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他有些心慌,几乎不再犹豫,‘噗通’一声,就跳入水中。

    陆新泽水性不错,一沉入水底,就拉上来了人。

    盛慕呼吸微弱,陆新泽做了两次人工呼吸,才将她唤醒。

    这会儿的天气,正是深秋,盛慕睁眼开来的那一刻,只觉得冷,全身都在发抖。

    她双眸湿润又迷茫,当终于有焦距的时候,是看清眼前的陆新泽。

    陆新泽拍着她后背,她又咳嗽着吐出了几口水。

    能发出声音的时候,她几近是哭腔,“既然你想让我死,为什么又要救我!”

    “为什么不让我直接死了算了!”

    盛慕一肚子委屈,一想到刚刚沉入水里的恐惧,无措。她恨不得将陆新泽扒一层皮。

    这个坏男人!!

    她越想,心头怒火便越旺。当下,对着毫无防备的人,就是一巴掌。

    只是,她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回,即使这巴掌是下了狠劲儿打,却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力度。

    她不罢休,提起左手又扇了过去。

    陆新泽立马闪退了下,抓着她的手腕,警告,“盛慕,你别得寸进尺!”

    他从小到大还没被人打过,更别提是扇巴掌,而且对方还是个女人!

    这对他来说,是极大耻辱,如若不是看在她脸色惨白的份上,他一定不会就这样放过她!

    “我恨你!”盛慕咬牙。

    他却淡然,同时还回了她一句——“正好,我也是。”

    “……”

    *

    回去的路上,盛慕一言不发。

    陆新泽偶尔从后视镜里瞄她几下,可得来的不是她的漠视,就是瞪眼。

    如果说,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他怕是早在她眼神底下死千次万次了。

    下车后,盛慕依然不理会他,但陆新泽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以后都给我待在家里,没有我的同意,不许出去。”

    他的警告,盛慕感到可笑,“不出门,我怎么工作?”

    她可不再是以前的千金小姐了,盛家落败后,一切开销来源,都得从她工作中挣回来。而且父亲病重,每年需要花费大量的医药费。如果她不工作,不赚钱,他们该怎么过生活?

    “你要多少钱,我可以给你。”

    “……”

    陆新泽这副施舍的模样,简直拽得跟个大爷没啥两样。

    盛慕气极反笑,“我不需要你的钱,我自己有有手有脚,我会自己赚。”

    她是为了救弟弟,才被受胁迫。若是再拿了他的钱,那她又成了什么?

    好难听,情人。难听点,就是女支女。

    不花他的钱,这点骨气,她还是有的。况且,她本身就对他厌恶,怎么可能还会用他的钱?

    “盛慕,我不喜欢我的玩物抛头露面,甚至是对别的男人卖身。”

    陆新泽对她的拒绝感到不满,说话用词也直白露骨,“你可能还不知道玩物是什么。我现在就郑重和你解释一遍,在我还没有玩够你之前,如果被我知道,你被哪个男人染指了,你就等着给你弟弟收尸吧!”

    “!!!”

    “陆新泽,你不能这么动他!”盛慕激动。

    盛倾于她来说,是软肋。

    陆新泽清楚知道她的软肋,所以,他总是故意抓着这个事,每每将她威胁得喘不过气。

    “如果不想你弟弟太惨的话,就给我乖乖听话!”他又威胁。

    盛慕沉默了几秒,终是败给现实。

    “我可以听你的。以后不去那种场合。但是,我要上班,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

    她以为软下语气,就能讨好到他。

    但事实,他对她依然残酷。

    “我说过,你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权利。”

    “你的身份就是我的玩物,只能待在我的笼子里,任由我搓圆捏扁,懂?”他捏住她下巴,逼迫她与他对视。

    他眼神凶狠到极点,仿佛只要她反抗一下,他就能在瞬间内将她吞噬。

    “那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算了!”盛慕喊出声,不知何时,她已被他抵在身后的墙壁上,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就这么杀了你?那可不有趣,我喜欢慢慢来。哦对了,你现在连死的权利都没有。我让你活,你就得活。”

    “活着被你折磨么?”她哽咽着声音,不知不觉红了眼。

    下巴还被他捏着,又酸又疼。可她性子硬,愣是一句求饶的话,也没说出口。

    只是,她说话的声音,已然带着浓重的哭腔,再下一秒,她预感自己可能会忍不住哭出来。

    但她又倔强地不想在这个恶魔面前示弱。

    所以,她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却不知自己此刻的可怜楚楚,有多么地撩人。

    陆新泽还没怎么见她哭过。在他印象中的盛慕,倔强,不服输,抬起杠来,就像一头牛。

    可现在的她,白皙的脸颊上,充满了盈盈泪水,就像一只破碎的娃娃……会让人忍不住安抚一番的冲动。

    他这是心软了么?

    不,不可以对她心软!

    陆新泽对自己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不禁蹙眉。但还是放开了盛慕,只是才松手,后背却突然一疼。

    不知谁拿着扫帚杆子在他后背上狠狠打了一把!

    他恼怒回过身,却见自家母亲正拿着竹子扫帚对他扫荡过来。

    陆新泽不明所以,连连后退。

    曾雅静边挥舞,边骂骂咧咧道,“你把我的小冶弄哭了!你这个坏蛋!”

    “我打死你这个坏蛋!叫你欺负我家小冶!”

    “打死你!打死你!”

    陆新泽被逼的无路可退,“妈!别打了!”

    他倒也不是真怕被打,而是那竹子扫帚太大个,且竹柄锋利,别说打他没打着,还会一不小心就伤到自己。

    但发病中的曾雅静哪会理解他的心思?

    根本不给陆新泽抢夺扫帚的机会,而且一听他的称呼,曾雅静更加不高兴了,“谁是你妈!别给我乱叫!”

    “我才是陆冶!妈,你清醒点!”陆新泽一阵无奈又好气。

    偏偏越解释越乱。

    “我才不是你妈!让你乱叫!我打死你!打死你!”

    “……”

    “好好好,你不是我妈。我错了,小雅,我错了,还不行吗?”

    陆新泽举手求饶。

    这是盛慕不曾见过的画面。

    但这声‘小雅’,确实让曾雅静冷静了下来。

    陆新泽知道,这是父亲陆飞轲对曾雅静独有的称呼,每当曾雅静发病时,不管有多疯狂,只要听到这声‘小雅’,或多或少,都能冷静下来。

    陆新泽是无意中知道这个窍门的。于是,在后来长达多年的时间里,他都分身扮演着父亲的角色。

    “小雅,把扫帚给我。”陆新泽哄着。

    曾雅静呆愣了几秒,手中的扫帚滑落,却又走向盛慕。

    “小冶,你爸爸回来了吗?”曾雅静依然把盛慕当成了自己的儿子,陆冶。

    此时的盛慕,眼眶中还含着泪,声音也哽咽着,根本回不上她的话。

    “小冶,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告诉妈妈,谁欺负你了?”曾雅静拉着盛慕的手,一个劲儿不停地问。

    盛慕并非十分单纯,一想到刚刚陆新泽毫不犹豫地将她推进泳池里,她恨他恨得牙痒痒,这会儿,既然老天都在帮她,她何不利用一下?

    她索性哭出声。

    曾雅静见她如此委屈,更加慌了,“小冶,告诉妈妈,是哪个王八蛋!妈妈给你报仇!”

    盛慕抽气着哭,一脸好不委屈。

    但捉弄的勇气,让她直接伸手指向陆新泽,“他……”

    “他欺负我……就是他欺负我……”

    “我……”陆新泽一顿,刚要解释,迎接而来的是盛慕更大的哭声——“哇!……呜呜……”

    “你这女人,瞎哭什么!”嫌不够乱吗?

    陆新泽真想上前捂住她嘴巴,奈何曾雅静已经撩起拳头朝他冲过来。

    他不得不先躲过,看着他七手八脚地反抗,盛慕心里滋生出报复的快感。

    “别哭了!”陆新泽皱着眉头喊,盛慕隔空冲他吐了吐舌头,略略略……就哭!就哭!就是想看陆夫人打死你!

    “……”

    这场战斗,最终以曾雅静精疲力尽而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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