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恭这幢宅子究竟有多大呢?

    三十六亩,快半个坊了。

    唐时长安的房舍其实很宽敞,官府批建筑用地,一般是良人三口之家给一亩,贱人五口之家给一亩,平均居住面积人均在200至2000平米之间。褚大将军位高权重,这宅子比起普通人家的平均居住面积自然还要大得多。

    那家将见褚大将军满意,暗暗放下心来,便殷勤解说:“院中有榆楮树木三百余株,门馆、宾馆都在前院,主院正中是正堂,四周是廊屋,外廊是仆役居处和马廊。南院和后花园共两处花园,池塘三处,楼阁……”

    褚大将军懒得听他罗嗦,挥手道:“不用讲了,嗯!我叫你派人去接老夫人和夫人,可已接到了?”

    褚龙骧在西北打仗,自然不便携带家眷,所以母亲和夫人都在故乡居住。如今调来长安,且很长时间内要在此定居,便想把母亲接来长安,贻养天年。

    那家将急忙道:“得了大将军吩咐,小的就派人去老家去了,现在应该在来京的路上了吧!”

    褚龙骧喜孜孜地点点头,转向李鱼,道:“李先生,你是住客馆,还是住后宅,你是读书人,想必是喜欢安静的。你自己挑一处地方吧。”

    李鱼自打进了长安城,就恨不得插翅飞去,寻找母亲和吉祥。只是如今身份是人家的幕宾,哪有刚一进城就撇下东家一走了之的道理,所以一直忍耐到此刻。

    此时听褚将军一问,李鱼急忙道:“学生住在何处,但凭东翁安排。学生急着想找到母亲,所以……”

    褚龙骧恍然,一拍额头道:“啊!我怎么把这事儿忘了,先生快去,快去!可要本将军派人相随?”

    李鱼急忙道:“多谢东翁,学生自去寻人就好,不必劳动官兵!”

    褚龙骧笑道:“成,那你去吧,反正我也得先安顿下来,才好大宴宾朋,这三两天的也不会操持这些事情。”

    李鱼急忙向褚龙骧告辞,到了门口,从卫兵手中接过马缰绳,翻身上马,自行离去。

    李鱼骑着马,重新努力穿过“车祸现场”一般的街市路口,路况就好多了,李鱼策马轻驰,一路打听着,直奔太史局。

    太史局就是司天监,袁天罡和他的师弟李淳风都在这里任职。李鱼又不知道袁天罡的具体住处,只好到司天监来打听消息,此时还是大白天的,相信他们也该正在衙门里边。

    可是李鱼忘了司天监是个轻闲衙门,待他赶到司天监,居然扑了个空。

    司天监一个小吏迎了出来,问明李鱼来意,向他解释道:“袁少监和李秋官昨日就往终南山寻访一位朋友去了,不在衙里。”

    终南山?

    李鱼一阵心虚,这俩人去终南山干什么?不会是去找自己冒认的那位终南隐士苏有道去了吧?

    李鱼赶紧问道:“却不知袁少监和李秋官何时回来?”

    那小吏为难地摇摇头道:“这个,却非在下所能知晓得了。终南山并不小,要往山中寻访隐居的朋友,又不知其住处,那……三天两天也是它,十天半月也是它,实难预料。”

    李鱼呆了半晌,心中暗骂一句:“可恨这年代没有打卡机,应该罚光他们的绩效!”

    无奈之下,李鱼只得拱手告辞。

    李鱼牵着马儿在街上茫然地走了一阵,心中盘算已定:如今看来,只好先回褚将军府上暂住,每日闲暇无事,就往司天监打卡……寻人,捱上几日,总能等到他们回来,问出母亲与吉祥的下落。”

    李鱼一路思量,一路缓缓而行。

    前方路边,有一个伞摊儿。

    地上撑开了七八把伞,有商贾行人雨雪天气出门使用的厚油纸乎,也有妇人少女为了躲避阳光夏天使用的轻盈花伞。

    路边一个伞摊儿,架子上还挂了十几把伞,一个青袍人正坐在伞摊后边,用竹刀细心地剥着竹篾,一旁还摊开了一副画,上边满是美丽的荷叶芙蓉,正在晾晒,看来是准备用来当作伞面的。

    那青衫人最多三十岁年纪,颌下一缕微须,五官有些清矍,瞧来甚是儒雅。

    李鱼也未在意,只是瞧人家撑了一地的伞,担心马儿不慎踢了人家的伞,所以特意往旁边侧了一侧,偏偏这时,远远一声大吼:“十八深,除非你不混长安城了,否则,躲得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李鱼闻声止步,扭头向发声处望去,就见侧边巷子里,一个石榴裙,藕色小袄的姑娘正从巷子里向外急急冲来。

    李鱼一眼望去,只觉她身材窈窕,长腿细腰,至于容色如何,还不曾看见,便被她胸前那一对上下跌宕、弹跳活泼,跟一对顽皮的玉兔似的东西给摄住了目光。

    李鱼脑海中登时又自带bgm了,duang~~~duang~~~duang~~~,这……要不要这么大啊!而且怎么不穿胸衣啊,这波涛起伏的,看得李鱼一阵眼晕!

    第186章 莫名其妙

    四个豪奴打扮的大汉气势汹汹地从巷子里钻出来,左看右看,就见对面街边一个伞摊儿,正有一个青衫人坐在摊后,悠然自若地削着竹篾。

    伞摊旁有一个穿着圆领衫的年青人,马缰绳拴在摊架子上,人则拨弄着挂在架子上的伞,似乎正在挑选雨具。除此之外,伞摊前再无他人。

    一个豪奴瞪起眼睛道:“喂!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女人往哪里去了?”

    卖伞人和挑伞人一个抬头、一个扭头,讶然地看向他们,摇了摇头。

    这时候,一个头戴绿幞头、身穿绿色圆领袍的长髯老者从巷子里缓缓地跟出来。

    牵着马儿的李鱼一瞧此人,顿时露出讶然之色,原来此人竟是他的狱友--美髯公康班主。李鱼赶紧扭过头去,继续佯装挑选伞具。

    一个豪奴对康班主恶狠狠地道:“姓康的,那十八深住在哪里?”

    康班主慢吞吞地道:“十八深旁无去处,平日里就住在老夫的戏园子里啊!”

    另一个豪奴道:“偌大一个长安城,何处去寻她,莫如咱们回戏园子等着,她总要回来的。”

    康班主抚了抚胡须,笑眯眯地道:“这可未必!深深小娘子并非我们康家班教出来的艺人。”

    戏班子一般都是自己教徒弟,出了师免费为师门卖艺三年,之后就是拿薪酬了。这时也就恢复了自由身,如果双方条件谈不扰,也可以自行发展。那位深深姑娘显然就属于后者,是带艺投入康家班的。这样的话,如果她觉得这儿不安全,自然也可以另投别处。

    头一个豪奴勃然大怒,一把揪住康班主的衣领,怒吼道:“姓康的,我们常大爷看中的人,你要是不把她交出来,你死定了!”

    康班主微微一笑,屈指掐算起来。

    那豪奴愕然:“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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