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美到不真实。

    他听到了罪恶的内心在叫嚣,欲.望的魔鬼再度被唤醒,光是这么看着,燥热感就流淌到四肢百骸,某一处隐隐约约情动。

    她还在笑,不知死活地冲他勾了勾手:“小叔叔,好看吗?”

    他走过去,单手抱着她坐到餐桌上,低哑道:“又作死呢?”

    她嬉皮笑脸的,拿了免死金牌出来炫耀:“其实我也挺想和你一起的,但不凑巧,刚好撞到生理期,所以……”

    他冷笑了声:“没事,也不是只有一种办法。”

    许柔:“……”

    “还有这个。”他摩挲着她的唇瓣,指尖得寸进尺探入,压了压她的舌头,低哑道:“我们试过手了,试试别的?恩?”

    这性.暗示太明显了。

    她输得彻底,明白他是真有可能做这种事情的人,吓得瞬间怂包,火急火燎跳下桌子,喊道:“不好,我的菜要糊了。”

    他嗤笑一声,没追过去。

    相处那么久,也渐渐摸透了她的性子,时而胆大妄为,时而又胆小瑟缩,尤其在男女感情方面,迈出的每一步都带着试探性,晃晃悠悠。

    每次不怕死地撩拨他,到最后都如惊弓之鸟溃不成军。

    想起来就觉得无奈,她大概是不懂男人的劣根性,很多时候火都着起来了,想灭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有几次做梦曾有过那样的画面,将她翻来覆去折腾,听着她泪水岑岑连连讨饶,看着她气喘吁吁抖个不停,惨白的小脸上满布泪痕,身体上青紫一片,如同没了生命力的破布娃娃,可怜得紧。

    他不知道真正得到她的那一天,能不能控制住自己不弄伤她。

    她的身体就是□□,尽管甜如蜜,可依旧能勾出他骨子里最浓烈的兽.欲。

    再等等吧,等他中的毒能稍微缓解一些的时候。

    他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想起她过去喊他变态的样子,端起水杯一饮而尽,随后啧了一声。

    可不就是个变态么?

    .

    冬天的夜比往常来得更早一些,五点出头,天就全黑了。照道理冬季气候干燥,降水量减少,可这一天也不只是怎么了,突如其来下了一场暴雨。

    闪电狰狞划坡天际,雷声隐在乌云里,听上去闷闷的,可依旧叫人提心吊胆,担心什么时候就会传来惊雷。

    许柔放下筷子,回头把窗户关得严严实实,连遮光帘都拉上了。坐回椅子上,她担心地看了眼对桌的男人。

    “我没事。”他放下筷子,改端起玻璃杯,若无其事地道:“你刚才说你导师的事情,可以继续。”

    她没吭声,直愣愣盯着他的动作。

    他捏着杯子的指尖用力到泛白,里头的液体轻晃着,漾开一圈一圈涟漪。

    她咬了下唇,隔着桌子按下他的手,焦急道:“我觉得你不太好,你要不要……”

    “不。”他冷声打断,重复道:“我说过,我没事。”

    可是这样子明明就有事。

    许柔能体会他不想让自己见证软弱一面的隐情,可是她作为女友,其实更多的是心疼。尽管他从未提到他的童年,可她知道,那一定是一段鲜血淋漓的过往。

    外头的雨下得更大了,暴风雨猖獗,打在玻璃上,劈啪作响。

    他还在笑:“雨有点大,晚上你睡这?”

    她毫不犹豫地道:“恩,我陪你。”

    伴随着话音,那令人一直惶惶不安的惊雷声终于落下,几乎是劈天盖地的一声,简直要震穿人的耳膜。

    他倏然松开了手,杯子掉到地摊上,红酒洒出来,在白色地毯上漾了触目惊心的红。

    许柔跑过去,去捂他的耳朵,被轻轻推开。

    他猛地站起:“你该回去了。”

    不由分说拽着她的手臂,他整个人神色全变了,浑身都是压抑的颤抖,嘴唇再没了血色,全凭意志力强撑,不想落入那可怕的梦魇中去。

    许柔挣扎着:“让我陪你。”

    他凄凉地笑一下,拉开了门,把她往外头推:“抱歉,我真不想让你看见。”

    她腿抵着门,眼眶都红了:“求你了。”

    他已经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楼道的风愈加猛烈,窗外电闪雷鸣,将他带回二十三年前的夜晚。

    他沉浸在臆想里,无法逃避,噩梦再度降临。

    耳边仿佛传来母亲凄厉的尖叫,眼前是她扭曲的笑脸,尖锐的指甲划破了他的脸,她摸着他的头发,语调很温柔:“阿念,你要和妈妈一起走的,知道吗?”

    “我不想走,我不想。”幼小的他嚎啕大哭,抱着天台上的栏杆不松手。

    母亲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双眼血红:“可你不是最喜欢妈妈吗?”

    他涕泪纵横,说不出话来,脚下是万丈高楼,雷声一声声砸在心底,雨水毫不留情,肆虐在他脸上,伤口上的血渗出来,遮去了他的视线。

    他真的很害怕,谁来救救他。

    母亲脱掉了他的鞋子,咯咯直笑:“这是他给你买的,我们不要带走。”她将他抱到了三寸宽的混凝土檐口上,紧紧拉着他:“一会儿记得要张开双臂,我们会得到自由。”

    她说完,带着心满意足的甜笑,缓缓朝后倒了下去,表情是那样的恬淡温馨,仿佛是要拉着他说故事书,而不是一同赴死。

    他没能跟着下去,被赶到的管家拖住了裤脚,双目下意识朝外头看时,只瞥到母亲歇斯底里的神情,面容若恶鬼,尖嚷道:“阿念,你不该活着,阿念!”

    遥远的地方,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人群的尖叫,一切都是一场闹剧。

    他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里,他的意识混沌不堪,分不清过去和现在。

    有个熟悉的嗓音,一直在他耳边轻声呢喃:“我在,别怕,你不会走的,我们还要一直在一起。”

    他听了半宿,直到凌晨三点的时候,才醒了过来。

    摸摸身边,是她毛茸茸的脑袋,听到动静,抬起头来:“你没事吧?”

    他静静望着天花板,头痛欲裂,良久才道:“许柔,你想听我的故事吗?”

    她怔怔看着她,欲言又止。

    他抚过她的唇,轻轻地道:“如果我说给你听,那这辈子我就不会放过你了。这样子,你还愿意听吗?”

    第54章 秘密

    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不为人知的伤痕和秘密,负面的情绪滋生在暂且被遗忘的角落, 封了尘结了网, 以为时间久了会无感, 可现实如此残忍, 再度揭开时,依旧能带给你难以启齿的痛楚。

    许柔在初中时有过一阵子叛逆期,对着日复一日的空屋子心生厌倦, 对着永远忙音的父母电话深感烦躁。她跟着班级里的混混一起,上学逃课,考试白卷,各种招式都用了, 结果也就得到了母亲的一条消息:【小柔,不要让我们失望。】

    她在校长办公室看着其他匆匆赶来的家长哭得狼狈,别人以为她是为了好学生一朝跌落神坛而羞愤, 却不知她的绝望。明明她都那么努力地去博得大人的关注了,为何他们不肯停一停脚步, 多放一点心思在女儿身上呢?

    这个问题纠结了好多年, 直到高中寄宿以后,才渐渐麻木。自此, 她一路斩荆披棘, 心无旁骛地朝着目标前行,没了家人陪伴, 至少还有荣耀常伴左右。

    然而午夜梦回时, 仍然有淡淡的失落感和孤寂袭上心头, 挥之不去。想一想,这等回忆就足够叫她黯然神伤,更勿论是他口中那难以启齿的往事了。

    “我母亲在我五岁时候自杀了。”他侧过头,说话的时候没有任何情绪,“她认为这世上的东西都是肮脏的,所以想把我也带走,也就是……同她一起死。”

    许柔看着他的眼睛,那片黑色幽暗到了极点,没有光亮没有希冀,留下的唯有颓然和死气。

    “别说了。”她难受起来,手伸过去想去捂他的嘴,被他轻轻攫住了指尖。

    “我从未说过这些事,哪怕对心理医生,也有所保留。”他睫毛上还有被汗水濡湿的痕迹,很慢地眨了下眼,轻声道:“emma chou说时机到了,兴许说出来也是个纾解之法。”

    她没接话,反手拉住他的手,另一只也覆上去,像是给他勇气。

    他笑了一下:“上来。”

    她乖乖地爬上沙发,缩到他的怀里,想了想又往上挪挪,手勾着他的腰,和他额头抵着额头,亲昵靠在一起。

    她的嗓音带着安抚:“你要不想说了就停下来。”

    他失笑:“没那么脆弱。”

    怀中的少女安安静静,长发不太听话,发梢刺得他脖颈有些痒。他绕着那如绸缎的发,在指尖缠了几圈,继续道:“我父母算是商业联姻的,没有任何感情基础,讽刺的是,结婚没多久,我母亲就弥足深陷,毫无保留地爱上了他。”

    荆念沉默片刻,想起年少时翻到她作为遗物的日记本,那里头全是炽热到极点的爱恋心事,简直就像飞蛾扑火,完全不计较后果。

    “那你父亲呢?”她小声开口,打断了他的回忆。

    “你说荆梵么?”他冷笑了下,连父亲的称谓都不愿给他,面无表情地道:“他这个人没有心,只有算计,就连当初娶我母亲,也是为了解决公司难题。”

    这是一盘棋,荆梵和岳刑达成了一致,而岳向晴成了牺牲的棋子,世纪婚礼当成了噱头,巩固格局稳定军心,使得股票接连飘红,两人都得了不少好处。

    “所以你母亲很失望,然后就……”许柔叹了声气:“那么傻。”

    他垂下眼睫,淡淡道:“她是傻,不过若是那个男人谁都不爱,她还能有所期待。”

    “他后来心有所属了?”

    “嗯。”

    老天爷何其不公,男人在一次应酬里爱上了个楚楚可怜的陪酒女,自此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至于岳向晴,从小锦衣玉食长大,不问人间疾苦,一旦爱了,就毫无保留地投入,一颗心全挂在丈夫身上,无法接受他婚内出轨的事实,精神逐渐崩溃。

    尤其是当她提早从国外散心回来,亲眼目睹两人在别墅内偷情的画面后,彻底疯了。

    从一开始的自言自语到后期的歇斯底里,看了无数心理医生,吃了大把大把的抗抑郁药,都没有效果,最终,自残行为都无法克制她的疯狂念头。

    许柔听得不胜唏嘘,皱着眉道:“我可以理解,但真不值得。”

    “道理世人都懂,可她太偏执,进了那个迷宫就出不来了。”他合上眼,神情有些痛苦:“在我懵懂时分,她曾经对我好过,就跟寻常母亲对孩子那样,珍重无比。”

    “后来呢?”

    后来,她把怨毒和愤恨发泄在他身上,无数次将他关在阁楼黑漆漆的储物柜里,不允许他说话,不允许他哭喊,甚至不允许他喝水。

    孩童恐惧到极点的啜泣声仿佛就在耳边。

    他的头痛起来,用力压着太阳穴,这种强迫自己回忆的滋味有些难忍。

    外头的暴风雨已经停歇,然而云层厚重,掩盖了月亮的光华,室内没开灯,能见度很差。

    他伸长手,去够落地灯的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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