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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星洲闻言愣了一下。

    春天在地平线外铺展开,春花灿烂,年轻人的笑声穿过风和柳絮。秦渡伸手摸了摸许星洲的脑袋,安抚似的揉了揉刚刚拍的地方。

    “一般都这样,”秦渡从她头发上拽下一根柳絮,说:“你从小到大爸妈应该都不在身边是吧?一般会有一点情感缺失。”

    许星洲艰难道:“……算是吧。”

    然后许星洲又小声说:“……我是我奶奶一手带大的。”

    秦渡摸了摸许星洲的后脑勺儿,问:“怪不得。你这么皮,你奶奶是不是经常忍不住想揍你?”

    许星洲啪唧一声拍掉了秦渡的手。

    “你别以为都和你一样,她最喜欢我了,”许星洲不满道:“我奶奶小时候给我念小人书,还会给我煎小糖糕,我摔跤哭了会哄我说话,我奶奶天下第一。”

    许星洲说那句话的时候阳光洒了进来,春风吹动浅绿窗帘。

    秦渡哦了一声:“她真的不揍你?”

    许星洲心虚地说:“……很、很少的。”

    秦渡看着许星洲的眼睛,问:“拿什么?”

    许星洲眼神游移,做贼心虚地说:“鸡毛掸……掸子?”

    鸡毛掸子,显然还有。秦渡继续盯着她。

    许星洲又说:“……拖、拖鞋,衣架,炒饭大铁锅……奶奶没打上来!我奶奶人可好了,都怪我天天在外面当山大王……”

    秦渡嗤地笑出了声。

    身旁的小浪货像朵花儿一样,耳根都红红的,像是不愿承认如此羞耻的事实。

    ……也太他妈可爱了。

    “吃不吃东西?”秦渡看到许星洲桌上的橡皮糖,托着下巴问:“空腹吃软糖不行的,胃会泛酸水。”

    那句话里有种上海男人特有的温柔与细心,与秦渡在许星洲心里的形象格格不入。

    许星洲:“……”

    许星洲仿佛受到了惊吓:“你有吗?而且居然会给我吃?”

    秦渡闻言十分感动,几乎想把自己带的一书包吃的倒在许星洲的头上……

    秦渡从书包里摸出个昨天排队买的网红星球蛋黄酥,推到许星洲的桌上。

    秦渡散漫地戳了戳那个蛋黄酥,说:“小师妹——”

    他停顿了一下,揶揄地说:“——给你个特权吧,这个蛋黄酥,你可以先赊账。”

    许星洲捂住了脑袋,像是早就想到了秦渡这个垃圾人的这句话似的:“……我居然有特权,真是荣幸……”

    她接过了那一只小蛋黄酥,撬开盒子,里头的蛋皮被做成了冥王星的颜色,奶味香浓,上头洒着亮晶晶的黑芝麻。

    许星洲看着那个小酥球,终于憋出了一句:“……说起来,你家是干嘛的?”

    秦渡漫不经心地说:“也就那样吧,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的话,我初中的时候我爸在上交所挂牌了。”

    许星洲:“……”

    秦渡故意问:“怎么了?”

    “你对我这么抠,”许星洲戳着那个蛋黄酥,挫败地说:

    “……你是不是真的讨厌我呀。”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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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星洲说:“……你是不是真的讨厌我呀。”

    秦渡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

    许星洲提问时就没想过要得到答案,还能真的让秦渡说出‘我就是讨厌你’不成?于是她问完,只托着腮帮认真听课。

    她高中时学文,数学并不算强项,还是高三时找了一对一家教才将数学补到不拉后腿的程度——而统计这个学科相对高中文科数学而言都过于抽象,许星洲听了好几个星期,都觉得有点云山雾罩。

    所以这些概念要怎么应用……许星洲听得有些莫名其妙,统计数据都要照这个标准来吗?为什么不讲其他标准?

    秦渡突然说:“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许星洲:“……”

    许星洲谨慎道:“算了吧,觉得会被嘲笑。”

    秦渡心想这丫头还不算傻……

    “秦渡,你高中的时候一定是那种,”许星洲小小声说:“讲题特别烦人的学霸。我们班以前也有,男的,后来保送去他p光华学院了。我以前找他讲数学,他就很烦,每次给你讲个题恨不得跳过一万个步骤还特别理所应当……”

    秦渡抬起眼皮,慢条斯理地,带着一丝波澜不惊的装逼道:“我都会,所以不理解为什么别人不会,容易不爽,所以不喜欢给别人讲题。”

    “我猜也是。”许星洲嘀咕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个学霸倒是还在联系我呢……”

    秦渡:“……”

    “前几天还问我最近怎么样,三句话不离我的感情生活,问我是不是还天天活在女生堆里……”许星洲打了个哈哈:“明明都不在一个城市,也不知道他怎么才能对我一执着就是三年,大概是我的个人魅力吧……”

    秦渡:“……”

    秦渡抬起眼皮,说:“我也是保送。”

    许星洲一个懵逼:“?啊?保送怎么了吗?”

    秦渡哦了一声,道:“当时他们学院很想招我,最终我觉得金融容易学的水,没去。”

    许星洲没跟上他的脑回路……

    秦渡过了会儿,又不紧不慢地睁眼说瞎话:“我刚刚说我不喜欢给别人讲题。可我只要讲题,就很照顾别人。”

    许星洲:“……蛤?”

    秦渡说:“真正的聪明人讲题都是照顾一般人的思路的。”

    许星洲:“……”

    秦渡又说:“他那种讲题法是在装逼。省略步骤都是纯粹炫技而已。明白没有?”

    许星洲内心有点难以言喻,道:“明……明白了,吧。”

    秦渡赞许点头,道:“——嗯,我讲东西可和他不一样。以后你找师兄讲讲就明白了。”

    许星洲觉得这真的是个小学鸡,屁事都要攀比,只得点了点头,糊弄了一句‘以后如果考试要挂科了一定找你’。

    秦渡哼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

    ……

    外头阳光正好,快下课时,许星洲望向秦渡,秦渡鼻梁高挺,天生地敛着锋芒。

    有些人天生就是人生赢家,许星洲一边记着笔记一边想。他们衔着金汤匙出生,一生顺风顺水,聪明而锐利,问题皆会迎难而解。他们这些天之骄子是如此的骄傲,犹如天生就是为了支配这个世界的一般。

    许星洲那一瞬间有点恍惚。

    别看他们如今坐在同一个教室里,她想,但他们终究不会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

    许星洲对自己的人生没有这么高的要求,没什么救国救民的理想抱负,没什么改变世界的念头,甚至连出人头地四个字都没放在心上,一腔燃烧的热情全给了看不见摸不着的自由与无用。

    许星洲理智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一秒钟之后她就笑着摇了摇头,低下头继续记笔记。阳光洒在国誉方格本上,许星洲捏着黑中性笔,写下的字迹灵气又内秀。

    秦渡却突然问:“你下午还去福利院吗?”

    “去的。”许星洲一愣道:“我和福利院院长说的是每个周一天……昨天晚上就和院长商量好了。”

    秦渡眯起眼睛,问:“怎么去?”

    许星洲想了想:“地铁转公交吧……毕竟不在市区。”

    “我开车送你去吧,地址发我一份。”秦渡漫不经心地说:“下午我也去看看,最近想做个相关的pre。”

    许星洲直觉他的pre半真不假的……

    但是许星洲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毕竟那个福利院实在是太远了,有便车搭为什么不去?每次转车转得头昏脑胀的,十分难受。

    “好,”许星洲认真地提醒他:“去了之后别和小孩子要账。”

    -

    下了课之后许星洲就跟着秦渡下了楼,临走还觉得不太放心,怕被秦渡拐进小山沟沟,便专门跟程雁说了一声,今天搭秦渡的便车去社会福利院。

    秦渡探头看了一眼聊天记录,莞尔地说:“不错嘛,有防范意识。”

    然后他背着一个格格不入的大书包,带着许星洲穿过了花圃中正待怒放的绣球花。

    许星洲困惑道:“……之前在团委帮老师干活,老师就吐槽学校的停车证难办,你怎么能天天开车来上学?”

    秦渡漫不经心地道:“打个招呼的事罢了。”

    许星洲跟着跑了过去,秦渡开了一辆银灰奥迪a8,此时板板正正地停在车位上——许星洲虽然对车一窍不通,但至少认识四个环是奥迪,也知道四个环没那么贵,有点开心道:“我还以为要坐骚包跑车——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低调嘛。”

    秦渡:“礼仪上什么场合开什么车,我以为你知道。”

    许星洲:“……”

    秦渡将车门开了,问:“想坐什么型号的超跑?”

    许星洲:“不了不了……”

    超跑是想坐的,许星洲想,毕竟这辈子还没坐过什么跑车呢。但是怎么想都觉得太尴尬了,能不能好好搭一辆普普通通的顺风车别给自己加戏……

    而且为什么老觉得他跟个孔雀似的……

    许星洲憋闷地想。春天来了秦渡怎么这么花枝招展,是因为那个那个本来可以吃猪扒包的小姑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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