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学英舒了一口气,她也明白过来:大概那几位文化部领导是徐老师的学生,徐老师偶尔提过陶清风的名字。这回申报时对方认出来,顺嘴说了几句而已。获得基金扶助主要还是靠这个片子质量。不过说到底这个片子也是陶清风主演的,质量过得去,又看在故人面子上,对方大手一挥就批下来了。

    “不管怎么说,都是好事。”康学英愈发觉得当初挑了陶清风来演,决策实在太正确了。当时她候选人里有几个年轻有潜力的演员。结果其中有两个,在《远山深土》开拍同时,接了其他综艺节目。

    综艺节目主要是为了吸粉固粉,但是这种形式一向容易触雷,尤其带有“投票”“应援”“募捐”性质的,很不巧那几个小明星参加的“华国大歌舞终极舞台pk”就有带着金额的投票环节,播了一半被禁了。国家要打压什么,就禁止什么,信号非常明确。

    不过陶清风更关心另一件事:“我们成片率居然都有百分之六十了?”成片率是样片剪出来的,成片率要达到百分之六十,样片起码要拍百分之八十。陶清风每天翻剧本,竟然没有意识到,那沓已经被他翻得快脱页的剧本,没拍的部分已经越来越薄了。

    康学英道:“你以为呢?我们已经工作量很满地拍了整整四个月,从四月拍到七月,再拍一个月差不多了。再在山里蹲下去,我怕你们真的全变农民了。”

    陶清风笑了:“您多虑了。”

    事实上,陶清风虽然干了不少农活,稍微晒黑了一些,但他体质本来就偏凉,而且防蚊措施做得很好,也有按照影后姐姐教的方法贴面膜和眼霜,所以他的容貌绝不像是网上痛苦嚎叫ps的表情包里所谓的“糙”。

    每晚陶清风睡觉都要把蚊帐重新挂一遍,在蚊帐里面喷遍花露水,在那股刺鼻味道中安然入睡。但七月份的天气实在太热了,谁都不容易睡安生。陶清风迷迷糊糊间忽然觉得怀里塞进来一个清凉物件,情不自禁问:“什么?”

    朦胧间又听到严澹在耳边的声音:

    “这是凉枕,新研发的。我带来一套,你先起来一下,给你铺上。”

    陶清风没睡醒,脑子是钝的。依稀意识到是严澹来了,但是那反而让他神经放松下来,更不清醒了。他手里执着地抱着那块大凉枕,被严澹扶起,连着枕头一起抵在他怀里。严澹一边说:“又瘦了。”一边在床上把一套凉席铺开,铺盖都换成材质清凉用品。陶清风重新搂着凉枕倒在上面时,禁不住一个激灵,凉快得清醒过来。

    他睁大眼睛,紧紧盯着严澹,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放暑假了。”严澹笑着亲了亲陶清风的额头,侧躺下去把陶清风连着凉枕一起抱怀里,因为换上了新铺盖,并不觉得炎热。但严澹还是说:“明天我再运个空调过来。你这房间里花露水味道太熏了。”

    陶清风猛然又想起:“蚊帐!”赶紧爬起来重新检查一遍,还让严澹缩进来一些,把蚊帐仔细掖严实。严澹又心疼又好笑道:“你还要受多久的罪?拍完这部休息一下吧……”说“休息”的时候陶清风正好躺下来,严澹又重新趁着蹭进他怀里,脑袋抵在凉枕上,手环着他的腰,继续道:“趁着暑假,我们也去太平洋找个小岛上度假。”

    严澹的如意算盘是,好好教一下陶清风“周公之礼”。不像现在这样,盖被子纯聊天,都不敢下手,忍得好辛苦。

    偏偏陶清风睡意涌上来,迷蒙间不知死活,嘟囔着:“你这样半夜钻我床上,我就想到那本武侠小说……《天龙八部》是吧,那个每晚被抱到虚竹被窝里的西夏公主……”

    被比喻成“西夏公主”的严澹又好气又好笑,他扳过陶清风的脸狠狠吻下去,还好他们中间隔着个凉枕,再是吻得气血翻涌也有阻挡擦枪走火的东西。良久分开,陶清风边咳嗽边喘气,眼眶里都蒙了一层水汽,道:“你把我嘴弄成这样,明天我怎么拍戏啊?”

    严澹有些心虚,怕陶清风生气,小声道:“那里血液循环快,肿几小时就消了。”

    陶清风倒是没生气,反而笑了:“那行吧。”严澹被那笑容弄得呼吸一窒,差点想把凉枕挥开,找些衣服遮得住地方下手,但看着陶清风迷迷糊糊的表情又不忍心,最后只好忍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仅把陶清风搂过来,拍着他的肩让他安然入睡。天亮时,陶清风嘴上的痕迹果然消失得差不多,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严澹居然没走,因为暑假不需要着急赶回去。他就伪托是来“考察”的教授,正儿八经地在村里待着,还受到了村支书的“热烈欢迎”。

    严澹自然没有隐瞒和陶清风的“朋友”关系,而且还借此为由,不但慰问剧组所有成员,送了一批凉枕,受到了真诚热切的感激。而且还“假公济私”地给陶清风房间里搬了一台空调,并且理直气壮表示:“我这几天,就蹭这台空调,住清风的房间了。”淳朴的村支书不知所然,给房间里搬了第二张床过来,不知道其实没有派上用场。

    剧组成员收了严澹的“贿赂”,凉枕、清凉的铺盖,这几天纷纷表示“沾了清风的光”,派上了不少用场,他们终于也可以睡得比较舒服了。导演那边严澹也准备了礼物,一套保养摄像机的工具,还有夏天专门的隔热套,算是感谢她照顾清风。这些虽然微小,却令人受用的好意,使得从上到下都觉得,“清风这个教授朋友,真是特别好啊”。

    而且严澹在打听到这部片子获得国家基金扶助时,还沉吟摸着下巴问陶清风:“既然这么有价值,大概也有赚头,不然我再去跟我哥说一下?”

    陶清风疑惑:“赚头?”

    严澹笑道:“你不知道吗?之前我哥不是说那个业龙空壳子的钱,拿去给你武侠剧组玩玩。没想到收视率那么火爆,他赚了更多回来。虽然具体多少我没问,但他托我来给你说,如果下次遇到有赚头的剧,不要忘了通知他。”

    陶清风也不懂投资上的事情,道:“可是我也不知道,什么叫有赚头?我听康导说,这部片子倒是可以卖到央视。但总觉得……”央视屈尊买剧,不会花多少钱吧?

    严澹噗嗤笑了:“都能卖央视了,还叫没赚头?央视的广告商最赚钱。行了,我告诉我哥,他自己去考虑。你也别管了。”

    不过陶清风倒是记起,丽莎告诉他:《乾侠东君魔女》那十个广告商,赚得盆钵满赢,还一致在对长鲸卫视施加压力,希望这部剧能延长播放周期。长鲸那边顶着没答应,因为拖长播放,剧集变长,观众肯定会觉得拖沓,影响收看效果。这令广告商们非常痛心。但是侧面也说明了这部剧的火爆效果。

    虽然陶清风不太清楚资本操作过程,但是能够不让严家二哥投资亏本,他还是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是严澹第一次在现场观摩陶清风演戏,之前影视城的门禁措施都做得特别好,屡屡把他拦在外面。这回在村里拍戏,乡亲们想看就看,严澹也围观凑热闹:天气热他就拿着把蒲扇摇着,像极了村中的教书先生。拍摄间隙,陶清风就来和他一起坐在树下纳凉扇风。

    有一回,拍到赵辉教村里小孩子读书,剧本上是《三字经》,陶清风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而且由于他的亲和力,那些小孩子果然都很配合,哪怕是摄像机已经搜集够画面,关掉示意结束。那几个小孩子都还簇拥在陶清风身边,扑闪着大眼睛等他念完。文辞虽然他们听得不太明白,却被节奏韵律感吸引,陶清风念的时候又自然有一股温煦,彬彬风雅的气度,在他们幼小的心中,投下了一圈圈涟漪。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礼……”

    “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

    在这其中,有些小孩子听完后有值得启发的资质,陶清风看得出来。在下戏后,有些人还意犹未尽。陶清风就把他们带到严澹纳凉的那块树荫下,笑着道:“他也会念,你们问他。”

    等严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陶清风回去继续拍戏。那些小孩子一窝蜂凑过来围着严澹,这位大哥哥感觉也很有趣,而严澹也并未让他们失望。他不但会念《三字经》,还深入浅出地教他们《笠翁对韵》,那些浅近却优美的文字,就悄然驻扎在他们年少的心间:

    “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

    “古往今来,谁见泰山曾作砺;天长地久,人传沧海几扬尘。”

    第112章 檀郎

    在后来对陶清风演艺史的分析上, 曾经对他的前期积累做出这样的评价:《乾侠东君魔女》大火之时, 陶清风却并没有趁机提高曝光率, 除了电视台必须录的宣传视频之外,不参加任何综艺、访谈、也没有趁热打铁地接其他路线相似的武侠小生剧。而是关在山里演农民。乍看之下令人啼笑皆非, 但更深层次分析:感受得到一种大智若愚的智慧。

    《乾侠东君魔女》的确优秀,大部分观众看得高兴,进而转为陶清风的剧粉。但其中只有一小部分, 会真正转化为“娱乐圈粉丝”,毕竟大部分守在电视机前的阿姨级别观众,根本不会关心娱乐圈之事。哪怕她们喜欢陶清风, 也不会去看他的访谈、不会去关注这个人的想法,只会在这个人有作品时去看而已。如果这个时候陶清风频繁跑采访, 红利只是小部分粉丝在吃, 但曝光率刷高了, 在陶清风死忠粉并没有多到吊打所有对家的情况:也会招来许多黑子的攻讦,上升为黑红, 进而往流量路线走去——事实上已经开始有这个趋势, 还好刹住车了。

    该影视分析进一步指出:流量深度“追星”活动需要粉丝投入大量时间、精力和财力:关注爱豆每一场出演、想办法探班送礼、给爱豆维持后援站、每天坚持打榜签到、在粉丝群里通知和动员……就算是选择基数最大的二十岁左右年轻人作样本,参与深度“追星”活动之人也不超过十分之一。剩下的人, 都是随波而动的“什么好看就看什么”“紧跟时事热点”“不太有真情实感的明星”“虽然喜欢也只关注消息”的“三次元很忙很累追求爱好无心追星”常态罢了, 而随着流量核心粉丝年龄长大、生活中有了别的重心, 就会离开一线,曾经“喜欢”的,随着阅历、年龄、审美口味的变化, 还会毫不留情地扬弃甚至回踩。这就是许多流量的火热周期不超过三五年的缘故,一旦这批女孩子长大了,又没有新粉丝补充血液,红利总会吃完。

    只有不断地推出作品,才能吸纳更多的剧粉,才会给转化成粉丝的土壤,提供源源不断的生命力。所以不断创作具有影响力作品的演员,无论年纪多大,都不会过气。

    所以陶清风一开始就准确定位:不走流量路线,不制造泡沫,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什么造型都能接受,自然也无从幻灭。这并非是他有意设计,只能说他秉性如此,坚持本心,自然是这样的结果。

    演艺史还分析说:陶清风前期积累时期,尝试过不同角色,这对提升他的演技、拓宽他的戏路,甚至是拿奖做了很好铺垫。

    事实上,陶清风自己也觉得,比起演《乾侠东君魔女》和《归宁皇后》来说,《远山深土》对他的演技挑战更大。《归宁皇后》,得益于他对历史过目不忘出口成章的优势,塑造一个他已经熟悉的广积王子是容易的事情。而《乾侠东君魔女》里分饰两角,虽然对他“入戏转换”有挑战,但是对于这两个他很容易看懂,也秉持着“武侠”核心内涵的角色人设,也并不难塑造。可是《远山深土》首先是现代剧,其次赵辉这个角色,拥有的现代人烦恼、焦躁、还要反应出现代大学生的气质,以及之后在脱贫致富中扮演“小支书”的蜕变,更复杂也更精微了。

    陶清风之前采取的方法,一是理解人物,二是共情。但是明显到了这部剧里不够用。康学英屡屡ng陶清风的理由是“假”“太假”“自然一点”“不要端着”。

    其实不是陶清风故意端着……他根本就不是个现代人。

    有一次康学英终于发飙了,指着剧本那行“赵辉窃喜地红了脸”的“窃喜”二字,对陶清风道:“窃喜不是欣喜,表情不要那么善良!赵辉和古菊马上就要拉灯了!男人怎么窃喜你不知道吗??”

    拉灯一幕是不演的,这种戏的暗示就是一张炕,下面放两双鞋子,然后镜头逐渐拉远,拍天上的月亮。

    但是在这之前的铺垫,古菊坐在床边绣花,赵辉在灯下给她孩子们改作业。改得头昏眼花的时候,古菊端了碗粥过来,把勺子递到他没写字的那双手中,赵辉下意识抓住她的手,却又烫到似的放开,神情非常心虚。然而古菊重新抓住他的手,在煤油灯下露出了笑容,赵辉看到,就“窃喜地红了脸”。

    其实拉灯这场戏不是剧本的重点,重点是之后他们在一起受到的非议,和两人挣扎的矛盾。但就是这幕一笔带过的戏,康学英也要精益求精:陶清风总是把“窃喜”表情演成“欣喜”,那样就表现不出那一刻“叛逆”“禁忌”和“悖德”的冲突。“欣喜”是温暖的,珍重爱护的。可是那个时候赵辉思想俨然没有升华到那种爱的高度,而是沉溺于一时的“冲动”,所以剧本上是“窃喜”。这不是明媒正娶、红烛盖头的合卺,是偷情,是原始冲动,是一个青涩又成熟的男人,对带着孩子的漂亮寡妇产生欲望。

    陶清风一遍遍地试,可是他的表情哪怕红了脸,都实在太纯良了。所以康学英最后才豁出去发火。可是陶清风还正儿八经为难地思考着。康学英目瞪口呆道:“所以你还真不知道?”

    翟艳之前和陶清风合作过,笑着对康学英解释道:“清风就是特别正直啊。”

    康学英神色复杂,这条戏先搁置,等到下戏之后给陶清风梳理道:“其实像你这种男人在娱乐圈不多了……虽然你很好,但既然你要当一名合格的演员,那遇到什么角色都是可能的。这些角色里或许有你不赞同、不熟悉、不认可的性格习惯。那你也应该负责任把他们演出来,毕竟那是你的本职。”

    陶清风点头道:“你说得对,但我之前用的方法现在好像不灵了。”

    一是理解,二是共情。这其实往大了说,就是“表演”和“体验”方法论各自入门的办法,基本上成熟的演员都在混用。

    康学英扶额道:“不是你的方法不灵,而是首先第一步理解,你就没有过那种经验。翟艳跟我说,你大概是连小电影都没看过的那种人,是不是真的?”康学英说这些话毫无顾忌,毕竟她也是见过大风浪的,而且导演为了导好戏,很多时候根本不在乎性别。

    陶清风问:“小电影是什么?”

    康学英:……

    这个康学英就真的不能教了,她无奈问陶清风:“你有没有,关系比较好的,男性朋友?”

    陶清风心想这段时间严澹和他住在那小空调屋子里,剧组成员都知道他们是朋友,道:“有啊,就严老师。”

    康学英总觉得那个大学教授也是一副气度高华不食人烟的外貌,有些拿不准,但还是死马当活马医道:“那你就先……问问他吧。就是看小电影那种表情。”她内心有过一瞬间的愧疚,但很快被为了拍好戏的理由给驱散了。

    唉,希望那位严老师,不要以为是这个剧组把他的朋友教坏了。

    陶清风当晚上回到屋里,被空调凉风一吹,顿时浑身疲乏一瞬间都散了。严澹正在用笔记本电脑录入什么东西。严澹这两天用私人直升机又运来一些东西:给孩子们的启蒙书、农技指导书籍,分发下去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陶清风凑过来看严澹正在写的某篇论文,问:“这是评职称的?”

    “正高,”严澹叹气道:“核心期刊五篇,省级公开期刊十篇,还要有国家级课题……”

    严澹已经年纪轻轻地拿到副教授了,但是他并未止步,继续在学术这条路上攀登。但华国要评高级职称的人实在太多了,核心期刊又只有那么几十本。很多时候并不是不够资格,而是够资格的太多了,所以要排着队去发表,即便严澹今年能写完论文,大概也要在期刊排队一两年才能发表出来,当然,特权插队例外,但显然严澹并不准备动用……

    陶清风给严澹泡了杯清茶,还替他捏了捏肩,问:“你要熬夜?”

    严澹可受用了,舒服地靠在椅背上,笑道:“不熬夜,马上就好。哎,这算不算是‘红袖添香夜读书’?”

    陶清风现在已经不像一开始容易被对方几句话弄脸红,还能适应反过去调笑几句道:“应是‘檀郎怜取眼前人’。”

    严澹把论文修改保存好,转过身一把抄过他的腰,按在榻上笑着打闹起来,边笑道:“檀郎?那你误了我终身,要怎么负责?”

    “檀郎”指的是夫婿,有所谓“一见檀郎误终身”之说。

    陶清风被他这温柔嬉闹对待弄得心头暖溢,未及开口又被摁在凉席上亲怜密爱地索吻。末了气喘吁吁,陶清风还头昏眼花,被亲得心驰荡漾,魂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严澹握着他的手腕,上面印着凉席纹路,啧啧道:“瞧瞧这‘簟文生玉腕’。”

    陶清风脸一红,毕竟这句诗下一句就是“夫婿恒相伴,莫误是倡家”,是描写夫妻闺房之乐,这样说他们已然是自比夫妻了。陶清风在这当口忽然想起来白天的事情,鬼使神差问道:“你有没有看过小电影?”

    严澹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目瞪口呆地瞪着陶清风,脸可疑地红了,末了心情复杂道:“你为什么问这个?”

    其实依照严澹的脾气,他才不想多此一问,如果这是陶清风的意思,他直接办了事算了。但实在是这个和陶清风平时气质……差太远了。

    陶清风就把康学英的要求给严澹说了一遍。严澹听完又好气又好笑,还有些不高兴:“你还演偷情戏?”

    陶清风正色道:“剧本需要。而且又没有演出来,只是暗示。”

    严澹低下头,一边和他耳鬓厮磨着,道:“这里没网,我电脑里也没有。什么是小电影,没法给你看。不过……”他低笑出来,“你倒是可以先品评一下滋味。”严澹手猝不及防伸到陶清风的衬衣下摆里面。也不管陶清风在床上骤然一僵,继而满脸通红地挣扎,径自不管不顾地揉弄起来,还边调笑问:“是不是很快活?”

    初始陶清风还露出羞恼表情挣扎,然而不多久就汗津津躺着不动,熏红着脸闭上眼睛,低声煎熬呻吟着,睁开时也不见那种嗔怒之色,面色反倒温柔和煦,严澹这才离了手,略有得色道:“我就说,该是很高兴的事情吧。”

    陶清风不说话,笑了笑,勾过严澹的脖子,也照葫芦画瓢把另一只手往对方下面伸过去,低道:“那就礼尚往来咯?”

    严澹又是呼吸一窒,频频气喘,趴在陶清风身上声音沙哑道:“你手底留个轻重?”陶清风连忙缓了力度,一面侧过头含着他下唇浅浅吮吻,轻笑道:“手生,担待。”过了好一会儿,空调都吹不干两人脸上冒的热汗,他们终于停止厮闹,才说起正经事。

    “小电影你现在懂不懂了?”严澹怀里拥着恋人的瘦削的滚烫身躯,感觉到他一阵阵颤栗着,不禁有些口干舌燥。但想到陶清风第二天很早还要起来拍戏,那样对他,第一次肯定不好受,便也只能靠着体肤相贴解一些渴。

    陶清风道:“懂了,终于会演‘窃喜’的表情了。”他还意有所指般往严澹身下一拢。对方呼吸浊重,心腔震动声愈发明显。严澹从背后抱着他侧身压进凉席里,动作竭力保持住斯斯文文的规范,喘着气道:“你别闹了。体谅一下我快成忍者神龟了。”

    陶清风听不懂什么叫忍者神龟,但结合上下文还是能猜出,何况严澹身体明显的反应也未作掩饰,小声笑道:“等拍完了戏,就不要你把持了……”

    严澹赶紧捂住他的嘴,免得再说下去,想把持也把持不住,再是大罗神仙都要破功了。

    好在《远山深土》终于在八月初杀青,他们四月种下去的秧苗,都长成了金黄的穗。到了打谷的时节。

    剧组成员在他们租借的那户人家的农田里,打完最后一道谷,忠实履行了他们答应照顾好对方农田的职责。然后在乡亲们欢送中,全剧组成员离开了奋战过几个月的黄土地,

    陶清风他们吃了好几个月的苞谷饭(虽然粗粮养人,但顿顿吃也够呛),这些剧组成员迫不及待地来到城市中心cbd,享受久违的“不经济不营养”的“垃圾食品”。

    “奶茶!”“炸鸡!”“火锅!”“烧烤!”

    陶清风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笑声,内心充盈着一腔被升华过的建设新农村情感。他回到大城市里,虽然从来没有对这钢筋水泥铸造的、车水马龙的城市感到习以为常。但是陶清风心中,还是升起了不一样的感情。他想到了村里许多背井离乡的农民,想到了城市发展能在如此短暂时间内,啸聚如此宏大的规模、取得这么多现代化建设的成果,离不开农村劳动力的支援;想到了《远山深土》最后揭示的主题是:是时候让那些新鲜血液,回头支援新农村的发展。古老而美丽的土地,在敞开怀抱等待……最后想到的是,这些改革致富的经验,将来可以用到海箕村的建设当中……

    第113章 见家长

    陶清风回到城里后, 先回公司一趟, 规划自己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也整理迄今为止的收获。

    《乾侠东君魔女》电视剧热播,积压了许多采访邀约。大部分陶清风都没去, 倒也不是他存心怠慢,他也不敢耍大牌,而是那恰好都撞上了他拍乡土剧的档期。这种媒体策划总是趁着剧播最热的那段时间扎堆而来。有采访的、活动的、综艺的;有让他出镜、出声音、出语录等形式;但是陶清风的确有任务在身, 很多策划案都只能推掉。大部分媒体虽然遗憾,也表示理解。但是暗地里,有些没完成任务的娱记唾弃他是个傻子, 翻着白眼想:一点风向都不会看,也不趁机出来营业一下, 乡土剧有什么好拍的, 能吸多少粉?这种德性一辈子都火不了。那个乡土剧存货简直等于没有, 这陶清风接下来大概是要糊了吧……

    他们并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 自己的脸将会多么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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