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也惊诧地问:“小柯,这是真的吗?你朋友怎么知道你在这里?”

    曾效祺笑着说:“我前天就跟直升机过来了,那些吃的够吗?”

    除柯延外,另外几人都面面相觑,一个男同事说:“那些鸡腿牛肉干是你买的?”

    李瑞成一拍大腿:“柯延,那他是特意来救你的啊?你不会真是曾效祺吧,我听声音也像。”

    曾效祺笑笑没说话,扭头看着柯延,这是她的同事,要不要公开他的身份,得看她的意思。

    柯延也扭头看着他,过了一会儿笑了,回答说:“对,是他。他是我同学。”

    李瑞成完全转过身来,惊喜地看着曾效祺:“真的啊?我就说哪有这么像的人,就是不敢相信你会来这里。你好,你好!谢谢你来救我们。”他伸出手,抓住曾效祺的一只手猛摇。

    跟他同座的同事也转身来跟曾效祺握手:“曾先生,太感谢你了。要是没有你,我们现在肯定快饿死了。”

    曾效祺笑着摆手:“不至于,就算我没来,救援队也会赶过来。”

    柯延看着他不说话,如果他没来,她相信救援队也能找到他们,但应该没有那么快。

    车里只有司机老刘不认识曾效祺,因为他年纪偏大一点,又从没进过电影院,而曾效祺从未演过电视剧,国民度不算高,不过老刘直来直去,当场就问了:“小柯的朋友是做什么的?你们都认识吗?”

    李瑞成说:“刘大哥,你不认识他啊?他是个大明星,拍电影的。”

    “真的啊?那真是很厉害了。小柯你福气好啊,你朋友这么老远跑到灾区来找你。”老刘感慨地说。

    柯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的,这是我的幸运。”

    曾效祺见其他人都转过身去了,悄悄地伸手握住了柯延的手,柯延也反手紧紧回握住了他的,扭过头看着窗外的风景。胸腔里胀得满满的,鼻子发酸,眼眶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她真的不敢相信这都是真的,在她最孤独无助的时候,他像一个天神一样横空出现,给她希望与救赎。她从未想过,自己的生命中会遇到这样一个人,把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不论自己身处何处,他都会不顾一切地奔来找她救她,这是怎样的幸运!人生得此爱人,足矣!

    柯延的同事都不是不谙世事的人,知道这种场合还会奋不顾身地跑到地震灾区一线来救人,绝对不仅仅是同学那么简单,应该是男朋友吧,只怕是碍于曾效祺的演员身份不好公开罢了。

    大刘是个粗人,他没有看破不说破的境界,而是说:“小柯,你这朋友怕不是简单的朋友吧,是你男朋友吧?”

    柯延一惊,扭头看向曾效祺,曾效祺也正含笑看着她,等她的答复,她有些紧张地舔了一下唇,尴尬笑道:“被刘大哥看出来了。”

    几个男同事都互相看了一眼,果然是这样!

    曾效祺用另一只手覆在了柯延的手背上,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接过话头说:“谢谢你们这几天对柯延的照顾。说起来你们几个人的感情比我和柯延更经得起考验,都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这是一种多么难得的缘分。我的身份比较敏感,在外面经常被记者盯着,网上舆论也多,所以我和柯延的关系暂时没有公开,怕给她的生活带来干扰。以后等时机成熟了,我们会公开的。所以暂时希望诸位能帮我们隐瞒一下,就当不知道这回事好了。”

    他这话说得极其动听,打的又是感情牌,非常引人共鸣,这几天的经历对他们来说,确实是生死与共了,而且这几天都是仰仗柯延和曾效祺提供的食物,他们才能捱过来。

    李瑞成说:“这还用说吗?放心吧,我们不会那么无聊,不会将你们的关系说出去。”

    柯延相信自己的同事,都是高素质人才,也没有闲工夫去八卦他俩的私生活,她也不担心司机老刘,因为他看起来并不认识曾效祺,估计连他名字都没记住,就算跟人说起来,顶多也就是“上次来咱们这里考察的那个研究员男朋友是个明星,演电影的,叫什么不记得了”,给大家平添一些谈资罢了,而且他平时工作的地方也没有网络,所以八卦也无从传起。

    大家劫后余生,情绪都很高涨,有曾效祺在,氛围也调动得非常好。柯延听着曾效祺和大家聊天说笑,情绪慢慢放松下来,这几天既紧张又冷,一点都没睡好,睡意很快就朝她袭来,曾效祺见她靠着车窗台睡着了,便将人扶过来,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腿上,让她睡得舒服一点。

    李瑞成扭头朝后面看了一眼,小声地说:“柯延这几天累坏了,应该都没怎么睡。晚上太冷了,我们几个男的还能挤在一块儿取暖,她自己单独睡着,估计冻得够呛。”

    曾效祺心疼地皱眉:“我忘了给你们带些被子了。”现在已经是春天了,白天气温高的时候也有二十多度,所以出发的时候他就没考虑到这点,只记得给大家带吃的喝的,别把人饿着渴着了,倒是没想着会被冻着。

    李瑞成说:“还好是春天,并没有特别冷,就是后半夜的时候冷一点。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回b市好了。”

    前排的男同事说:“我们那票也过期了,需要重新订票。”

    曾效祺说:“这事就交给吧,我来安排。”

    “谢谢。”

    曾效祺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柯延,用手轻轻将粘在她脸上的发丝拨开,她应该有几天没洗漱了,脸上有些脏,皮肤也黑了些,可能是高海拔地区的紫外线太强了,她没顾上防晒,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她在他心中的美丽。

    刚得知地震发生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慌乱得不能正常思考,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如果出了,那绝对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惩罚了,十五年的期盼好不容易结了果,却又要收回吗?那是他无法承受之重。在直升机上看到她的时候,他欢喜得差点落泪,谢天谢地,她平安无事。确认了柯延的位置,他立即找到了救援中心,跟着救援队日夜不休地修路搜救,甚至还当场捐了二百万的款用以赈灾。

    曾效祺知道,他的生命中,没有任何人任何事会比柯延更为重要了,他无法失去她,因为想象不出来曾经丰盈过的心田重新变得干涸龟裂。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终于抵达了西昌,而这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曾效祺来的时候花了足足三十多个小时,因为有一段损坏了,一直都在抢修中,等到可以通过,他们马上就往前赶,所以在地震发生的第四天才救到柯延一行人。

    手机终于有了信号,无数的信息和电话涌了进来,大家终于有一种回到人间的真实感。都纷纷打电话给亲人朋友报平安,柯延没有跟父母说自己来西昌出差的事,本以为不会给他们造成不必要的担心,结果发现手机上有好几个母亲打来的电话。她赶紧给家里打了电话,周岚英听到女儿的声音,激动得差点哭了:“你这些天都干什么去了,怎么都联系不上人?电话都打不通。”

    柯延赶紧给母亲赔礼道歉,告诉她自己在地下实验室里考察,那边手机的完全没有信号,所以电话打不通,没告诉母亲自己因为地震被困了,怕她担心。周岚英听到她平安无事,这才放下心来,母女俩聊起来才知道,原来是柯延那条吃火锅的朋友圈出了问题,周岚英联系不上女儿,又联想到四川的地震,就有些坐立不安。柯延安抚了母亲,又发了一条朋友圈,跟大家报了平安,懒得跟朋友们一个个去回复信息了,这次她记得屏蔽了父母,免得他们看着担心。

    尽管如此,还是有人拨了电话进来,柯延看着手机屏幕上吴昊的号码,不由得看了一眼旁边的曾效祺,犹豫着要不要接,这时手机屏幕一暗,好了,干脆没电直接关机了,世界总算清静了。

    曾效祺自然是瞥到了吴昊的名字,无声地挑眉望着柯延,柯延感受到他目光的注视,嘿嘿笑了一声。车里还有其他人,曾效祺只朝她皱眉瞪眼,没有说话。柯延将他的手拿过来,轻轻地拍了拍,以示安抚。

    曾效祺轻哼了一声,不过并没有抽回自己的手,而是抓住了她的手,用气声说:“回头我再拷问你。”

    柯延缩了一下脖子,吐吐舌头,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他们住进了西昌最好的酒店,当然都是曾效祺买单的。分开之前,曾效祺对大家说:“现在大家回房间去洗澡收拾一下吧,我们一个小时后来大厅集合,一起去吃饭,我请大家。”

    “好的,谢谢,一会儿见。”大家拿着房卡和行李,各自进了房间。

    柯延拿着房卡刷开门,进去后正要关门,被曾效祺推开门:“等一下。”

    柯延睁大眼睛看着他,曾效祺挤进门内,将人熊抱住了:“让我抱一抱,这几天你吓死我了,我需要一些补偿。”

    柯延偎在他怀里:“怎么补偿?”

    曾效祺松开她,指指自己唇:“亲一个吧。”

    柯延连忙摇头:“不行,我身上都脏死了,得先去洗个澡。你也去洗洗吧。”曾效祺身上也比她干净不到哪里去,他这两天不仅没顾得上洗澡,还帮着干了不少体力活。

    曾效祺摇了下头:“唉,都被你嫌弃了,我回去洗洗。”说着依依不舍地放开柯延出去了。

    柯延关上房门,包里只有贴身衣服还是干净的,洗完澡,她裹着浴巾,看着一堆脏衣服,有些头大,穿吧,又觉得不舒服,不穿吧,怎么出门呢?正在犹豫中,忽然听见门铃声,柯延一惊,看着自己身上的浴巾,走到门边,从猫眼里看见曾效祺,她犹豫了一下,说:“我衣服都脏了,没衣服穿。”

    曾效祺一听便笑了:“那你等我一下。”

    过了几分钟,曾效祺又回来了:“我给你送衣服来了。”

    柯延十分惊讶,怎么这么快,赶紧打开门,曾效祺从门缝里挤了进来,笑盈盈地看着她,手里还拿着两件衣服,递给她:“我的,都是干净的。”

    柯延哭笑不得,这怎么穿啊,不跟小孩穿大人衣服似的吗?曾效祺说:“要不要?”

    柯延吐了一口气,接过衣服:“好吧,我去换。”

    柯延穿上曾效祺的衬衫和牛仔裤,裤管和袖子都被折了又折,衣服下摆太长,她只能打一个蝴蝶结,出来的时候都不好意思看曾效祺,扭过脸摸摸后脑勺:“你的衣服好大,不合身。”

    曾效祺看她的眼睛都亮了,原来她穿自己的衣服是这个样子的,可爱又纯洁,还有一点令人蠢蠢欲动的诱惑力,他忍不住将人抱起来,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好看,以后在家的时候就穿我的衣服吧,我喜欢。”他低下头,将人吻住了。

    第40章 第四十章 共枕

    这个吻缱绻温柔, 曾效祺像捧着失而复得的珍宝,虔诚而小心地亲吻着,柯延内心柔软异常,有一种被珍惜的感动和幸福。

    吻得太久,两人都有点喘不过气来,却又舍不得结束,停下来喘息的当儿,唇舌还忍不住互相追逐嬉戏,这样的亲昵与温存让他们觉得满足和欢喜。直到曾效祺的肚子不争气地“咕——”长叫了一声, 柯延终于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你饿了。”

    曾效祺摸摸肚子:“我早上好像没吃早饭。”

    柯延伸出手, 捏了捏他的胳膊,又将手伸进外套里,隔着t裇掐了掐他的腰,立即皱起眉头:“你怎么比之前在美国还瘦了,不是说好了拍完戏就增肥的吗?”

    曾效祺苦笑:“我一拍完戏就回来了, 刚到家就得知你出事了, 你说我哪里有心思吃饭?”

    柯延仰头,踮起脚尖吻了一下他的下巴:“对不起,以后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再也不让你为我担心了, 咱们去吃饭吧, 说好了要请他们吃饭的。”

    曾效祺在她鼻尖上啄一下:“好, 去吃饭吧, ”

    柯延想起来什么:“对了, 我打个电话给前台,让他们帮我洗一下衣服。”衣服得洗好烘干才行,明天她总不能穿他的衣服回b市。

    曾效祺开车带大家去当地一家有名的酒楼去吃饭,这是一家专门吃野菌鸡煲的店,本来大家都想念热腾腾的火锅,曾效祺觉得大家饿了几天,火锅易上火,还是吃点清淡滋补的比较好。大家觉得十分在理,便同意了他的提议。

    第一道菜送上来,老刘就说:“小妹儿,给我们上饭,一大盆。”

    还没等饭上来,大家就开始吃起来,谁也没客气。服务员送上饭的时候,桌上的菜已经见底了,接下来每送上一道菜,就要撤下一个盘子,每次盘子都吃得一干二净,一盆饭吃光了,还添了一盆,她在这里做了两年服务员,这种情况实属少见,心里纳闷儿:这些都是什么人啊,怎么一个个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直到上了五道菜,盘子里终于有了剩余了。每人至少塞了两碗米饭,有了几分饱意,开始腾出嘴来说话了,李瑞成放下筷子伸了个懒腰:“洗了热水澡,吃上热乎乎的饭菜,总算感觉活过来了,这种劫后余生的滋味实在是太美妙了。”

    柯延喝了一口汤,斜眼看着曾效祺,他今天总算不再节食了,敞开了肚皮跟他们一起大吃特吃,不由得甚为欣慰。曾效祺注意到她的眼神,凑过来:“看什么?”

    柯延放下勺子,笑眼弯弯:“你总算不挑食了。”

    曾效祺给她夹了一个菌子:“我本来也不挑食,前阵子不是拍戏要求吗?接下来我要开始增重了,以后就不忌口了。你也要多吃点才行。”

    一个男同事问起曾效祺:“曾先生,我有个疑问,直升机是你叫来的吗?”这个问题其实大家都疑惑。

    曾效祺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本来想跟朋友借个直升机来找你们,他说私人飞机受限制,开不过来,便帮我联系了地方军区,派了一架直升机过来救人。”

    李瑞成说:“这么说,如果不是你找了朋友,直升机就不会来了吧?”

    柯延说:“也不一定,我跟所里联系过了,刘老师说当时所里也在报告请求救援。”

    另一个男同事点头说:“我估计也会来,不过肯定没那么快。总而言之,还是要感谢曾先生的,让我们少担惊受罪了。我给曾先生敬一杯。”

    这是一个信号,从这杯酒开始,几个男人都放下了筷子,端上酒杯开怀畅饮起来,已经吃得几分饱,心情又好,多喝几杯在所难免,饭桌上一时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唯有柯延例外,她不喝酒,因为她要给男人们当司机。

    柯延无奈地笑着摇头:“大中午的喝这么多酒,你们能悠着点吗?”

    李瑞成打了个酒嗝儿:“有什么关系,大不了睡一个下午呗。”

    “那你们悠着点,多吃点菜。”柯延不再反对,反正他们也是打算下午睡觉休息的,这几天谁都没休息好,缺的就是睡眠。几个男人喝酒,她就吃菜,还不忘给曾效祺夹菜。曾效祺作为大家的恩人,又是个名人,自然是大家“照顾”的对象,酒是被敬了一杯又一杯,好在他还很在乎柯延,她给他夹的菜都好好地吃了。

    一顿饭下来,几个男人喝得东倒西歪的,柯延说:“你们都站起来自己走啊,别指望我会扶着你们。你也一样!”她将手指着靠在她肩上的曾效祺。

    曾效祺眼神发直,嘴往前一伸,咬住了面前的手指,还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柯延如被火燎了一下迅速抽回手,面红耳赤地看向四周,好在其他人睡的睡,趴的趴,都被放倒了,没人注意到他们。她伸手在曾效祺腰间掐了一把,红着耳朵腹诽:这个喝醉了的酒疯子,发什么酒疯啊。

    曾效祺被她掐得咯咯发笑,打了一下嗝,说:“好痒。我去买单。”

    柯延说:“我刚刚已经买了。”

    曾效祺扭过头,不满地看着她:“怎么能让你买?我买!”声音带着点孩子气。

    “我觉得我买单比你去买单安全一点。”柯延哄着他说,“别以为西昌地方小,就没人认识你了啊。来,将眼镜戴上,还有帽子,咱们回酒店。”她将眼镜和帽子都给他戴上,然后将人扶了起来,对其他几个人说:“你们也都起来了,走了,回去再睡。”

    柯延本来不想扶曾效祺的,但见他走路就跟踩在棉花上跳舞似的,轻一脚重一脚的随时都可能摔倒,便抓过他的胳膊放在自己肩上,又拽起了李瑞成:“李瑞成,走了。你们这些家伙,真是一点分寸也没有,一个个都喝得烂醉如泥,再不走,我把你们全都扔这儿算了。”

    李瑞成嘿嘿笑:“我自己走。走了,单哥、钱哥,还有刘大哥。”

    老刘的酒量好一些,打了个酒嗝,站了起来:“那就走吧,回去再睡。”

    于是柯延架着曾效祺,率先出了门,好在他们来吃饭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酒楼里没什么客人,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从包间挪到车上。曾效祺靠在副驾驶座上一动不动的,柯延俯身过去替他系安全带,被这家伙顺势抱住了。柯延挣了一下才挣脱,说:“你以后不许喝这么多酒了!”

    曾效祺呵呵笑,满口答应:“不喝。”

    柯延也知道他就是喝醉了随口答的,他的工作性质本身就应酬多,不喝酒几乎不可能,但也真心希望他少喝点,喝酒伤身。

    开车回到酒店,柯延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那几个睡得东倒西歪的同事给叫醒来拖下车,又去扶曾效祺,她拍拍他的脸:“给我醒醒,下车了。”

    曾效祺嘟囔一下:“要亲一个才醒。”

    柯延忍不住觉得好笑:“你都醒了,还跟我耍赖皮。赶紧起来吧,这在外面呢。走了。”说着就抓住他胳膊往下拽。

    曾效祺半配合着下来了,喝醉了浑身无力,一半身子都挂在了柯延身上,沉甸甸的,柯延抗议:“以后你再喝这么多,我直接把你扔外头了,让大家都来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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