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刚刚坐定,电话响起。

    赵猛瞧了一眼,心有所感,透过玻璃窗,抬头望向天空,天空是湛蓝色,万里无云,气象浩荡。

    他想,这一刻终于来了。

    电话接起后,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有命令。

    男人收线,背着军绿色的双肩包走到门口,脚步突然顿住,慢悠悠的回过头来,目光深沉的环视一周。

    赵猛面沉似水,默默的告别。

    办公室是工作的地方,就像这个军队大院一样,充满了感情,此时既惆怅,又兴奋,也多了一丝忐忑。

    没人能坦然面对死亡,特种兵也不行。

    男人推开房门,大踏步走了出去,门口停着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拉开车门后,和一双眼睛不期而遇。

    两人都是一愣。

    徐知新率先反应过来:他在会议室门前,遇到过对方,揣测良多。

    而赵猛,却是实打实的诧异。

    坐进车内,盯着青年瘦弱的身形,看个不停,目光灼热而带着疑问,恨不能盯出个洞来。

    对徐知新,不说百分百的了解,但体能不达标。

    就这么个新兵蛋子,毫不出奇,除了长了张大姑娘,小媳妇都爱看的小白脸外,还能又啥作为

    男人想不明白,所以目光带着狐疑和轻蔑。

    两人尽管有着小磨蹭,但现在是关键时刻,徐知新本想跟他打招呼,都属于一个部队,又要一同作战,这就是战友。

    可他的目光伤了他的自尊。

    青年扭过头去,留给他个后脑勺,眼睛盯着窗外。

    赵猛并不清楚对方底细,只看到了表面,很是担心,如果跟自己出任务的都是这样的废材,那么自己离报废也不远。

    懊恼的锁紧眉头。

    看着对方傲气十足漠视自己,很是不爽。

    “你怎么在这”赵猛的语气很差。

    徐知新浑身一僵。

    扭过头来,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我怎么不能在这”他生硬的顶回去。

    赵猛见他气势丝毫不弱于自己,意识到了自身的无理,干咳两声,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狡辩并没得到对方的认同。

    徐知新双眼微眯,眼带玩味的看着他。

    男人下意识的瞥了下,前面开车的司机,后视镜里是张陌的面孔,于是不客气的说道:“你知道这辆车意味着什么吗”

    青年瞪了他一眼,懒得和他打哑谜。

    车内的火药味浓重,赵猛被他无理的漠视,惹得分外光火。

    不仅仅担心自己的安危,同时为对方捏了把汗,可似乎徐知新不领情。

    一时间,两人沉默下来,男人收敛心神,不与他计较,暗想,这小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倘若对方能活着回来,定要教训他。

    车子开了个把小时,来到一片空地。

    赵猛下车后,发现空地上停着好几辆军用车,还没搞清状况,耳边响起飞机马达的轰鸣声。

    抬头寻着声音望去,但见一辆军用直升机由远及近开来。

    徐知新是第一次见到这玩意,兴奋的双眼放光,脸蛋也红扑扑的。

    及至飞机落地,从上面走下来个穿作训服的军官,方寸头,国字脸,面带冷峻:军用车里的士兵全部集合。

    大家自发的按照个头排列整齐。

    徐知新个头最矮,只有170厘米左右,他挺直了腰摆,目光斜着溜了出去。

    可看不到赵猛,只有旁边哥们的侧脸。

    他有些心慌:不管怎么说,有自己部队的人在,心理踏实些,此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横眉冷对赵团长

    明知道这次任务危险,连父亲都没告诉。

    因为是独子,商量的结果肯定毫无余地的驳回。

    但他不想永远困在一方天地,总憧憬外面的世界,这个外面包罗万象。

    越南这个国家,对他来讲神秘,因为临近,所以透着亲切,听到任务的内容,虽然不和谐因素居多,可自己是侦察兵,只要细心打好前哨,应该没问题。

    他想当然的将问题简单化。

    可现实残酷,军官简明扼要的叙述了任务的内容:通过大量的前期工作得知,人质被关押在越南的原始森林深处。

    那儿没有普通信号,只有移动卫星定位。

    说着拿出一台笔记本,有些厚重,眼睛从高到低溜了一圈,目光停留在最后的位置,大声喊道:徐知新。

    青年在被他目光锁定时热血膨胀。

    提高了音量,嗓音清亮:到。

    军官上前几步,将笔记本交到他手上,叮咛道:好好干。

    徐知新双手颤抖,整个人昏昏呼呼地:绝不辜负国家和人民的信任。

    他双腿一碰,行了军礼,对方单手齐眉,简单回礼。

    接着军官继续方才的话题:位置虽然确定了,但对方有多少人马不清楚,所以到了哪,我们的工作,还是侦查。

    如果匪徒不多,那么积极营救。

    倘若真的应付不来,只能等待支援。

    听明白了吗

    声音掷地有声,大家一哄声的应和。

    这时,飞机上走下来个男人,手里拎着黑色铁皮箱子,他将其放在地面上,利落的打开盖子。

    须臾间,一道道灼热的视线射了过来。

    赵猛看得清楚,那是一把把枪支,而放在第一位的尤为抢眼。

    军官倒背着手,走了两圈,带着审视的目光盯着众人:这些枪是刚刚申请下来的,你们的资料我都看过。

    打枪都会,射击水平出众,还有些人参加过战斗。

    说着目光若有似无的撩着赵猛,下一刻,他点了名字。

    却是点到谁,谁来挑枪,而男人则是第一个,他毫不迟疑的站了出来,走了两步,蹲下身,目光扫了一圈。

    手碰到狙击步枪时,却听到站在一旁的男人说道:这枪你不能动。

    赵猛差异非常抬起头来,看了看他,扭头望向军官。

    自己想要这枪

    看着他热切的目光,军官微微一笑,睨着站在一旁的跟从,对赵猛说道:这枪是他的,他是狙击手。

    男人大失所望。

    赵猛的射击技术了得,狙击率很高,可以说是准狙击手。

    案件特殊,不稳定因素众多,对手的枪械装备不详,但肯定有枪,在越南那一带,枪就不是稀罕物。

    赌场都有打手,各个配枪。

    他们使用的大都是自制枪支,可未必逊色于制式枪械。

    赵猛最后选了一把轻便的小冲锋,接着是其他人,最后轮到了徐知新,他原本的骄傲荡然无存。

    原因无他,剩下的是把小巧的手枪。

    他的作用不是冲锋陷阵,主要做侦查和后勤支援。

    防身而已。

    他暗中苦笑连连。

    枪支配发完毕,便是弹夹,以前有过军事演练经验的士兵都知道,那时大家用的是空包弹,会响会疼,但不会有伤亡。

    最后便是防弹衣,领导的指示很明确,一个不能牺牲。

    军官的压力非常大,又说了些注意事项,而后众人踏上了飞机,徐徐升起,朝着西南方向飞去。

    在中越边境一个人迹罕至的区域降落后,众人先后下了直升飞机。

    军官命令大家就地架起灶具开始野炊,食物是从飞机上搬运下来的,羊肉,牛肉,外加一些蔬菜,干果。

    野外训练,每个战士都不陌生。

    所以很快,便将食物做熟,架子上的羊腿烤得滋滋冒油,随从拿着小刀,割下一块,大家排好队等着。

    赵猛端着铁盘,坐在大石头上,有滋有味的嚼着。

    没一会儿,身边多了个人,徐知新犹犹豫豫的凑了过来。

    他也不吱声,单单是吃,吃得秀气而斯文,时不时的用纸巾擦擦手上沾染的油渍,看得男人牙疼。

    这吃饭的架势,好像在享用大餐。

    他可以想象得出,对方坐在高级餐厅内,一手拿刀,一手擒叉,斯斯文文就餐的景象,可现在是野外。

    这种吃法很不应景。

    吃完了羊腿,又取了牛肉和蔬菜。

    还有一些火腿,徐知新看着火腿,眉头皱起。

    谁也不知道他是回民,不吃猪肉是他们的信仰,火腿很多是用猪肉做的。

    可你不吃,不能挡住别人的胃口,这个习惯让他吃了不少苦头,要知道看着身边人大嚼特嚼自己信仰,是件难以忍受的事。

    可不能忍,也得忍。

    他扭过身子,不去看他,继续啃咬羊腿。

    赵猛完全不知情,吃得痛快,连着额头冒了汗,心想要是能来点啤酒降降温就好了,可任务在身,这是肖想。

    吃饱后,大家七手八脚将炊具收拾好。

    军官走了过来,给大家发了些方便食品:深山老林,是有野物的,但不能靠打猎为生,他们也不是野人,还是得准备齐整。

    所以粮食必备之物。

    也没什么讲究,能填饱肚子就行,所以都是些,压缩饼干,方便面,火腿肠,面包干粮馍馍,就连罐头也没几个。

    大家细心的收好,军官站得挺拔。

    大手一挥,豪气冲天:前面便是国境线,过境后一定要注意,山林野兽众多,并且有些毒物,十分致命。

    行军队列要整齐,千万不能掉队。

    训话完毕,大家沿着土路很顺利的进入异国领地,速度开始很快,渐渐慢了下来,很快日落西山,接近傍晚。

    前方的森林繁盛,要是没有卫星导航,早已迷路。

    黑暗彻底压下来时,林内静悄悄,只有脚步声异常清晰,夜晚森林的气温陡降,光线昏暗,月光透过树杈洒下来。

    唰唰唰

    赵猛注意到,四周时不时有些绿油油,泛着凶光的眼睛虎视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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