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彭湾岭与石城隔江而立,但地形上易守难攻,虽说直接进驻的荆州官兵数量有限,但乡间自发的寨兵散于诸寨之间,多达三千人。奢家据石城后,劫掠汉水西岸,都会绕过彭湾岭联寨而去劫掠南北那些无险可守的村寨。

    此时要打荆门,打通从襄阳直接进击荆州的通道,田常率部从北面进攻荆门北部外围的石河驿等防垒,石城这边只能也不能吝啬兵力,不去剪除荆门东部屏障的彭湾岭!

    为军马能够快速推进,叶济罗荣在襄阳就颁布奢城令传檄荆襄各地,称:兵锋所指,城寨一日不降,陷后即陷一日,三日不降,一马鞭以上者杀,七日不降,不留活口。

    奢飞熊、奢飞虎、郑明经等将相继战死沙场,韩立已是仅存不多的八闽勇将,他率部渡过汉水后,先打陈家尖。

    陈家尖位于彭湾岭北,原是一座三十多丈高的山头,山寨筑在临水的山坳里,易守难攻,韩立披坚执锐,从云梯抢登寨墙,虽说半天时间拿下陈家尖,却付出逾三百人的伤亡。

    彭湾岭联寨,沿汉水三十里有七座防塞,陈家尖也不是最险的一座,真要逐一攻克,随韩立西渡的五千精锐多半也会打残掉。

    叶济罗荣虽言一日不降屠一日,韩立拿下陈家尖才用了半天时间,不过他依旧将陈家尖寨里不分兵民、不分男女老幼近两千口人,都绑缚到诸寨能见的下湾河滩屠杀一尽,一时间鲜血将汉水染赤。

    在血腥杀戮面前,特别是敌兵强大难以抵御,还能咬着牙不屈服的总是极少数。

    于九月十三日,彭湾岭联寨皆降迄命,从石城渡汉水西击荆州的侧翼屏障就如此给轻易剪险。韩立陷彭湾岭后,没有急于西进,与田常部合围荆门城,而立奉命沿汉水昼夜南下,在彭湾岭降将姚林的配合,袭夺石城南八十余里外的长林。

    长林隶荆州,虽说不是正好处于荆门往荆州的必经之道上,但偏离也就二十余里。占据长林,将能限制荆门守兵南撤,也将能限制荆州守兵北援荆门。

    此外,汉水从襄阳南下,经石城到长林,数百里江段差不多都是南北流向,但过了长林县,就拐了一个近九十度的大湾,往正东方向折去,一直到汉津汇入扬子江。倘若汉津守不住,长林将下除汉津之外封锁汉水,抵挡淮东水营战船进入汉水的最佳地点。

    从汉津过来一直到长林,汉水曲折流长约三百里。在得到汉津失陷的消息之后,淮东水营想逆水而上,至少要需要三天时间,这段时间足以叫长林守兵凿沉舟船封堵塞汉水了。

    而奔袭长林,可以防备长林守军毁城烧粮,避入荆州——

    韩立夺长林,田常率部亦用血腥手段剪除荆门外围的防垒,于十九日,将兵马推到荆门城下;此时,周繁亦率新附军主力五万步骑也过了石河驿奔荆门而来,随同周繁所部一起南下,还有燕将普碣石所率八千骑兵,也是叶济罗荣本部最先渡过汉水的骑兵精锐。

    荆门外围防垒尽除,守兵困守孤城,周繁将兵马展开围城,而普碣石则率骑兵绕过荆门,直插到荆州之外,奔袭荆门西南的当阳、河溶两城。

    在东北角长林城给叛将韩立占得,有五千精锐进窥其北;西北又有八千铁骑长驱直入,胡文穆在荆州虽有三万水步军,却不敢出城援荆门。

    守将陈掇在荆门有五千守兵,将官家小都叫迁去荆州;胡文穆明里说是叫将卒安心守城,但无外乎是要拿家小为质,防止守军不战而降。

    由于淮东军近十万兵马在黄州附近已经完成集结,前锋已经进入汉津、黄陂境内,争夺对汉津、黄陂外围地区的控制权,主力随时都会兵临城下,周繁、田常在荆门就没有时间再去按部就班的攻城。

    取土造墁道,形成斜坡通道,有利将卒直接进入城头与守兵厮杀,但堆填墁道工程浩大。要强迫民夫丁壮冒着守兵从城中怒泄而下的箭石将一袋袋用布袋装起来的土填到城墙根上,不是一桩简单的事情,非要消耗大量的时间跟人力不可。

    没有时间玩水磨工夫,周繁率部进抵荆门城下,一是使人进城劝降,二是将四乡八里捉来的民众,将他们赶到城下,填壕平垒,为强攻荆门做准备,三是叫南漳、钟宜等地的降将率降卒先行登云梯攻城,先让他们见见血、杀杀人,才会死心踏地的跟着北燕一起争富贵,也能减少本部兵马在血腥攻城战中的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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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林缚早就下令要胡文穆对荆州以北地区进行坚壁清野,然而胡文穆一直犹豫不决。在南阳城被围后,梁成冲守不住南阳已没有什么转机,胡文穆还是没能下决心,一直到南阳陷落之后,才下决心对荆州北部地区进行坚壁清野。

    荆州辖地极广,从南漳、钟宜往南到荆门,再包括扬子江以西、汉水以西的荆州东南三角区域以及荆州以西的夷陵府,整个区域辖有十三县。

    在燕胡兵马主力渡过汉水之后,荆湖军一是兵马不足,二是战力不强,分兵守诸城易给敌各个击破,但是要将除荆州、夷陵之外其他城池全部摧毁,将十三县的民众都迁入荆州或扬子江南岸去,不给燕胡留一个人、留一粒粮食,一是时间上做不到,二是胡文穆本人也未必有这么大的决心。

    彻底的坚壁清野,本身就需要下定足够的决心。特别是正进入秋熟季节,逃亡将成饥民,更多人即使晓得胡人凶残暴戾,仍希望将粮食收割入袋后再逃。

    而对胡文穆及他周围的荆湖文武官员及地方豪绅来说,将除荆州、夷陵之外所有的北岸城池全部烧毁,将带不及搬走的储粮全部烧光,即使最后赢得战争,荆湖也将给打残。而上百万民众背进离乡,待战后重返家园,其安置之事,也非那时的荆湖那能承担。

    一直到南阳陷落后,见淮东军在鄂东地区坚决登岸,在胡文穆的心里,未偿不希望淮东军能将燕胡主力吸引过来,而使荆州逃过一劫。

    待到确认燕胡主力在樊城渡汉水,胡文穆才晓得荆州之战,是他逃不过的劫数,这时候才真正下大力度的清野。

    只是留给胡文穆的时间变得极为急迫,他本希望荆门那边能挡一挡,能给他争取更多的时间候,等到不能再守时,他才会考虑将荆门的守兵撤下来。

    胡文穆没想到荆门侧翼彭湾岭一线的联寨,会在短短一两天时间里陷落。外围防垒的陷落,使得荆门陷为孤城,敌军大规模插进来,甚至还往纵深抄袭长林、当阳、河溶等城,就彻底切断荆门的退路。

    荆门守军有五千人,还有数万避入城里的民众,但由于胡文穆在要不要守荆门上犹豫不决,留在荆门的储粮十分有限。顾不上进城避战祸的平民,荆门储粮节约一些,也许能供守军吃上一个月。

    有一个月的粮不意味着,这不是意味着守兵就能坚守一个月。在燕胡及新附军的血腥屠杀面前,守兵更多的想到:要是不降,守到一个月后就会断粮,到时候再降,满城人都要给屠杀干净。荆门城内将卒的士气之低落,由此可见一斑,毕竟不会随便一支兵马都能玩出背水一战的经典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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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秋时,楚伐巴国,后为治巴国,将巴人大规模迁到淮山西麓的鄂东地区定居,这也造就蕲黄地区与周遭府县民俗不一,孤立而民风彪悍的特性。

    此外,淮山南脉冲山势崇隆,蜿蜒伸展,山形奥折起伏无端,地势险而难攻;层峦复涧,林木丰翳,山中物产丰富,因此而易守。

    荆湘流民作乱时,鄂东民乱最甚,在淮山西南麓诸山之间,立寨有四十八座,号称蕲黄四十八寨。后与刘安儿、罗献成并列的七大寇,龚玉裁及自号黑天魔神的陈轨,都出身蕲黄四十八寨。

    但经过长达十年的民乱以及罗献成有意使鄂东成为随州外围的缓冲区,蕲黄等地就彻底的残破,偶尔有些流民躲在山野外荒山而居,相比之前的人丁繁茂,眼下可以说是“千里无鸡鸣”。

    以黄州为大营,淮东军主力向西北延伸并保护侧翼免受攻击的陆路据点:五云寨、石马山寨、塔子河寨、小崎山寨等寨,实际上就是在原蕲黄四十八寨残破后的遗址上重新伐木立营而成。

    照湖山寨即为进击黄陂的前垒大营。

    虞文澄最先率部进入照湖山地区,与黄陂敌将孙季常争夺黄陂外围的控制权,随着后期张苟率部坚决进入,孙季常在黄陂兵力处于弱势,不得少彻底收缩到黄陂城里固守。

    敖沧海受命节制诸将攻打黄陂,将前垒大营就筑在照湖山。

    虽名照湖山,实际不过是一座十余丈高、周两里许的小土墩,距黄陂城仅五里之遥。

    照湖山南面为黄陂境内最大的湖泊武赋湖,从黄州往黄陂的驿道,即从武赋湖与照湖山之间穿过。

    武赋湖虽说周遭二三十里,湖南面距扬子江也不过十里,但是湖口水面受汉水夹泄下来的积沙淤填,加上汉津、黄陂两地的民众上百年造堤围田,使得进入武赋湖的水道极窄、极浅,但也保证从老龙咀有一条水路能通前垒大营。

    由于照湖山与黄陂城相距极近,孙季常站在黄陂东城楼上,能清晰的看到淮东军照湖山大营的清形。以战旗之数粗略的估算淮东军的兵力,截止到今日,淮东军进入照湖山大营的兵力,就差不多有四万众。

    孙季常心里暗骂:淮东能渡江参加的步卒总共也就八万多人,如今已经有一半集结到黄陂的正面,哪个龟儿子说黄陂不会是淮东军的主攻方向?

    心里骂归骂,孙季常手里有两万嫡系兵马,罗献成又派偏将马魁雄率一万兵勇来援,归他节制,想着黄陂城里有三万兵马守一两个月,总不会成什么问题。

    再说西面汉津杨雄有兵马三万余众,东西铁门山钟嵘有兵马四万余众,而孟安蝉及苏庭瞻在石城有兵马两万余,然而穆亲王还将遣一万精锐进赴石城,即使叫淮东军将八万步卒都集中到黄陂城下,也定然不会放心来攻……

    而今周繁、田常率部已经合围荆门,韩立、普碣石已经率部绕过荆门拿下荆州北的长林、当阳、河溶,顶天多花一两个月最终攻陷荆州,兵马主力就可以渡汉水东来增援。、

    想着只要在黄陂守上一两个月,孙季常还是有信心的——到时候扛住淮东军主力的进攻,论功行赏来,怎么也要比杨雄、钟嵘等人牛/逼得多。

    “将军,你看淮东骑兵出营似乎是往北面长轩岭而走?”部将纪石本看到淮东军有一支骑兵出营垒,没有直奔这边城池而来,反而黄陂北面的长轩岭而去,十分的奇怪。

    “不好,他们要断我们的粮道,将军快派兵出去!”孙季常的幕僚黄全学是个尖脸猴腮的老秀才,他看到这支淮东骑兵有两千多人,绕过黄陂城往西北长轩岭方向插去,下意识的想到粮道问题。

    “劫个屁!”纪石本早就看不惯黄全学不学无术,偏要冒充谋士在那里算计,不留情面的说道,“黄陂储粮,足用三月,而汉津之粮依赖石城从汉水输来。淮东这两千名骑兵,就算放他们进去,还能叫汉水断流了?他们想要从陆路劫粮道,只能深入到南阳以北去。从方城到南阳运粮,才要走陆路。嗬,那可以八九百里啊,不知道他们敢不敢过去?我看啊,淮东骑兵这是佯动,我们要是出城拦截,就会上当受骗,就叫他们纠缠在城外,尔后淮东军主力就会出击来打!当下,我们别的什么都不要顾,只要守住黄陂城是正经。即使十万八万淮东军都绕过黄陂城,我们也睁只眼闭只眼,由着他们去,石城那边自有兵马拦截!”

    孙季常要是紧守黄陂城不出,淮东军是可以直接绕过黄陂城往石城进击的,毕竟时间短促,物资紧缺,没有办法在黄陂城外围,据险建立足够多的封锁塞垒。不过这样也好,叫孙孙季常有足够的借口,将兵马都集中在黄陂城防守。

    当初北燕入寇中原,在撕开大同防线,但大同等大城一时间难以强攻的情况,选择直接绕过大同城,打进晋北、燕蓟等地。

    不过,孙季常不相信淮东军会如此大胆,会绕过黄陂城就直接孤军深入进入荆襄腹地去。

    倒不是说孙季常认为燕北骑兵就一定比淮东军强,关键还是粮草补给。

    当年燕东诸部破开边墙入寇晋中、燕蓟,在晋中、燕蓟腹地,随便攻陷一座城池就能获得充足的补给。再者燕东诸部兵马,多为骑兵,活动范围广,行动迅速,不会轻易给当时越朝在燕京的兵马缠住。

    而淮东军步营主力想绕过黄陂城直接深入荆襄腹地,自然无法携带大量的辎重,要不能迅速攻陷石城、随州等大城,就难以在残破不堪的荆襄腹地获得补给。而淮东军以步卒为主进入荆襄腹地,行动缓慢,容易给在石城的骑兵缠住,一旦随身携带的少量补给吃完,全军都将陷入粮尽路绝的绝境。

    故而叶济罗荣等人甚至认为即使淮东军打下黄陂城,林缚都没有可能会派步营主力孤军深入。

    孙季常认同部将纪石本的判断,也认为这是淮东军的佯动诱敌之计,他在黄陂城里自然有理由是不动如山。

    天黑之后,孙季常在城中行辕里行餐,负责城楼值宿的纪石本突然派人请他过去。

    孙季常只当淮东军趁夜推进到城下,换了战甲即往城楼跑去,未见淮东军来攻,看着照湖山方向,在月光下,有一支车队出营垒往长轩岭方向而去,两列车队绵延展开有三四里长,车队侧翼有三千甲卒护卫……

    “淮东军这是要做什么?”孙季常疑惑不解的问纪石本。

    “侦骑回来告知,午后往长轩岭而去的两千淮东骑兵,就停在长轩岭西麓,淮东这车队及步卒要是也往那边而去,很可能是要在我们的侧翼筑垒,将黄陂彻底的封锁在内线!”纪石本说道。

    “封而不围?”孙季常更是疑惑不解。淮东军要围黄陂城,在照湖山筑垒就可以了,接下来将兵马推到黄陂城下,挖壕垒墙,就能将守兵彻底的封在黄陂城里,接下来再慢慢的打黄陂城。通常的攻城步骤,也都是如此。

    如今淮东军在离黄陂城五里远的照湖山筑前垒大营,突然又绕过黄陂城,跑到黄陂城正北方向、距黄陂城有十五六里的长轩岭去筑垒,就叫孙季常想不明白了——即使淮东军要彻底封锁铁门山兵马来援黄陂的通道,筑垒也应该是在照湖山的东北方向,而不应该在照湖山的西北、黄陂城的正北方向……

    “淮东军会不会真的想绕过黄陂,直接孤军深入去打荆襄腹地?”纪石本这时候也不自信起来,猜测道,“林缚此子用计神出鬼没,也唯有如此才解释得通。这样淮东军就不用浪费太多的兵马来围黄陂城,就可以在黄陂城北面建立一个补给据点……”

    黄全学说道:“怎么办才好,是不是派兵出城去,叫淮东军在长轩岭筑不成据点?”

    “打个屁!”孙季常摇头说道,“我们只是负责守黄陂,派快骑去石城通告一声便是,淮东军要想孤城深入荆襄腹地,以解荆州之围,必然要过石城,那就把这些事留给孟安蝉、苏庭瞻他们头疼去便是……”送死的事情能交给别人代劳那再好不过,淮东军一意要孤军深入,兵锋所指,必然锐利无比,要拦截,也应该由守石城的孟安蝉、苏庭瞻负责,他们嘛,追打淮东军的侧后、占点小便宜还是可以的。

    半夜斥候探得的消息,淮东三千步卒侧护一百余乘辎重车,确实是要长轩岭西麓与午后进入骑兵汇合,辎重车停在那里卸下大量的物资,确有另筑营垒据点的迹象。

    在孙季常派出信骑去石城方向报信后,沾床睡不过一个时辰,就给扈卫唤醒:“淮东兵马往城下而来,似要攻城了……”

    第108章 战黄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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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陂城外,军卒如蚁,如潮涌来。

    黄陂、汉津两城长期都给荆湖军占有,奢家在上饶战败之后就弃江州渡江北逃,行动之速,出乎胡文穆的意料,故而放弃汉津、黄陂两城,没有来得及对其进行彻底的破坏,使奢家得到两座相对完整的坚固城池。

    黄陂城给宽达十数丈的护城河环护着,岸边古柳成荫,要不是两军对垒,此时秋阳正好,恰是柳下谈月赏景的良辰佳时。

    虽说宽阔的护城河给黄陂城提供一道保护,但同时也限制了守兵出城反击。

    出黄陂四门,皆有石桥架于护城河上,这四座护河城桥也是唯有的四条进出黄陂城的通道。

    淮东军要兵临黄陂城下,敖沧海即令虞文澄先遣步骑以盾车、偏厢车等战械掩护,进逼四座石桥,将守军封锁在城内。

    孙季常原为临清守将,崇观九年燕胡寇边,兵锋直指临清,孙季常一战未打即率部降燕胡。这样的将领应该是十分的脓包才对,事实恰恰相反,孙季常降燕后,在打济南就分外的卖力,甚至身先士卒第一登上济南城头,差点给陆敬严斩于刀下。

    无论后面的大同战场,还是率部清扫晋北,还率部随叶济罗荣挺进关中,孙季常都十分的卖力,屡立战功,深得叶济罗荣的信任。

    细究孙季常在临清一战不打即降燕的内情,传言称孙季常曾为济南镇将,衔列骑都尉,然而在济南与前鲁王元鉴澄争妾结仇,给元鉴澄寻机报复,差点削职为民,好在军中人脉颇深,但给贬到临清为将,官职连降六级,降为昭武校慰。孙季常因此怀恨在心,崇观九年才投燕胡。

    敖沧海也无暇细究这些传言的真假,但孙季常能叫叶济罗荣派来守黄陂、堵淮东军的缺口,多半不会是无能之辈。作为最新投燕胡的新附军之一,孙季常所部也堪称兵甲精良的精锐。

    孙季常自然晓得四城桥要是给淮东军轻易堵死,接下来淮东军的蝎子弩、抛石弩就会肆无忌惮的逼进护城河,对城头进行疯狂的压制。

    孙季常率部来守黄陂,最先解决的是城中储粮问题,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没有办法在淮东军压上来之前运进更多的物资。一旦淮东军的抛石弩推到护河城前,城里根本造不出什么抛石弩与其对轰。

    一定不能叫淮东军轻易的将四城桥封死,孙季常一方面将弓弩集中到城楼前,将砖石、擂木堆好,点起柴草将大铁锅里的油烧沸起来,做好防备淮东军直接夺城门的准备,一面下令打开城门,派兵出城,将淮东军从四城桥前逐走。

    孙季常在城里也制造了一些简易盾车,叫兵卒推着出城来战,两军就在护城河桥上展开血肉搏杀。

    虽说出城而战的守兵,能得到城楼上弓弩的支援,但护城河桥的外端,距城楼已在八十步。虽说城头的弓弩能射到淮东军的阵脚位置,但力度已小,淮东军用盾车结墙,举盾为顶,从城头望去,密密集集的有如鱼鳞一般。

    守兵从护城桥出击,接战厮杀,盾抵盾,密集的盾牌抵堆在一起,叫枪矛找不到刺戳的缝隙,抡刀乱砍,双方不断的有兵卒倒下,但很快又叫后面的兵卒填住缺口。而在淮东军的阵后,蝎子弩以及用样用绞力投射的梢弩,能够将一块块大如城墙、一支支粗如长矛的箭矢、石弹抛射到敌阵之中,这给守兵造成的伤亡更甚于两军接战线上产生的伤亡。

    守军退却,淮东军也不追击,侧后的辎兵便能迅速赶上,在护城河桥之前挥锹镐挖掘沟壕,要将守兵完全封锁在内;孙季常只能不停的轮流派守兵出战,还冷不丁派出骑兵冲杀,以防止黄陂城给淮东军完全封锁在里面。

    奢家投燕后,奢文庄没有保留,将永嘉、会稽、晋安以及上饶等战事的失利之事,都详细的分析给北燕将帅知道,孙季常在围打阳信时,与当时的江东左军打过交道,吃过败仗,但对淮东军在攻城战里大规模使战械没有直接而深刻的认识。

    倘若淮东军真的有能力在极短的时间里,将上百架抛石弩逼到城下,那叫淮东军完全控制护城河外围,就绝不是什么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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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城下指挥战事的是澄文澄,敖沧海陪同林缚站在照湖山的观战台上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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