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吧,你早就累了,就算休息,我自己去用。”夏幼幼讪笑道。

    傅明礼沉默一瞬,还是穿上了鞋子,夏幼幼见状,只好坐到床上,接过他递来的湿毛巾擦脚,等着过分体贴的夫君给自己端白开水。

    这一等等得有些久了,足足一刻钟傅明礼才回来,已经坚持大半夜没睡的夏幼幼哈欠连天,睡眼朦胧中倚到他怀里,被伺候着将水给喝了。

    “你怎么才回来?”她眼角泛泪的问。

    傅明礼将杯子随手放到一旁,抱着她躺到床上:“外间没有茶水了,我让人去取了凉茶,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府上就他们这两个主子,还睡在同一间房,下人们别提对他们有多上心了,怎么可能外间的茶水没了都不记得添?夏幼幼疑惑了一瞬,不过到底不是什么要紧事,也就没放在心上。

    她是很想睡的,可今夜必须去找那位客人问清楚,尚言已表现出对他们接触明显的不喜,想必这两日就会将人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她得在此之前去找他谈一次话。

    傅明礼看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便将床边的烛火熄了,重新躺下休息,夏幼幼未免再被发现,屋里一暗她便滚到床边,防止他再抱自己。

    不一会儿,他的呼吸便规律了,困得要死的夏幼幼咬了一下嘴唇,迫使自己清醒些,接着轻手轻脚的穿上鞋袜,朝着外间飞奔而去。

    接着便是外间传来轻微的门响,傅明礼睁开眼睛,眼底没有一丝困意。

    刘成走到他寝房外隔着门窗道:“督主,果然如您所料,夫人去找程宴了。”

    傅明礼的瞳孔微动,半晌道:“程宴该说什么,他自己知道吧?”

    “是,他已经答应奴才按我们说的做,”刘成顿了一下,“督主,以防万一,奴才派人去盯着如何?”

    “不必,解秋还在,程宴不会冒险,至于阿幼,”傅明礼的手微微一动,某个东西被他碰出清脆的响声,他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是从夏幼幼手上脱落的红绳,“夜间露凉,别让她久留。”

    “是。”

    ******

    夏幼幼一路狂奔到别院,喘着气正准备跳进去时,突然发现别院的门露出一个小缝,她迟疑的走了过去,手指轻轻一点,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这就有些奇怪了,周围那些暗卫明显已经撤了,门又被大开着,难道里面的人已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转移了?夏幼幼心里一紧,当即从门口走了进去。

    院中还是无人,但周围的一草一木都是原样,不像是有人离开的样子,夏幼幼绷着脸巡视一圈,最后直奔主屋去了。刚一踏上台阶,耳边就响起“倏地”一阵风声,她本能的翻了个跟头,往院中退了两步。

    “谁?!”夏幼幼压低声音厉声问,这绝对不是府中那些暗卫会有的功力,想必是外头的人混进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主屋门被刷的冲开,一个人影从里面飞了出来,上来就直取夏幼幼面门。

    这简直是不将她看在眼里,夏幼幼眼底闪过一丝狠意,反手挡了回去。二人在院中打了起来,且都不屑于和对方说话,一时间院中只有拳脚相击的声音。

    程宴从屋里匆匆出来,看到她们在打架后皱起眉头,但顾虑会引来其他人,也不敢大声说话:“别打了,解秋停下。”

    那人立刻停了下来,夏幼幼没想到她会这么听话,忙收回直击她腰间的手,翻转着跳到她对面站着。

    “花语。”夏幼幼眯着眼睛道。

    那人轻笑一声,桃花胎记在脸上顿时活了过来:“发福蝶,好像也不过如此。”

    “幸好你有自知之明,我才不用帮你收尸。”夏幼幼嗤道。

    “要不是我怕吓到夫君,不然以你这常年第四的排名,谁帮谁收尸还不一定呢。”花语吹了一下指尖,不屑的看她一眼。

    夏幼幼眨眨眼:“你资料该更新了吧,我怎么记得我现在是第二,某人是第三呢?”

    二人是密语阁排名前五的高手中唯二的女人,虽然不熟,但向来被人们当做比较的对象,二人从第一次见面就带着一股敌意,因此哪怕在密语阁交接单子时撞见,也几乎不怎么说话。

    算起来,这次见面竟然是她们说话最多的一次。

    “解秋,你和这位夫人认识?”程宴走到花语身旁牵住她的手,防止二人再打起来。

    花语轻描淡写的看了夏幼幼一眼,随口介绍道:“这是我密语阁同僚。”

    “你也是杀手?”程宴虽然猜到了些,但还是有些吃惊。

    夏幼幼挑眉:“我方才叫她花语时,你好像并不吃惊,所以你之前说你夫人是农家姑娘,只是骗我们的?”昨日他说的话她可没忘呐。

    被当面拆穿谎言,程宴微微窘迫:“我并不知晓你们与我夫人认识,我夫人的身份又非一般人,所以我一时担心……”

    “他又跟你不熟,撒个谎维护我怎么了?”花语打断程宴的话,双手抱怀看着夏幼幼,“你呢,来做什么?”

    “解秋,你先进去,想来这位夫人半夜前来,是有话要与我说。”程宴抿唇道。

    花语这才后知后觉的惊讶:“你成亲了?”

    “……连你都嫁出去了,我成亲了有什么好惊讶的?”夏幼幼白她一眼。

    花语嗤笑:“什么人这么倒霉,娶了个神经病回家。”

    “关你什么事?”夏幼幼撸起袖子就要跟她打,程宴忙拦在她们之间。

    “我懒得理你,夫君,我先进屋去等你。”花语朝程宴抛了个媚眼,拎着裙子款款离开了。

    夏幼幼无语的看了一眼程宴通红的脸,半晌忍不住道:“你是怎么跟这家伙纠缠到一起的?”完全不搭的两个人好么。

    “此事说来话长,”程宴笑笑,似乎不愿多提,“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跟自己的事比起来,花语那点小八卦就不算什么了,夏幼幼欲言又止的看了程宴一眼,最后走到院中心坐下:“我来问你些事。”

    程宴走到她对面与她平坐:“何事?”

    “你说你是程家人,照理说你和我夫君是亲戚关系,可为何表现的却像陌路人?”夏幼幼直言道。

    程宴顿了一下,垂下眼眸掩住里面的愧色:“因为我并非程家人,程夫人,我骗了你。”

    夏幼幼愣了一下,这本是她第一次猜想的答案,可此刻听到他说出来,却有些疑惑了:“为何骗我,有何好处?”

    “没有好处,只是因为想利用程夫人的慈悲心,将我放出去。”程宴抿唇道。

    夏幼幼眉头皱了起来:“可你又为何要在与我夫君见面时,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傅明礼?”

    “程夫人在怀疑什么呢?”程宴直直的看了过来。

    夏幼幼毫不退缩的看了过去:“你觉得我该怀疑什么?”

    “让小生猜猜看,夫人可是因为我这些日子自称程家人,又在与令夫见面时好像陌路,所以怀疑令夫的身份了?”程宴平静道,在夏幼幼没有反驳后笑了一声,“若是如此,那程夫人就想多了,令夫若不是程宴,他还能是谁呢?”

    夏幼幼怔怔的看着他,一时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若程宴不是程宴,那他还能是谁,一开始骗自己又有什么意义?这么一想,也觉得这两日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怀疑枕边人,似乎真的有些可笑了。

    程宴见她轻易被自己说服,心里更是愧疚,虽然不知道她一个杀手为何要冒充柳茵茵嫁给假程宴,但还是能看得出她对傅明礼的一片真心的。

    虽然为了解秋今后的自由撒了谎,可如此欺骗另一个女子,实在是非君子所为,在他忍不住要将真话告知夏幼幼时,主屋传来一声惊呼,他忙站了起来,高声问:“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把杯子摔了。”花语在屋内回答。

    “可伤到了?”程宴面皮都紧绷起来。

    “没有。”

    他这才松了口气,方才的冲动也因为解秋这一声惊呼给压了回去:“小生当时撒谎时没有考虑到程夫人的心情,还请程夫人见谅。”

    “那,你为何和尚言说话时,三句话离不开傅明礼?”夏幼幼抿唇。

    程宴垂眸:“他为傅明礼做事,我被傅明礼抓了,我与他实际上又无任何关系,不说傅明礼还能说谁?”

    夏幼幼点了点头,这几点疑惑总算都得到了解释,可想象中的如释重负感却没有如约而至,反而更觉得心头好像有个什么东西被蒙了层纱,朦朦胧胧的叫她看不清楚。

    “如此,便无事了……”夏幼幼若有所思的站了起来。

    看着她略带迷茫的样子,程宴忍不住道:“其实你与你夫君相处这么久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该清楚才是,毕竟……毕竟……”毕竟太监和正常男人的区别太大,这样的事应该能发现才是。

    “我知道,多谢。“还以为他在安慰自己的夏幼幼笑了笑。

    碍于某些事情,程宴再多的话便不能多说了,只是犹豫了一下道:“等我和解秋离开了,若是有机会,让她带你去青楼看看。”

    “……?”exo me?这人怎么突然想让自己媳妇儿带人家媳妇儿去青楼转转了?夏幼幼满头问号,实在不明白这人脑回路拐到哪里去了。

    程宴也知道自己这句话突兀了,讪笑一声道:“我并非那个意思,就是……就是解秋喜欢那处,她也没什么朋友,若你喜欢的话……”

    “谢谢,我不喜欢,”夏幼幼果断拒绝,顺便一言难尽的看他一眼,“之前我还奇怪花语那种人怎么会喜欢你,现在大概知道了。”这种恶趣味,简直是一模一样。

    见她误会了,程宴面色窘得发红,也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总不能告诉她多见见市面就知道自己嫁的是个太监了吧。

    夏幼幼看他紧张害羞的样子,一时也觉得好笑,打了个哈欠道:“我跟花语就不是一个磨上的驴,还是别费心牵到一起去了,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程宴的嘴动了动,最后叹息一声,将她送到门外。

    夏幼幼刚一出门口,就被守在外面的刘成吓了一跳,差点一拳打上去:“刘。刘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刘成胳膊上挂了一件外衣,神色恭敬道:“老爷发现夫人不见了,就让奴才出来找找,奴才找了一圈都没找到,看到客人院中的灯还亮着,想来夫人来找客人聊天了,就过来等了。”

    夏幼幼舔了一下嘴唇:“你什么时候来的?”别是她跟花语那女人打起来的时候就来了吧?!

    “奴才刚到。”刘成看了她一眼,垂首道。若不是督主不让自己来听墙角,他也不会等到现在才过来。

    夏幼幼微微松了口气,讪笑道:“我在客人别院的事除了你没人知道了吧?”

    “回夫人,没有了。”

    夏幼幼点头:“那就好,你千万别跟尚言说,否则就要吃些无妄的飞醋了。”

    刘成不接话,而是将手中外衣递给她:“夫人还是先将衣裳穿上吧,老爷怕夫人着凉,特意让奴才拿着的。”

    说完就小心的瞟了夏幼幼一眼,果然在她脸上看到了愧疚的神色,他当即满意了:“其实老爷对夫人是一等一的好,还希望夫人以后不要做这些会让他不好受的事情了。”

    “……知道了。”夏幼幼是真的挺愧疚,没想到在自己怀疑他的时候,他却在担心自己的身子,这么一对比,她简直就是狼心狗肺的代名词。

    神色郁郁的回到房中,傅明礼看到她进来立刻站了起来:“怎么出去了?”

    “没事,就是睡不着散散步。”夏幼幼讪笑道。

    傅明礼没有多问,只是牵着她的手回里间,边走边不悦道:“散步为何不将衣裳穿好,夏日若是得了风寒,会很麻烦。”

    “……嗯。”夏幼幼眼巴巴的看着他,等到二人都躺在了床上,她紧紧抱着傅明礼,低声道,“尚言。”

    “嗯?”

    “我最喜欢你了。”

    “……嗯。”黑暗中,傅明礼的唇角微微勾起,又很快落了下去。

    一夜无梦,翌日天不亮,傅明礼便睁开眼睛,低头看到夏幼幼眷恋的窝在他怀里,第一次有了想要赖床的冲动。

    可惜床不是他想赖就赖的,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刘成就已经来催了两次,直到刘成来请第三次时,他才漠然的起身出门,一出去刘成便将手中厚厚一沓文书递给他。

    “这是昨夜夫人回来后我去找解秋要的,此刻她和程宴已经离开都城了,在皇位易主之前,不会再回来了。”刘成眼睛晶亮的盯着手中这一堆东西,为即将发生的事兴奋不已。

    傅明礼不悦的看他一眼,将东西接过来翻开两页,最后低声说一句:“多事。”

    “……?”这话是说解秋的?不是吧,解秋这次给了他们足以扳倒大皇子的证据,应该不是说她的吧?保险起见,刘成还是谨慎的问了一句,“可是解秋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

    傅明礼顿了一下,冷冷的扫他一眼:“没有。”

    刘成更疑惑了,小心的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表情,正好对上他不甚满意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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