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房插卡, 室内亮起暖黄灯光, 空调无声送风, 屏幕上显示二十六度。

    还是很热, 周尤靠在墙边,将温度往下调。

    江彻大概是不太舒服,鞋都没换就直接进洗手间,水声哗哗,周尤什么都听不见。

    她沿着墙边蹲下, 扶住额头, 一边轻揉太阳穴缓解晕眩,一边想:他会不会在吐?喝那么多, 吐也正常吧。

    以前她以为,像江彻这样嚣张惯了,如果不愿意应酬,是可以不应酬的。

    原来,也没那么随心所欲。

    她蹲坐一会儿,又挪到床边,给前台打电话。

    可能是住在这种酒店的商务人士很多,酒店深夜也常备醒酒汤。

    十分钟后,江彻裹着浴袍从浴室出来,醒酒汤也刚好送上门。

    周尤没要端屉,捏着白瓷碗边就往里走,身后服务员还提醒她注意烫,她应得好好的,可走到一半,就耐不住碗边灼热了。

    周尤皱着眉,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桌前。

    碗放下后,她十指弹开,蜷起来在身侧擦了擦,又想吹吹。可手还没往上抬,就被人从身后捉住。

    在饭局上,江彻也捉住过她的手,还暧昧地捏了捏,不时摩挲。

    这会儿,他将周尤的手举到唇边,垂眼轻吹,很有耐心。

    周尤的手白皙清瘦,指甲也是瘦长形状,修剪得很整齐,甲面莹润反射浅淡光泽,甲根处有弯弯月牙。

    她大概是醉了,反应也慢好几拍,过半晌,才急急想要抽出。

    可江彻蓦地收紧,她手没抽出来,却因为用力过度踉跄两步,往后仰。

    江彻趁势上前,倾身。

    事情发生很快,等周尤回神,就发现自己倒在床上,呼吸间都是江彻身上混合沐浴液清香的酒气。

    江彻还握着她的手,没再吹,而是放到唇边,亲了亲。

    两人隔得很近。

    平心而论,江彻很帅,身上还有种少爷气,长相身材气质在她见过的有钱人里,是最顶端的存在了。感觉收拾一下,准备出道也没有什么问题。

    近距离看一张好看的面孔,心跳会加速。

    她真的醉了。

    又或者,从几天前知道,自己和江彻住的是这么一个只有一张床的商务间起,她潜意识里就已经做好会发生什么的准备。

    江彻的吻热烈又细致,从手指自然过渡到唇,一开始是轻啄,后来又一寸寸地反复舔舐,像是小孩子舍不得吞掉柔软的果冻。

    江彻想,她应该是带有浅淡酒香的、冰冻过后又短暂解冻的果冻。

    “有过吗?”

    江彻暧昧热吻,还分心问。

    周尤已经陷入一种无可名状的茫然,也不知道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是在问什么。

    在问她有没有做过?

    这个问题,他应该很清楚。

    又或者是在问,从迪拜回来之后,有没有和别人做过?

    没等她多想,江彻重复,“在学校的时候,有谈过恋爱吗?”

    原来是白天她没有回答的问题。

    周尤没说话,感觉到游离在身上的一双手已经褪下她的裙子,更是闭上了眼。

    尽管她的大脑已经不太清醒,但江彻的问题,她不用动脑思考都觉得有点可笑,完全不知道江彻有什么执着追问的必要。

    江彻大概是当她默认,惩罚性地咬她锁骨。

    她闷闷地低吟一声。

    突然间,这声低吟变重。

    周尤记得,以前上心理学课的时候,有个女老师特别风趣,她年纪不大,跟学生之间交流也少有代沟。

    有次她讲女生的性幻想,还拿到言情小说市场上,万年不倒的常青树“霸道总裁爱上我”来举例。

    她说其实很多女生都有天然的、被保护的需要。也都在心底潜藏着一种禁忌的、被征服的渴望。

    现实生活中大家奔向钱权,希望另一半顾家实用。

    可在幻想中,比起睥睨天下,女生更希望睥睨天下的那个男人爱她。比起温柔体贴,女生更期待男生能在某些时刻表现得霸道强势一点。

    周尤不知道这位老师说的对不对,但她得承认,当她得知当初迪拜一夜情的对象是甲方公司总裁时,慌乱之余,还有一点被弥补的安慰感。

    第一次没有给一个喜欢的人,但至少,是给了一个优秀的人。

    甚至后来江彻所做种种,夜深人静时,她也偶有想入非非。

    不知是江彻摆弄得太过分,还是思绪模糊间察觉到自己的隐秘心思,周尤面上红潮不褪,连脖颈和锁骨都染上层淡淡粉色。

    这一夜注定无眠。

    烫到周尤手指的醒酒汤静置在桌上,一点点变凉,空调  风扫到的时候,轻轻泛动涟漪-

    深夜的时候就落雨,周尤醒来时,屋外雨丝疏斜,细细密密地,隔着窗,声响不大。

    她窝在江彻怀里。

    鼻尖萦绕有甜腻的情欲气息,还有经久不散的酒气。

    要说没醉,她脑袋是晕乎的,一大早醒来,太阳穴还突突直跳。

    要说醉,那显然比不得迪拜那晚,起码昨晚经过,她脑海中过一遍,还很清晰,江彻显然也没很醉,酒意对他而言,仿佛助兴。

    这样想,昨晚一场荒唐若是定义为酒后乱性,似乎不如定义为气氛刚好半推半就来得恰当。

    江彻也醒了,但似乎不想起床,将周尤搂紧些,又在她耳边低低地问:“几点了,要不要吃早餐,我让人送来。”

    他声音带一种慵懒的性感,有别于昨晚在她身上冲刺时的低吼,但也一样暧昧。

    周尤没说话,也没动。

    江彻以前觉得,迪拜那夜的回忆滤镜太重,再试一次就会发现,周尤没什么特别。

    可现在他觉得,他可能赖在她身上再试一百一千次都不会烦腻。那种食髓知味的情动与兴奋,很难用言语形容。

    白嫩光裸的身体贴在他胸膛间,他不由得又开始心猿意马。

    江彻在床上执行力很强,心里想什么,手上就开始不安分。

    周尤娇小,窝在他怀里小小一团,分外柔软,江彻低头,只能看见她长发披散在光裸白皙的肩背上,清纯又性感。

    江彻昨晚释放的时候还在想,明天起来她就是扇死自己也值了。

    不过现在她明明醒了,却也没什么反应。别说扇巴掌,就连一点慌乱逃离的迹象都没有。

    他顿了顿,可欲望压过理智,很快他又翻身压到周尤身上,想要继续深入。

    周尤终于有了动静,她抗拒地推了江彻一把,反应不算太激烈,可江彻对上她沉静双眼,像是兜头被浇一盆冷水,欲望倏然褪减。

    周尤推开他,很安静地坐起。

    腿间还有被用力分开时拉扯留下的轻微疼痛,她半盖被子,抱住腿坐了会儿。

    “周尤?”

    “抱歉江总,我现在不太想说话。”

    她没转头,声音很轻,略有些哑。

    江彻换位思考了下,觉得她是害羞,想想,打算给她留点整理的空间。

    他从身后环抱住周尤,亲了亲她的耳朵,又很亲昵地说:“我先去洗澡,洗完给你放水。”

    “……”

    江彻大概对心思敏感的女人不甚了解,很笃定地以为周尤害羞,可这一害羞,竟然就羞回了星城。

    去机场的路上,她没说话,上飞机也是全程戴着眼罩休息。

    想起昨晚,她被折腾得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就沉沉睡去,江彻又觉得她是太累了,也没多想。

    到星城机场,周尤才醒。

    有新来的助理接机,江彻也就没再跟周尤说私密话。把周尤送回家,道别也很礼貌克制。

    晚上他给周尤发消息,周尤没回。

    之后两天周尤补休,也杳无音信。

    江彻心情很不好,忍耐又忍耐,才等到第三天,周尤上班-

    “哟,稀奇啊江总,来公司了?”

    在停车场,江彻刚好和陈星宇遇上,陈星宇摘下骚包的墨镜,哼笑一声,言语间不乏调侃意味。

    他上前揽住江彻,边往电梯口走边揶揄,“怎么,我特意给你造一机会去南城幽会几天,没爽上啊?”

    他也是厚脸皮,明明是江彻替他参加活动,愣是被他说成了造机会。

    江彻冷眼瞥他,没说话。

    陈星宇又寒碜他,“你这效率也太低了吧,还能不能行了。”

    “闭上你的臭嘴吧。”

    江彻懒得废话,先一步迈进电梯,然后关门,把陈星宇关在了外面。

    陈星宇“欸欸”两声,再去按指纹已经晚了。

    江彻有种莫名的烦躁,也说不上来具体在烦什么,扯了扯领口,往办公室一坐,哪哪都不舒坦。

    到现在,他才发觉周尤是在躲他。

    一大早,总助办的电话就一个接一个,开会,签字,研讨……也是奇了怪了,平时不来公司也没几个人烦他,可他一来公司,事情就特别多。

    他接得不耐烦,正想发一通火的时候,电话里突然传来熟悉名字。

    “江总,嘉柏过来的pr周尤周小姐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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