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朴心里想,也许是林缚太独立、太自成一系,让大人心生顾忌,彼此间有了隔阂,要是能让小姐嫁给林缚为妻,就像当年汤浩信器重大人,将夫人嫁给大人一样,翁婿相重,彼此就应该再没有什么隔阂了。

    林缚坐马车赶到前面,将前面的车帘子掀开,移坐到车门口,跟杨朴说道:“杨叔,大人找我?”又与一旁骑马而行的顾嗣元点头示意。

    “你离开江宁都有三个多月了,随我回府上喝两杯去。”顾悟尘掀开车窗帘子,露出半张脸来跟林缚说话。

    “我这样子有碍观瞻啊。”林缚指着自己还打满绷带的双腿,笑着说道。

    “什么有碍无碍的,让赵虎找两人抬你进去,”顾悟尘笑道,“只是坐着吃酒,没什么不方便的。”

    “那恭敬不如从命。”林缚笑道。

    顾嗣元轻勒僵强,让林缚坐马车到前面去与他父亲并驾齐驱说话,他退后与杨朴、敖沧海、赵虎在后骑马并行。

    赵勤民坐在后面一辆马车上,透过车帘子里的缝隙看着眼前的一切。

    赵勤民能看出来,暨阳血战之后,顾嗣元在言行上有些刻意效仿林缚了。

    顾嗣元不仅注意对此番招募到缉骑中的暨阳民勇关心居行、和颜悦色,学会了笼络人心,便是他本人也是从暨阳出来一直都坚持骑马,休息时还跟杨朴学习马术,更能吃苦;换作以往,他也绝不可能跟赵虎、敖沧海等身份远低于他的人骑马并行的。

    赵勤民微微一笑,将车帘子阖上,也不去听林缚跟顾悟尘在前面聊什么,他知道相当长的时间里,顾悟尘在诸多事务上都要依重林缚,但是谁人没有一点私念,顾嗣元只要能吃苦耐劳,有进取心,顾悟尘哪有不栽培自己儿子当接班人的道理?

    江东局势仍然严峻,正是如此,尤其要宣扬暨阳之胜战来鼓舞人心,林缚随顾悟尘进城,按察使司所属大小官吏以及陈/元亮、张玉伯、柳西林等在江宁的顾系官员、武官悉到东华门迎接,便是江宁府尹王学善也派出代表相迎。

    赵虎率武卒以及投奔林缚的暨阳民勇护卫着柳月儿、小蛮径直回河口去,敖沧海率诸武卫随林缚进城赴宴。

    顾悟尘要显现林缚在暨阳之战中的首功地位,要他与自己并驾进东华门,林缚自然执意不肯,与杨朴随行其后,在东城尉马步兵及缉骑的簇拥下,从东华门直行至天汉桥南的顾府,腿伤不能行走,径直换坐软轿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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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府内宅。

    “林大人端真是威风,”顾君薰的贴身丫鬟翠儿从前宅探听到消息赶回来唧唧喳喳的跟顾君薰复述,“听武伢子说,暨阳城下,林大人坐的那块湖石便附了神似的,海盗的箭射到那里都会莫名其妙的拐弯,根本就伤不到林大人分毫……”

    “胡说八道什么,”顾君薰伸手去扯翠儿的脸颊,要她老老实实的坐在烛火下,将打听到的消息说给自己听,“要真是不伤分毫,他怎么会让人抬进府来喝酒?”

    “不是怕小姐你瞎担心嘛?”翠儿娇笑道,“林大人腿脚不便,人倒是精神,眼睛看人倒像是带着雷电似的。听武伢子说,在暨阳城下,林大人手刃海盗就有二十多人,刀就着海盗的脖子就将头颅割下来,垒在身后比他坐的湖石还高、还大;缉骑里谁敢不听令擅自后退的,也给他就着脖子割下头颅来垒在另一边。前院的汤贵就是因为畏战给林大人亲手所杀,说是以正军法。我就不明白了,汤贵说话那么俏皮的一个人,就这样死在林大人手里,真是可惜了,林大人就不念他是夫人带过来的人,又在老爷身边伺候了这么长时间?听说杀到后来,大家都杀起性子,海盗看上去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便是死,也不肯退到湖石之后,硬生生的挨了四天。要不是最后林大人下令让大家回城休整,大家还想一鼓作气追击海盗呢,白白的给宁海镇捞去那么多功劳,大家都觉得可惜。这些事听着直碜人,林大人跟杀人魔王似的,你听了就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顾君薰莹白纤手支着秀气的下巴,出神的凝望着哔剥作响的烛火,轻声说道,“正是他们跟杀人魔王似的守在城外,城里却不会给海盗糟蹋;你觉得林大人凶恶啊,等海盗攻破城,你就会觉海盗比林大人凶恶百倍了。林大人是海盗的杀人魔王,却是守护城里人的天神呢。”

    “好咧喂,知道不能在你面前说林大人的坏话,我也只是将外面听来的消息说给你听,你犯得着跟我斗嘴?”翠儿娇笑道,“你说林大人几时会派人来说亲,我看小姐你都迫不及待了……”

    “胡嚼什么舌头,”顾君薰俏脸羞红,不依不饶的伸手又要去掐翠儿的脸颊,“你哪只狗眼睛看到我迫不及待了?”

    “你跟我凶有什么用,听说林大人房里那两个女人可都是厉害角色,你这时候就知道欺负我,小心过门去没有人帮你对付那两个女人。”翠儿要闪出房去,冷不防撞到站在门外的顾夫人身上。

    顾汤氏给撞到踉跄,抬手给女儿的贴身丫鬟一巴掌,训斥道:“做事说话都没有个规矩,没有个女孩子样子。”

    “娘,翠儿只是胡乱说笑。”顾君薰忙帮翠儿开脱,使眼色要吓得脸色都变白的翠儿先离开。

    “胡乱说笑,这些话也是她胡乱能说?”顾汤氏眼色严厉的剐了翠儿一眼,说道,“下回再敢胡乱说笑,仔细我撕烂你的嘴。”

    翠儿噤若寒蝉的退了出去,顾君薰也委屈的别头坐在一旁不吭声,只是内宅里,谁也不能违拧她娘亲的意愿,忍气不争辩。本来还想着假装凑巧路过去见林缚一面,这时便也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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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变化

    在顾府喝酒酣然而归,与东华门官道相接的车马便道两侧移植来的大树都已成荫,月光稀疏的筛落下来,灰暗的路面光影斑驳,仿佛长着一丛丛、一蓬蓬的野草。

    南北长街及后街的新宅陆续建立,在过去三个月里,从曲阳镇移到河口的商户多达一百三十多户,容纳流散商户或周边民众的草市也从最初的半月一开频繁到三天一开,河口也就有了市镇的模样,分去曲阳镇近半的繁华。

    赵勤民坐在马车上,看着眼前新宅林立的河口,角楼灯火堪与天上明月争辉,西侧的十数座围拢屋宛如堡垒森然,去年时,谁能想象河口这片旷野能在今日之景象?

    在曲家通匪案之后,河口篱墙内的有限土地已经不能满足商户建造店铺或富户绅豪建造私园所用,特别是时人造私园好地广,动辄十数亩甚至数十亩,河口市镇规模已从篱墙往外扩张,不过篱墙仍予以保留,将河口分成内外两处区域。

    林景中、曹子昂、赵虎、葛存雄、赵青山、林续禄、长孙庚、孙敬轩、孙敬堂以及赵舒翰、葛司虞等人以及河口的民众在篱墙南门口翘首企盼,等着林缚归来。这么多人将篱墙南门堵得里三层、外三层。

    林缚坐在车首,直起腰端坐着朝在南门相迎他的众人及民众作揖行礼,说道:“累大家久候了,林缚在这间赔罪了。”

    赵舒翰大笑着走上前道:“还以为你会在顾府喝得酩酊大醉归来,看你样子,还能陪我们再喝一摊……”

    林缚笑道:“若不觉得我这般模样失礼,便陪你们吃酒到天亮亦无妨……”

    “去司虞新宅里,我们已经备下好酒好菜,”赵舒翰说道,“你也不用担心会使你宅中佳人受累。”

    “武先生、葛老爷子、赵醉鬼儿呢?”林缚问道,“赵醉鬼儿可是嗜酒的人,好些时间没有请他喝酒了,你们不要把他给忘了。司虞宅子里办了几桌酒,够我们多少人吃的?”又朝赵勤民作揖道,“也请赵先生过去再喝两杯……”

    “我先回家里一趟,等会儿过来给诸位敬酒。”赵勤民说道,他知道这些人等候在这里不去只为林缚一人,林缚开口相邀他不便推辞不去,也不想过去就给遗忘在角落里受冷落,想着先回家去歇片晌,再过去敬一轮酒便是应付差事。

    林缚也不为难赵勤民,让他先回家去跟家人团聚。

    林缚看到七夫人的身边丫鬟在巷子口探头往外看,心里也急着见盈袖姐一面,只是赵舒翰、葛司虞等人盛情难却,总不能说自己急着要去见“婶娘”吧;又招呼孙敬轩、孙敬堂兄弟,询问运夏漕去燕京一路上是否顺利。

    孙敬轩、孙敬堂兄弟启运漕粮去燕京归来有半个月的时间。

    在暨阳血战之后,东海寇退出太湖流域,太湖沿岸诸府县极缺木材、陶瓷器、铁器、纸、桐油等物资。孙敬轩趁着西河会还有些资本,离秋漕启运还有些时间,便在江宁采办了许多物资与集云社、林家货栈名下的船只一起进入太湖贩售。

    经过暨阳时,孙敬轩没能赶上林缚的行程,也就没能见得上面。

    朝中党争惨烈,便是在党争中占据上风得势者也难保持长久之兴盛。

    孙家不贪图一时的富贵,只是希望西河会能给贫贱的西河籍船工、水手提供长久的庇护。

    孙家与西河会的根本利益在于此,那在政治上就不可能有太积极进取的姿态,更不可能进行政治赌博,否则不论有多少次得志,只需要一次失意就足以将西河会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虽说河口一战中,林缚与顾悟尘都取得决定性的辉煌胜利,孙敬轩对事先抽身而出也没有什么好懊恼、追悔的,西河会本来就没有资本参与到这种层次的政/治斗争中去。

    当然了,孙敬轩不想西河会陷入过深的政/治斗争漩涡中去,但不是不想跟林缚维持良好的个人关系。

    撇开西河会的利益不谈,林缚的行为虽为清流士林所不喜,孙敬轩倒颇为欣赏跟赞同。

    像林缚在西沙岛救灾,并大力推动地方在西沙岛安置流民,虽然地方上人有所抵触,但是西河会所属的船工、水手绝大多数都为客居江宁、给当地人排斥的山东西河县人,孙敬轩在个人情感立场上是天然赞同林缚的,此外又有几人能有胆量在东海寇大举扑来之际亲率一支孤军移驻城外与数倍于己的敌寇血战数日不退?

    恰恰是林缚不畏生死亲率孤军移驻城外牵制东海寇,才使暨阳县成为此次东海寇大举过境却唯一没有给大肆洗掠糟蹋的县。也许清流士林不会觉得有什么,暨阳县野的民众都会感激林缚,以及其他所有对官府失去信心的民众都会天然的对林缚生有好感。

    在暨阳血战之后,一个明显的变化就是平江府到江宁来的商船、商户,许多更愿意在河口停靠。

    另一个明显的变化就是集云社、林家货栈名下的船只在暨阳血战之后,进入太湖贩售当地所急需的物资,也试尝着收购当地的茶叶、米粮、蔗糖、布纱、绸缎等物产,地方上的排斥大为减弱,甚至有好些家地方势力主动要跟集云社、林家货栈合作,其中最主要就是林缚此前筹粮接触到的太湖水寨势力。

    这些变化,孙敬轩能接触到,也能感受到。

    表面看上去,集云社、林家货栈能够进入太湖流域收购物资是东海寇此次入袭无论对太湖沿岸世族势力还是水寨势力打击很大,太湖沿岸的商业体系受到严重破坏,但这不是关键性因素,根本上说还是暨阳血战对太湖沿岸诸府县的影响极深。

    以往除秋漕时间之外,西河会会受江宁商户的委托将货物运往太湖沿岸诸府县贩售,但是平江府有平江府的河帮,丹阳府有丹阳府的船帮,西河会一般来说接不到平江府、丹阳府、湖州府境内的商户运务,但也使孙敬轩与太湖里的水寨势力多少有些接触,对他们颇为了解。

    林缚此前筹粮接触到的诸多家太湖水寨势力,他们在朝野或者说在官场上没有什么的地位,在乡里却属于武力势族。他们不甘心沦落为湖盗,更不甘心与东海寇狼狈为奸,但是他们独力又不足以抵抗东海寇的入侵跟袭扰,官府对他们又不信任、甚至加以防范。

    如此尴尬的地位,使这些水寨势力对之前以“筹粮”名义敲诈他们一把的林缚心生好感,也愿意保持接触的关系。这除了与林缚在按察使司的地位有些关系、太湖水寨势力又跟地方上为世家势族代表的清流士林没有什么瓜葛外,更主要的是与林缚在河口迎击溃盗、在安吉梅溪狙击海盗、分兵坚守西沙岛、又在暨阳城下血战诸多事日渐深入人心有关,赢得了太湖水寨势力的好感。

    这才是集云社、林家货栈能渗透到太湖的关键性因素。

    孙敬轩跟在众人后往葛司虞葛家在河口的新宅走去,看着坐在软轿上给众人簇拥入内的林缚的背影,细想来要真是有胆量赌一把的话,将筹码押在林缚身上说不定就是个本小利大的买卖,很可惜西河会两千名没有什么社会地位的会众及近万人嗷嗷待哺的家属,使他不能放手去玩这种赌博。

    当然了,文珮嫁给林景中为妻,林缚这边有什么需要,只要不涉及敏感的朝野党争,孙敬轩都尽力协助,像西沙岛安置流民需要从外面运入大量的物资,无论是集云社还是林家,都没有足够的船只,西河会就提供很大的帮助,这也使双方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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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葛司虞的新宅里喝酒喝到晨光晞微,曹子昂、林景中、葛存信等人才各自散去,反正议事也不急于今夜,赵舒翰就睡在葛家,林缚坐着软轿给抬回草堂也是醉意酣然,醉眼朦胧,卧到床前看着眼前身影像是月儿,要去拉她的手,却无力的跌倒在床头,晕乎乎的睡了过去。

    苏湄的手给林缚握了一下,一颗心给悬到嗓子眼似的乱跳,待看到他浑不觉的醉睡过去,又哑然失笑,心里恨不得踢他一脚。

    “真是的,对苏湄姐也毛手毛脚的,明天等他醒来,非将他这只脏手给剁掉。”小蛮笑着将林缚死沉的身子往床里搬,将他的袍子脱下来,又将他伤腿上的绷带解开,看伤口愈合的情况,准备给他清洗伤口再上一遍药。

    苏湄看着林缚腿上伤痕心里痛,也顾不上避嫌,帮着小蛮将绷带解开。

    柳月儿端了给林缚洗脸的热水进来,看见苏湄陪着小蛮动手给林缚处理伤口,忙说道:“怎么能让苏姑娘做这些脏活?我跟小蛮来做就可以了,”看到林缚已经醉睡过去,心疼的埋怨道,“也真是的,腿伤都没有好,就给拉去喝这么酒,也没有人能管住他。”

    苏湄尴尬的收了手,虽说乐籍贱户里男女之防没有那么严重,但是她走进林缚的卧室也是很不应该了,更何况还要触着他赤/裸的肌肤帮着处理伤口。

    苏湄的脸在灯下有些微烫,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休息了。”

    河口渐兴后,藩楼藩家在河口置了物业,苏湄也在河口置了一处别院,时不时住到城外来。

    小蛮看了看窗外的晞微晨光,面带戏谑的笑着说:“天色还刚刚早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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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庵堂经声

    林缚一觉醒来才知苏湄昨夜在草堂做客到拂晓时分才离开,迷糊记得睡觉眼前晃过的身影,双腿分叉、箕坐在软榻上,问小蛮:“我有无失态?”

    “你腿伤未愈,不应沾酒。说是盛情难却,今日听葛宅里人说你昨天夜里却喝了痛快,喝了酩酊大醉回来,还好意思问有无失态?”小蛮叉着腰娇怨道。

    林缚打了哈哈,敷衍过去,要小蛮将桌上公文拿来给他。

    他不在河口时,集云社、河口及狱岛诸多事都由长孙庚、杨释、曹子昂、林景中、葛存信、赵虎、林梦得等人分别负责,诸事只作简报传阅给他知道,此时回到河口,这些事便不能偷懒,所幸小蛮在他身边计算书文娴熟,能办上手。

    林缚醒来迟,吃过午饭才坐船去狱岛,他拖着伤腿,也不便进监房巡视,只是将长孙庚、杨释、诸班头以及从囚犯中选任的牢头分批召到前厅询问狱事,了解情况。

    刘安儿在洪泽浦聚众叛乱以来,诸府县轻重罪本地案犯多判入镇、府军中充役,唯流民没有根脚,充入军中动辄携带兵甲逃窜,为诸军所不喜,多送来狱岛来坐监或判流边戍,狱岛监牢时的囚犯已经增至一千四百余人。

    长孙庚是有能力之人,为吏也能做到不同流而污,只是限于秀才出身,又无人提拔,三十多岁,还只是小小的吏员,连从九品的小官都没有做上,林缚离开河口,委托他治理狱岛监牢之内的事务,他都做得井井有条。

    林缚将狱岛事务进行内外划分,高墙以内的包括囚粮、囚衣、吏卒工食银等物资的进存消耗、吏卒以及囚犯的人员管理主要由长孙庚来负责;除此之外的诸多狱岛事务,包括大量劳动工具及原料的购进以及狱岛所生产物资的输出以及进出狱岛的舟船及船工、水手及其他招募到狱岛做工人员的管理,都由林景中负责,以此掩护他在狱岛之上所做的诸多动作。

    如今顾悟尘要将杨释调走,先由杨朴提前打过招呼,昨日又提及要推举授赵虎云骑副尉武衔。

    当时除科举、门荫出身外,由部寺郡司长官“吏举”也是一个重要途径。

    当世做吏容易,做官却难,“吏举”初衷是要吸收一些有能力、有才干的吏员晋身为官,如今也是长官笼络心腹亲信的一个重要手段。

    “吏举”三年一期,名额有限,顾悟尘推举授赵虎云骑副尉,虽说才是从九品的武职散阶,但对于许多普通人来说,却是跨过民与官的天壑鸿途,也为杨释离开后,赵虎全面掌握狱岛武卒铺平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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