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七练成铁骨功第三层不久,陆浩之便寻了个借口,说要下山去打探一桩大买卖的底细,强把陈七点了名,要陈七陪他一起下山。陈七也正是武艺大有进境,巴不得有个试演身手的机会,也不曾想到其他,便跟了陆浩之,离了天马山大寨。

    陆浩之虽然是个武人,但既然有双阴秀才这么个绰号,相貌倒也有些斯文。他穿了一袭长衫,把惯用的短剑藏在一根竹杖内,扮作了一个落魄秀才。陈七也弄了一身旧衣衫,扮作他的童子,挑了一副担子,胡乱弄些行李遮人耳目,因为怕被人瞧出破绽,却没有带着平常不离身的钢刀。

    陈七自小在天马山大寨中长大,还真没离开过天马山方圆几百里,最远也只进过天马山附近的一座县城。

    陆浩之带了陈七,清晨动身,到了入夜,已经走出百余里,两人也并未有找个人家投宿,而是在荒郊野外点了一个火堆,弄了些吃食,便自休憩起来。

    陈七跟陆浩之一起,便不修炼得自那三页金书上的口诀,吃过了干粮,就把学自大寨主的铁骨功演练起来。他得了三页金书,有修出了真气,再来修炼铁骨功,便有事半功倍之效。铁骨功乃是外家功夫,并不须打坐炼气,修习时有一套拳法,习练久了,便能活络筋骨,生出种种妙用,最后由外而内炼就真气,便算是踏入了江湖一流高手的境地。

    陈七演练了三五趟,拳拳生风,陆浩之瞧得有些心惊,暗忖道:“陈七的铁骨功怎么似乎又有进境,比我前几日瞧得又进步了许多。看他此时的功夫,我就是暗算,也未必有十足把握,且换另外一套计谋。”

    陆浩之把陈七带出来,本来就有好几种算计,此时见陈七忽然武功比料想的还高些,又不知大寨主是否还传了陈七其他功夫,下毒手的把握不大,便改了主意。他未言先笑,说道:“陈七,你这一路铁骨拳法也有大寨主的六七分火候了,说不定过些日子,他就把你提升,做到六寨主,五寨主也未可知。”

    陈七也是心思灵巧之人,听得这位二寨主话中有话,便也笑道:“二寨主说笑了,咱们大寨从无这般先例,何况做五寨主,六寨主,于我现在这个七寨主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一样快活。”

    陆浩之嘿然一笑,忽然说道:“本寨也只有你是个聪明人,虽然陈七你年纪还小,但是日后却必当前途无量。我这次拉你出来,却不是为了什么大买卖,而是有一桩大事,想要寻人商议,思考来去,也只有你能为我谋划。”

    陈七骇然叫道:“二寨主说笑了,陈七才几许年纪,怎么能跟您商议什么大事?”

    四、竹枝帮,花鼓堂,三山派

    陆浩之还真有一番算计,他不慌不忙的开口说道:“我们天马山虽然地当要冲,过往的商旅不少,生意一向不坏。加之地势险要,官府也难围剿,但终究不是长远之计。我欲劝说你师父,投奔一家大帮派,奈何他却不肯听。”

    陈七听得陆浩之这般说法,便自精神一振。

    天马山周围,共有三家大帮会,分别是竹枝帮,花鼓堂,三山派。三山派是个江湖门派,师徒传承,且不去说。竹枝帮和花鼓堂,却因为争夺地盘,狠狠斗过几场。天马山大寨地处三家之间,颇有些左右逢源之势,加之三家帮会都无心图谋这一块地方,才自显得颇为逍遥。

    陆浩之不愧了双阴秀才之号,虽然没有天花乱坠之口才,却也有条三寸不烂之舌,只几句话便把天马山的境况剖析的清清楚楚。

    “我们天马山在三家之间,若是这三家互相制衡倒也罢了,他们也没得空来搅扰我天马山,转要加意结好。但竹枝帮帮主的亲传弟子骆奉最近走了不知什么运头,居然和三山派大长老风林子的女徒兜搭上,两家这就要结为秦晋之好。若是这两家联合,花鼓堂不日就要倒大霉,他们倒霉也就罢了,我们天马山大寨再难左右逢源,只怕也要给两家联手压迫。我们只有现在就投靠竹枝帮,先一步成为竹枝帮的人,才能在接下来的大势中,取得两家信任,不但没有覆灭之危,还能趁势发展壮大。”

    本来陈七还觉得在天马山做贼头,颇为快活,听得这位二当家细细一说,顿时也有些居安思危来。只是他还是有些纳罕的问道:“二寨主,这些话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必须是得咱们大寨主同意,方可有所举动。”

    陆浩之一拍大腿,连呼七弟果然是个聪明人。心中却讪笑,暗自庆幸得计,把陈七诓了进圈套。陆浩之一面做出推心置腹的模样,对陈七说道:“大寨主在天马山自在逍遥,如何肯去给人家伏低做小?这件事必须得有人跟他剖析厉害,方能让大寨主醒悟过来。我若是去说了,只怕他怀疑我有甚诡计,只有陈七你这个做徒儿的去说,方能取得他的信任。此乃干系到我们天马山是否能够存留的大计,故而我才找了借口,把你单独带出来商议。”

    陈七只是微微寻思,就在肚内腹诽,暗道:“陆浩之,你真当你陈七当家是个没读过书,也没脑子的痴呆儿么?竹枝帮和三山派早年火拼过好多次,也不是没有仇怨,就凭两个年轻人卿卿我我,如何就能化解这些旧恨?两家想要联合,虽然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未必这般容易。他让我去跟黑旋风大寨主乱说话,只怕一个不好,就被大寨主当作别有用心的探子,甚或怀疑俺被哪家收买,一刀就砍了我的头去。这个徒儿的身份,可不大好使,不可这般胡乱的用。”

    陈七怀疑陆浩之的用心,便假意推脱,只是不肯。陆浩之见陈七不肯上钩,知道此事也急躁不来,一计不成,他便又生一计。劝了一会儿,便嘿然一笑道:“既然老七你不敢劝说大寨主,我们从长计议也好。我知道你苦练刀法,却没有一口合手的好刀,二哥当年行走江湖,曾无意中得了一口百炼精钢打造的缅刀,不用时能团成一团,对敌时只一抖,便是一口上好钢刀,尤其是锋利非常,普通的兵刃能一击削断。我素来以掌法对敌,这口百炼缅刀留着也是无用,就赠与你用罢。”

    陆浩之想要怂恿陈七去跟大寨主黑旋风建言不成,便转而刻意拉拢。只要能跟陈七拉近关系,就算陈七武功日高,也要给他几分情面。陈七虽然聪明,但毕竟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如何能猜透陆浩之肚子内的弯弯绕绕?

    他只是一个念头,有好处不拿,那是王八蛋。当下笑呵呵一把接过了这口缅刀,在掌心运劲一抖,这口百炼钢刀顿时被抖的笔直。

    陈七随手一挥,这口缅刀上刀气四溢,登时把身边一株小树斩断。

    陈七这一刀出手,自家只是觉得颇为顺畅,暗忖:“看来这些日子修习太上化龙诀,连带刀法也有进境,出手比前迅速快捷许多。”陆浩之在一旁,却看的骇然。他可是老江湖了,刚才陈七随手一刀,刀身上微微有气韵流动,正是练就了真气的征兆。陈七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一刀,泄漏了底子,却把个陆浩之吓的心底微微一抖。

    铁骨功要修炼到六层以上,方能生出真气来,这外家功夫就是比打坐炼气的内家功夫在修炼真气上差了许多。陆浩之也不知陈七有了奇遇,只道他已经把铁骨功修炼到了那般境界,心头如何不后怕?

    天马山的大寨主黑旋风,出师的时候,铁骨功也不过是第五层的修为,还是这几年潜心练武,这才于数年前突破了第六层,练成了一股真气。陈七也如此修为,陆浩之便暗暗想道:“亏我刚才没冒失动手,不然陈七的武功已经如大寨主一般,岂不是转手就把我杀了?”

    陆浩之心底这般翻来覆去的乱想,一时竟然尴尬起来,把个陈七看了几遍,只觉得得这小子城府之深,已经堪比自己,不是个好对付的人物。

    陈七不知这位二当家,已经对自己换了观感,耍了几个刀花,便把这口缅刀凭着往腰间一拍,顿时化为一条腰带围在了腰间。

    他抱腕对双阴秀才陆浩之谢道:“亏得二当家如此厚爱,这口刀真是好极了,我都不知该怎样报答二当家。”

    陆浩之先是讪笑一声,然后才假意说道:“要叫二哥,什么二当家的,说来生分。”

    陈七暗暗腹诽道:“咱们天马山何时有这般规矩了?原来在山上,你对其他几个小寨主,也不过当作牛马,如何肯让我们称兄唤弟?这双阴秀才心思狡诈,忽然对我殷勤起来,怕不是什么好兆头,我得防他几分。”

    陈七也是山贼窝里打滚出来,如何肯轻易信人?陆浩之对他再好,陈七也不会感恩戴德,感激涕零,毕竟他对这位二当家也甚是相熟,知道他心狠手辣,从无什么好心肠。这次先是怂恿他去向大寨主进言,又赠送宝刀,怎么都似有阴谋的样子,陈七思忖良久,忽然想道:“莫不是我露了什么马脚?”

    陈七想了一回,多了几分警惕,但口上却顺水推舟,二哥,二哥叫的甚是熟捻,就似全然不知道陆浩之有甚计算一般。

    陈七在贼窝多年,见识过许多人物,知道装傻远比故做聪明,来得更于自家有利。

    陆浩之虽然揣摩不透陈七的心思,但见陈七愿意接受自己示好,也就笑呵呵说了许多亲热的语言。两人闲谈半夜,似乎关系忽然近了许多,直到各自困倦,才略略打盹。他们都是做惯了山贼,根本不大相信别人,就算睡觉也都睁着半只眼,也无所谓守夜了。

    陈七故作睡下,暗暗运转太上化龙诀,两三个时辰之后,天色放明,他只觉得丹田内的那一团真气又自茁壮了几分。

    太上化龙诀不多短短数百字,语义十分深奥,陈七也不能尽数看懂,但是他却知道,练武之人练成一股真气之后,便要将之温养壮大,开始打通周身窍穴。每冲击开一处窍穴,真气便多了一处储存的地方,与人比武时,便不须都从丹田提气运劲,出手也要快速的多。

    黑旋风大寨主传授了他铁骨功,倒是把全身三百六十五处窍穴都指点过,陈七暗暗忖想,心道:“习武之人最先该打通的便是手臂上的窍穴,出手时便容易附有一股凌厉劲道,我也先试着打通这些窍穴罢。”

    陈七正自思忖,陆浩之也起了身。这位双阴秀才平时早起也都要演练一趟武艺,所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做山贼的一身武艺乃是根本,荒废了武艺,就是自家奔找死的路上大步去了。陆浩之出身阴山派,本来比铁骨门所传的武功要高明的多,只是他资质不佳,在阴山派呆了许多年,也没有学到什么真功夫,只得传了一套七步阴风掌,向来被视为秘技,珍不示人。

    此时为了向陈七示好,陆浩之便不隐瞒,自家练了一趟掌法之后,还露出想把这套掌法传授的意思。若是没有得了那三页金书之前,陈七当然是大喜过望,只怕当下就扑过,大家亲生师父,乖乖徒儿来也。但是此时他却不大瞧得上这套掌法了,何况七步阴风掌修习起来颇为艰难,要耗费许多功夫,陈七自忖有这功夫,修炼那三页金书上的口诀,更为划算。

    见陈七并无求教的意思,陆浩之又多担了几分心思,不住的揣想:“难道我都是小看了黑旋风那粗胚?他除了铁骨功之外,还另有神妙武技,陈七所以才瞧不上我的七步阴风掌么?”

    两人各怀心思,吃罢了早饭,陆浩之便还要赶路。陈七想及陆浩之刚才所言,此番出来并非为了打探什么买卖,便有些怀疑,但问了几句,陆浩之只说另有安排,陈七也无可奈何。

    陆浩之带了陈七,走了三日,这才到了鄱阳府。

    陈七也不知道,陆浩之跟他言明,出来打探消息只是借口,却为何又要走的这么远。

    五、美艳帮主

    自从十宦乱朝之后,大云王朝已经是皇权旁落,为各路豪强窃据,各地的官僚多不停朝堂命令,自行任免官吏,掌握税收,甚至执掌兵权。大云王朝按古制,把国土按州,郡,县划分。一州之地文有州牧,武有都督,分驻两地,各不统属。一郡之地以太守为尊,大县有府令,小县有县令,皆不准驻兵。只是这些规矩,早就荒废了,各地豪强都不去理会。

    鄱阳府已经是首郡之地,不但有府令,就连本郡太守也在此地设府开衙,人口十余万,已经极是富庶。

    陆浩之显是常来此地,不但熟门熟路,还在鄱阳府偏西之地,置购了一座极大的宅院。当他带了陈七来到自家大宅,呼喝一声,便有十余个奴仆丫鬟上来,送上梳洗之物,糕饼点心,茶水果品,颇有一番做老爷的威风。

    陈七在山上虽然也得拨了两个老妇,但却不能服侍什么。何况天马山大寨乃是贼窝,就算抢得几个妇人,也都战战兢兢,哪里有这般热闹,这般贴心?眼见这大寨主也不曾享受过的场面,陈七也不禁有些眼热。陆浩之瞧见陈七如此模样,心底笑道:“这小贼虽然狡诈,毕竟没见过什么市面,等我用好处软他几日,不信就不能入我瓮中。”

    当下陆浩之便吩咐下人去煮滚水,说要洗浴更衣,更拉着陈七的手,让他放心享受。一个小丫鬟带了他去后面一间大屋中,不多时便有仆人抬了一个丈余直径的大木桶,把热水倒满,便有两个胸脯饱满,颇为妖娆的妇人,前来服侍他洗浴。

    陈七还不曾见识过这些,当下脱的赤条条,精光光,跳入浴桶中,不禁舒服的呻吟了一声,任由两个夫人挨挨擦擦,帮他搓洗身子。想他陈大当家,平时能三五日在溪水里抄一把来洗洗脸面,就算是干净人物了,如何有过这般舒服的时候?这一个澡泡下来,居然用去了一个多时辰,他这才把陆浩之准备好的新衣衫换了,把那口缅刀照旧缠在腰间,这才摇摇摆摆,出来见陆浩之。

    陆浩之早就换了一身富贵的衣衫,深色的锦缎上,全是文锦团花,白面上亦多了几分书卷气,任谁也瞧不出来,此人是个山贼的二当家。

    陆浩之见陈七出来,喝了一声彩,说道:“我七弟这身打扮,也算是英俊少年,若不是陷身贼窝,去做个侠少,也不知有多少江湖女侠,愿意自贴上来。”

    陈七年纪虽然不大,但是身量却颇高,比陆浩之也差不到几分,本来一个彪悍的小山贼,换了一身衣衫,也颇有翩翩少年郎之意。

    陈七对这恭维,却全不在意,只是呵呵一笑,便说道:“二哥一路上卖了许多关子,却不肯跟我说究竟什么事情,现在已经到了家中,可以说详细了罢?”

    陆浩之把身边人都挥了下去,这才笑呵呵的说道:“七弟,你觉得为兄置购的这处宅院如何?”

    陈七心底一热,笑着答道:“当然是极好的,我们在天马山,可没这般享受。”

    陆浩之哈哈一笑道:“七弟觉得好便妙。”

    陆浩之清了清嗓子,对陈七说道:“这一处宅院,却是竹枝帮三帮主送给为兄的,只要你能说服大寨主投靠,这般享受,要多少有多少。竹枝帮跟本郡太守关系极好,可以公开在这般富庶之地,安家置业,自由来往,比我们只能在天马山做个山贼,便是有钱也没处花销,可要强胜百倍了。”

    陈七这才心中一凛,明白这位二当家早就投靠了三大势力之一的竹枝帮。他把这话挑明,也有几分试探的意思,若是陈七表现的不足让他放心,只怕陆浩之一声呼喝,这间大宅外就能冲进来几十个竹枝帮的高手,把他乱刀分尸。就算陆浩之,陈七也自问斗不过,他的铁骨功才有第三层的火候,还不是陆浩之的对手。

    陈七脑筋转的奇快,连眼珠也不错,便做出一副目迷五色的模样,呵呵笑道:“可惜俺投身在天马山,不然去竹枝帮做个低辈帮众也不错。我还没在这般大城里住过哩!”

    陆浩之见陈七“上钩”顿时大喜,忙说道:“七弟有此心思,还不简单!我但有一分好处,分你一些便是。何况竹枝帮三位帮主都是极豪爽的人,三帮主更跟为兄关系匪浅,凭七弟的好身手,一定可以获得重用。”

    陈七笑呵呵的应了,做出喜不自胜的样子,心底却打了个突突,暗道:“什么凭七弟的好身手?难道他发现我的秘密了?我丢了那三页金书,莫不是被二寨主偷了去?”

    当初陈七丢了三页金书,也曾想过无数可能,此时便怀疑到了陆浩之的头上。不过他转念又一想道:“他只拿了那三页金书,并未得手禾山经,我努力修炼几日,苦苦修炼一种法术,定可轻易暗算了他。”三页金书上只有一些炼气的口诀,并无什么法术,陈七也是心知肚明的,这般想了一回,心里有了盘算,便也不怎么担心。

    陈七毕竟是从小在贼窝长大,心狠手辣,胆大心细,也并不怎么怕死。定下了对付陆浩之的念头,反而跟这位“二哥”加倍的亲热起来。

    陆浩之自从发现了陈七身怀真气,就把这位“七弟”高看了几分,心中所思的计谋,便转了几个弯子,此时已经是想要真心“勾结”陈七。陈七年纪又轻,武艺又“高”,黑旋风已经四旬有余,看看再有十几年便要老去,比较起来陈七本身的价值可高的多。

    甚至陆浩之还曾想过,陈七这般年纪,就有铁骨功六七层的造诣,说不定一二十年后能够打通周身窍穴,踏上一流高手的地步。有这般一个未来的高手,行事便有许多便利。阴山派也算是大派,只是陆浩之并未学得高深武艺,他混迹江湖多年,当然知道一身武艺的重要。只是他自己资质不成,这辈子也无什么大进步了,竹枝帮虽然愿意结纳他,也不过是看中天马山大寨的基业。以后说不定就会翻脸无情。

    忽然见陆浩之觉得,这陈七“奇货可居”起来,暗忖道:“大寨主怕也是打了这个主意,俺们天马山没有真正的高手,便自家培养一个。也不知他怎么发现陈七是个练武奇才的,可惜我没有早一步发现,不然这陈七现在就是我的徒弟了。”

    陆浩之思来想去,思忖并未见大寨主黑旋风武艺有什么可疑,便不是大寨主得了什么武学秘笈,只能推想到陈七天赋异禀上去。心底大为可惜,自己平时不多关心这个小子,以至于被大寨主占了先。

    天马山的两位寨主,都是有些心思的人,在陆浩之的大宅中吃过了午饭,两人正自闲谈,忽然院子外有一声清脆如莺鸟的长笑,叫道:“原来是陆先生来了,怎么不先跟我见面,却故意等我自家送上门来。”

    陈七微微一愣,不由得就把手摸到了腰间的缅刀上。陆浩之却摆了摆手,笑道:“三帮主说笑了,我此番是带了个拜把兄弟来,正要跟他说些竹枝帮的人物,才好带他出门,免得失了礼数。”

    一个全身胭红衣裙,身材丰腴,眼波流转,笑语盈盈的二十七八的女子走了进来。未言先笑,花枝乱颤,陈七心底暗暗下了个八字评语“烟视媚行,风骚入骨”,但脸上却做出骇然之色,不住把眼神在这位三帮主和陆浩之两人之间来回的转。

    陈七这般作态,让那位三帮主瞧得失笑,温声说道:“陆先生说的就是你么?他这人心肠不好,你可莫要被他骗了,我都吃了他亏,如今还不被他欺负。”

    这位美艳的三帮主,话说的极是暧昧,陆浩之虽然被公然调侃,却也只好尴尬的一笑,解释道:“此乃我们天马山的七弟,大寨主的亲传弟子,三帮主勿要开玩笑。”

    竹枝帮的三帮主李媚媚,听手下人说在鄱阳府内见到了陆浩之,正巧有一件事要问,便匆匆赶了过来。虽然见陈七颇为稚嫩,有心调笑几句,但毕竟这件事干系甚重,跟两人打趣几句,便转了话题,问道:“陆先生在天马山,最近可有见过一个叫做萧屏南的人?”

    陆浩之有些茫然,答道:“却不曾听过此人!这个叫萧屏南的是何来历,为何三帮主如此着紧他?”

    竹枝帮的三帮主李媚媚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我着紧他,此时着紧此人的不知有多少,个个来头都比竹枝帮大。这萧屏南是仙道门派的传人,跟我们这些江湖武人不同,他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得了传说中天河老祖的一部天书,结果走露了风声,被无数人追杀。这些人里,都是我们得罪不得的,有人来竹枝帮问过这件事,我听说他最近在附近出没,也许会路过你们的天马山,这才来问一声。”

    陆浩之苦笑道:“即便他路过我们天马山,这般孤身一人,又似懂得武艺的过客,也不会有人去劫他。何况我们如何知道,谁人叫做萧屏南,就算当面见过,也未必就识得。”

    李媚媚笑了一声道:“我这里有他的一副画像,陆先生就先留着,帮我们竹枝帮留意。据说此番有人愿意出一件法器,悬赏此人的行踪!”

    陆浩之不由得心动,正要说什么,李媚媚便从袖中取出一卷画像来。

    六、似曾相识

    天下学武之人甚多,但是所谓的“仙道门派”却极少。

    陈七也曾听过,那些懂得奇异法术的人,极少会在常人面前出现,都是宛如神龙一般的人物。这些人精通法术,勾拘鬼神,有种种不可思议之处,寻常人是万万奈何不得这种人物的。就算是武艺绝高之辈,在这种人眼底,也如蝼蚁一般,想捏死就捏死,想玩弄就玩弄。

    他心底好奇,便凑过去瞥了一眼,当他瞧了李媚媚取出的那卷画像,登时心头如打鼓,暗道一声:“大大不好,坏事了也。”

    这幅画像跟他第一次带人下山打劫,自行暴毙,被他得了禾山经和三页天书的那人十分相似。再加上李媚媚说的那些话,陈七几可以肯定,这个萧屏南就是那个人。

    “糟糕!什么天河老祖传下来的天书,不知指的是那三页金书,还是指的禾山经,也许两者合一。原来已经有许多人盯上了这批货色,若是被人知道萧屏南的行囊我曾过手,不知要用什么手段折磨我,逼问下落。若是真在我手也就罢了,送出去便是,只是那三页金书已经不见了也,光是把禾山经交出,只怕未必管用。”

    李媚媚根本也没多瞧陈七,他掩饰的又好,这位竹枝帮的三帮主并未觉察出什么不妥来,只是跟陆浩之调笑了几句,便即告辞离开,行色颇为匆匆。

    陆浩之一路目送这位竹枝帮的三帮主离去,待得李媚媚的人影都不见,这才呸了一口,说道:“莫要看这女子浪荡,手下却狠毒,一身武功怕是只有大寨主才能接的下来,人送绰号毒蝎娘,七弟可要小心这个女人。”

    陈七诺诺应了,也不知陆浩之为何忽然提醒自己,倒是对李媚媚所说的事儿,心里想了许多,暗忖道:“五阴袋里还有一些雕刻有鸟兽的铁牌,不知什么用处,既然这萧屏南来历不凡,只怕那些铁牌也是什么好东西。只是禾山经上没有记载,不知此物何用!”

    陆浩之说了几句,见陈七有些神思不属,便笑问道:“七弟可是心热,想要得些好处?那萧屏南的下落,便可以换得一件法器,不知是什么人出手如此豪阔。”

    陈七闻言,一笑说道:“就是不知什么法器。我辈行走江湖,也难免路过荒郊野外,破庙旧宅,万一遇上什么成了精的妖鬼精怪,有此一物,可以防身保命,免得横死。这等东西,万金难易,等闲也得不到手。”

    陆浩之哈哈一笑,沉吟良久,李媚媚说的简单,并未有吐露实情,显然并不怎看好天马山能有什么消息。但是陆浩之却是个有心上进的人,便不禁揣想,这件事可否给自家一些好处。他想了片刻,拉着陈七说道:“你我兄弟也不消说了,我本来只是想把兄弟介绍给竹枝帮的几位帮主,却撞上了这件事。若是我们能得到萧屏南的下落,只怕好处非止这一点。李媚媚并不曾说得详细,我欲出去打探一番,若是有了真切的说法,我们兄弟一起谋划此时若何?”

    陈七大声叫好,陆浩之叮嘱了陈七几句,便自出门去打听此时端底去了。陈七一个人在这间大宅子里,他自己寻了个僻静的房间,让那些下人仆役不得来打扰,也自想了一回,这才暗忖道:“那个死鬼萧屏南,只得被我照过面,就跟其他人一起都埋在路边了,想也无人能查之是我下的手。只要我不说,别人也不得知道,唯一可虑的就是,那三页金书的下落。瞧陆浩之这般模样,也不似知道我这个秘密。也罢,且先不去想这些杂事,看看能否把太上化龙诀多增厚一些修为,试着把那几件禾山经上所载的邪门法器运用,只要我能用上一件,也可以让许多人大吃一惊了。”

    陈七在房间里,闭门修炼太上化龙诀,这部口诀他也是学练不久,又是自家摸索,有许多足之处。至今除了丹田一处,还未有打通任何一处窍穴。

    太上化龙诀修炼出来的一股真龙劲,温润如水,在丹田中散发汩汩暖意。陈七试着引导这股暖洋洋的真气,几番想要用来打通手臂上的窍穴,但这股真龙劲却只能顺着经脉流转,不能在任何一处窍穴存留下来。

    陈七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是心法还未参透,还是功力不足,甚或不得其法。只好一遍遍的尝试,裨能偶然运气,悟透其中奥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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