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打我?一个不够还想来第二个?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陆萧狠狠甩下她的手,大步离去,徐栀夏双手握拳,指甲都抠进了手心肉里。

    风叶唰唰作响,阳光越是明媚她就越是感到寒冷。

    在杨继沉带江珃来赛场的那个晚上,她亲眼看着他们恩恩爱爱,这也是她第一次看见杨继沉那么温柔的对待一个女孩子,就连那时候对林之夏都是没有的,人群,灯光,尘土,他的眼里只有江珃,而他整个人都是发光的,看着江珃的时候他是发光的,由心的笑着。

    她真不知道杨继沉喜欢江珃什么,除了长的可爱一点外,能有什么用,只不过是个傻乎乎的高中生罢了,这样的女孩子怎么和他相配。

    而她不一样,她不求什么,只想安安静静的陪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如此,总以为默默等待,他总会看到她,她一直这样坚信不疑,甘愿做一个隐藏在黑夜里的长灯,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

    她想,没人比她更了解他,更懂他,懂他的心酸和抱负,就连周树他们都不如她,而杨继沉对她一向比对别人多了几份温柔,他不逗她,不和她开玩笑,也和她说粗话,徐栀夏能察觉到,他对她有一种很认真的情绪在里头。

    因为一个江珃,杨继沉这个夏天几乎没和她说过一句话,像对待那些女人一样对待她,那么冷漠那么不在意。

    偏偏江珃总是一幅不争不抢的样子,那种淡然的模样让她心里不舒服极了,倒还不如江珃极尽去嘲讽她,这样争辩几句还能泄愤,可江珃似乎没怎么把她放在心上,这比憎恨更侮辱人。

    那个晚上她一气之下就跑出了赛场,去了附近的一个小酒吧喝酒,没人发现她走了,没人发现!她真的觉得自己像个透明人活在他们中间,他们此刻的注意力和目光都集中在江珃身上,口口声声叫着嫂子,而那同一帮人,曾也这样打趣她和杨继沉。

    杨继沉只是笑笑,让他别说这些有的没的,风轻云淡的模样看起来真的对她没意思,大家便住了口,转而聊起了别的。

    那会徐栀夏不知他的想法,只是红着脸躲避。

    那种不断冒上心尖的甜蜜她难以形容,虽是打趣,但好像莫名被大家认可了一样,好像她真是杨继沉的谁。

    而江珃正享受着这种甜蜜,光明正大的,名正言顺的。

    昏昏沉沉中徐栀夏察觉有人扶着她的腰,轻松细哄着,说带她走。

    她笑得眼泪直流,说:“好啊,你带我走,杨继沉你带我走……”

    那人不知叽里咕噜说了什么,徐栀夏听不清了,身体轻飘飘的像是要上天,随后陷进一片柔软里,头顶的光芒被一道黑影覆盖,身上这儿疼那儿疼,极其不舒服的磨蹭,就像有人把蛇皮袋搓成一个球不断的蹭她。

    醒来后,她毫不犹豫的捞起烟灰缸朝陆萧砸过去,嘶吼着让他滚。

    陆萧就是个二流子,边套裤子边说:“脾气真挺大的啊,哪像昨晚,温柔的像只小猫,哥哥我先走了,想爽了再找我。”

    她洗了一遍又一遍,哭到眼睛睁不开,最后她告诉自己,没事的,不就被人睡了一次吗?

    她照常去赛场训练,强忍着心中的崩裂,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每天看着杨继沉和江珃谈笑,看着他们兄弟朋友一家亲的模样,而她像个外人。

    陆萧贪恋她的滋味,在赛场时不时来骚扰一下,徐栀夏厌恶极了,却没有人帮她一把。

    到后来陆萧说:“怎么,很讨厌那小妹妹?我看你气的眼睛都红了,这样吧,你把她约出来,让我也玩玩呗。”

    徐栀夏一时心动,一时犯糊涂,答应了。

    在杨继沉训练的时候拿了他的手机发了个短信给江珃,然后删除记录。

    她一边害怕事情会发展的不可控制,一边却在期待会发生什么事情,她料定陆萧会对江珃做些什么,陆萧那人恨透了杨继沉,也曾对江珃下过手。

    她不想做个好人了,她的痛苦需要有人分担。

    凭什么她可以那么开心?

    可她现在忽然害怕起来,害怕一切。

    ……

    陆萧换衣服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时不时看一眼手表,心里想着杨继沉能不能赶到,他就不信自己女人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还能过来比赛,就算来了精神状态又怎么会是最佳。

    但准备上赛道前一刻杨继沉来了,他快速换完衣服上了赛场,骑上了第一赛道,陆萧则是第二,万年不变的位置。

    陆萧低骂了一声操,绿豆大小的眼睛死盯着杨继沉的背影,而杨继沉看也没看他一眼。

    枪声响起,广播里再次响起冯娇的声音,赛事如火如荼的举行。

    半圈,杨继沉就甩下他们一截,冯娇解说着,说着说着就有点目瞪口呆了。

    杨继沉是要刷新纪录吗?

    他就像一头雄狮,冲在最前方,带着嗜人的怒气和意气。

    郑锋抹了把汗,在太阳底下站了会他的衬衫就湿透了。

    毫无意外的,杨继沉第一个冲过终点,其余人陆续到达。

    边上的人拍拍郑锋肩膀说:“老郑啊,这小子你再不收就真的浪费掉了!”

    郑锋笑了起来,“早晚会过来的。”

    “哟,这么笃定啊?我看悬啊。我看今年你这队的排名又得往后站了。除了杨继沉,你瞧瞧,那两支队伍里的53号和7号,都是不容小觑的。”

    郑锋:“这行本就年年出新人,玩的好不在少数,我的队伍是该好好调整下了。”

    话音刚落,赛道那边传来喧闹的响声,广播嗞的一下发出刺耳的声音,现场的观众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媒体的镜头更是齐齐对准。

    杨继沉从车下来,边走边摘头盔,扔在一边,拉过陆萧的已领,一把把人从车上拖到地上,陆萧后背着地,背脊骨头被摔得阵痛难忍。

    杨继沉绷着脸,目光如利剑,挥起拳头就砸陆萧的脸上,一拳下去陆萧酸水都喷了出来,嘴角顿时紫红一块,几道血丝渐渐渗出来。

    “沉哥!”

    “哥!别这样!”

    张嘉凯他们赶紧跑过来劝人。

    几个人都拉不动他,杨继沉揪着陆萧的已领,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又给了他几拳,陆萧躺在地上一抽一抽,眼瞧着眼珠子都快翻上去。

    陆萧本就瘦小,又不锻炼,被人打几下脑袋就晕了。

    “哥!这样会出事的!”张嘉凯着急道。

    周遭议论纷纷,媒体是觉得又刺激又惊讶,这实在是体育界大花边新闻,天才赛车手怒揍第二名,一度致人昏迷,却仍不肯停手。

    杨继沉狠狠把他往地上一甩,一脚踩在陆萧的手腕上,陆萧顿时痛的清醒过来,脸都扭曲了。

    骂道:“杨继沉!你他妈脑子有病!”

    杨继沉加重脚下的力道,陆萧牙龈都爆了出来。

    杨继沉弯腰,一字一句道:“陆萧,如果我没有报警,今天我会剁了你的手脚。”

    他对着他说的,声音压的低,陆萧咽了咽口水,觉得狮子的狼牙快要戳破他的大动脉。

    说完,杨继沉直起腰,抬起脚,狠狠朝他腹部踹了一脚。

    媒体找到空隙,七嘴八舌的提问。

    杨继沉摘了手套,大步离开现场,就连颁奖也没参加,郑锋倒吸一口冷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去追杨继沉。

    两人刚出赛场大门,外面警笛鸣响,警察冲进赛场。

    ☆、第60章 第六十章

    比起杨继沉单场殴打陆萧的新闻, 警察当场抓捕陆萧的新闻更博人眼球, 有媒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挖出了其中内幕, 说是为了一个女人。

    一时之间这场轰动占满了体育新闻的头条。

    杨继沉步子跨的大, 似乎浑身冒着火,烈日一烧,他额角的青筋暴起,似要爆炸, 他呼吸着,胸口起伏, 身上那股凛冽气息似劈开闷热空气的利刃。

    郑锋追了好一会才跟上他,他喘着气,头一回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竟然走几步都喘成这样。

    两人出了赛场大门, 一拐叫进了隔壁的更衣室。

    杨继沉扯开队服,利落的脱下, 结实的身躯彰显着男人的力量感。

    “你冲动了。”郑锋说。

    杨继沉换上自己的衣服, 狭眸剐了眼郑锋, 无声的嘲讽。

    郑锋:“刚刚那样子媒体会怎么写, 你的形象要往哪儿摆?”

    “形象?”杨继沉狠狠关上柜子的门, “郑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陆萧这些干了什么事,你心里比我清楚, 我不和傻逼一般计较, 但我的女人他也敢动, 我刚才手上要是有把刀,不砍断他的手我就不姓杨!你也是。”

    杨继沉一步步靠近他,气势逼人,他说:“为名为利,自诩君子,其实你郑锋不过是个泥潭里出来的市井小人而已,你和陆萧的区别在哪里?”

    郑锋眯眼,“我不是绝对的正人君子,但绝不做这种龌龊事!人活在这世界上,没有谁是绝对干净的。”

    “不做这种龌龊事?”杨继沉冷笑,“郑教练,你捅我的那两刀,现在伤疤还在呢,睚眦必报,不就是你和陆萧的特性吗?你们能凑这么久真是臭味相投。”

    郑锋眸色微沉,年轻的时候血气方刚,心狠手辣,也容易冲动行事,讲究的是一口气,谁惹了他谁就是找死,但他不是陆萧,不义之事他绝不做。

    和杨继沉的恩怨,说到底难分对错,站在谁的立场都有其道理。

    郑锋现在年纪上长,想的和过去不一样了,也看开许多,学会了低头。

    风风雨雨打拼这么多年,杨继沉大概是唯一能让他低头的小子了。

    一是为了那份荣誉,二是为了江珃,他得妥协。

    郑锋不和他争辩,沉稳道:“我知道你小子记仇,那事儿站在你的角度是我的错,但已经过去了,我得朝前看,你也是。”

    杨继沉嘲讽道:“不过两刀而已,我杨继沉受的住,可你郑锋手底下竟出一些下三滥的人,活了半辈子不如想想自己到底错在哪儿。”

    郑锋一震,点烟的手僵在半空中。

    杨继沉扬长而去。

    ……

    做完相关记录,江眉带着江珃回去了,江珃在警局撑了很久,在路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江眉看着女儿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心痛的不得了,仿佛挖去了心头的一块肉。

    江珃是早产儿,她生江珃的时候费了很大的劲道,她生出来的小的和只猫一样,因为江眉母乳少,所以江珃奶粉喝的多,从小体质比别人差一些,也瘦弱一些。

    那时候的江眉正处于万念俱灰的状态,肚子里小小的孩子是她唯一挣扎着活下去的动力,她原以为她会很不喜欢这个孩子,甚至在七八个月大的时候还在考虑要不要她,毕竟是郑锋的孩子,她恨死郑锋了,再也不想见到他了,但一想到过去甜蜜的瞬间,她的心顿时软了下去。

    他们也曾有过一段绝对赤诚快乐的日子。

    临近生产的时候江眉还在坚持做点零工,给娃娃粘眼睛,就这样一直劳累,她能坚持住孩子坚持不住,那一天她做完零工起身,羊水就破了。

    江珃提前一个月出来了。

    是孙婆婆骑着三轮车载她去医院的,那段路跌跌撞撞,摇晃的江眉差点丢了半条命,当时她想,她就是死也要生下她,她才刚刚来到这世上,都没睁眼瞧一瞧。

    所以常说母亲最伟大,女人一旦做了母亲,就以前能忍能干,天砸下来她都能给顶着。

    对江眉来说,江珃是她的命,是她在这个世界仅剩的一点儿希望,她存在的意义现在只剩江珃了,她呵护爱护了十几年的孩子如今却遭遇这样的事情。

    幸亏没发生什么事,不然江眉觉得自己会精神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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