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床垫向内陷了下去,女人柔软的发丝铺散开在枕头上。

    关了床头的灯,苏衍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将背对着他的苏安抱进了怀里。她的身子骨很软,软柔的一小团安安稳稳的窝在他怀里,乖的很。

    月光爬上窗格,光影在室内被拉长,白色细长的光柱不断地延伸着,光影影影绰绰。

    “咔嚓”一声,枝头的白雪将枯枝压断了。

    幽幽的梅香若有似无地渗了进来,掺着女人清柠味的发香。

    被子早就被苏安捂热了,温温暖暖的。

    苏衍满足地喟叹了一声。怀里的苏安卷着被角动了动,翻了个身,伸手环住了苏衍的腰。

    粘人。

    苏衍的下巴抵在苏安的发顶,神色慵懒。

    黑夜中,除了雪声,突然响起了爪子挠门的声音,咔嚓咔嚓的。断断续续,一直响个不停。

    苏安嘤了一声,往苏衍怀里蹭了蹭。

    “安安……”门外,响起了弱弱的奶音,带着软绵绵的哭腔。

    “衍衍……”

    “妈妈、爸爸……”

    苏衍听到酥宝的声音,刚准备拿开苏安缠在他腰间的手,苏安一下子醒了,蹭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酥宝?”苏安抓了抓被蹭乱的长卷发,手脚并用地爬过苏衍身上,脚趾在地上胡乱地勾了一圈,找到了自己拖鞋。

    “乖,妈妈就来。”苏安穿好拖鞋,急急忙忙去开门。

    苏衍支起上半身,打开了床头复古的灯。熏黄的灯光映满了整间屋子,苏安急走的身影被拉长,线条玲珑有致。

    苏衍抿了下唇,揉了下干燥的头发。

    啧。

    在儿子面前,老婆跑得比谁都快。

    “诶?”苏安打开门,在门口蹲下,和酥宝平视,语气心疼:“酥小宝,你怎么了?和妈妈说说。”

    酥宝红着眼眶,怀里紧紧地抱着自己干净的枕头,吸了吸鼻子,抽噎了声。

    “别哭啊。”苏安看酥宝要哭不哭的模样,慌了身,指腹在酥宝眼尾下拭了一下,他的眼尾并没有湿漉漉的。

    苏安突然将酥宝抱紧了自己怀里,哄着。

    “安安和衍衍是坏人。”酥宝抽噎了下,口齿清晰地说。

    苏衍下了床,跟着蹲了下来,揉了揉酥宝毛茸茸地头发:“怎么了?”

    “认床。”苏安比了个口型,轻拍着酥宝的背哄着。

    她们家小酥宝认床,半夜突然在陌生环境中醒过来肯定害怕。

    酥宝头埋在苏安怀里,小小声地抽噎着,突然打了个哭嗝,奶音颤了颤。

    “酥宝?”

    “嗯。”

    “妈妈亲你一下,你和爸爸妈妈一起睡觉,别哭了,乖啊?”苏安半蹲着身子,将酥宝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苏衍伸手,捏上了酥宝的下巴。

    酥宝的长眼睫毛湿透了,长长的睫毛黏在一起,眼里流转着熏黄的光。

    苏安低头,在酥宝脸颊印了个吻:“我们酥宝过年就三岁了,三岁是个大宝宝了,大宝宝不能哭了。”

    酥宝收了声,小声地说:“妈妈抱。”

    苏安抱着酥宝上了床,苏衍从卫生间里拧了条热毛巾出来,给酥宝擦了脸。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酥宝本身就很累了,再加上又哭了一次,睡得很快。

    听着酥宝轻轻浅浅的呼吸声,苏安停下拍打着他背脊的手。苏衍关好门,上了床,长臂一伸,将酥宝和苏安都揽进了怀里。

    没多久,苏衍也睡着了。反倒是累了的苏安睡不着了,瞪着眼睛盯着窗格,没有丝毫睡意。从枕头下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苏安轻轻地打开盒子,就着清冷的月光看着盒子里的对戒。

    小心翼翼地拿出男式的戒指,苏安捏着戒指卷,转了一圈。

    简洁大方的款式,并不张杨,中心嵌了颗光彩熠熠的钻石,低调奢华。内圈刻了和她结婚戒指上一样的英文字母,末尾附着相同的家徽。

    苏安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戒指看着不起眼,中间那颗钻石差点让她倾家荡产。要不是接了那个单子,她再画五年图纸也买不起!

    苏衍的修长的手就搭在她的腰间,苏安瞥了眼睡着的苏衍,捏着戒指,悄悄地将戒指带到了他左手的无名指上。

    带好戒指,苏安躺下身,手掌压着自己的心口,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紧张刺激的感觉怎么也挥之不去。

    视线落到苏衍修长指间上的戒指,苏安的心跳又快了稍许。

    一下又一下,一下比一下快。

    咚咚咚的。

    苏安精神抖擞地盯了一夜窗格,听了一夜风雪声。早上天刚蒙蒙亮,她就爬起了身,睡是睡不着了。

    刚起来的一瞬间,脑仁隐隐抽痛。

    洗漱完,苏安去了厨房,准备早餐。虽说苏家很早就在美国生活了,但骨子里流的都是中国人的血,从苏老爷子到苏桓再到苏衍,基本都爱吃中式餐点。

    苏家过年的传统是一大家子人聚到古堡后面的房子里,热热闹闹过个年。美国没有过年这个说法,苏老爷子坚持过年只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所以佣人都被留在了前面的古堡里。

    中式的厨房里静悄悄的,芮如是还没醒。

    苏安绑好头发,开始和面,准备简单地包汤包。芮如是知道酥宝爱吃汤包,馅料一早儿就准备好了,放在了冰箱里。

    和好面,苏安打了个哈欠。

    窗外的寒梅一夜之间较之前怒放的更甚,大片大片的纯白与嫩黄交相辉映。

    包好汤包,将汤包放上蒸笼,苏安靠着台子耐心地等着。

    “安安?”芮如是踩着拖鞋进了厨房,看到苏安愣了愣:“宝贝,怎么起这么早?”

    看苏安略显疲惫的样子,芮如是上前探了下她额头的温度:“你要不再去睡会,我来弄。爷爷这会儿应该醒了。”

    正说着,一位穿着唐装上了年纪的老头子溜溜哒哒的进来了,精神极好。

    “爷爷。”

    “爸。”

    “早哇。”苏老爷子转了一圈,没见到心头肉,略有些失望,问:“酥宝还没醒?”

    “没呢。等会我去抱他过来。”

    “不急,早着呢。”苏老爷子大手一挥,心情相当好,相当体贴地说:“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该多睡睡。”

    芮如是听了,屈指抵了下嘴角,抿了笑。

    二十多年前她们家老爷子可不是这么对她儿子苏衍的,要求苏衍早睡早起,早起跟他打太极锻炼身体。

    现在轮到酥宝,这反差太大。

    苏衍醒来的时候,怀里只有一个热乎乎的大肉团。闭着眼睛静了会,苏衍的手背搭在额头上,将另一只胳膊从酥宝身下抽了出来。

    酥宝砸吧了下嘴巴,蹬了下脚,睡得呼呼的。

    指尖上有些沉,苏衍抬起手臂,掀开眼皮看了一眼。一向干净的指间被套了个戒指,大小正合适,样式低调。

    抿了下唇,苏衍想到了自己的结婚戒指。

    他不爱带饰品,结婚以后几乎没怎么带过。但是现在苏安送给他的戒指,意外的他并不讨厌。

    下了床,洗漱完,苏衍打开衣柜门开始换衣服。取过白色的衬衫,苏衍解开浴袍的带子,从下到上扣着衬衫纽扣。

    修长的指间穿梭在扣子间,简洁的戒指越看越好看。

    穿好衣服,带上卧室门,苏衍向客厅走去。

    厨房内充盈着白色的水汽,蒸笼里的热气漫了出来。芮如是拿湿毛巾覆上蒸笼,捏着小蒸笼两边的把手,小心翼翼地将蒸笼挪了下来。

    苏老爷子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看着今日的晨报,苏桓的手里同样拿了份报纸。两人同时翻过一页,翻到了经融板块。

    苏老爷子大致扫了一眼,开口:“现在市场倒是越来越开放了,以前刚建国那会儿,国内都没有这一行当。”

    苏桓点了点头,赞许了老爷子说的话。

    “九几年才开始发展,政策好,发展挺快的,少走了不少弯路。”苏桓说。

    “那可不。”苏老爷子相当地拥护国内的政策。

    “a股比不得美股——”苏桓视线下瞥,瞥到了报纸上大篇幅报道苏衍联合多家外资注资中国制药业新闻的下面的豆腐块,说到一半的话突然顿住了。

    “你怎么不说了?”苏老爷子带着老花镜,抖了抖报纸,视线跟着下移,同样也看到了那个豆腐块。

    【世界第一投行高管与其娇妻当众热吻,娇妻疑似怀孕】

    苏桓:“……”

    苏老爷子愣了又愣,一把将报纸拍到桌子上,狠声说:“放肆,这个混小子又是半个屁都不蹦一个。”

    那边,汤包刚出蒸笼。

    苏安拿筷子戳了一个,准备尝尝味道。

    鲜美的汤汁顺着被筷子戳破的洞流了出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地肉香味。

    苏安的唇刚碰上汤包,汤汁味又浓郁了不少,直冲鼻子。

    “呕——”苏安没忍住,干呕了出声。她急忙放下筷子,冲到水池边,一手捂着嘴巴,另一只手撑在水池壁上,连着干呕了好几声。

    芮如是反应极快,忙从后面扶住苏安,因为激动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安安,你这是怀孕了?”

    外面客厅坐着的两个男人相视一眼,苏老爷子急忙站了起来。

    老爷子更是团团转,直喊:“快快快,打电话给许医生,安安怀孕了。”

    刚进来的苏衍身形一晃,脚下没踩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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