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几个军卒兴冲冲地向大道走去。

    那少女蹲在地,听到这里暗吃一惊,心道:“果然是乱军,幸亏我没叫。这么说来,眼前此人真的不是大盗?要不然,他真是什么人屠的话,方才早把我杀了,也不至于留我性命,也不好说……万一他是见色起意,又或者想绑票勒索……”

    少女正胡思乱想着,李鱼眼见那些人都离开了,松了口气,低下头来。这才发现少女蹲在他身前,被他按着肩膀,那少女螓首微抬,樱唇润泽,粉腮幼嫩,再加这身姿站形,很是令人想入非非。

    李鱼暗自一窘,赶紧弯腰搀她起来,小声道:“好了,那些乱军已经逃走了。”

    少女慢慢站起,道:“却不知郎君是哪里人氏,方才……为何那般说话?”

    “呃……我是……我叫……,我姓杨,名冰,冰清玉洁的冰。乃江南钱塘人氏,原想到长安来求个营生。初到长安,也不晓得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兵慌马乱的,慌不择路,才逃到这里。方才听得庄稼地里有沙沙之声,唯恐你们乱喊引来什么,所以才胡乱恐吓,姑娘放心,在下并不是歹人!”

    姑娘听他语气吞吐,心登时疑心更胜,暗想:“我现在目不视物,你当然怎么说怎么好。一个人哪有姓甚名谁还要吱吱唔唔的,分明是有意骗我。而说到他的冤枉,却是如此流畅,只怕真是江洋大盗,惯会说谎了。”

    李鱼道:“却不知姑娘你,姓甚名谁?实不相瞒,在下初到宝地,无处落脚,正好送姑娘你回去,也好暂有个落脚之地,你不用担心,房资饭费,我会付的,你摸摸看,这是好的美玉,我囊还有金银。”

    李鱼抓起姑娘的手,让她抚摸自己腰间佩玉。

    姑娘心想:“此人说他远自江南来此谋生,居然身怀美玉,囊还有金银,自相矛盾,不可相信!必是掳人钱财的大盗无疑了。我家只有父母双亲,若真引了此人去,掳我家钱财事小,我爹娘可是很看重钱财的,必不舍得被他掳走,万一打斗起来,伤了他们……”

    这人既然盗亦有道,并不淫辱妇女,自己暂无人身安全之虞,不能引狼入室,害了父母。想到这里,姑娘顿起隐瞒之心,遂楚楚可怜,凄然答道:“小女子姓武,名唤武凌儿。奴从利州来,因患眼疾,本欲往长安寻名医诊治的,谁料……”

    姑娘说到这里,嘤嘤哭泣起来,心却是暗自得意:“我说远些,省得你打我家主意。我不说我叫第五凌若,第五这姓儿罕见,被你听去,没准真寻到了我家,我身既无钱财,又是个目不视物的‘瞎子’,对你这大盗毫无用处。这兵慌马乱时节,大家自顾不暇,你赶紧弃我而去吧,快叫我滚,快叫我滚!”

    尼玛!还是个老乡!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

    瞧这“盲女”年纪不大,身材却好,前凸后翘,皮肤幼嫩,这兵慌马乱的,我若不管,下场该有何等凄惨?

    李鱼侠义心肠顿起,虽然自己现在也是两眼茫茫,不知去处,却是无论如何,不能对这少女弃而不顾了……

    第349章 归路何处?

    武德七年,这一年天下纷芸,大事频仍。

    白简羌和白狗羌,在这一年附唐了。

    白兰、高丽、突厥、吐谷浑则遣使朝贡。

    军神李靖进兵丹阳,辅公祏弃城而走,之后被俘受死。唐军分道攻辅公祏余部,辅公祏起兵被平定。

    高开道的部将张金树杀了高开道降唐,北方割据势力又少了一个。

    总而言之,这一年的大唐,顺风顺水的,所以皇帝李渊也是兴致大发,跑到仁智宫避暑去了,这一呆是几个月。

    这仁智宫在长安北面的铜川,以那个时代的交通来说,距长安并不近,所以李渊留太子李建成镇守长安,李世民和李元吉随同前往。

    结果,长安发生了兵变。

    今次之乱,源于李建成的心腹杨干。

    杨干原是东宫宿卫,今为庆州都督。

    杨干常将招募的悍勇之士送往长安,充入李建成的太子六率。而李建成也常将兵器铠甲送去给杨干,壮大他的实力。表面看来,这只是派系山头的问题,对自己的嫡系,位者总要多加照顾的,原也没有什么。

    不过,在李渊在仁智宫优哉游哉地度假的时候,东宫属臣朱焕和桥公山突然跑到仁智宫向皇帝告发,说太子李建成正秘谋造反呢!

    李渊闻讯大惊失色,马双管齐下,一面下旨说思念皇儿,要李建成到铜川仁智宫来见他,一面派司农卿宇颖到庆州,想兵不血刃地把太子李建成的心腹杨干做掉。

    可司农卿宇颖也有自己的盘算,他到了庆州后,并没有按照皇帝的吩咐谋划杨干,反而把皇帝的打算告诉了他。杨干为了自保,起兵造反了,李渊闻讯焦头烂额,急忙派左武卫将军钱九陇、灵州都督杨师道进击杨干。

    但这二人却是久战无功,无奈之下,李渊派出了天策府将军、秦王李世民,并许诺:功成之后,当改立他为太子。

    李建成在长安听说奸谋败露,又惊又怕,不敢赴仁智宫拜谒父皇,遂派自己的心腹将领控制了长安城,并顺势扩张,控制长安周围府县,想占据一定的军事优势后,再与他老子李渊谈判。

    这,是此刻正在发生的事。

    这,也是官方正史记载的经过与源由。

    但,事实如何呢?

    事实,已湮灭在历史长河之,无从考据了。

    而李鱼,此时却一个猛子扎了进去,溯流而,将要亲历这一段历史了。

    李鱼拖着跌跌撞撞的第五凌若逃了一阵,眼见如此行走不快,唯恐再被乱军撞见,便绕到第五凌若前面,蹲低了身子,道:“快,我背你走!”

    李鱼握着第五凌若的手腕,示意她趴到自己背,这时节虽非后世理学盛行之世,但是一个女孩儿家,趴到一个陌生男人的背,仍旧是一件难为情的事情,第五凌若心颇不情愿。

    不过,一则她也清楚事急从权,二则她更清楚,如果这杨冰真是歹人,此时更不宜触怒了他。三则,他若真有歹意,也无需让自己爬他的后背,这样可不好轻薄,所以匆匆一权衡,便答应下来。

    第五凌若往李鱼背一伏,微微含胸,免得接触太多,此时的第五凌若还是及笄之年,胸部发育正常,不过如两只倒扣的玉碗大小,有心含胸之下,倒也不至于有太多接触。

    李鱼无心轻薄一个少女,双手只搭在她腿弯里,将她往背一驮,不过几十斤的少女身子,轻盈的很,立即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第五凌若见他果然守礼,倒是安心许多。

    李鱼向前行出大约两里多地,身虽伏了一个人,却也并不十分疲惫,眼见前边出了高梁地,再往前去是一片高及大腿的豆田,李鱼谨慎地先向左右看了看,远近未见有乱军和逃亡百姓,这才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第五凌若暗自焦急,这人背着她,也不知要往哪里去。有心指点道路吧,可刚刚说过自己远从利州而来,在此地应该人地两生才对。不说话吧,他若是歹人,不自己逃命,非要带着我做什么?要说他不是歹人,眼下双目不能视物,不能确定,万一当……

    第五凌若正自纠结,忽然远处一阵喧哗,远远一群人厮打着出现,越来越近,看双方衣饰,应该都是军人,却不知分别属于谁的人马,李鱼大惊,趁着双方混战,无暇他顾,拿出吃奶的劲儿来,撒腿跑。

    他这一跑,背的第五凌若颠得下起伏,登时大急,惊道:“郎君要做什么,为什么跑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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