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在机场见到的,她和明珠集团的邵亦在一起,‘在一起’的意思,是在一起。”

    魏沉刀微微一愣,手指不自觉按灭了屏幕。

    “我想咱们来帝都任务时间也不长,不一定会遇上,所以没和您说。但你们重新联系的话,恐怕就……就……”

    方铭心里打鼓。

    他早年追求过封楚楚,那时候就被魏沉刀记下了,后来又倒霉成了魏沉刀直系下属,一直被这位队长折腾,直到共事久了,关系才慢慢好起来。

    但‘封楚楚’这个名字,着实给他留下了很大面积的心理阴影。

    魏沉刀沉默太久。

    “队长?”方铭在边缘试探,试图岔开话题,“那个,咱们接下来去哪?”

    他这是明知故问,他们刚从诚达的新工地出来,画了现勘图、取了土壤样本,现在应该要送去研究所检查的。

    魏沉刀掀开外套,扔到后座,俊朗的面容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出了几分冷硬。

    他抬抬下巴,示意方铭到一边去,“哪也不去,你下车。”

    方铭:“啊?”

    “下班,你自己打车回家去。”

    “…………哥。”

    魏沉刀挑眉。

    方铭:“不是,土壤样本不送检了?”

    魏沉刀:“随便你。”

    方铭:“……”

    昏君。

    在魏沉刀冷淡的眼神里头,方铭灰溜溜下了车,眼看着吉普车突突突开走了,连个影都没见了。

    方铭孤零零的站在路口,前后环顾,连个的士都没有。

    某些回忆涌上心头,也确实是因为自己捣乱,这对小鸳鸯才分隔两地的。

    他认命道:“行吧,我活该。”

    第7章

    “你确定是这?”秦晚看着眼前的城中村,下不去脚。

    这地方街道杂乱,两边都是祖传几十年老破小,到处违章乱搭,脚下的路坑坑洼洼的,一脚就是一趟浑水。

    封楚楚抖了抖捧着的手绘地图,也很是怀疑。

    得祖上御厨真传的民间大厨,就藏在这犄角旮旯里?

    “算了,”封楚楚说,“还是不去了。”

    秦晚松了口气,她这穿的走秀款羊皮鞋,要真走进去,一脚就是三千块。

    两人正打算走,秦晚突然咦了一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方铭发来的住址,又抬头和巷口的标志比对——“楚楚,魏沉刀现在住这儿。”

    方铭简直就跟魏沉刀的传话筒似的,问他什么他都知道,秦晚都怀疑,那边是不是也由本人拿着手机。

    她的猜测其实也差不离了。

    听了秦晚的话,封楚楚顿住了脚步,“这儿?”

    “嗯。”

    封楚楚思索片刻,环顾一圈。

    未到下班时间,这边人不多,大槐树立在巷口,枝繁叶茂,卖煎饼果子的大妈占据东侧,修车的大爷占据西侧,二雄笑呵呵的闲聊国政大事以及股市走跌。

    偶有路过的人,都朝她们俩投来好奇的目光。

    秦晚此时就非常懂事了,伸出友谊之手,拽着封楚楚往里走,“走走走,进去看看,那什么御厨,可能人家就是这种大隐隐于市的风格,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吗。”

    封楚楚还来不及说话便被拉着进去了。

    这地方真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两边有杂货五金小吃等等店铺,下边是店面,上边是民居,通常是由一家好几口人一起居住,这地方都还等着拆迁变现,但太贵了拆不起,便一直搁置着了,用‘平民窟里百万富翁’来形容很是恰当了。

    封楚楚在这走走看看,说道:“别看这地方破,但也不能小瞧,这在市中心,又是学区、又有地铁站,卖起来和景园的价位差不多,也就是居住环境差了点,再加上都是一家好几口人住,产权纠纷多,太闹了,开发不动,别的都挺好。”

    秦晚摆手:“别,一平给我十万我也不住,我还是愿意把钱送你家去。”

    封楚楚笑了笑,不说这个了,总觉得说起来有点不知民间疾苦的滋味。

    巧的是,这时候,她们俩还真遇上一起关于‘房’的纠纷。

    前方一阵争吵喧闹声传进二人耳朵里。

    那儿有几个大人围着个少年,站在一个紧闭大门的楼梯入口,大人唾沫横飞,相互指责,而少年面红耳赤。

    “闻闻,爷爷走了,没人照顾你,舅舅舅妈看着心疼,特意从大老远过来,你怎么能不让我们进去呢?”

    “要不要脸了,这是闻家的房子,有你们外家什么事,还想住进来,想的美!我们几个当叔伯都还没说话呢,您倒先充大头了,呸!”

    “你怎么说话呢你,他爷爷都说了,这房子留给闻闻,怎么成你们家的了?这孩子妈妈去的早,那我们当舅舅舅妈的过来照顾照顾他怎么了?”

    “哎哟喂,还照顾呢,您二位就是想来争我们家房子的,您害不害臊啊?”

    “放、放屁!他爷爷月初办丧事的时候,我们还打了一千块钱过来,你们呢,就没看见你们出现,现在要房子就‘我们家’了,你们才不害臊!”

    “…………”

    这几位没一个清白的,都是看小孩没依仗,跑来争房子的。

    秦晚轻轻拉了拉封楚楚,“走吧,别围观了。”

    说着,她看了眼中心那少年,估摸着还是个高中生,面貌秀气,骨肉匀停,被所谓的亲戚拦住,形容很是局促恼火,

    秦晚心里‘咦’了一声,心道:那小孩挺眼熟的,好像在哪见过。

    她思索片刻,一拍脑袋,想起来了,“哎楚楚,他不是那个陈无闻吗,去年新星秀上见过,怎么这样了!”

    新星秀是个偶像养成类综艺节目,这小孩当时人气挺高的,后来签了个坑货公司,把他弄去拍网剧,演技烂到家,自己又不会来事,所以瞬间熄火,查无此人了。

    封楚楚没看过什么这个秀那个秀的,她就知道,那帮大人欺负小孩,她看不过去。此时,听了秦晚的话,她眼睛转了转,想到一个绝佳的办法——

    “走,见义勇为去。”

    封楚楚大步往人堆里去,秦晚脸上懵逼内心卧槽然而还是身体力行的跟上去了。

    “陈无闻,”封楚楚扬声道,“总算找着你了,怎么不接电话。”

    亲戚们便扭头望了过来。

    陈无闻:“?”

    封楚楚蹬着高跟鞋,走过去,“法院和我说你住这儿,”她捂了捂鼻子,装模作样环顾一圈,“你还真住这种地方,真受不了。”

    陈无闻完全不认识她,警惕道:“您是?”

    “哟,这还打算装不认识我了,那可不行哦,”封楚楚从包里掏出份文件,扬了扬,“法院都发文书了,你以为合同是摆设呢,说不工作就不工作,这都劳动我亲自过来了。”

    最近办丧事,陈无闻确实很久没去公司,他年纪小,也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真信了封楚楚是公司员工,“啊?对,对不起,那我,我……我……”

    “法院?”之前嚷嚷的特别厉害那位伯伯皱起了眉毛,“这什么情况?我们家无闻怎么了?”

    封楚楚斜他一眼,“您是?”

    “我是他大伯。”

    封楚楚便审视似的打量他一会儿,半响才慢悠悠开了口,“您好,陈无闻大伯是吧?您知道陈无闻现在不大不小算是个艺人吧?”

    大伯:“知道。”

    “但最近我们给他安排的活动他都没去,好几个广告都算违约了,往法院告我们了,我们虽然很想保护自己艺人,但毕竟这事责任真不在我们,所以我们只能把无闻给递过去了,看这样子,您是他的监护人?正好,这官司您得替他上。”

    大伯一怔,立马吹胡子瞪眼睛,“不不不,你这姑娘懂不懂法,我就是他大伯,什么监护人不监护人的,我可不是啊,你别瞎说!”

    封楚楚哦了一声,“误会了,真不好意思,那你们哪位是?”她看向其余几个亲戚,装模作样的摇了摇手指,仿佛点到谁就是谁似的。

    那几个人面露迟疑,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心里打起了算盘。

    第8章

    其实担了这个官司也不是不行,反正帝都房价高,如果能让法院直接拍卖把房子变现,余款落地,反而比这棘手的、不大好处理的老房子更便利。

    就看违约金多少了。

    大伯道:“姑娘,我们商量商量。”

    封楚楚微微皱眉,道:“你们谁是监护人还得商量?……行吧行吧,商量就商量,快点儿啊,我都下班了的。”

    “行行。”

    于是几个亲戚抱了团,到一边小声的商量了起来。说是商量,不如说是乘机查房价问相熟中介,比较利益得失,就好像房子真的已经在他们囊中似的。

    封楚楚抱着手臂在一边看他们商量,不住的低头看腕表,随着时间的流逝,表情开始有点不耐烦。

    陈无闻的姑姑余光瞥见了那块表,当即被财富闪了眼。

    她是本地一事业单位的临时工,这种单位里总有那么个能背着奢侈品手袋、开着豪车的关系户,她犯酸,平时总爱盯着人家的东西看,算是有点研究,她一看见封楚楚和秦晚两个人,立马就认出来她们一身全是名牌货,于是对封楚楚的戏深信不疑,在其余几个亲戚说会不会是骗子的时候,她带着炫耀性质的把封楚楚和秦晚身上的名品都拎出来讲解了一遍,力证二人身价不菲,仿佛这样也给她脸上增光似的。

    她悄悄打量了封楚楚和秦晚一会儿,心里觉得前者气场太强,肯定不大好说话,而后者打扮的粉粉嫩嫩的,像是刚进公司的实习生似的。

    柿子挑软的捏,她走过来,悄悄拉了拉秦晚的袖子,以打商量的口气客客气气的问:“小姑娘,阿姨问你一下,这个官司他如果输了的话,要赔多少钱?”

    秦晚被喊了小姑娘,心花怒放,甜甜的冲人家说:“不多,也就一千多万,官司打下来说不定还能打个折呢~”

    “怎么要这么多?”陈芳宜拧起了眉头。

    陈芳宜被这小姑娘的语气以及说话内容扎了心,这能叫不多?还打折?商场促销呢?

    老爷子当年给位将军当勤务兵,分房子的时候吃了照顾,分了个两室一厅,快一百平了,按现在市价算,能卖个八百多万,她原本算计着着,把房子一卖,这八百万拿去置换一个偏一点的新房子,还能买辆奥迪车,够给她儿子娶媳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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