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愿儿,我琢磨来琢磨去,觉得吧,你就是我未来老婆的样子。”

    “甘愿儿,快答应了我吧,你就忍心让我壮志难酬。”

    “甘愿儿……”

    十六岁的甘愿,哪怕早熟,对这样的洛川程,也只有厌烦、头痛和无奈。

    她一直觉得,当初答应和他在一起,有大部分原因,是被缠得……烦了。

    当下,甘愿暴躁得直接开始飙脏话了,可医生就算飙脏话,也不过是一句:“你丫有病。”

    洛川程脸皮比城墙都厚,被骂了,也不气,把墨镜摘了,塞衣兜里,笑得又痞又坏:“我的确有病,而且病得不轻,甘愿儿,你现在可是医生,给我看看呗!”

    甘愿只觉得,好烦啊,她把那捧向日葵扔边上了,直接开始写病历,不理人了。

    洛川程无疑是个大话唠、逼逼机,哪怕甘愿不理他,他也能理甘愿,略微扫了一眼,发现她在写病历,就说:“甘愿儿,给我也写个病历呗。我告诉你,我心脏的确有毛病。刚见到你的时候,就扑通扑通乱跳,心律失常,你不理我的时候,就胸闷、心绞痛。这啥毛病啊,你说说!”

    甘愿的手,骤然握紧,那根水性笔,都快给捏碎了。

    真的,这世上,怎么有人……能这么的……烦人。

    和谐社会,能讲点礼貌么!

    “不吱声了呀!”

    洛川程用指头戳了戳她的肩膀,这是动起手脚来了,动完手脚,又说,“不理会我就投诉你,这种三甲医院很严的吧!”

    甘愿嗤笑:“你不是我的病人,投诉我没用。”

    洛川程哼了一声:“怎么就不是你的病人了,我的心病,也就你能治了。”

    甘愿心底叹气,只好道:“真要看病,去门诊挂号,这里就是医院,没人拦着你。”

    洛川程鄙视之:“你又不上门诊,呵,可怜的住院医,连门诊都轮不到你。没办法,我只能到你办公室找你给我看!”

    甘愿入职不到半年,学历虽高,但资历低,要上门诊,最起码得主治医师了,在医院,她真的只是个萌新。

    所以,被鄙视也没办法。

    她打定主意不理人了,继续写她的病历,写不完,真的要加班的,她不想加班,倒不是觉得加班辛苦,而是觉得把能在上班时间内做完的事情拖延到下班以后,不符合她的原则。

    洛川程对甘愿这种爱理不理的架势,习以为常,他就在旁边叨叨——

    “甘愿儿,给我治病啊。”

    “很好治的,和你男朋友分手,和我在一起,我就能好了。”

    “报酬也很丰厚,有我这样的英俊多金、名校毕业、对你忠心耿耿的老公,真的是一件特有面儿的事情。”

    “而且,我多疼你啊!”

    “我对你,真没得挑的,本来特风流特花心特浪荡的一人,愣是得了妻管严,打不还手、骂不还嘴,让跪搓衣板就跪搓衣板,让跪暖气片就跪暖气片。”

    甘愿写着写着笔尖就停滞了,思路瞬间卡壳,脑海里忍不住开始思考:她什么时候让他跪过搓衣板?又什么时候让他跪过暖气片?

    啧。

    从来没有过。

    这家伙,绕她呢!

    洛川程没注意甘愿突然停笔了,他还在那絮叨:“在床上的时候,更是疼你,我家宝贝,你从来不屑一顾;可我,都是给你口的。”

    到了这里,甘愿哪里还忍得住那股子恶气。

    她站起身,操起那捧花束,就往洛川程头上一下又一下地砸。

    向日葵的花瓣因为甘愿的动作而散落而纷扬,无数嫩黄色的花瓣里,洛川程抬手挡着脸,一面被打,一面笑得光辉灿烂:“哈哈哈……”

    那感觉,不像是在挨揍,倒像是在和甘愿……调情。

    南方的冬日,比北方多了太多温柔的味道。

    都十二月底了,但窗外,仍是大片大片的暖丽的金黄色的阳光。

    正午的光线被玻璃窗分隔在户外,但办公室却仍是被映照得干净明亮。

    清澈爽朗的笑声就在光线充足的背景里缓缓飘荡、回旋,和记忆里如出一辙,只是记忆里的甘愿,无情且强大,揍他揍得毫不手软;现在的甘愿,也是冷漠的,却多少有了点软弱的味道。

    她收了手,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那白皙立体的面庞,不得不承认,洛川程,其实也是那种能惊艳时光的男人。

    洛川程见甘愿没动作了,笑嘻嘻地道:“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戴帽子么?”

    甘愿没做声。

    洛川程笑得愈发的光辉灿烂:“因为我出门的时候有预感我会被打。”

    甘愿:“……”

    果然,人在社会混,靠得是人贱脸皮厚。

    洛川程,无敌了。

    甘愿想到那句黄腔,叹了一口气道:“都隔了几百年了,能别那么下流么。”

    名不正,言不顺,他怎么敢?!

    洛川程瞬也不瞬地盯着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幽暗,声音沙哑:“这几百年,也就对你下流过。”

    甘愿转身,拿了笤帚扫了扫散落的花瓣,唯有指尖的颤抖,泄露出她内心的慌乱。

    什么叫“也就对你下流过”。

    他明明女朋友集了十几个、已经肾亏了好嘛!

    脸上不显,绝对是跑去韩国打了针。

    甘愿收拾好了那捧乱糟糟的花束,也顺带着收拾好了自己那颗兵荒马乱的心。

    重新坐回座位上,已然是八风不动、波澜不惊。

    刚才片刻的亲昵,就像是错觉一般。

    洛川程连怨恨都不曾,只在一旁拼命念叨:“分手,分手,分手,分手……”

    像是足球场上为自己支持的球队摇旗呐喊的球迷。

    给她勇气,给她信念,给她鼓舞,给她支撑……

    第7章 医德

    所以,等宋抒怀下完手术进来,就见到一个帅小伙正在求着甘愿……分手。

    他不悦地皱了皱眉,叫了一声:“甘愿。”

    甘愿正被洛川程这无赖缠得快崩溃了,听到这声,如蒙大赦,她几乎称得上是情真意切地大喊一声:“教授。”

    宋抒怀不仅是心内科的科主任,还是他们院的副院长,整个浙大医学院的副院长,身为甘愿的直系上属,甘愿应该喊他“宋主任”而不是“教授”,甘愿是因为刚到医院报道的时候,不认得人,恰好段青城喊了一声“教授”,甘愿便也跟着这样喊。

    宋主任不介意,而她也喊习惯了,就这样喊了下来。

    当然咯,他不待见甘愿,那是不论甘愿喊什么都不待见的。

    这会儿甘愿急着脱身,哪里管的上宋主任待不待见她,又道:“哦,对了,教授,你叫我去吃饭对吧!”

    宋抒怀漆黑的眸子满满都是惊讶,他下完手术的确会请人吃饭,但甘愿从不是他宴请的对象,甘愿也从未主动来蹭过饭,今天这是怎么了?!

    转而,又想到一旁的洛川程,宋抒怀也就了解了,他道:“走吧!”

    甘愿立马起身,快步奔向可爱的宋教授。

    洛川程这才认认真真打量起这位“教授”起来,能混到教授这种级别的,年纪铁定不小了,只是这位教授保养得极好,竟看不出具体年纪,单看面相,比他还嫩一点,五官奶油小生似的秀气,皮肤更是雪白细腻紧致,气质又儒雅安然,身穿白大褂,往那一站,白杨树一般的挺拔秀丽,给人以一种风度翩翩之感。

    洛川程和甘愿一起度过的骚动青春期,自是问过对方心仪款的。

    甘愿说过,她喜欢医生,而且最好是博学多才的心内科医生,觉得人又有学问又有气质。

    这位教授,就是这种款。

    如今甘愿站到对方身边,两件白大褂,两张神态相似的脸。

    啧。

    怎么看怎么碍眼。

    心底大骂这位“叫兽”为老不尊,表面上,洛川程却是一派温和有礼的模样,他问道:“您是……”

    宋抒怀自我介绍道:“宋抒怀,心内科医生。”

    他有一连串比“心内科医生”耀眼得多的头衔,但对着洛川程,却说不出的风轻云淡。

    洛川程来找甘愿,功课自然做得足足的,自是知道这位宋抒怀宋副院长的,还在百度百科看过他的资料,60年代出生的人,快五十的老头子一个,生都能生出甘愿来。

    也就脸嫩。

    那脸,不像是心内科,倒像是整容科的。

    他探出手,道:“原来是宋副院长啊,我是洛川程,久仰您的大名。”

    宋抒怀虽然忙于临床和学术,但决不至于孤陋寡闻到没听说过洛川程这名字,什么“国民老公”,粉丝一堆的,只是他从未关注过对方长相,所以一个照面没认出来,如今刚好把名字对上号而已。

    他伸出手,轻轻和对方回握,又不自觉地瞥了甘愿一眼。

    甘医生是怎么和这号人扯上关系的?

    难道甘医生……其实也是个网红?

    他也是知道这年头网红的套路的,漂亮的女孩子,在微博上晒晒照片,圈圈粉,只要有个几千粉丝,就一堆开跑车的富二代来追。

    甘医生模样长得不差,医学基本功更是极扎实,人也不骄不躁的。

    就是,医德堪忧!

    私生活那叫一个乱啊,昨天都有个特别帅的副司令员来接她,今天,国民老公亲自找上门了。

    觉得甘愿医德不行的何止是宋抒怀,洛川程也斜了甘愿一眼,觉得甘愿品德太低,不是说有男朋友了么,这个奔五的老头子是怎么回事?!

    感觉甩了他的甘愿,私生活丰富到爆炸。

    他口里心里各种酸,他还是逼着自己笑着和这位宋副院长寒暄起来:“听说你在北大医学院读的本科。”

    宋抒怀应道:“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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