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去吧。”她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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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妙语在吃茶歇的时候居然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在她端着盘子、尽量把吃相表达得优雅地吃着一块小蛋糕时,她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她就愣住了。拍她的人居然是贺嫣然。她脸上的妆容虽然精致,但却难掩她神色里的憔悴和伤怀。

    “我刚刚坐在下边看到了你的发言,”贺嫣然笑着开口,笑容里倒没了平时的一股做作劲儿,“你讲得真好,我听着听着就发现,原来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谷妙语吃掉最后一口小点心,放下碟子,擦了擦嘴角。

    然后她才回贺嫣然的话。

    “你是替陶老师来的?”

    听到陶星宇,贺嫣然的神色惨淡。

    “嗯,我跟他要了参会请柬,他知道我要来,为了躲我,他就不来了。妙语,”贺嫣然看着谷妙语,语气里有了一点祈求,“能和我聊一会吗?见你一面,了一下我们这几年的恩恩怨怨,我就要离开北京了。”

    谷妙语很想告诉贺嫣然,这几年我和你从来没有什么恩恩怨怨,那些恩恩怨怨都是你往你自己脸上贴金单方面臆想出来的。

    但看到贺嫣然神容惨淡,她没说什么。和一个失意人做计较,没什么意义。

    她跟着贺嫣然坐到了一旁的卡座上。这酒店环境幽静,卡座与卡座之间隔着一排一人高的绿植,隔出了一种富有大自然感觉的独立空间。

    谷妙语隐约觉得她坐下以后,她背后隔着绿植的另一桌也坐了人。

    来不及感觉更多,她听到贺嫣然启动了凄凄婉婉的开场白。

    “你知道吗,陶星宇他有女朋友了,一个年轻女孩,刚到工作室工作还不到一年。你说可笑不可笑,我都没有正眼瞧过她,结果她在我眼皮子底下把人给撬走了。想想真是可悲,我一直把你当成敌人千防万防,结果不成想被一个新人给挖了墙角。妙语,你说我惨不惨?我这么多年的痴心,就落得了这么个下场!”

    谷妙语看着贺嫣然,她奇怪自己是不是变得铁石心肠,她居然不为她的惨所动。

    “你很惨,但我不同情你。”

    她只是替她觉得悲哀。

    贺嫣然眼神瞧了瞧旁边,吸了下鼻子。稳定住情绪后,她把视线又转回来。

    她的眼底有真的很想不通一些事的疑惑:“我今天就是想来问问你,你说,我们起点明明是一样的,我们是同样的学校同样的专业,我不比你丑你也不比我更好看,甚至刚步入社会工作时,我的起点还比你高一点。可到了现在,我们怎么就会有了天差地别的差别呢?说实话我真的不甘心!”

    谷妙语看着贺嫣然,一字一句地告诉她:“原因很简单,我寄希望于我自己,你寄希望于男人。”她想给贺嫣然一个忠告,希望她走过五年弯路后,下一个五年可以长教训,“这个世界上,最不会辜负你的是你自己,最容易辜负你的,是男人。”

    贺嫣然好半晌没说出话。

    过了一会她笑起来,对谷妙语说:“以前我对董兰说过你很多的假话坏话,我见不得你好,就想让别人也厌恶你。你恨我吗?”

    谷妙语笑得云淡风轻,摇摇头。

    她不是宽宏大度,她只是觉得贺嫣然的坏话没有贺嫣然自己想象得那么有分量。

    “我想你高估你自己的影响力了,董兰厌恶我,是因为她本来就厌恶我。就算你不跟她说我的坏话,她也一样会厌恶我。而你只是说了她当时想听的,那些话其实连是真是假都不重要。”谷妙语顿了顿,问贺嫣然,“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她看到贺嫣然脸上出现了复杂的表情。有点释然,也更难过。她做过的坏事没有被追究,这让她释然。但想到她曾用心做过的坏事,在当事人那里居然如此不被在乎,她拼尽全力视为对手的人从不把她当对手,多么叫人难过。

    贺嫣然笑出一副很难过的样子。

    “我曾经为我的使坏暗暗觉得解恨。可现在,我发现我真蠢,我和你斗了这么多年,到今天我才发现,你不是我的敌人,而你也从来没把我放在眼里当成对手。我真的像个笑话。我等一个人,等到三十岁,等得青春都不在了,等得上学时学的设计技能也荒废了,等到最后那个人给我希望却又不要我。妙语,我要离开北京这个伤心地回老家了,但我其实不知道回去之后我又能干什么,我三十岁了,我还能干什么呢?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悲?”

    谷妙语觉得自己听贺嫣然卖惨只能听到这里了。她是很可悲,但那恰恰是她自己一手导致的结果。

    她最后能送予的,只有一句忠告。

    “三十岁没那么可怕,离死好有好几十年呢,颓废得这么早干什么。”谷妙语叹口气,对贺嫣然最后说,“嫣然啊,你从三十岁开始,好好为你自己活吧,也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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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歇结束前,贺嫣然离开了。

    她说她过两天就会离开北京。

    谷妙语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有点唏嘘。

    这城市承载了太多人太多的梦想和欲望,有人最后把梦想变成了现实,有人最终把欲望化作了失望。这五光十色的大都市只认同拼搏,从不同情谁的眼泪。

    谷妙语从卡座站起身,回身准备往会场走。

    转身的时候她看到是董兰坐在她身后的卡座。

    她怔了怔。

    董兰一手捏着托盘一手端着咖啡杯,表情波澜不惊一派淡然。

    和她的视线对上,董兰对她轻轻举了举咖啡杯:“刚刚的发言,讲得很不错。”

    谷妙语又怔了怔。

    她居然,得到了董兰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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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峰会一共两天,第二天会议结束的当晚,谷妙语直接开车到了邵远那里。

    吃完晚饭邵远询问过她的亲戚走了没有,得到肯定回答后,他扣着她不放她走。

    邵远解开她的衬衫扣子,以吻描摹她的脖颈和锁骨,在她身上使劲放火。

    她一下就被点着了。着了火的她变得热烈和主动。

    他们的第一次本垒猝不及防地发生了,发生在客厅里、沙发上,发生得天崩海啸水乳交融。

    她当年为他的客厅设计了那么多的灯带,没想到它们在这一刻派上了极致的用场。

    他把灯都关了,打开了灯带。各种颜色的灯光交错变化,气氛一下变得旖旎又靡靡。

    他掐着她的软软的细腰,一声一声地喊她妙妙,喊得他自己的心都要化了。他看着她像飘在浪上的小船,而他是她的舵手,掌控着她的颠簸起伏。他体会到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是多么销魂蚀骨的一件事,巅峰时他甚至想,这辈子值了,哪怕现在让他去死,也甘心了。

    第二次本垒的发生地点说起来让他更加冲动激荡。

    他把她抱去了玻璃墙壁的榻榻米屋。他把她放在榻榻米上,这回他点亮了所有的灯。

    通透的灯光,通透的空间,没有任何私密可以隐匿,一切全都大敞着,他和她也是。她为着毫无遮掩而害羞,也为着毫无遮掩而奔放。

    她既清纯又放浪,这种矛盾的感官刺激快逼疯了他。她像个千面娇娃,一个眼波流转间,便换了一种风情。一声轻轻吟哦间,便撞击了一次他的心魂。

    她从开始的青涩无措,到后来热情和主动地回应他。

    他掐着她腰发了狂地想,她怎么那么迷人呢?

    他觉得自己要死在她身上了。他恨不得自己死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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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过雨歇,小船靠岸。谷妙语靠在邵远胸前,无间隔地感受他的发达胸大肌。

    邵远吻着她的额头,声音像润过催情药似的,低低哑哑地说:“你刚刚差点要了我的命。”他吻着她的鼻梁问,“今晚怎么这么热情,嗯?”

    谷妙语靠在他胸口前笑。

    “你母亲,她称赞了我,还对我说了谢谢。”

    邵远揽在她肩头的手用力地收紧。

    “我就知道,你可以征服一切人。”

    他声音里是浓浓的爱和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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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谷妙语起来做早餐。

    她没有睡衣,于是穿了一件邵远的白衬衫。她在煮粥的时候被邵远袭击了,罪名是她穿着他的衬衫,太过美丽。

    吃过早饭,洗漱完毕换好衣服,昨夜两个纵情疯狂的人又变成了职业套装加身的精英男女。

    谷妙语收拾好自己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邵远已经西装革履地坐在沙发上等她了。他带着金丝边眼镜,衬衫领口紧系,浑身的禁欲范儿。

    他拍拍身边的位置,对谷妙语说:“妙妙,来坐一下。”怕谷妙语联想昨夜发生在这里的事情,想歪他发出的邀请,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们聊两句正事。”

    谷妙语疑疑惑惑地坐过去。坐过去时她还担心邵远会亲亲抱抱她。结果她想多了。他真的是和她认真谈正事。

    邵远坐在沙发上,长腿岔开,身体前倾,胳膊架在大腿上,两手交握。他一眨不眨地看着谷妙语。

    然后他说:“妙妙,被我母亲称赞,听到她对你说谢谢,我觉得这些还不够。不如你来做嘉乐远的股东吧,做一个不管嘉乐远做出什么决策、都需要经过你投票同意的股东。你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你扬眉吐气的呢?”

    邵远看着谷妙语,眼底闪着光,笑着说。

    第112章 最后的最后

    第一百一十二章最后的最后

    谷妙语被邵远的话说得有点迷糊了。

    她做嘉乐远的股东?怎么做?为什么做?又从谁那里去拿到股份?

    但她知道邵远从不说每根没由的话, 并且他的根由一向布局得盘根错节莫测高深。假如他呈现出一个结果,那么在这个结果之前他一定早就深思熟虑地铺好了满盘棋的棋路。

    邵远抬手推推眼镜,绽出微笑。那笑容又帅又发光, 流量小生也比不过他的风采翩翩。他的笑容里还有种欣慰,每步棋终究是按照他铺好的棋路走下去、没出意外没出岔子、一切尽在掌控的欣慰。

    他微笑着, 轻着声地问谷妙语:“你知道我选择回国的契机是什么吗?”他的声音低低哑哑带着磁,不管说点什么都像绵绵情话,“是我看到我母亲的嘉乐远发出了打算定增融资的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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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国外待了五年,五年来他不断在丰满自己的羽翼。羽翼初丰后, 他一直在寻找一个回国的契机。当他看到母亲把嘉乐远非公开发行股票(即定增)的事项提上日程正式推进,他蓦地发现,自己回国的契机到了。

    他在心里设下了全盘的部署和计划。先帮温暖家找最适合它壮大的投资人——欢乐住和叁骄地产——为温暖家注资。这个计划他在回国前很久就已经在筹谋,并且为此他和孟千影达成了交换条件。

    回国后他按照计划,一边帮温暖家完成被人投资与对外投资、看着它如可预见地那样快速的发展壮大,一边留意母亲的嘉乐远推进非公开发行股票融资的时间进度。

    去年五月的初夏时分, 他在幕后操盘帮温暖家完成了被投资事宜。同时间,嘉乐远正在聘请券商准备着非公开发行的材料。(102)

    这个时间进度对他来说,刚刚好。一切发展都在他计划中。

    到了去年冬天,温暖家的发展变得势不可挡。那会儿谷妙语问他,下一步是应该布局智能家居产业,还是仓储物流系统。

    他告诉她:不如先布局智能家居产业吧。

    谷妙语问他这样决定的理由。那时还不是把一切都告诉她的合适时机, 于是他给她的理由是:投资智能家居的时机到了, 因为周书奇正好认识这个领域内的两个佼佼者。(104)

    而那时他做这个决定的真正理由,其实是不想叫她费二遍的事、花多余的钱去布控仓储物流系统——他早有打算想让温暖家直接使用嘉乐远的仓储物流系统。至于怎么使用, 这又对照上了他回国的契机、他早就布好的计划。但这些事还不用告诉她,他会替她按部就班地去布控好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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