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组织上已经有了人选,新校长一到你们上学的事就解决了。”危景天不动声色地圆谎。

    其实当时提校长人选的事,是和石中仁谈判的权宜之计,为了使麦小芽心存希望才编了一个谎言,只是麦小芽求学心切提前去求告了石中仁。

    其实事后他第一时间去教育厅打听了,去他所猜厅里安排了新人选,而且今年教育改革后新生入学条件放宽了许多,报到起延长到十五天,百分百肯定麦小芽姐弟仨能顺利上学。

    “你放心,新校长下周就到。我陪你去报名!”见麦小芽露出了久违的微笑,危景天心里比立功被表彰都要舒坦。

    翌日,白石小学。

    十乡八里的几十号小学生在石中仁的口哨下做课间操,一操场的小学生伸展着小胳膊小腿,在暖融融的太阳下无聊而慵懒地运动。

    石中仁喝止了几个交头接耳说悄悄话的同学,脸色不太好看。教育厅的同志说今天是新校长出任的日子,看了下腕表,指针指向十点,来路依然无人,石中仁既紧张又兴奋,祈祷新校长最好不要来!

    “什么人在树后鬼鬼祟祟?给我出来!”石中仁欲穿的望眼没看到令他愤恨的新校长,倒是看到一个小脑瓜躲在操场外的大槐树后,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以为哪位不遵纪守法的小兔崽子又罢操了,气势汹汹地把他揪了出来。

    揪出萝卜带出泥,麦小芽就这样被石中仁当众揪了出来,一双弟妹都背上了空空的新书包,本想今早新校长一来,就能发新书、上课,没想到冤家路窄,遇上了“铁面无私”的石中仁。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麦小芽紧紧握着猩红色的户口本,母鸡护小鸡般把弟妹护在羽翼下,蹬圆了眸子防备着石中仁。

    石中仁正为新校长的事生气,死拉着麦小宝后颈脖子的衣服:“小兔崽子,躲在学校鬼鬼祟祟想干嘛?气死了刘老师,还要气死我吗?”一把把麦小宝拎悬了。

    被人扼住了后颈的麦小宝像头发怒的小豹子,张牙舞爪扑腾着手脚,奈何太短总是够不着“仇人”,“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你以大欺小,我什么事都没做,你凭什么抓我!”

    “闲杂人等不可以进学校,你们不知道吗?”石中仁躲过麦小芽的手,敲木鱼似地把麦小宝的头敲得邦邦响,当着全校几十号人把麦小宝打得嗷嗷叫。

    为了避免再次落到石中仁手上,麦小芽特地潜入校园打探新校长的行踪,派了主动请缨的麦小宝躲在大槐树后,却不想怕什么来什么,一条藤上的三颗小苦瓜还是落到了“兽师”石中仁手上,只得派麦小溪一路去请危景天来捞人,自己留下和石中仁周旋。

    “石老师,你我师生一场,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一直敬你三分,我们今天是来报到的,不是闲杂人等!”麦小芽不善长恭维他人,周末石中仁用脏话问候她父母的话言犹在耳,为了上学她再咽不下这口气也得咽!

    却不想石中仁是个公报私仇的小人,把手上的麦小宝乱甩一气,一面做出被他暴打的沮丧:“哟吼,小兔崽子,你连老师都敢打!看我不替你爹妈好好教育你!”伸手就往麦小宝屁股上招呼了几巴掌,痛地他嗷嗷叫。

    学生群里跳出来一个人,幸灾乐祸地扇了一把火:“老师,麦小宝是没爹没娘的贱种,才会这么没礼貌,你往死里揍就当是替他父母积德!”

    这个声音麦小芽不用回头,也知道出自何人,忙扯住麦小宝的腿,和扯脖子的石中仁做拉锯战,不过一个十岁小孩哪是石中仁的对手,三两下麦小芽就气喘吁吁快撑不住了,“石老师,你……你不要再抓我弟弟了!我们只是想来报名的……”

    石中仁揪着麦小宝的一件粗布褂衣,听到“报名”面皮气得紫涨,“你们不符合入学条件,入学申请我已经撕了!呵呵!你不是说新校长要来吗?那你等新校长来了再报!嘿嘿,有我在这你们就别想报名!”

    一面勒紧了麦小宝的褂衣,即将被五马分尸的麦小宝被衣服卡住了脖子,像条缺氧的鱼张大嘴呼哧呼哧喘气,舌头伸得一寸长,清白的皮肤变成了猪肝色,麦小芽如触电般扔掉了弟弟的腿,一头向石中仁的胸口撞去。

    石中仁吃痛,抡圆了巴掌扇在麦小芽脸上,一手把麦小宝以抛物线的方式扔了出去。

    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麦小芽用天才算术家的思维精准地计算了落地距离,至少也有三五米,而她的手脚不知何时被加入的麦小言拉住,眼睁睁看着麦小宝坠落,却无法用身体去接,一双小拳头无助而抓狂地往来人身上招呼,无助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校园:“小宝……弟弟……”

    空中坠落的麦小宝同样吓得魂都掉了,一众学生见老师发怒,只有两个身影扑了出来,其余连动都不敢动!

    脚下生风赶来的正是麦小宝的师父危杏杏和前世害死了麦小芽的沈星辰,在麦小宝落地的瞬间伸出了双臂,可片刻后臂膀上空无一人。

    自以为死定了的麦小宝落在了一个青年的怀抱中,从手缝间看到一张五官刚毅、板寸头的脸,五岁的孩子终于忍不住害怕扎进危景天的怀里大哭特哭:“景天哥哥,你不来我就死了!”

    危景天徒手接住了高空抛物的麦小宝,关切地替他擦泪,检查了一遍他的身体:“小宝,没事,大哥在!你哪里不舒服?”

    正文 第七十章当众谈情说爱

    在危景天温柔的安慰下,麦小宝终于止住了哭,小手指了指肿胀的小脸和发疼的屁屁,抽泣不停:“这……还有这……”

    危景天把他轻轻放下,抬眸望向正对麦小芽施暴的一老一少,温情倏忽变幻成凌厉凛冽的杀气,阴沉的愤怒令大槐树周围的气压急转直下,围观的小学生不约而同噤了声,惊疑而害怕地等待着危景天怒气爆发的一瞬。

    一阵阴风从脖颈后吹来,石中仁顿觉有人从背后死死地盯着他,那目光犹如愤怒的地狱使者,令他不禁毛骨悚然,不自觉松开了麦小芽头发上的手,“你……你想干什么?”心悸令他下意识舔了一下唇。

    危景天离他还有三十米的距离,可那双冷眸却像要贯穿他的身体一般冷厉。

    同样被冷寂的气氛震慑的麦小言停止了扇耳光的手,只是右手仍不死心地揪住麦小芽的衣襟,帮助石中仁教训闯入校园的闲杂人等,可是公报私仇的好机会,如果危景天计较,就把石中仁推出去当挡箭牌,“我是在帮石老师维持校园纪律!闲杂人等没有通报不得进校园,难道你不知道吗?”

    尖锐而刺耳的聒噪声从麦小言嘴里发出来,本以为能起到煽动性的作用,可那些平日和她走得近、一起拦截欺负麦小芽的学生们没一个人呼应,见到危景天都认错似地低下了头。麦小言恨恨地骂了一声“没用的东西!”

    麦小芽趁机挣脱二人的束缚,跑到麦小宝身边,发现他的左脸又被石中仁扇肿了,自从父母去世后一双弟妹接二连三被人扇耳光,身上常常旧伤没痊愈又添新痕,悲从中来眼泪便如抛珠般再也无法控制,顶着迷蒙的泪眼控诉石中仁:“石老师,我们不过是想报到上学而已,这也有错吗?我这个做姐姐的惹你不高兴,现在上不了学你已经得偿所愿了!可和我弟弟妹妹有什么关系,你要下这么狠的手?!”

    若不是危景天及时出现,麦小宝从抛物线的顶点砸在坚硬的操场上,不重伤也得骨折,可见石中仁的确下了狠手。

    见顶梁柱姐姐哭得委屈,本就性子脆弱的麦小溪哇一声大哭,连带着惊魂甫定的麦小宝也吓得哇哇大哭,一时间操场几十号人围观三人哭泣,好多与麦小芽交好、心软的小朋友都偷偷抹眼泪,“麦小芽,你们太可怜了……呜呜呜……”

    “是啊,石老师,麦小宝只是调皮了点,为什么要打他?还要把他丢出去?”

    危杏杏是个急性子,没法接住麦小宝她早就心急如焚,见他的脸肿胀成球,对石中仁的作为越发看不过眼,“石老师,你太过分了!连小孩子都打,将来还怎么当我们的老师?怎么知道将来不会打我们!”

    一语激起千层浪,在场的学生有半数挥舞小拳头抗议,“老师不要打我们!”把石中仁团团围住,抗议他对小学生的暴行,场面十分壮观。

    石中仁没想到事情演变成了群体事件,只要新校长没来,他就有机会当上校长,学生的口碑对他很重要,事态不能再扩大,他只好强压了充斥心头的怒气,大声震慑在场者:“别吵!都别吵!再吵给你们记过!”

    抗议声此起彼伏,危景天高大的声音走入人群中心,无声地把态势压了下去,他周身蔓延着凌厉的怒气和杀气,语速不急不缓地说:“石老师,你还有什么话说?”

    “呵呵,危少爷,是你承诺要帮我争取校长之位,我打听过了,教育厅拟定的人选根本不是我。”石中仁走近他的身边,以低他一个头的身高,刚好凑到他的耳边,阴侧侧地反将一军。

    却不想危景天年纪虽轻,可双商都高于常人,他早就看穿了石中仁之所以压着麦小芽报名的事不放,就是为了逼迫危家替他争取校长之位,唇角勾起冷笑,语带戏谑地反问:“石老师,你是不是记错了?我只说新校长要来,没说是你啊!”

    浓烈的愠怒令石中仁的双眸几欲绝眦而出,声线成了低吼:“你……你诓我?”

    危景天报之以冷笑:“人心不足蛇吞象,舞弄权柄威胁小学生,待会新校长来了,我可要好好跟他说说。”

    原本红涨的面色骤然青白,石中仁露出不甘:“你威胁我?”

    危景天抬高了声线,俯瞰那张表情多变的脸,语带十分的不屑和威胁:“今后你若敢对麦家姐弟做出越轨之事,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以危家的实力让你丢饭碗不过是分分钟事!”

    麦小芽擦干了泪,心跳乱了节拍,危景天这是公然宣称她们姐弟是由危家罩着的?往日她虽深得危家母女喜爱,可郑怡和危杏杏也不敢如此大胆直接地宣告她的身份,只是小事上处处帮助她。

    狮子宣誓主权般的目光把麦家姐弟收在眼底,当扫过麦小言那张艳羡不甘的脸时,危景天的目光顿了顿,手指指她:“当然,麦家姐弟从不包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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