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家惨祸,换上是谁恐怕也都是无法接受。老婆死了还不算,凶手居然逼着他儿子强奸了女儿,即便是禽兽也做不出这么恶毒的事,简直是灭绝人性、人神共愤!尽管李卫东对邹长龙向来没有好感,但是看到他落到这步田地,心里也禁不住有些同情。

    “凶手不是你。”直勾勾地盯着李卫东许久,邹长龙艰难的张开了嘴,“我知道我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可是我还没疯。但是希望你能明白,这并不是我不杀你的理由。”

    邹长龙话很有些绕口,李卫东却立刻点了点头,说:“我明白。”

    “你明白什么?”

    “我能想象邹老板现在的处境。”李卫东淡淡说道,“出了这样的事,所有人的眼光都在看着你,就算你明知道有人栽赃嫁祸给我,作为家主也不能不给邹家上下一个交待,除非能够找出真凶,否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邹长龙眼中掠过一阵说不出的悲哀,怔了一会才喃喃地说:“没错。有些事就算你明知是错的,也必须去做。凶手在现场留下了你的名字,如果我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今后邹家的人又有何颜面在江湖上立足?他们逼着我儿子强奸.我的女儿,这已经不仅仅是仇恨,更是耻辱,这样的耻辱只能用血来洗刷!我邹长龙是生是死已经不重要,但是邹家决不能让人看不起,多少代人才换来邹家今天的荣耀,即便是败了,也要败的轰轰烈烈,否则,我背不起这个骂名!”

    李卫东一声冷笑,说:“所以,为了你们邹家的名誉,就算明知这件事与陆家无关,也仍然要大开杀戒,哪怕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哪怕让更多无辜的人来为你陪葬!邹家倒了,陆家就是垫背,对么?”

    邹长龙眼神顿时变得恶毒起来,厉声说:“是又怎样?陆家人无辜,那我儿子跟女儿呢?他们才不满十八岁,还是个孩子,是不是他们就该死?”

    李卫东没有反驳。很显然家庭的惨变已经让邹长龙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对这种人再怎么反驳也没有任何意义。邹长龙顿了顿,又说:“陆家的势力有多大,你知我知,说实话两家真的斗个你死我活,结局一定是两败俱伤,但我不在乎!我现在什么都没了,已经彻底被逼上了绝路,所以拉谁来垫背都无所谓!我邹长龙活了半辈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即便是死,也死而无憾;倒是你李兄弟,刚刚坐上掌门人的宝座,大好青春前途无量,啧啧,真是可惜!”

    李卫东眉头不由皱紧了几分。这间浴室并不大,两人间至多不会超过七米远。在这个距离上,李卫东有无数种法子可以在一瞬间致邹长龙于死地。可杀一个邹长龙容易,如此一来两家的梁子就算彻底结下了,邹家灭门案的黑锅也背定了,接下来,两大家族疯狂屠戮也将无可避免的上演!

    事实上虽然邹家在内地势力庞大,又有zf撑腰,若是两家真的斗起来,陆家也未必就会怕了他,问题是这样的斗法太过不值。邹家人死不死无所谓,他们可以随便用血去洗刷他们的耻辱,但是陆家凭什么要做别人的殉葬品?就算是邹家十条、百条人命去换陆家的一条,李卫东也决不允许!他现在既然已是掌门人的身份,就必须对陆家的每一条人命负责!

    而另外一点,如果邹家跟陆家火并,最开心的会是谁?当然是真正的杀人元凶!这个凶残变态而又卑鄙狡猾的家伙,显然对邹长龙的脾气秉性摸得一清二楚,灭门案栽赃嫁祸的手段也许并不高明,却恰恰击中了邹长龙的软肋!

    真如龙七所说,邹长龙已经彻底疯了,而一个疯子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做事完全不计后果!恶狠狠地盯着李卫东,邹长龙眼神中燃烧着让人心悸的疯狂,缓缓说:“怎么不说话?你之所以到现在还留在云南,不就是想跟我谈判的么?好,我再给你次机会,想阻止我,除非两条路!”

    微微沉默,李卫东说:“哪两条?”

    邹长龙一字一顿地说:“第一条,杀了我,并且一定要记住,两个小时之内将我的手下在这个世界上连根拔除,否则,我的人一定会为你陆家送终!呵呵!不是我邹长龙夸口,能做到这一点的人,现在恐怕还没生出来!”

    这话虽然狂妄,却绝对没有任何水分。以邹家在大陆的势力想在短时间内连根拔起,谈何容易,就算是组织也没这么大本事,否则又怎么会让他邹长龙逍遥到今天!一旦打虎不死,又会怎样?必然是十倍百倍、不顾一切的疯狂报复!

    李卫东盯着邹长龙,说:“第二条路,你想让我替你找出真凶?”

    “聪明!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令我失望!”邹长龙眼中熠熠的放出光来,说:“我知道你的能量有多么大,上一次陆家同样是灭门之祸,全世界都以为陆家铁定玩完,结果却被你在最后成功翻盘。所以,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帮我查出真相,也就只有你!李卫东你别想推脱,我只给你两天时间,两天之内,揪出真凶,否则,你我两家玉石俱焚!”

    李卫东不禁皱眉,说:“邹老板,你好歹也算是一方枭雄,却说出这么无赖的话,难道不觉得有失身份?”

    邹长龙一阵狂笑,咬牙切齿地说:“失身份算什么,他们逼着我儿子跟我女儿做出那样的事,我他妈的还要身份做什么?!是,我现在就是个无赖,人被逼到了穷途末路,也就什么都不怕,因为你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在乎的!李卫东,怎么选择在于你,但是对于我来说,你就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一句话,两天之后,如果我看不到真凶,邹家完蛋,陆家就是陪葬!”

    对于眼前的这个疯子,显然已经没有任何道理可讲,人一旦丧心病狂到了这种地步,连无赖这两个字用在他身上都有些糟蹋了。李卫东叹了口气,说:“好吧!既然如此,我选第三条路。”

    邹长龙一愣,说:“第三条路?”

    “是。”李卫东淡淡说道,嘴角挂着一丝讥诮的笑意,“你不是说,两天之后看不到真凶,邹家完蛋,陆家陪葬么?不瞒邹老板说,我这人最不爽的一件事,就是被别人威胁。我的确是不想看到陆家的人流血,但若有谁敢拿这事来威胁老子,老子就一定如他所愿,我要让他知道,跟陆家叫板,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邹长龙一张黑脸像是被人猛劈了一巴掌,顿时僵在了那里,好一会才难以置信地说:“你确定你所说的话?李卫东,你知道这样的后果会是什么?”

    “大不了玉石俱焚,还能怎样?”李卫东一声冷笑,慢条斯理地说:“本来我这个陆家掌门人的位子就是半道捡来的,了不起不坐,就当根本没这回事。倒是你邹老板,几代祖宗的心血就这么被你葬送,你就不觉得惭愧?灭门之仇就此淹没,凶手逍遥法外,倘使黄泉路上遇到你那一儿一女,你这个当爹的还能不能抬得起头来?”

    邹长龙张了张嘴巴,却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得出来,老脸由黑转红,由红转青。正在这时却听一声叫骂:“放你妈的屁!师父,跟这个王八蛋那么多废话做什么?他不答应,先一枪毙了他马子再说!”

    两个五大三粗的保镖架着一个人闯了进来,后面跟着的正是邹长龙的徒弟罗军。至于被架进来的人,除了夏若芸还能有谁,这丫头看上去浑身都软绵绵的,像是被施了什么药物,否则以她的身手就算不敌,至少也会在隔壁发出些响动,李卫东一定会听见。

    夏若芸两手反剪在背后,两把乌黑的手枪一左一右顶在肋下,这丫头表情却是浑然不惧,嘴唇紧咬,恶狠狠地盯着邹长龙,眼睛几乎喷出火来。罗军掏出枪抵住夏若芸的太阳穴,狞笑着说:“姓李的,我知道你身手好,那咱们不妨赌一赌,看你快不快得过我手里的枪!最后问你一遍:两天之内,揪出真凶,敢说个不字,我要你马子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李卫东哈哈大笑,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快,快请!罗先生真是知己,像这妞长的跟丑八怪似的,我巴不得她早点挂了,要不是为了陆家的产业,你以为我会看上她?咦,开枪啊!罗先生不会是舍不得吧?要不这样,如果这妞对你的口味,尽管拿走,朋友么,千万别跟我客气!”

    罗军不禁转头瞄了夏若芸一眼,顿时打了个哆嗦,心说tmd也真够难为她的,丑就丑了,居然能丑到这个地步,换做是老子恐怕都等不及别人来干掉她,自己先忍不住把丫毙了算了。这么一犹豫,枪口便不由自主的放低了几分。

    邹长龙低着头一言不发,拳头捏的格格直响,忽然大叫一声,拔腿朝李卫东的浴池冲了过去。罗军跟两个保镖都吓了一跳,慌忙举枪对准李卫东,却看邹长龙一步跨进浴池,扑通一声跪在李卫东面前,水花四溅。罗军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说:“师父,你,你这是……”

    “李兄弟,你帮帮我,帮帮我!”邹长龙脸上的肌肉一条条横起,水珠顺着脸颊缓缓爬下,也分不清是水还是泪,只听他嘶声说道:“李兄弟,我实在是走投无路,逼不得已才来要挟你,你是我报仇的最后希望!那些王八蛋杀我妻儿还不算,还要丢尽我祖宗的脸,此仇不报,我,我他妈还算是个人吗!李兄弟,我知道你很聪明,你一定能替我找出凶手对不对?看在我那死去的两个孩子面上,求求你,帮帮我!只要你肯点个头,任何条件我都答应,我邹长龙对天发誓,凶手伏诛,情愿将邹家拱手相让,我就算结草衔环做牛做马,也一定会报答李兄弟的大恩大德!”

    “师父,你……”

    罗军大惊失色,连滚带爬地扑向浴池,邹长龙却蹭地抽出手枪,抬手啪啪两颗子弹打在天花板上,碎屑纷飞。只听邹长龙厉声吼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任何人不准多嘴!放开大小姐,统统给我出去!谁他妈走慢一步,老子现在就毙了他,滚!”

    ps:第一更

    第四百四十一章 原来是你!

    罗军跟两个保镖面面相觑,眼看邹长龙动了真格,谁还敢再劝?只好放了夏若芸,灰溜溜的走出房间。夏若芸揉了揉捆的发麻的手腕,照例是一言不发,飞身跳进浴池,一脚将邹长龙踹地飞了出去。

    这一脚着实不轻,邹长龙又不会武功,一头撞到了墙上,撞得气晕八素。又不敢发作,捂着头说:“踢得好,踢得好!”

    李卫东不禁叹了口气。若非亲眼所见,有谁会相信邹长龙这种人居然也会落到这般田地,像孙子一样给人低头下跪?夏若芸还想再打,李卫东说:“算了,士可杀不可辱。邹老板怎么说也是一方枭雄,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不容易了。好,我答应你的条件,两天之内,我会想办法查出真相。”

    邹长龙完全没有料到李卫东竟会答应的如此痛快,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好一会才说:“你说的是真的?李兄弟,你现在可是我唯一的希望,你,你不要骗我……”

    李卫东一皱眉,说:“不相信,就请自便。其实就算你不求我,我也必须把真凶揪出来,这个混蛋要陷害的不仅仅是你邹家,还有陆家。想往我李卫东的头上扣黑锅,我倒真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邹长龙大喜过望,连声说:“这就好,这就好!只要你李兄弟肯出马,凶手一定逃不掉!李兄弟,一句话,只要能报仇,要人有人要枪有枪,无论什么条件,尽管开口就是!”

    李卫东说:“有两件事,还要麻烦你替我解决。第一件,是林家三口失踪,不管他们现在在谁手里,你都要想办法把人给我找到。记住,我要你保证这一家三口的绝对安全,要是出了一点点岔子,我拿你是问!”

    邹长龙满口应承,胸脯拍的山响。以邹家在内地错综复杂的势力,想找出一个人来绝对不是什么难事,看他答应的痛快,李卫东也放心了不少。想了想,说:“第二件事,我不说你也应该心知肚明。先是陆家灭门,然后是你邹家飞来横祸,前前后后出了这么多事,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夏先生留下来的那笔基金。邹老板,你跟夏先生是结义的兄弟,你别对我说,关于这笔基金你完全不知情。”

    邹长龙表情又是一僵,沉默许久才说:“这个……李兄弟,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有些事实在不能说。我知道,你一定认为基金现在落在我的手里,我没办法承认或是否认,但是李兄弟你要相信,我邹长龙绝不是那种贪财的人!邹家从当年先祖创业至今,百余年来已经打下了偌大一摊家业,再多的钱对于我来说也只是个概念而已。问题是这笔基金牵扯到的不仅仅是钱,还有政治。政治是个很敏感的东西,如果你不想招惹是非,还是少知道一点为好。”

    邹长龙并没有否认或是为自己辩解开脱,但是这一番话却听得出确实发自肺腑。李卫东说:“告不告诉我,是你邹先生自己的事,你不说我也没办法。不过你要明白,你儿子女儿之所以横遭祸事,必定与这笔基金的下落有关,你不说出真相,我就算是个神仙又从何查起?难道在你眼中,这笔基金比你的老婆孩子,比你能否为他们报仇更重要吗?”

    最后那句话明显是戳到了邹长龙的痛处,这厮一下子跳了起来,嘶声叫道:“那又怎样?就算我现在说了,我的家人能活过来吗?老婆孩子死了,至少我还有替他们报仇的机会,可是如果基金出了事,我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你知道么?别说是我老婆孩子,就连我甚至包括整个邹家,也许一夜之间就能从这个世界消失!李卫东你不明白,有时候一个人一旦选择了一条路,就已经没办法再回头,所以别逼我,别他妈的再逼我!”

    李卫东不禁皱起了眉头。邹长龙这幅模样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虽然是在吼叫,却看得出他心里真的是畏惧到了极点。问题是这厮身为陆家掌门,势力之大也是个跺跺脚四方乱颤的主儿,就连将军那种人都对他心存忌惮,又会有什么人、什么势力能让他害怕到这种程度?

    以邹长龙的性格,如果他铁了心不肯说,再逼问也是无用,那事情就真的有些棘手了。冷眼看着邹长龙,李卫东淡淡地说:“邹老板不必这么激动,如果你对我不爽,刚才又何必低三下四的求我?芸儿,拿衣服来,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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