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每天装成植物人,一句话也不说,但是脑子里却无时无刻不在回忆我这一生。我甚至想,人生一世,即便是再怎么风光、爬上更高的位置也难免一死,勾心斗角这一辈子,到底值还是不值?可是就在刚才,在我走出地下室、坐回到这里的那一刻,我才发现我已经无法放弃这一切。我知道,无论是生也好,是死也罢,权力的欲望已经深入我的每一滴血液,每一寸骨髓!”

    “你知道吗,在四十年前,我却是陆家的一个不折不扣的奴才,贱种,时时都要陪着小心、处处都会遭人白眼。我虽然是长子,却是个私生子,父亲跟他大嫂私通,不小心有了我。在我出生后不久,两人奸情暴露,那个女人羞愧之下悬梁自杀了,却把我留在了这个世上。因为这件事,父亲和大伯兄弟反目,彻底决裂了,虽然我跟着父亲生活,但是他却每次一提起我就恨的咬牙切齿,因为对他来说,我始终都代表着他洗刷不掉的耻辱。”

    “父亲后来又娶了一妻四妾,生下了三个儿子,陆仲凯,陆叔安,陆季远,这三个人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同样是父亲的骨肉,可是他们对我简直比对奴仆都不如,我在他们的眼里始终都是野种,像条狗一样只配跟他们摇尾乞怜!他们经常合起伙来把我打的鼻青脸肿,有一次我忍不住还手揍了他们,却被父亲的那些女人们吊在房梁上整整一天一夜,差点就那么死了!”

    “我曾经离家出走,但是不是饿的要死就是被人打,被野狗追,最终都只能灰溜溜的回到陆家。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权力,如果你没有权力,无论到哪里都会被人欺负,受人凌辱。我很快就学乖了,不再当自己是父亲的儿子,而是当自己是条狗,去讨好我的三个弟弟,讨好陆家的每一个人,哪怕是个微不足道的下人。”

    “我只念过两年书,然后就被父亲一脚踢出去,到陆家的珠宝行去打杂。一个只有十一岁的孩子,做的比大人还多,比学徒还累,但是我却没有一分钱的工钱。那家陆氏瑞丰和老号,就在下面的皇后大道,当年我父亲就是坐在这间书房,从这里一眼望下去,就可以看到他的亲生骨肉在做牛做马,任人欺凌!”

    “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一天的熬下来,随着我渐渐长大,做的事也越来越多,父亲虽然讨厌我,恨我,但又想最大限度的榨干我身上的价值。十七岁那年,因为一些政治上的原因,陆家在内地的生意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折,我便主动跟父亲提出去帮忙,偷渡去了内地。我那时就像个马仔一样,整天提着脑袋去拼命,去流血,但是这给我带来的好处,就是渐渐吃透了陆家的生意,也笼络了许多亲信,比如在广州坐牢的陈烽,比如在哈尔滨流浪的连轻侯。”

    “一直到我三十三岁那年,机会终于来了,父亲和大伯之间矛盾再一次激化,这一次大伯竟拉拢了客家帮的其他几大家族,想致父亲于死地!我的那三个弟弟,从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跟废物没什么区别,而我那时已经积蓄了足够的力量,最终帮助父亲一举把大伯扳倒。直到那一次,父亲才意识到我的重要性,但是也对我起了戒心。他把我叫到这间书房,威逼利诱,希望我能扶助他的三个儿子。我会为他们卖命?哈哈!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那天我把所有的陈年旧账一次跟他算清,把他气到心脏病发作,我手里握着药瓶,拔掉了电话线,眼看着他痛苦的倒下,在地上挣扎,抽搐。我父亲就那样死在我面前,剩下三个废物弟弟,对我来说连构成威胁的资本都没有。我只用了半年的时间,便扫除了所有障碍,如愿以偿的搬进这间书房,坐上了陆家掌门人的位子。”

    陆伯涵的声音并不高,但是这一番话,却听的李卫东脊背阵阵发凉。没想到陆伯涵竟然是个私生子,并且隐忍了三十三年,最终把自己的父亲、兄弟一一放倒,踩着他们的尸体爬上掌门人的宝座!这是怎样的心机,这又是怎样的报复?!

    陆伯涵缓缓站起身,这个方才还是佝偻着身体看上去无比苍老的老人,一瞬间身上竟然散发出一种逼人的气势,让人呼吸都不由为之一紧。这一刻李卫东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那种手掌大权数十年沉淀下来的威严,举手投足间不怒自威的气势,原来真的可以让人望而生畏!

    抽了口烟徐徐吐出,陆伯涵说:“当年凡是知道这些事的人,那些欺负我的人,我都一一清算,整个陆家几乎换血,到现在为止,这世上应该不会再有人知道我的秘密。小东,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么?”

    沉默了一下,李卫东摇了摇头。陆伯涵脸上浮起一丝狞笑,沉声说:“你这么聪明,我想应该猜得出来。我这一生中最恨的一件事,就是背叛,当初那个女人背叛了她的丈夫,所以生下了我;我父亲对不起我,我就把他跟他的三个儿子统统送进棺材里去!芸儿的身世,我想你也都听说了,夏继岭背叛了我,我的两个女儿竟然也跟着他背叛了我,直到现在,欧阳烈火,楚天舒,陆养浩,他们一个一个的竟然全都起了二心!能看着他们死在我面前,这难道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这世上的事,永远没有对错,只有输赢。如果这一次欧阳烈火赢了,那么我输掉的是毕生打拼的心血,只可惜他道行太浅,运气又差,偏偏半路杀出个你。至于陈烽和连轻侯,他们现在对我倒很忠心,可是我死了之后呢?如果陆家宗亲还都在,可以互相钳制,但是现在我儿孙死绝,就只剩下芸儿和她妹妹,谁能保证他们两人,不会是下一个夏继岭,下一个欧阳烈火?小东,你现在觉得我手段太毒,那是因为你还没有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如果有一天你爬到了权力的顶峰,你就会明白一句话,宁教我负天下人,莫叫天下人负我!”

    李卫东微微皱了下眉头,却仍然保持沉默。陆伯涵这话虽然说的绝情绝义,但是他也确实有资格、有理由这么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以来莫不如是,每一个上位者的手上,都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鲜血。如果陆伯涵做不到这样心狠手辣,他也必然坐不上陆家掌门人这把交椅,至少他有一句话没有说错,这世上的事没有对错,只有输赢!

    轻轻叹了口气,抬头向窗外看去,此时太阳已经升起很高了,洒下万丈阳光,给这座繁华的城市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色。那里是中环,涌动的人流车流像蚂蚁一样穿梭其间,但是让李卫东郁闷的是他却无法体会到陆伯涵那种对权力的执着,那种近乎于狂热的偏执。汗,这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咱哥们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像老爷子那样的权力的主宰?

    抑或,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真的就那么重要,值得一个人放弃了亲人,情感,信任,为了追求这种权力的欲望,竟可以不择手段,不顾一切?……

    陆伯涵此时却没能留意到李卫东眼中的困惑。在他望着脚下这座熟悉的城市时,脸上是一种无法形容的亢奋。忽然说:“小东,男人的追求,不是金钱,不是女人,永远都应该是权力。有了权力,所有一切都唾手可得。我很看好你,你不单聪明,而且冷静,你的头脑甚至连我都自愧不如,虽然你阅历还不够,有很多地方都还显得稚嫩,但是瑕不掩瑜,假以时日好好雕琢,我陆伯涵敢断言,你必成大器!”

    李卫东苦笑着说:“老爷子真是抬爱了,我倒觉得我还是比较适合做一个小市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烂泥扶不上墙?”

    陆伯涵哈哈一笑,说:“小东,我查过你的底细,也知道你的家境。很难想象一个像你这样普通人家的孩子,会有这种见识跟头脑,对了,还有一副好身手。我相信一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辈子都像小市民那样浑浑噩噩、狗苟蝇营的生活,像你这种人恐怕无法做到。人生就像爬山,你每爬上一座更高的山峰,就会发现更美丽的风景,如果你现在不想,只能说还没有达到那个高度,仅此而已。”

    李卫东点了根烟,笑了笑说:“老爷子,其实你跟我说这么多话的意思,我想我明白。只不过人各有志,如果你想挽留我去帮大小姐,恐怕我会令你失望。”

    陆伯涵扭头看着李卫东,目光闪动,好一会才说:“小东,你像极了一个人。”

    李卫东眉头一皱,说:“夏继岭?”

    “你知道?”这次轮到陆伯涵微微一怔,说:“有人对你说过同样的话,是谁?”

    李卫东叹了口气,说:“岳天雄。”

    “原来如此……”陆伯涵嘴角忽然浮起一丝不易觉察的深意,缓缓说:“我跟岳家也算是打了几十年的交道,想不到岳天雄这人倒还有几分眼力。不过小东,你有一件事还是猜错了,我并不是想留下你帮芸儿的忙,我是想把陆家全盘交给你。”

    “交给……我?!开、开什么玩笑?!”

    这句话就像一个炸雷,猛的在李卫东耳边炸响,震得他半天回不过神来,手里的烟掉在地上都没发现。陆伯涵却似乎对他的表情一点都不惊讶,微微一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没错,我想把陆家交给你。但是有一个前提,我要你娶芸儿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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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五十二章 拒绝

    招赘?李卫东渐渐回过神来。之前李成安和赵岩也提出过同样的想法,或许赵岩那厮还有些半真半假故意抬杠的成分在里面,但是李大头那个人却绝非开开玩笑而已。现在倒好,又多了个陆伯涵。

    事实上对于招赘这两个字,李卫东一向比较反感,说是封建也好,守旧也罢,反正总是觉得这两个字跟卖身差不多。一个大老爷们进人家门当上门女婿,非但不能自立门户,回头有了儿子孙子还要跟着人家的姓。倒不是说他就一定坚持儿子必须随父姓,随了母姓就是大逆不道,但那应该是夫妻两人协商自愿;而招赘这种,则完全是一种变相的强加。或许这在别人看来没有什么,但是对于李卫东来说,心理上却是无法接受。

    当初陆伯涵看上了夏继岭,也是自作主张将大女儿陆盈盈许配给他,这情形简直跟今天如出一辙。而夏继岭之所以坚持自立门户,背叛陆伯涵,除了因为冰冰她老妈陆菁菁的那一层关系,也或多或少可以看出他并不喜欢上门女婿这顶帽子。让李卫东比较意外的是,这位陆老爷子竟然死心不改,难道在夏继岭身上输的那一次还不够,还想再从李卫东身上尝试一遍么?

    重新点了根烟,李卫东说:“老爷子实在是太高看我了,只怕我会辜负了这一番美意。第一,我想我没兴趣做上门女婿,第二,陆家大家大业,是省港首屈一指的豪门,又岂是我这种普通人可以惦记的?所以这一次我只能不知好歹,说一声抱歉了。”

    “上门女婿?怎么,难道我老头子在你眼中,就是这般肤浅不成?”陆伯涵眉头一轩,说:“小东,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当初我有意招赘夏继岭,你可以说我是乱点鸳鸯谱,结果弄巧成拙。夏继岭此人,我欣赏他的能力,却没算到他的野心,这件事也是我一生中最大的一处败笔。但是我陆伯涵怎么说也是摸爬滚打几十年,同样的错误,我怎么可能犯两次?”

    李卫东不禁一怔,一时没能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陆伯涵低低一声冷笑,说:“招赘又能怎样,该背叛的一样还是会背叛。我这个人虽然谈不上开明,却也绝对不会食古不化。何况芸儿姐妹又是外孙女,本就姓夏不姓陆,你叫我如何招赘?并且我也没兴趣收你做我的义孙。我说让你娶芸儿为妻,绝不是想让你做什么上门女婿,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肯娶芸儿,陆氏产业,算是陪嫁。”

    “陪嫁?!”

    李卫东一阵愕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的天,陆氏集团的资产,用岳天雄的话来说至少不会低于八十亿美元。八十亿,而且是美元!

    说实话李卫东现在一直都觉得自己挺牛叉的,作为一个普通学生来说,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银行卡里面还有上千万的人民币,至少不用像别的牲口那样没等毕业先要去去考虑就业啊应聘啊什么的,这么多钱起码可以让他舒舒服服的过上一辈子,更不用说戒指里面还有颗圣兽之泪垫底。可是八十亿美元是个什么概念?在福布斯财富榜上都能排到一个相当不错的位置,如果折算成人民币,就是全换成百元大钞都足够压死一个人!

    而陆伯涵竟然说,这只是陪嫁!……

    世界上有多少人用八十亿美元的资产做陪嫁?李卫东不知道,但是这八十个亿的分量他当然不会不清楚,那是足以让n多人轻则失声尖叫、重则吐血身亡的一笔财富,能够拒绝的人,绝对是屈指可数!

    如果说这笔钱李卫东可以不在乎,那么再加上个夏若芸呢?

    这是李卫东平生所见过最漂亮的一个女孩子,漂亮到那种无法形容的地步。李卫东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看到她那张绝美的容颜心就会通通通的跳个不停,也想象不出这世上有哪一个男人会有那么好的福气消受她。对于这样一个女孩子,如果说心里就没有过任何非分的念头,像李卫东这种各方面都很正常的牲口估计连自己都不会相信,他不是圣人,而且曾经在心里yy过而且不止一次,但是现在,这本以为是纯粹的yy竟然变成了现实,真真切切的摆到了他的眼前!

    有那么一小段的时间李卫东觉得自己的思维是空白的,他甚至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一个漂亮到没有天理的女孩子,再加上一笔庞大的难以置信的财富,对于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来说,只怕拿出其中随便一条都足以让人陷入疯狂,不顾一切,而对于他李卫东来说,这两样他竟然可以同时拥有,只要他点一下头而已!

    靠,这还是条件么?这根本就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抗拒的诱惑!李卫东强迫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心说难道这老头子竟然不知道芸儿脸上戴着面具,真以为自己外孙女寒碜到了那种嫁不出去的地步?

    才刚这么一想,陆伯涵就好像马上看出了他的心思,慢悠悠地说:“外界都以为芸儿是小时候得过一场重病,所以脸部肌肉萎缩,但是她的真面目如何,我想你应该见过才对。小东,以芸儿的容貌,以我陆家的财富,这个条件应该不至于委屈了你,是不是?”

    李卫东犹豫了一下,说:“可是老爷子,我还是不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的?我想要的是什么,你心里应该清楚的很。”陆伯涵敛去脸上的笑容,眼神中忽然透出一丝伤感,缓缓说:“我肝癌已经到了晚期,不会再有活下去的希望。我不怕死,自从年轻时提着脑袋到处去拼命,就已经把这条命彻底豁出去了,但就算是死,灭门深仇也不能不报!我的儿子,孙子,曾孙,五十四条人命,这笔血债如果讨不回公道,我陆伯涵纵使做鬼,也不得安生!小东,你是聪明人,我就不必跟你遮遮掩掩了。我陆氏一门宗亲死的死亡的亡,四大金刚也只剩下一个老三,他脑袋里又长了恶性肿瘤,无法手术,大概也只有一两年的时间了。如今的陆家已是后继无人,用风雨飘摇四个字形容也不为过。我已经不可能再有亲手报仇的那一天,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芸儿的身上,但是以她的能力来说,能不能完成我这最后的心愿,你我都心知肚明。”

    李卫东沉吟了一会,说:“你想让我娶大小姐,就是希望我能替陆家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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