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连声见妇人走了,登时便恼怒的站起来,对夏幼幼手中的男人道:“你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去把那女人给抓回来!”

    夏幼幼给出的回答便是将手松开,那人立刻仰面朝溪中倒去,身上的血瞬间将水染红大片。

    小亭中人俱是一愣,回过神来时周书郊已经拿着袖中剑挑断了三人的喉咙,柳连声脸色瞬间惨白,慌张的在血和尸体中往外逃。

    这些人都是世家子弟,纵然有几个练过的,也不过是花拳绣腿,柳连声还没逃出一仗远,周书郊便已经将人全部杀了。

    夏幼幼挡在柳连声面前,面色阴沉的将剑举起,柳连声吓得往后退了几步,直接跌坐在地上。

    周书郊轻笑一声,也不捏着嗓子说话了,不悦的男声嘲讽道:“你不是很喜欢看人进水么,今日你也试试如何?”

    柳连声没注意到他声音的区别,只是发着颤道:“两位姑娘,不不两位大侠,求求你们放了我,求求你们,我爹是礼部尚书,他、他有很多银子……”

    “你杀孕妇的时候,她们也这般求你了吧。”夏幼幼冷声道。

    周书郊不与他废话,直接一脚将他踹到溪边,不等他反应过来便将他的头浸到水里,柳连声死命的挣扎,可惜酒色掏空了身子,看起来挺高大的男人一点力气都没有。

    在他快要被淹死时,周书郊将他拖了出来,让他喘息几下后又浸了进去,一连重复几次,他才将这人拖出来。

    柳连声脸色憋的青紫,湿黏的头发贴在他满是坑洼的脸上,只一眼就能让人觉着恶心。

    “杀了吧,尽早回去。”夏幼幼厌恶道。

    周书郊沉着脸:“不行,不能让他死的这么容易。”刚刚那具女尸和王夫人死死的模样交替出现在他脑海中,他根本没办法就这么放过这人。

    “你们、你们别杀我,想要什么我都给……”柳连声边往外吐水边道,一双小眼睛里满是惊恐。

    夏幼幼思索片刻,看向周书郊:“你待如何?”

    “他对那些女子做过什么,至少也得自己体验一番才是。”周书郊对这一点很坚持。

    夏幼幼眯起眼睛,用软剑指向柳连声的鼻尖:“如此,那便将他的肚子剖开,把五脏六腑都取出来。”

    柳连声吓得失声尖叫,慌乱道:“你们不能这么做!我、我那还有一个女人,如果你们现在杀了我,我死都不会说她在什么地方!”

    周书郊一顿,有些不确定的看向夏幼幼。

    “你可知道,若你敢撒谎,我便将你一截一截的剁开。”夏幼幼冷声道。

    柳连声吓得一缩,求饶道:“真的没有,我房中确实有个女人。”

    “她在什么地方?”周书郊问。

    柳连声本想说尚书府里的卧房,但还未开口脖子便被夏幼幼的剑刺伤,他登时将实话秃噜出来:“是是是源广寺的厢房,我……我可以带你们去找,源广寺几千间厢房,你们自己去找的话她肯定就死了。”

    夏幼幼思虑一秒,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周书郊立刻接到手里,从怀中掏出匕首抵住他的腰:“走!”

    三人一起从后山中出来,夏幼幼一踏入寺中就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刚刚还热闹的源广寺此时却像没有人烟的荒地一般——不,若是荒地,至少还有虫鸣鸟叫,此刻的源广寺却没有一点动静。

    她看向周书郊,周书郊微微摇了摇头,直接将柳连声的嘴堵住他的嘴,带着他贴墙边往前走。

    “带路。”夏幼幼低声威胁道。

    柳连声涕泗横流,呜咽着给他们指路,几次转弯后找到了他的厢房,夏幼幼松开压着他的手,推门便要进去。

    门一推开里面冲出一个黑衣人,夏幼幼一时不妨差点让他伤到自己,一个折身往后退了两步,周书郊恼怒道:“你竟敢暗算我们!”

    柳连声简直冤枉,他要有这么大本事的侍卫,又岂会这样被他们抓在手中。

    夏幼幼与黑衣人缠斗,黑衣人看到柳连声后眼睛一亮,立刻拿着刀冲了过去,柳连声被他闪着光的刀尖吓得双眼一翻,登时浑身发软的往地上倒。

    周书郊以为这人是冲自己来的,立刻掏出匕首迎了上去,夏幼幼与他二人合力,不费功夫的便将人给打败了。只是这边刚将人压下,门内又冲出来一个,与此同时地上的柳连声突然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朝外面跑去,边跑边大喊:“杀人啦!杀人啦!”

    眼看柳连声越跑越远,周书郊看了一眼正与黑衣人缠斗的夏幼幼,确定这人不是她对手后独自追了出去。

    周书郊消失在转弯处的瞬间,夏幼幼将第二个黑衣人打倒,将两个人摞在一起后用脚踩着,喘着气道:“说,你们是什么人?”

    “你是何人?!你敢坏咱家的事,信不信咱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最下面的黑衣人厉声道,声音尖细的让人想掏耳朵。

    夏幼幼嗤了一声,弯腰拍了拍他的脑袋:“看你们也不像跟柳连声一伙的,难道跟我一样,是来杀他的?”

    二人俱是一愣,上面那个黑衣人好声道:“既然姑娘也是要杀柳连声的,那我们的目的并不冲突,可否放了我们,让我们去抓人?”

    “放你们可以,抓人就不必了,我的同伴应该已经将他杀了,”夏幼幼松开脚,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所以这单是我们做的,还望二位不要抢功。”

    “放肆!谁让你们杀人的!我们要的是活的!”下面那个一听就气急败坏了,趁夏幼幼不注意往天上扔了个炮仗,像是要叫人。

    “要活的啊,那没办法了,他估计已经是个死人了。”夏幼幼笑嘻嘻道,见他还要从怀中掏东西,一块方方正正的令牌就露出了一角,她手脚飞快的上去掏了出来。

    上面有宫里的印记,像是公公们表明身份的玩意儿,加上这两人声音又尖又细……

    尚言是跟着傅公公混的,尚言今日有事出门了,这俩男的似乎是太监——夏幼幼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正准备溜时,身后突然传出一阵熟悉的声音:“让你们办些事都办不好,督主还要你们何用!”

    嗯,很熟悉了,虽然此刻的他的声音里带了些阴沉,但她还是轻易听出这位是她叫大哥叫了几个月的刘成。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这声音显然是柳连声的,那去杀他的周书郊呢?不会是被尚言他们给反杀了吧?不可能,他要是这么容易死还当什么杀手,直接买个坟等死不就行了?!

    她脑子里过了无数念头,却不耽误脚下慢慢挪动想要找路溜时,便听到清冷的声音问:“你是何人?”

    夏幼幼整个人都不好了,任她怎么想也没有想过,会在营业时间被傅明礼和刘成同时撞到。

    柳连声厢房门前出现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他的手下此刻鼻青脸肿的在她面前,这幅场景怎么看怎么奇怪,若不是她的背影实在像家里的小姑娘,傅明礼不会多问一句,直接让刘成带下去审了。

    “说话。”傅明礼的声音发寒。

    夏幼幼深吸一口气,慌乱的同时眼睛不死心往其他地方瞄,仔细的找逃跑的路线。傅明礼越看越觉得她的背影熟悉,面色阴沉的往她身旁走,刘成看了一眼周围的人,人马顿时将夏幼幼围了起来。

    最后一点逃跑的路线也被堵死,夏幼幼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傅明礼走到她的背后,伸出手指便要将她的帷帽挑掉。

    第39章

    “就这么掀人家姑娘的帷帽, 不好吧?”

    一个清脆的男声自身后笑道, 傅明礼立刻感受到一股杀气, 还未等他出手去挡,一行手下便将他护在身后,夏幼幼趁此机会向前跳了几步, 脱离了傅明礼的身旁。

    等跳远了些, 夏幼幼才敢回头看,当她透着面前的白纱看清前面的场景时, 嘴角无语的撇了撇。只见周书郊穿着不太合身的男装, 头上却还戴着女子的帷帽, 看起来好不怪异。

    刘成这边人多势众, 纵使前期跟周书郊不相上下,时间一长便有人上前帮手, 且个个武功都不低, 这样一来周书郊处在了下风,她着急的站在那里,只想大声提醒他快点离开,只可惜她没有随时变声的技能,不敢在傅明礼面前露了陷。

    眼看周书郊要输, 夏幼幼彻底待不住了, 咬了咬牙冲了上去。在此过程中, 傅明礼始终淡淡的盯着她看,越看越觉得她给自己的感觉很熟悉,让他无法控制的想到家里的小姑娘。

    只是当他看到这女子的右手手腕空空如也时, 傅明礼便将脸别开了,眼神中原有的探究再是不见。

    夏幼幼冲进包围圈,登时给周书郊卸了大半的压力,她趁人多嘈乱,咬牙低声问周书郊:“还不走,等什么呢?!”

    “杀柳连声,现在不杀,以后更难。”周书郊小声答道,说话过程中还不忘帮夏幼幼拦下背后的偷袭。

    “速战速决,杀不了就跑!”二人换了个位置,夏幼幼去挡刘成,给了周书郊很大的余地,周书郊丝毫不迟疑,举起长刀砍向一旁的柳连声。

    此刻正是混乱,没有人顾及到柳连声那边,此刻的柳连声像待宰的羔羊一般被捆在地上,周书郊这一刀必然能让他去见阎王。

    只是突然意外横生,从一旁突然飞出一颗玉棋子,周书郊灵活的闪避,只可惜还是被打中了腰,他闷哼一声,捂着流血的伤口继续朝柳连声杀去。

    傅明礼皱眉,没想到此人竟如此执着,于是又从袖中拿出一颗棋子,手腕一转又射了出去。正一边捂着帷帽一边与刘成打斗的夏幼幼,当即掏出暗器甩向周书郊。

    只听得空气中一阵清脆的撞击声,接着便是刀入皮肉的钝击声,柳连声哀嚎一声,当即没了气息。

    傅明礼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夏幼幼顾不上去看他,忙跑过去扶住周书郊,二人对视一眼,直接朝前方逃了。

    “不必再追。”傅明礼淡淡的拦住刘成。

    刘成立刻停了下来,跑去检查了柳连声一番,朝傅明礼跪下:“督主,已经死了。”

    傅明礼看向地上夏幼幼遗留的暗器,刘成立刻从地上捡起,双手奉给他。他接过来仔细的看了看,是一只铁铸的蝴蝶,模样精巧锋利,是杀人的好东西,若不是他的棋子将这东西给打坏了,把边沿磨了给阿幼玩倒是可以。

    “发福蝶。”傅明礼平静道。

    刘成一怔,惊讶的看向他手中的暗器:“那个女子就是密语阁那个排名第四的杀手?可她的身手似乎没有太好。”

    “因为她不想让你看见她的脸,所以与你对打时没有使出全力,”傅明礼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暗器,“能挡下我棋子的人,身手自是不会太差。”

    刘成点了点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看来程莹儿生前真的找密语阁了,不过王才死时留下的标识是狐狸精的,怎么今日来的却是发福蝶?”

    “发福蝶方才也不是一人,”傅明礼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只是与她一起的那人似乎是个男人,难道程莹儿是分别下了两个单子?”

    “有可能,这些排名前十的杀手,几乎没见他们同时出现过,所以程莹儿应是下了两个单子,分别由狐狸精和发福蝶接了,”刘成看了眼地上死不瞑目的柳连声,“这程莹儿倒是有财力,能将密语阁两位大将都请来。”

    傅明礼顺着他的目光扫了一眼地上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将人扔马车上,你去给程慎之送去。”

    “死的也要送吗?”刘成不解。程慎之再三要求要活人,想必就是为了教训一通消消气,回头再给柳泉送去,也不算伤了和气,他们就这么送去一个死人,不是逼程慎之跟柳泉反目成仇么,到时候恐怕程慎之会将此事怪罪到他们身上,岂不是吃力不讨好。

    傅明礼沉吟道:“纵使我送给他个活人,他也不见得会因此投靠我们,既然如此,想必死活也没什么区别。”

    更何况死人有时候,比活人还有用。

    “是!奴才这就给程慎之送去!”刘成说完便要转身走,傅明礼叫住了他,他才停了下来,好奇的站在那里看傅明礼,等他给自己安排新的事情。

    傅明礼沉默片刻,将手中蝴蝶递给他:“等将柳连声送走后,回宫里找几个手活好的匠人,把这蝴蝶的款式给改了,做一套头面送给夫人。”

    “……是。”督主近日真是越来越居家了,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刘成接了蝴蝶,看着上面浅浅的花纹,心里只希望夫人未来知道了督主的真实身份,也能念在督主对她如此好的份上不要伤督主的心。

    傅明礼将蝴蝶交给刘成后,便带着人马从源广寺出来了,等走到山脚下时,他突然想到自己好似忘记了什么事情,便皱着眉头又上山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边。

    夏幼幼扶着周书郊下了山,从山下背阴处将自己的马给牵了出来,皱眉看着周书郊流血的伤口:“你还行吗?”

    “不行了,好疼啊。”周书郊眼泪汪汪的看着她,他虽穿了男装,可帷帽下面还是女子的妆容,此刻面色惨白,颇有点西子捧心的味道。

    夏幼幼甩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无语的看向他的脸:“我见那暗器从你腰间飞出去了,应该只是皮肉伤,你有什么好撒娇的?”

    “老子这叫撒娇吗?!皮肉伤就不疼了吗?!”周书郊暴躁。

    夏幼幼撇了撇嘴:“首先你是个男人,其次你是个杀手。”

    “男人就不是人了?杀手就不是人了?不如让我剌你一刀,看你疼不疼!”周书郊不想搭理她奇怪的逻辑,抱怨道,“你男人身边怎么这么多高手,刘成身手厉害也就罢了,还有那么多会用暗器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夏幼幼斜他一眼:“废话,他出门散个步都有人要杀他,不多带些高手早就翘辫子了。”

    他们当时身处麻烦之中,都只顾着各自应付各自的事,谁也没注意到那暗器是从傅明礼手中发出的,都以为是护在他身旁的人做的。

    虽然知道傅明礼一时半会儿不会回去,但怕府中的丫鬟小厮发现他们溜走的事,二人上了马,紧赶慢赶的朝府中走去,等二人从小院后面翻进来时,周书郊腰间已经红了一大片。

    “我得缓缓,要死了要死了……”周书郊面色苍白的趴在桌子上,再没了一开始喊疼时的精气神。

    夏幼幼目露怜悯,主动去寻了伤药绷带给他:“你不是去追柳连声了,怎么让他落到尚言手里了?”

    周书郊斜她一眼:“正是因为遇见你男人了,我怕被他发现身份会连累你,就先躲了起来,没想到他也是来抓柳连声的。”

    “少来,”夏幼幼嗤笑,“你是怕我被发现么,分明是怕自己被发现。”要知道王才那人可不是她杀的。

    周书郊的小心思被发现了,立刻小心眼的将人给赶了出去。自己将伤口包好后,出门便看到夏幼幼端正的坐在那里,他捂着刚包好的伤口,有气无力的朝她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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