是要为国家做点什么。”

    “看来三峡古道的经历,对你是一件好事。”首长笑着说,“那这样吧,我马上安排你的家人到延安跟你团聚。”

    “谢谢首长。”孙鼎连忙道谢。

    “记住一点,”首长说,“从今往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泄露自己的身份,你参与的每一场战斗,都不会有记载,更不会有表彰。”

    “我明白。”孙鼎说,“那我现在能提一个问题吗,最后一个犯忌讳的问题。”

    “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首长说,“如果整个要求都不答应你,那就太不近人情了。”

    “同断说了一个梵天的事情。。。。。。。”孙鼎说的十分犹豫。

    “不是我,我拒绝了。”首长十分严肃,“以后永远不要说起这件事。你满意这个回答吗?”

    “满意。”孙鼎说,“从今往后,我随您的差遣。”

    “是服从组织的安排。”首长摇头,“你要记住,今后不要再用封建的老一套口吻说话。我们这里人人平等,不搞个人主义。”

    孙鼎虽然没有明白首长到底在说什么,但是这种话,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听见。

    “我安排你去抗日军政大学政治班学习,”首长说,“明天你就去报到,两个月后听从组织安排,上前线,你有意见吗?”

    “没有。”孙鼎回答。

    “吃饭没有?”首长问,“天天吃窝窝头,嘴里清淡坏了吧?”

    孙鼎笑了笑。

    “去我的窑洞吧,”首长说,“我家里还有一瓶茅台,当年从贵州带过来的,跟着我走了几千里路,也难为我的警卫员了。岳主任(笔者:古私下一直称呼岳在黄埔军校的政治处主任职务)惦记很久了,今天算是给你接风和庆功。”

    孙鼎立即站起来,跟着首长走出窑洞,首长突然停下,对着孙鼎说:“还有一个小同志,把他留下干什么,让他一起来啊。”

    孙鼎震惊,内心却十分复杂。

    方浊在一旁,听见了徐云风和王鲲鹏的对答,已经大致猜出了什么事情。徐云风对着方浊说:“九年前我做保安,做的好好的。这位王所长,哦,王律师,仁心宅厚,抱打不平,拉着我去主持正义,把秦晓敏从罗瘸子手上救了出来。”

    黄坤想起来跟着王鲲鹏和徐云风去巫家的事情,脑袋一根线索好像要串起来了。但是至于如何,他还没有想明白。

    邓瞳已经从沙发下钻了出来,刚才方浊暴怒中露了一手,他被吓到了。邓瞳没见过方浊的本事,一直以为是个文文静静的女道士而已,没想到真的发起怒来,竟然这么厉害。他去给王鲲鹏拿毛巾,于是绕着客厅一个大圈,才走到浴室,把毛巾给了王鲲鹏。

    王鲲鹏用毛巾把头脸上的水和血迹都擦干净了,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脸色挤出来了一点笑容,“这事是我对不起小敏。”

    徐云风坐到了沙发上,“白天你让我陪着你去给赵先生祭拜,如果赵先生还活着估计也要把你狠狠的揍一顿。”

    方浊看见徐云风的情绪好了很多了,于是问王鲲鹏:“那个小敏,并不是要送给申德旭妻子收养的?”

    王鲲鹏不说话,默认了。

    黄坤突然想明白了,大声说:“原来是要把秦晓敏送到摇光星位!”

    邓瞳茫然的问:“你们不是在说一个脑瘫吗?脑瘫能守星位?”

    黄坤把大致的情况想的大致清楚了,“秦晓敏是脑瘫,被罗瘸子收养,而罗瘸子是钟家的外姓传人。钟家不镇守摇光星位,空缺出来的位置,就只能让秦晓敏给补上。。。。。。是这样吗?”

    邓瞳问:“这不是挺好的吗,徐师叔你生这么大的气干嘛?”

    “你别插嘴,”王鲲鹏闷声说,“罗瘸子死前,把秦晓敏托付给了疯子,这些年,一直都是疯子在照顾小敏。”

    徐云风说:“秦晓敏是天生能做人傀的料子,所以罗瘸子用手段找她父亲秦晓敏,把秦晓敏要过去做人傀修炼,可是后来罗瘸子被我捏断了琵琶骨,废了武功,最后死前把秦晓敏托付给了我。”

    “既然是人傀,”邓瞳说,“师父安排得挺好啊。。。。。。。”

    徐云风和王鲲鹏没有理会,可是方浊朝着邓瞳狠狠瞪了一眼,邓瞳吓得一躲。

    方浊说:“那我现在去申德旭家,把秦晓敏给接回来。”

    徐云风苦笑了一下,指着王鲲鹏说:“今天他带着我在市内转了一大圈,磨蹭到现在才回来,不就是让申德旭有时间把秦晓敏送到龙舟坪吗。”

    方浊看着王鲲鹏问:“王师兄,你说的是真的?”

    王鲲鹏看了看表,“现在秦晓敏已经在清江上了。”

    黄坤问:“那么我们把她接回来?”

    邓瞳插嘴说:“你傻逼了吗,我师父为了把人送过去,费了多大的劲,还挨了一顿打。你说接回来就接回来?”

    徐云风苦笑:“寻蝉、黄溪已经就位了,你小子从牛扎坪上偷偷跑了,寻蝉把你追回去没有?”

    黄坤和邓瞳同时明白了,“原来进入星位之后,就再也不能出来。一直到阵法结束。”

    徐云风站起来,对着王鲲鹏说:“这件事情,我绝不会原谅你。当年你是怎么对我说的,我一次次帮你,就是因为我认为你做事情是凭良心的。可是你现在的作为,连罗瘸子都比你强。如果九年前的你,现在站在你面前,你觉得他会对做什么,可不是只揍你几拳这么简单吧。”

    王鲲鹏愣了一会,“原来我真的走到了这一步,变成了自己从前最痛恨的人,可是,你 一个人扛摇光星位,你扛不住啊。”

    徐云风摆手:“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王所长,我就老老实实听你的安排,现在去看看摇光星位。”

    徐云风说完,就要离开。方浊站起来,“徐大哥,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黄坤看着王鲲鹏和邓瞳,犹豫不定。邓瞳说:“都走啊,妈的还没跟张天然打起来,自己人就翻脸了。”

    “你也跟着去看看,”王鲲鹏虚弱的说,“我一个人呆着。”

    邓瞳问王鲲鹏:“师父你要不要紧,你楼上还有一个棺材呢。”

    王鲲鹏轻声说:“我还没有到被你惦记的时候,你们走吧。”

    邓瞳犹豫了一会,看了看方浊,“算了,我还是不去了,趁着这个机会,你多教我一点法术。”

    王鲲鹏现在心思烦乱,也懒得跟邓瞳纠缠,“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徐云风和方浊、黄坤离开紫光园,三人没地方休息,只好在网吧包夜过了一晚上。黄坤在座椅上睡了,方浊津津有味的看着徐云风玩游戏。也没说徐云风到了这个地步了,还有心思玩游戏。

    第二天一早,三人坐车到了长阳,长阳县政府就是龙舟坪镇所在。三人到了清江边,找了一个小船。划到了对岸。

    在一个长长的半岛,三人下船了。这个半岛几乎到了清江的河道中央,与河岸连接的是一个细长窄小的通道。

    半岛上有个古朴的建筑,还有一个亭子。这就是摇光星位的所在了。

    建筑里有人,看见三人来了,徐云风和方浊黄坤都认识,是申德旭的部下。申德旭的部下把徐云风恭敬的迎接到亭子,指着亭子里坐着的一个跟黄坤差不多大的女孩说:“徐师傅,她情绪一直很好。”

    徐云风说:“那就好,怕她离开了福利院,会害怕。”

    申德旭的手下说:“申工专门交代了,绝不会出任何闪失。”

    “那就好,”徐云风说,“辛苦你们了。”

    申德旭的手下离开,走到半岛的边缘,警惕的看着江面。黄坤看见树林里每隔几十步都有人站着。

    三人来到亭子旁边,徐云风慢慢走进去。

    “叔。。。。。叔。”那个脑瘫女孩,也就是秦晓敏,眼睛是闭着的,但是在第一时间就听出来了来人:“你。。。。。。来看我了。”

    徐云风慢慢走到那个秦晓敏身边边,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叹了一口气。

    “你好些没有?”徐云风对秦晓敏说,“我给你带了个东西来。”然后从身上拿出一个钥匙扣,钥匙扣上有个机器猫的小玩偶。黄坤从来没看见徐云风去买过什么玩具,也不知道他是在路上什么地方临时随手拿的。

    秦晓敏把钥匙扣给拿在手上,眼睛睁开了,兴奋的把玩起来。

    方浊也走到秦晓敏身边,看到秦晓敏的脑袋比常人大了很多,而且脑壳并不是圆的,而是左侧鼓出一个很大的凸起,那女孩的脸部也被扭曲的脑壳拉扯,一张脸歪的厉害,眼睛都长到太阳穴的位置,嘴巴也歪的,嘴唇拉开,牙齿都露了出来。

    方浊心里咯噔一下,这女孩真的是再养人傀。

    “姐姐,陪我玩。。。。。。”那个女孩拿着玩具,眼睛没看向方浊。

    徐云风说:“好。姐姐陪你玩。”看了方浊一眼,仍旧是静静的坐在旁边,又看着那个秦晓敏玩钥匙扣。

    黄坤坐立不安,不知道该做什么。就四处张望。突然发现,亭子的地下到处是稻草。正在奇怪,发现,那个秦晓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稻草人,就是一个稻草人。

    “她。。。。。。她。。。。。。她。。。。。。”黄坤指着稻草人惊慌的说。

    “没魂魄,是不是?”徐云风说道:“你没看错,都说了她是人傀。”

    等黄坤又看去的时候,秦晓敏恢复成了人的样子。但是她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头垂在胸前,手里还拿着那个钥匙扣,嘴巴下面吊着涎水老长。

    徐云风把那外套脱了,披在秦晓敏的身上,还用手背擦了擦了擦她的下巴。

    徐云风坐着看了一会,走出亭子外,脸上很不好看。

    方浊正要说话。

    “脑瘤。”徐云风倒是先说了,“她不能躺着睡觉,不然颅内的血压升高,马上就要了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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