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萱认真的跟魏年算了回两人间的债务问题,魏年脸都黑透了,整个人仿佛刚刚在院里被放的炮仗,眼瞅就要炸了。魏年仍残存着一丝暂时不要掐死这丫头的理智,咬牙切齿的问陈萱,“你给我的新年礼就是八块五毛钱!”

    “不是,我先把欠账的事儿说一下。”说完,陈萱从小账本儿里拿出一封大红纸糊的信封,上面还写了一行陈萱标准方块字:祝阿年哥新年快乐。陈萱有些羞涩的把信递过去,“我以前,也没给朋友送过新年礼,给别人送的那些,又担心阿年哥你不稀罕,我也没钱买贵重东西,就写了一封信给阿年哥。”

    魏年从被气炸的边缘硬生生的给这句羞羞涩涩的软话儿拽了回来,脸色瞬间由冬转春,星眸含笑,百花盛开的接过,“贵不贵重不要紧,关键是看你的心意。”还同陈萱说一声,“那我就拆开了。”

    陈萱害羞的点点头。

    魏年打开来,陈萱是这样写的:

    开头就是——

    阿年哥:

    新年好。

    快过年了,阿年哥说给我准备了新年礼,让我也给你准备一份儿。我以前,从来没有人送我新年礼,我也很少给别人准备礼物。自从认识了阿年哥你,我长了许多见识,认识了许多有本领的人,有阿年哥带着我,指点我,我也可以跟他们说话聊天,让我比以前有进步多了。这些都是阿年哥带给我的,我心里对阿年哥,感激极了。

    比起阿年哥对我的帮助,我能帮助阿年哥的地方太少了,几乎没有。我也就是能烧阿年哥喜欢的饭,给阿年哥做做针线,平时照顾一下阿年哥了。我特别想给阿年哥帮忙,就是一点儿小忙也好。等以后我有了本领,我就能对阿年哥更好,报答阿年哥。我也希望阿年哥你能越来越厉害,要像容先生那样厉害,才不辜负阿年哥你的聪明智慧。

    我没写过信,也不知道信要怎么写,就是想到啥就写些啥了。最后,祝阿年哥新年快乐,平安如意。

    落款是,你有朋友陈萱。

    第56章 痛哭

    这是陈萱人生中的第一封信, 她这个写信的人, 神色倒比魏年这收信的人还要紧张三分。她的信很短,魏年看得也快, 只是, 看后不发一言, 陈萱忍不住问,“阿年哥,我写得如何啊?”

    魏年见陈萱着急, 装模作样的把信抚平,仔细叠好,放回陈萱自己糊的大红信封中, 方道, “还成吧。”

    “那是好还是不好啊?是不是哪里不好?阿年哥你可要跟我说,你说了,我以后才能改啊。”陈萱在学问上特别好问。

    “别的都好,就是一样, 落款儿不能写你的朋友,应该写,你的妻子才对。”魏年一双眼睛带着侵略性的灼热。

    “我们又不是真夫妻。”陈萱显然迟钝如同大象, 她坐在灯下,灯影映出魏年迫人的眼神, 陈萱莫名有些脸上发烫, “我得跟阿年哥保持距离, 免得叫以后的嫂子吃醋啊。”自从读报开始, 陈萱知道的事儿就多了,连吃醋都晓得是什么意思了。

    “阿萱,你跟阿年哥说实话,你觉着阿年哥怎么样?”魏年徐徐善诱。

    “当然好了,阿年哥主要是人心好,真正的好。”陈萱认真的说,“要不是有阿年哥你帮我,教我,指点我,我哪里能有今天呢?”

    “阿年哥人品如何?”

    “人品特别好。”陈萱没有丝毫犹豫。

    魏年正色道,“那有件事,阿年哥要跟你谈谈。”

    陈萱见魏年面色郑重,不禁腰身拔高,身板儿挺直,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魏年,亦是极郑重的模样,“阿年哥你说。”

    魏年知道,陈萱的性子虽然较先前活泛多了,可在骨子里,陈萱依旧是保守的,她学习了解了一些现在新派的知识,可打心底里,陈萱从不是那些新派女士。新派女子大胆、坦承、直接,对于情爱,讲究的是自由主义,不再推祟旧派女子的保守与忠贞。陈萱在这方面,却极为传统,不然,那天魏年装醉,陈萱心里定也觉着他相貌俊美,不然不能悄声念佛,可纵知他俊俏,而且,陈萱也很认同魏年的人品,认为魏年是个大好人,但是,他们中间,始终横着那道坎儿,那道魏年在新婚与陈萱说的,没有感情不能为婚姻。只要有这道坎儿在,陈萱就绝不会考虑魏年。而魏年,原想潜移默化的让陈萱对他开开窍,可对陈萱而言,她始终认为魏年会另娶他人。依陈萱的道德观,是断不会对魏年生情的。

    魏年真担心给陈萱“阿年哥”叫来叫去的,就真成阿年哥了。

    而且,随着陈萱开始出门学着社交,陈萱的个人魅力逐渐展现。魏年不是魏金那种认为陈萱乡下出身便瞧不起陈萱的性子,魏年根本没当乡下出身有什么,他们老魏家,他爹小时候一样的乡下长大白手起家。魏年先前不乐意婚事,是因为,这是一桩旧式婚姻。魏年,却是受新派思想的影响。

    当初自己埋的雷设的坎儿,如今,也得自己挖出来。不然,万一被那些虎视眈眈的男人趁虚而入,魏年得悔死。所以,魏年今日就说了。魏年认真道,“当初成亲时,咱们曾说过婚姻之事,阿萱你还记得吧?

    陈萱岂止记得,她一刻未能忘,她心下一跳,问,“阿年哥你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吗?是不是要跟我离婚?哎,要知道阿年哥你要跟我离婚,就不用请大嫂的舅爷过来看宅子了啊,我过去住不就成了。也不用给我工钱,到时种了草莓咱们分成就成了。”她脑袋瓜还转的挺快。

    “呸呸呸呸呸!”魏年道,“大过年的,说什么离婚的话,晦不晦气。不是离婚的事儿,我从没打算同你离婚。”

    陈萱是一直有跟魏年离婚,放魏年自由跟心上人在一起打算的。刚刚误以为要离婚的时候,大概是出于对稳定环境的依赖,陈萱心里空空的,此时见魏年说不离婚,陈萱又有些怪怪的,说一块大石落了地,也不尽然,就是一种很矛盾的心理,让陈萱也不愿意深究这个问题,索性直接问魏年,“那到底是什么啊?快点儿说!”

    “我是说,阿萱,你愿不愿意跟我做真正的夫妻。”时有邻家的鞭炮声噼啪作响,魏年望着陈萱的眼神没有分毫偏离,带着期冀与解释,“我先前说咱们不合适,是觉着,咱们以前没相处过,骤然就要做夫妻,谁也不了解谁,所以,咱们先彼此了解。如今,咱们认识一年多了,我觉着,你很好。你不是也说我也很好么,咱们俩,性情相投,我想,咱们是合该做夫妻的。”

    魏年说的极为恳诚,看向陈萱的目光中满是温柔,他是真的喜欢陈萱,他们俩相处的也很好,在魏年看来,他与陈萱,既有以前长辈给定的姻缘,性情又这样合适,原就该做夫妻的。而且,魏年认为,陈萱对自己,也是有感情的。

    陈萱的感情却来得比魏年复杂酸楚的多,先时,陈萱不能置信,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话。上辈子,她盼了十几年,等了十几年,直到死,都没有盼来等来的话,就这么突兀的听魏年说了出来。一时间,陈萱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她甚至难以形容自己心中那一瞬间的情绪,惊涛骇浪般直接将她淹没。一时间,她竟是有些分不清今生与前世,只觉着心中的酸痛仿佛凝成一块千斤巨石,压在心口,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碾压成尘。

    “阿萱,你怎么了?”魏年见陈萱脸上浮现一种似哭似笑的神色,然后,整个人剧烈的颤抖,继而两只眼睛滚出了眼泪,不由伸手为陈萱拭泪。陈萱此方从复杂的情绪中回神,她头一偏,避开魏年的手,把脸埋在双掌中,哽咽出声。

    这是一种真正伤心才能发出的哀泣,魏年听着都极是不忍,想到自己开始对人家陈萱的态度,很是不怎么样。魏年劝陈萱同时也进行了自我检讨,“以前都是我不好,我伤了你的心,阿萱。”

    “别跟我说话。”陈萱背对魏年,哭的天昏地暗,除些哭厥过去。

    当天的洗脸水,是魏年打来的,兑得温热正好,魏年投湿毛巾,一手扣住陈萱的后脑,给她擦了把脸,见她眼睛哭的肿成一条缝,不禁道,“别哭了,把眼哭坏怎么办?”

    陈萱推开魏年,忍不住再次抽咽,“先别叫我看到你。”她一看到魏年就心里发酸,眼中发烫,不自觉就要流泪。

    魏年想着,陈萱大概是叫自己伤的深了,一时不能好转。魏年倒是很有办法,问陈萱,“你今天还没学洋文吧?”

    陈萱想了想,还真是。她原想着,先还魏年八块五毛钱,再把准备的新年礼给魏年,就要学洋文的。魏年这话一出口,自己倒有些后悔,听着外面渐熄的鞭炮声,时已近深夜,“今儿太晚了,这都一天了,六点就要起,算了,今儿别学了,先睡吧。”

    “你睡吧,我得学习会儿。”陈萱抽抽咽咽的去拿洋文课本,陈萱没有比今时今日更明白,想得到别人的尊重,就要不停的学习,要自己上进,要有让人尊重的人品。陈萱去外面打了一盆冷水,狠狠的洗了个冷水脸,洗完后,眼是肿的,鼻尖儿是红的,皮肤叫这冷水一激,凉意直逼大脑。陈萱却觉着,自己两辈子都没这么清醒过,她没有回答魏年的提议,也没有再谈论任何关于是不是要与魏年做夫妻的问题。当心头的激烈的酸楚苦痛略微平息,陈萱的心情反是从未有过的通透。

    她只是打开新一册的洋文书,集中精神,学习起来。

    第57章 魏银的亲事

    第二天早起, 陈萱完全不想理会魏年。

    不过, 她到底性子温厚,想一想, 她心里虽难受, 其实, 大部分倒是委屈前世之事。前世魏年待她,的确是冷淡至极,就在她与魏年离婚后回老家前后, 魏年才对她和气了。只是,陈萱到底不是不讲理的性子,随着她现在的不断的学习, 开阔的眼界, 陈萱也明白自己前世是怎样一样烂泥扶不上墙的窝囊样儿。不怪魏年看不上她,就是陈萱,想到前世的自己,也觉着没什么值得人看得上的。哎, 前世魏家到底也没有太亏待她。

    故而,陈萱也只是情绪有些低落。

    好在,魏年细心观察, 陈萱吃饺子时也没吃不下。

    吃过饺子,魏老太爷魏老太太还有云姐儿守家, 魏时李氏魏年陈萱带着魏杰魏明到亲戚朋友家拜年, 魏家两房也有趣, 魏时李氏是长袍马褂棉旗袍的旧式打扮, 魏年陈萱是西装大衣的西式穿戴,到亲戚朋友家拜年,人家都觉有趣。这是陈萱第一年跟着魏年出门拜年,出门的时候,看到魏杰魏明兄弟,陈萱就觉着大事不妙,想着这出门拜年,自家带了孩子,别人家也是有孩子的,要不要给压岁钱啊?陈萱习惯性的想找魏年商量,心里又有些别扭。

    魏年一看陈萱那张坦白面孔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口袋里悄悄拿了一叠零钱塞到陈萱的口袋,这是魏年年前就在银行换好的,一张张的,都是崭新的钞票,五毛一张。

    塞过钞票,魏年很自然的走到陈萱身边,低声说,“等会儿你就跟着大嫂就成了。”

    陈萱低低一声“嗯”。

    魏家在北京城能称得上亲戚的就是魏金的婆家赵家,魏金是魏杰魏明的亲大姑,魏杰魏明要给大姑拜年,魏金家的赵丰赵裕,也要给大舅二舅大舅妈二舅妈拜年,还有赵家二房的孩子们,孩子们都是在一处,也不能只给赵丰赵裕压岁钱,不给赵家二房的孩子。别看魏老太太抠儿,魏时魏年都不是那样的人,李氏陈萱也不会那般,所以,孩子们都一视同仁,每个孩子五毛钱。

    赵家太爷赵老太太留魏家人说话,拿了瓜子花生糖给大家伙吃,拿出哈德门的香烟让魏家兄弟,大家说着话,又来了一群赵老太爷的亲戚,陆家三位爷以及陆家的几位小爷,既是见着了,说起话论一论亲,又是一通兄弟姐妹、叔叔婶婶的热闹,陆家几位小爷还给魏时魏年李氏陈萱拜了年,压岁钱自然都有一份儿。当然,魏杰魏明也是一样的。

    这年,说来就是过得这个热闹。

    倒是陆家人大手笔,给孩子们的压岁钱,每人都是一块现大洋。让陈萱看得有些咂舌。

    从赵家出来,又转了几家相近的朋友家,魏时就准备回家了。魏年想了想,跟魏时商量,“大哥,我跟阿萱再去文先生府上走一趟。”

    “嗯,去吧。”魏时对于文化界的事情兴趣不大,又叮嘱了魏年几句,“如今天儿冷,叫车过去吧。早去早回。”

    “大哥大嫂也坐车回去吧,天儿冷,还有孩子们哪。”

    魏时魏年不是魏老太爷白手起家的那一代了,魏年先叫了一辆车,让大哥大嫂带着孩子们回家,然后又叫了一辆,与陈萱同坐。文先生家里热闹的紧,满满的一屋子人,难得还见到了文太太,容扬既与文太太是姑侄,相貌的确有几分想像,都是那一等难得的斯文俊俏,不同的是,容扬的相貌线条偏硬郎些,文太太则透着一种大家闺秀才有的温婉清秀。

    文先生家人太多,夫妻两个也只是说上几句拜年的话,鞠个躬就告辞了。之后,又往焦先生家走了一趟,回家时,往许先生家坐一坐,也就到晌午了。

    过年都是大鱼大肉,以待新一年的好年景儿。

    新年不讲究做针线,十五之前,女人动针不吉,所以,午饭后也没什么事,魏老太太干脆各打发他们回房歇着了。

    自昨日哭过后,陈萱的话就少了。魏年却是有些后悔,把话说开的太早,陈萱没心理准备,又想到前事,倒叫陈萱一场伤心。至于做夫妻的事,更不必提,就是再提,估计陈萱也不会应。

    魏年给陈萱倒了杯水,说,“咱们以后是不是就不说话了?”

    陈萱自认不是个小气的人,更不会因上辈子的事迁怒魏年,“我可没有不说话。”

    “以前是我不对,可就是有罪的人,也得给个改过的机会,是不是?”

    陈萱喝口水,心情安宁,陈萱叹一声前世的自己,“我也没说你有不对,以前我自己那样儿,我都瞧不上自己个儿,那也不能怪你。”魏年再如何机敏也猜不透陈萱话中因果,他再次为先前的事道歉,“阿萱你这样说,我越是愧悔。”

    陈萱叹口气,“将心比心,若我是阿年哥,我也不喜欢以前的自己个儿。阿年哥你曾对我不好,可你也对我好过,你还教了我许多洋文,教我认字。我心里,记住你的好,不记你的不好。只是,那事你也不要再提了。不是阿年哥你不好,是你以后会有别的喜欢的人。”

    要是陈萱因着先前的事不同意,魏年认为,情有可原。当时陈萱刚进门儿,他待陈萱不大友好,可后来,俩人把话说开,关系就开始和缓了。但,陈萱如今这是什么理由,他以后会有别的喜欢的人?!魏年真是冤死了,同陈萱道,“我见天回家,平时也就是忙铺子里的生意,哪里有什么别的人?我这一年的心,都在你身上。你不乐意就说不乐意,也不必拿这话污蔑我。我岂是嘴上跟你好,心里想着别人的人!”

    陈萱严肃道,“不是说现在,七八年之后,就有了。”

    魏年觉着自己受到了报应,他简直头疼,“你不如再预言七八十年后,我还得入土哪!”

    “七八十年后,我也得入土啊。”自被魏年唤醒前世的伤心,陈萱就点亮了噎人技能。

    “行啦,大过年的,别说这些入不入土的话,不吉利。”魏年把话题拉回正轨,与陈萱道,“我跟你说两件事,第一,我就相中你了,从没有别的人,七八年后就是有,也只能是你。第二,咱们把话说开,你不乐意,该难受的也是我啊。你不用别扭,咱们还如以前那样就好,成不?”

    陈萱点头,“成。”

    魏年笑,“我这辈子第一次跟人求婚,就叫人拒绝了。”

    陈萱不自在的扭起手指,魏年格外大方,将手一摆,与陈萱道,“把容先生给你的那两张书单拿出来。”

    “做什么?”

    “我瞅瞅,不成啊。”因为被陈萱预言七八年以后有别个女人,这不是诅咒他跟阿萱做不了夫妻么?魏年心情受影响,态度就不大好了。

    陈萱从小抽屉里拿出容先生拟的两张书单,魏年拿着钢笔,先把第一张书单上的初级课程勾划出来,然后在第二本书单上选了一本英文读本,与陈萱道,“现在过年,书铺子也没开张,过了灯节,咱们把这些初级课本买了。这本英文读本不用买,大学图书馆里应该有。”

    陈萱小声说,“阿年哥你不用这样。”

    “你可别给自己个儿脸上贴金了。”魏年无奈的掖揄一句,“我不是为了你,我是自己念书,以后考大学,读个硕士博士的,叫你眼馋。”

    陈萱一听魏年要念书考大学,心情从谷底咻的便攀到了高峰,连声问,“真的?那正月十六我跟阿年哥你去书铺子买书!”她顺嘴儿就把买书的时间都安排好了。魏年见陈萱抖的这小机伶,只望着她笑,就是不说话,既不点头也不摇头。陈萱就有些着急,她实在很想多出门瞧瞧,跟魏年分析自己的“用处”,“阿年哥,你看你勾了这五六本的书,拿拿也很累的啊,我去能帮着阿年哥你提书,出力气。”

    “也成吧。”魏年“勉强”应了。陈萱又给阿年哥倒了杯水,递到阿年哥的跟前,道,“阿年哥,等你学完了这些书,能借我学习不?”

    “看你表现吧。你要是还像以前那样待我好,非但给你看,你哪里有不明白的,我还能教你。”

    陈萱先说,“像以前那样关心阿年哥,那绝对没问题啊。不过,我可是正经人,别的事可不能做。咱们清清白白的,我不是乱来的人,阿年哥你也不能乱来啊。”

    “行啦行啦,你什么时候见我乱来了。”

    俩人商量好以后的相处模式,陈萱因为魏年肯上进念书,待魏年的态度恢复许多。非但如此,陈萱也愿意同魏年多说几句话了。陈萱跟魏年打听,“阿年哥,那个陆家,是不是很有钱?咱们去大姑姐家拜年,陆家人给孩子压岁钱怎么给那么多啊?”

    魏年喝口热水,见陈萱精神如常,心下也宽慰不少,“赵家是陆老太太的娘家,陆老太爷在军需处任职,这可是肥差中的肥差。赵家以前做生意的本钱,就是陆老太太给娘家拿的。”

    “哎哟,那可不是一般的有钱。”军需处听说是管着军队吃喝的地方,陈萱还十分灵光地问魏年,“阿年哥,这么说,大姑姐家的铺子是在做军中的生意啊?”

    “你想的倒是挺美,陆老太爷在军需处也只是个小小的科长,大事哪里轮得到他说了算?”魏年道,“不过,军需是肥差,就是个小科长,也有的是人巴结,所以,陆家日子比旁人家都要好过的多。”

    陈萱一幅原来如此的神色,不禁又感慨一句,“做官就是好啊。”

    魏年笑,“那是,士农工商,老话都这么说。”

    陈萱想了想,点头,“别说,这话还是有道理的,看陆家就知道了。”陈萱平时过日子节俭,她并不贪财,但从账目清晰度来看,就知道,陈萱也并非不看重钱财。不过,陈萱却是半点不羡慕当官的,陈萱道,“做官虽然好,可是我觉着,不如念书。阿年哥你想,文先生是什么样的声望,陆家太爷是什么样的声望?虽然两家日子都好过,可我觉着,名声上是不一样的。”然后,陈萱得出一结论,“念书虽然发不了大财,贵在稳当啊。而且,我觉着,念书并不是为了发财,嗯,念书的好处是能让人变得聪明,变得明理,心胸也开阔。念书改变的是人的性格。就是想做官,多念些书也没什么不好。”

    魏年总算是明晓陈萱对于念书这件事的执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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