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喻没说下去,因为觉得用词太脏了。那条内容说的是——“又跟学生妹现身酒店”。

    昨晚的定时爆料预警太模糊,李识灿怀疑事情落在自己头上的时候,距离九点只剩十分钟,也只能启动应急措施。

    八点五十九分。

    阮喻寄希望于李识灿的团队能拦下这个新闻,但时间确实太短了,一分钟后,她还是刷出了一波照片。

    一共四张,两张是李识灿跟许怀诗站在大堂角落等电梯的照片,还有两张是两人身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许淮颂偏头瞥了一眼照片,说:“帮我接通李识灿电话。”

    阮喻赶紧照做。

    许淮颂戴着耳机,言简意赅问那头:“我是许淮颂。监控记录什么时候到位?”

    “半小时之内。”

    “那就先叫你的工作室团队转发爆料人的微博,内容编辑:参照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第一款,转发次数过五百,欢迎法庭见。”

    许淮颂说完,摘了耳机,一脚油门下踩。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护妹颂。(#^.^#)

    第42章

    李识灿约见两人的地点非常官方,是他所在华瑞娱乐经纪公司设立在杭市的分部。

    许淮颂和阮喻被接待人领到会客室的时候,隐隐听里面传出一个男声:“这离你自作主张跟记者自曝感情纠葛才多久?惹了负面新闻就消停点,你退圈了能继承家业,公司可是要赚钱的!”

    话音刚落,会客室门被打开,一个胖乎乎的眼镜男怒气冲冲出来,看见两人稍稍一愣。

    许淮颂朝他点一下头。

    两边擦肩而过,谁也没有说话。

    会客室里,坐在沙发上的李识灿站起来,请两人坐。

    因为室内都是单人沙发,许淮颂和阮喻一人坐了一边。李识灿叫一旁助理从茶壶倒了两杯茶分别递给两人。

    给阮喻的,多加了一杯奶。

    许淮颂瞥了眼那杯白得刺眼的牛奶,跟阮喻先后和助理说了一句“谢谢”。

    李识灿翻开笔记本电脑,打开网页微博,把屏幕转向他:“工作室采纳了你的公关措辞,现在舆论大部分倾向于支持我。原博的造谣手段,除了暧昧性措辞外,主要是在照片上模糊了时间线,以及利用了抓拍时的视觉错位。”

    前两张照片的拍摄地点在敞亮的大堂,显示当事人进入酒店是白天。但后两张却在昏暗的地下停车场,从光线判断,似乎已经很晚。

    两组照片营造了当事人在酒店内待了很久的假象,模糊了大众的视听。

    而第三张照片,更因为抓拍时机巧合,看起来很像李识灿伸手搂向了许怀诗的腰。

    “这两点,曝光监控视频就能解释清楚。”李识灿说着又打开放大处理后的四张照片,“另外,照片请人处理到极限后还是看不清五官,目前看来问题应该不大。”

    许淮颂“嗯”了声,低头看一眼腕表。

    李识灿看出他的意思,催助理:“监控什么时候到位?”

    助理转头出去询问,五分钟后回来:“识灿哥,拿到了。”

    阮喻和许淮颂跟李识灿去了会议室。百叶窗里透出各种杂乱的身影,打开门,电话铃声和人声此起彼伏。

    根本没人有时间多看他们一眼。

    李识灿上前拍了拍一位坐在电脑前的技术人员。

    正在噼里啪啦操作电脑的男生回过头,听见他说:“把监控拿给当事人家属确认一下。”

    “哦,好。”男生点开视频画面,转头跟许淮颂解释,“监控视频会在打完马赛克后再发布,您请放心。”

    许淮颂“嗯”了声,眯起眼看视频。

    几段带有明确时间节点的零碎画面出现在电脑屏幕上:李识灿和许怀诗进入酒店电梯的画面;上楼后,李识灿独自远远等在电梯口的画面;再又是许怀诗从房间拿了行李出来,跟在李识灿身后,去地下停车场等刘茂来接的画面。

    播放到这里,许淮颂和阮喻忽然异口同声。

    “不行。”

    “等等。”

    李识灿看了眼许淮颂,先问阮喻:“怎么了?”

    她指着屏幕里,许怀诗背上的书包说:“这个书包不能出现,会透露当事人身份信息。”

    苏市一中专门的蓝色背包,在视频里入镜了一角,虽然看不清校徽,大众未必有所发现,但不排除许怀诗的同窗找到蛛丝马迹的可能。

    公众人物对社会舆论的承受限度比一般人大。可对许怀诗这样的普通学生来说,光是校园里的流言就可能把她压垮。

    李识灿立刻交代技术小哥:“所有出现背包的部分,打严马赛克。”说完后又看许淮颂,“许律师刚才也是要说这个问题?”

    他“嗯”了声:“还有,发布视频之后需要舆情监测,监控网络平台上所有关于我妹妹个人信息的关键词,如果你的团队无法配合,我会联系……”

    “不用,”李识灿摇头打断他,“我会负责到底的。”

    许淮颂向他点一下头,确认处理过的视频无误后,率先离开了嘈杂的会议室。

    阮喻跟李识灿打了个招呼,跟着走了出去。

    许淮颂在前面打电话:“何老师,我是淮颂,有件事想麻烦您……”

    他谈吐清晰地解释完整事情原委,继续说:“对,跟您说是为了以防万一。这不仅仅是我妹妹的个人问题,也关系到学校声誉,我以为,由您出面控制校内流言是最合适的。”

    阮喻一路跟他回了会客室。

    里面空无一人,许淮颂打完电话后在沙发上坐下,捏了捏眉心。

    阮喻走到他面前,弯着腰说:“是不是很……”

    “累”字还没说完,就被许淮颂拽着手腕,歪歪斜斜拽进了怀里,坐上了他的腿。

    她“哎”一声,压低声说:“你干嘛啊?”一边往后退。

    许淮颂摁着她后腰,不给她挣脱,瞥了一眼桌上那杯静静躺着的牛奶说:“他为什么知道你喜欢喝奶茶?”

    阮喻愣了愣解释:“大学里有过一些来往。”

    “我看到过那张照片,”他板着脸说,“他大一时候参加比赛,在舞台上弹钢琴,你当时在台下?”

    “嗯……”阮喻皱起脸,“可是没有因为他当时跟你有点像就发生什么啊,要不哪轮得到你现在……”

    许淮颂瞳仁一缩。

    阮喻立刻闭嘴,露出安抚式假笑。

    身后门把手恰好在这个时候被摁下。

    她条件反射似的弹起来,与此同时,许淮颂也松了手。

    开门进来的李识灿手一僵。

    阮喻干巴巴眨了两下眼,默默回座。

    许淮颂慢悠悠把桌上那杯牛奶倒进了茶里,拿金属勺搅拌均匀后,低头喝了一口。

    李识灿笑了下,解释:“以为你们走了。”所以才没敲门。

    许淮颂搁下杯子,看他一眼:“李先生,方便的话,我想跟你单独谈谈。”说着站起来,理了理微微发皱的衣摆。

    这突如其来的社会感是怎么回事?阮喻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什么,就看李识灿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许淮颂临走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在这里等。

    阮喻只好坐着不动,结果等得嘴都渴了还迟迟不见人回来。看了眼桌上那杯被许淮颂调好的奶茶,她有点心动,忍了忍没忍住,起身拿过来喝。

    一直等奶茶喝到见底,许淮颂才回来,跟她说:“走了。”

    没见李识灿,阮喻一边跟他进了电梯,一边小声问:“你们干什么去了?你不会把他打了?”

    许淮颂瞥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你喜欢这种的?”

    “哎呀你别转移话题,到底谈什么去了?”如果是许怀诗的事,没必要让她回避啊。

    许淮颂没接话,忽然欺近过来,反问:“好喝吗?我喝过的奶茶。”

    律师的观察力真不容小觑。阮喻脸一红:“我不是因为你喝过才喝的,我又不是变态……”

    许淮颂看了眼电梯里的摄像头,没有说话,一直走到停车场,进了车里,才俯身凑向副驾驶座,轻轻捏住她下巴,亲了一下她奶茶味的唇角。

    然后说:“但我是。”

    阮喻彻底忘了追究,他和李识灿发生了什么故事。

    *

    许淮颂把车开回公寓,吃了点东西上床补眠,临睡前确认了李识灿的公关情况。

    监控视频配合工作室关于“将相关事项移交律师处理”的严正声明,舆论很快爆炸,劈头盖脸骂起无良狗仔。

    李识灿久久没发声,等舆论对他的同情发酵到顶点,才转发声明微博,说:「我希望我手里握着的这只话筒,是用来唱歌给你们听,而不是用来为我的家人朋友发声战斗的。」

    工作室负责唱黑脸,他负责煽情。监控致力于澄清视觉错位和时间线,而这一句“家人朋友”则有效模糊了当事人关系。

    一次完美公关。

    从舆论来看,有点良知的人都不会再深挖许怀诗身份,谁要挖了,估计得被李识灿的粉丝刨出十八代祖坟。

    只要一中那边不出岔子,这事就算揭过了。

    许淮颂因此放下了手机,开始睡觉。

    阮喻没打扰他,窝在客厅沙发拿平板看寰视编剧组发过来的剧本,一直到天黑了,才伸个懒腰爬起来,把平板放回桌边,准备去做饭。

    这一下,发现许淮颂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一直没关。

    她拿鼠标点开屏幕,刚打算帮他关机,又想到他可能有文档没保存,所以输了密码进去确认。

    然后,看见了满屏幕的心理学研究报告。

    阮喻愣在原地,仔细看了几行相关症状,恍然明白过来。

    许淮颂刚好在这时候起了床,打开了卧室门。

    两人四目相对。阮喻起先第一反应是紧张,因为担心许淮颂误会她在查他电脑,可是一看到他那个无奈的眼神,她就知道,他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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