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初,“把头伸过来。”

    宋小弟犹豫了一下,最好还是一脸肃穆的将头跟王八似的伸了出去。

    余初伸手,一巴掌拍在了宋小弟的脑袋上:“再说一遍?”

    “夫……”

    余初第二巴掌拍在了宋小弟脑袋上,表情淡然:“继续。”

    宋小弟捂着头把脑袋重新缩了回去:“姐。”

    余初夹了个小煎包,放在宋小弟面前的碟子上:“吃饭。”

    早餐过后,宋府迎来了送礼大军。

    宋母把宋小弟抓去陪客,二嫂则带着几个丫鬟,统筹后厨前厅,烧水泡茶给客人上点心,而大嫂在督促下人盘点礼物入库,制定回礼。

    余初作为闲散人士,跟怀孕的弟媳在院子里,带孩子玩。

    自家小弟她还能上手训训,宋母那也能撒娇打诨过去,只是见过两面的弟媳妇拘束起来,她就没办法了。

    索性把重心从神情紧张的小弟媳身上移开,转移到一群大小孩子身上。

    余初小时候玩的时间不多,长大后参加工作的早,在宋府磨了几年性子,恰好错过爱乐的年纪。

    但是她脑子里有游戏库存丰富。

    什么老鹰捉小鸡,什么丢手绢,什么木头人,什么两人三足……

    每个游戏都受到了孩子和小丫鬟的追捧,一时间院子里笑声四起。

    半个时辰下来,就连一岁多的小侄女也摇摇晃晃走过来,一把抱住她的大腿,露着一口白牙傻呵呵的笑。

    逗得余初也笑了起来。

    余初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糖,先给三个小孩子各分了一些,只留下一颗握在掌心。

    她将人抱了起来,从袖子里掏出一颗糖打算喂孩子,只是糖纸刚剥开,就被一道声音制止了。

    “阿初——”

    余初手瑟缩了一下,将糖塞到小侄女手中,递给了一旁的丫鬟。

    然后低头看着几个孩子,眨了眨眼睛,压低了声音催促道:“快跑-跑慢了糖要没了-”

    几个孩子原本有些犹豫,想起和余初玩游戏的革命情谊,点了点头,大的牵小的,小的拽着更小的,丫鬟抱着最小的。

    四个孩子跟葫芦串似的,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她这才回头看向来人,一脸若无其事的笑:“大哥,你回来了。”

    “这逮着一个孩子就喂糖的毛病,你怎么一点没改。” 宋临渊看着余初,好气又好笑,“还撺掇孩子逃跑,你二哥五岁的儿子都比你懂事。”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养成的毛病,荷包和袖子里,永远都带着糖,松子糖、麦芽糖、芝麻糖、牛乳糖。

    可她自己很少吃,都拿去喂孩子了。

    大家子弟她倒是不曾喂过,只是府里的孩子、亲戚的孩子、甚至是当年的翟家二公子,都是余初拿糖喂大的。

    导致每个和余初相熟的孩子,换牙之前,牙齿或多或少都被虫蛀了。

    所以他就三申五令,不许她再喂孩子,从那以后她倒是收敛了不少,可这毛病终究没有彻底改掉。

    宋临渊话刚说完,就看见余初站的笔直,一副垂手听训的样子,一如七八年前。

    他恍惚了一下。

    再回过神,就板不起脸了,他叹了口气:“这几日家里客人不断,外面人多眼杂,怕是只能委屈你在内院待着。”

    “大哥你这是怕我无聊”余初笑,“我跟孩子们玩的好,下午让我带孩子就成了。”

    宋临渊想起刚刚听见的一团笑声,沉默了一会儿:“不许塞糖了。”

    “是是是——”

    不许塞糖不要紧,余初吩咐丫鬟去街上买了些小玩意,当做游戏的彩头。

    回门第二日,余初成了孩子王,一时间拥簇者无数。

    连带着坐在一旁看着的小弟媳,都跟着乐了一下午,两人再说话,便没有了之前那些疏离。

    ***

    夜里府里请了戏。

    余初不能去前院,就去厨房顺了碗花生米,爬到屋顶看戏。

    自从宋家三子入仕后,家中条件好上一截,却也没有到大富的程度,所以请的戏班子不大。

    十个人出头扣除伴奏,演员不过五六人。

    唱的是一折类似于三尺巷佳话的大团圆喜剧,歌颂下古代高尚道德,赞扬邻里和谐。

    只是离得有些远,看的灯光下的人影都有些模糊,余初剥了颗花生米,塞进嘴里咬的嘎嘣响。

    月下独坐,有风有戏,就差一点小酒了。

    想什么,就来什么。

    余初闻到了空气中传来的淡淡酒香,清冽中带着甜糯,她顺着味道的方向看去,某人立在墙根底下,手提着食盒,仰着头看着她。

    对方脸上的笑意让余初的眼神一下子软了起来,她拍了拍手上的花生沫,将房顶的绳梯往下一放:“上来。”

    等叶长谦上了房顶,两人并肩而坐,食盒里有点心,有卤菜,还有一壶酒和一碗酒酿汤圆。

    余初戒酒,平日最多喝些啤酒黄酒之流,今天有碗酒酿也能凑合。

    她端起酒酿,小小的喝了一口,碗还带着余温,酒酿热度也刚好入口,想是来宋府前就热好的。

    戏到一半。

    余初借着月色,将这几日想的话都说了出来:“等忙完这几天,我就要回去了。”

    叶长谦给自己倒酒的手一顿:“嗯?”

    远处戏曲咿呀婉转,却彻底沦为了背景。

    “现在回去上课话,下半年刚好开始考试,我跟肃美人保证过,要考上最好的学校,我骗了他太多次了,这次不能食言。”余初笑了笑,“再说,我都跟你成亲了,也该回去一趟跟余老爹说一声。”

    叶长谦去现代区前,就知道她的喜好、她的规划、她的想法,对此早已有所准备:“现代区上学,我记得有寒暑假,暑假两个月,我们可以约定在云锦见面。”

    这样路上的行程就只需要半个月左右,来回路程一个月,他跟余初还有一个月左右的相处时间。

    余初摇了摇头:“不行。”

    叶长谦神色一下子落寞了下来。

    “我得好好念书,争取提前毕业。”余初叹了口气,“这些如果不速战速决,我们俩什么时候才能生孩子呀。”

    某人愣了一下,笑着将余初拥进怀里,胸膛剧烈起伏起来。

    他的动作不大,却吓的余初一愣,触碰到放在手边的碗,“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前方看戏的宾客纷纷下意识的回过头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一直在招呼客人的宋临渊起身:“可能是哪个下人不注意,我去看看。”

    第一百二十三章

    今日宋府宾客众多, 鱼龙混杂。

    府内的下人原本就不多, 基本上全在外面伺候着, 只有个别老仆看着,阿初还在里面——

    宋临渊想到这里,不禁加快了脚步。

    在内院的桂花树前,宋临毅迎面撞见了一道靛青色的身影, 发簪木钗,脚踏麻履, 提着个食盒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南方小调:“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似一朵轻云刚出岫……”

    乍眼一看, 更像是府里的小丫头, 哪里有半分国师府夫人的样子。

    “大哥?”余初看了一眼热闹的外院, “你怎么会在这?”

    宋临渊面不改色, 随口找了个由头:“我去厨房看看酒有没有温好。”

    “那坛柳宁黄酒?已经温好了。”余初拍了拍自己的食盒,“我去拿饭菜的时候, 正好顺了几杯。”

    宋临渊想起刚刚听见的动静, 爬院子里误闯了什么人,想了想:“我先送你回屋。”

    “大哥, 几步路就到……”

    宋临渊扫了一眼余初。

    古代区长兄如父, 尤其是宋家大哥这种性格,从十几岁就督促弟弟们念书, 入仕后更是承担了半个家长的职责。

    也渐渐有了家长的威严。

    余初自家余老爹年轻时性格有些不着调,步入中年又磨光了锐气,所以她打心眼里, 对宋家这种家长威严有些发憷。

    余初:“那麻烦大哥了。”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往闺房走去。

    屋子内的烛火亮着,但是房门掩着,余初下意识松了一口气,看向身后之人:“多谢大哥相送,外面您先去忙您的。”

    宋临渊点头,正准备离去,瞄见余初手提的食盒上刻着的七星图——那是国师府的标志。

    他立在原地不动了,安静的看余初,见余初也留在原地,两人大眼瞪小眼。

    “大哥……”余初笑容越发真诚,“您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

    宋临渊垂眼:“无事。”

    一直到宋家大哥转身离开,余初这才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然后就看见叶同志站在靠着窗子的墙角,跟小学生罚站似的贴着墙根而站着。

    ——按照光的直射原理,也只有站在这处,外面是看不到人影的。

    “我明日来接你吧。”他自己倒是怡然自得,“你总不能这样一天到晚跟孩子玩。”

    “跟孩子玩挺有意思的。”余初笑了笑,“你再等我几日。”

    她以后肯定是常驻古代区的,和宋家关系若是这一次没有矫正好,以后嫌隙和距离就会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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