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尸一直在监视她一举一动,完全不相信自己无形中就着了道,嚎叫道:“不可能,你什么时候下的手。”

    裴练云理所当然地说:“吃饭的时候。”

    干尸眼眸骤然紧缩,是了,当时他就在裴练云脚下附近,感觉到上面滴落了不少酒水。可这村子里哪次聚会不是这样,他怎么会想到有无形无色的东西混入了酒水浸到他的身上。

    当然,以隐匿功夫为傲的他,注意到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你们从进屋就发现我了?”

    裴练云满眼嫌弃:“从我进屋就闻到你满身的尸土臭味,浑身邪气,想不在意都难。”

    干尸终于反应过来:“你们不是普通人,你是修士!狗屁的修仙道士!”

    裴练云眉头微挑,从怀里摸了丹药出来,在掌心化为丹液,凌空弹入了干尸的嘴里。

    “现在感觉如何?”她问。

    干尸吞入丹液,瞬间感觉到一股暖意包裹全身,所有的□□瞬间消失。

    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舒服过后,突然发出阵阵惨叫。

    他本来就剩皮包骨头,此时仿佛有一团火从胸中燃起,在他皮下乱窜,将他的外皮一点点的剥离下来,剧痛难忍。

    干尸哪里会服软,阴狠地瞪着裴练云:“感觉不怎么样!你的道童还在我们手上!你敢对我怎样的话……”

    “我知道,不然早一把火烧了你。”裴练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又是一滴丹液弹入他的体内,“所以不是正准备问你吗?她把阿叙带到哪里去了,这里没了他的气息。”

    干尸在地上痛得死去活来,把裴练云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不松口,裴练云也不客气,多赏了几滴丹液给他。

    她本来就心硬,惨叫和辱骂对她来说都是过往云烟,忽略不计,她只在乎是否能达到目地。

    骂道最后,干尸终于没了脾气,之前听裴练云说他邪气,他理所当然觉得她是修仙者。可如今被折磨得如此痛苦,他又不免狐疑地打量裴练云:“你是哪里的魔修,咱们好歹都是同道中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裴练云直接戳他的短:“你还是人?”

    干尸顿时语塞。

    裴练云拖了根凳子,坐下来望着干尸,慢悠悠地说:“我是什么人不重要,回答我的问题。”

    干尸无奈地答:“我不是人,是尸鬼。”

    “上一个问题。”

    干尸痛得浑身抽搐,艰难开口:“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你和我耗了这么长时间,阿珠那主人早就吃了那个白嫩的小子,渣都不剩。”

    裴练云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森寒:“他少了一根头发,你就别想好好去死。”

    干尸一惊,被那近似实质的杀气给震住了。

    邪魔不似正派人士,有自己的节气,他们更在乎怎样生存下去。

    所以,没多少节气的干尸屈服了。

    “好吧,我告诉你。”

    裴练云一道雷符扔出去,凌空悬在地下室上方。她手里法诀翻动,层层禁制如蛛网般顿时出现在她眼前。

    她耐着性子一一破解到最后,动作逐渐加快,有些着急起来。

    虽然见到阿珠那的时候,裴练云就判断出这个魔修擅长术法控制,真正有战斗力的是外面那个干尸,其本人并不擅长战斗。但是,如果不是自己想和潜伏的干尸交手,早点制住阿珠那的话,东方叙是没有半点危险的。

    不,也并非完全是这个原因。

    裴练云的手顿了顿。

    想起东方叙热切拉住阿珠那手的行为,她微微眯起眼睛。

    或许自己也是想给他一个教训,不希望他有双碰过别的女人的手。可她仔细想来,这哪里算什么理由。

    东方叙要牵谁的手,她凭什么干涉?

    裴练云心里一方面有些说不清的滋味,另一方面又给自己的异样情绪找理由,魔修都是妖邪之身,仙修男子岂可沾染?

    可哪里知道,思忖耽误了这么多时间。

    空中咔嚓一声,全部禁制破除,她一眼就看见正扶着梯子往上爬的阿珠那。

    长剑出手,裴练云没有丝毫犹豫地刺入半截进阿珠那的胸口。

    阿珠那的鲜血刚飞溅出,裴练云就以血为禁制,画在了阿珠那身上,冷声问道:“人呢?”

    “就在下面……”

    阿珠那话来没说完,只见裴练云眼神冰寒,似要杀人般。

    她转头一看,裴练云早就丢了火焰下去,下方一片光亮,见到的全是满地的白骨。她咳了口血出来,赶紧解释道:“你别激动,那都是以前的收藏品,我不敢吃他,绝对不敢吃他!”

    裴练云这才发现阿珠那从出现到现在,半点躲闪的迹象都没有。

    “你没吃?”

    阿珠那捂着隐痛的眼睛,欲哭无泪:“我哪里敢啊。”

    她的眼珠子现在都还在疼,勉强修复也只是修复了形状,视力都没恢复。刚刚解脱般逃出来,迎面就被裴练云又捅一剑,偏偏还不敢还手不敢躲,那叫一个悲惨。

    裴练云不会简单就信了阿珠那的话,冷声道:“他还在下面干什么,把他带上来。”

    阿珠那苦着脸:“我说了要给你们药材啊,这不是让他慢慢挑嘛。”

    一股清浅的幽香从地下室透了上来。

    裴练云熟悉药理,这熏香,一闻便知是何物,脑海里迅速浮现了熏香的药理:主邪,损神智,采人精气……

    她双指并拢,默念了一道法诀,结合本命火焰为禁制,将阿珠那禁锢在原地,只留给其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

    阿珠那也嗅到了那熏香的味道,在禁制里跳着脚喊:“这是之前点的香,我可没碰他,真没有!”

    可她的声音无论如何也传不出去,因为裴练云并不想听到。

    裴练云找到东方叙时,他正怀抱着大堆灵药,靠坐在木梯边。

    她唤了声他的名字,见他缓缓抬眸,眸色不复清明。他凤眸半眯,俊逸的脸上充满可疑的红晕,等她一靠近,连他的呼吸声都渐渐急促。

    裴练云蹙眉,立刻摸出百草丹塞到他嘴里:“屏住呼吸,先吞下去,凝神静气。”

    冷不丁他手臂一伸,扣着她的腰,将她拖入怀里。

    全部灵药哗啦啦地掉落一地。

    裴练云撑手抵住他的胸膛:“放手!”

    东方叙偏头,在她耳边轻声低语:“师父不用吃一颗吗?”他语音绵软诱惑,微微的热气喷在她耳垂边,好似舌尖轻舔的酥麻。

    裴练云身体一僵,居然没有直接揍他一顿。

    大概是她心里想着,熏香作用下,这傻徒弟都不清醒了,还念着她,存了一丝犹豫,却给了他机会得寸进尺。

    就在她心思百转,考虑是给他一巴掌把他拍醒,还是用火烧他屁股把他疼醒的时候,他突然抬手,抽出了她发髻上的发簪。

    挽好的道士发髻瞬间崩塌,她如丝墨发,散落开来。

    脸上伪装的胡须,也被他一点点撕掉。

    裴练云转头,四目相对,东方叙上挑的凤眼异常妖娆,眸中跃动着她看不懂的火焰。

    他以手挑起她的发丝,放在鼻前清嗅,低低地笑:“师父今日美极了。”

    裴练云拍开他的手:“别扯我头发。”

    东方叙反手,猛地紧捏住她的手腕,将她狠狠往前一拽。

    裴练云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的唇正压着她的,紧密贴合。

    她从未和人亲密贴切到这种地步。

    正在发愣之时,她突然觉得唇边一凉,有东西抵了过来。

    熟悉的清凉药香,是她刚才给他的百草丹。

    他居然就这样,用舌尖勾着,送到她嘴里,诱惑着她和他交缠流连。她虽活了上百年,然一心修道,全部精力都在对功法的领悟上,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之前从不知道,与人唇舌纠缠,会是这番滋味。

    那种感觉太过陌生,让她都有些不知所措。她自幼在昆仑长大,寻的都是天道,学的都是仙术道法,算计的都是人心。

    却从未有人教过她,怎么去看自己的心。

    几番纠缠,裴练云的神智一点点回到身上。

    她胸中突然来了怒气,重重地咬了他一口。

    东方叙放开她,呼吸还略微粗重,唇角边是她咬出的殷红血迹,魅惑妖艳。

    “原来被熏香迷了心神,你就要别人的嘴?”裴练云的声音幽如鬼魅。

    东方叙因她的怒气,微怔。

    “咔嚓”一声巨响。

    阿珠那的屋子被毁了大半,裴练云站在夜色冷风中,长发飞扬,面色铁青。

    她的脚下,踩着东方叙。

    东方叙后背着地,地面龟裂出巨大的蛛网裂缝,因为法术中融合了裴练云的本命火焰,潮湿的南疆泥土都被烤得干燥如粉尘。

    “你也要了她的?”裴练云冷冷地看着他,想起吃饭时阿珠那时不时抚摸他手的动作,越发觉得他离去时牵着阿珠那的行为刺眼。

    “师父……”

    裴练云这次是真怒了,别过脸不去看他的惨状,声音冰寒:“再敢用你碰其他人的手碰我,就剁了你!”

    她长袖一甩,决然转身远去。

    废墟中的干尸还在哀嚎,被禁锢的阿珠那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瞥了眼仰面躺在地上的东方叙,低声唤道:“尊上……”

    她没有得到东方叙的回应,却听见他突然笑了起来。

    笑声原本极低,渐渐变得肆无忌惮,阴冷的回荡在周围,听得阿珠那背脊发寒。

    心知东方叙手段的她,害怕东方叙被那脾气暴躁的女修拒绝后迁怒于自己,眼珠子一转,媚声道:“不过是个昆仑弟子,脾气还那么大,尊上不必生气,让我来试试,保证不用多久她就对您服服帖帖。”

    对魔修而言,就算爬床双修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完全不能理解那些修仙弟子的自制。

    阿珠那有心表现,却没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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