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艳绮倒是愣住了,皱眉:“你到底什么意思?”

    杨琴这才道:“我还没摸清她的底。”

    周艳绮嗤了声:“我还以为你良心发现,善心大发了呢?”

    杨琴也不在意,笑盈盈地说:“我也奉劝你一句,别太过分。万一真是哪个领导的亲戚,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人是杨述介绍给我的,他现在是他们医学的大专家,院长都得巴着,她总得卖他个面子。就是不知道,是别人托他帮忙搭线,还是真有什么实打实的关系。

    不过经过她这两天的观察,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要真是个大小姐啊,被周艳绮这么折腾早受不了告状去了。

    杨琴向来是个见风使舵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心里一思量,还是决定静观其变。

    “晚上一块儿吃个饭吧。”

    周艳绮看时间也不早了,点头应允。

    两人下到停车场,话还没说两句,就看到不远处走来两个人,不由双双愣住。

    ……

    俞北平最近很忙,没时间来接她。前两天,她的车又进了水,送去4s店维修了,收拾好东西,科室里已经空无一人。

    眼见天色渐暗,汤子期加快了脚步穿过走廊。

    绕过拐角的时候,有人出来,从后面拍了一下她肩膀。汤子期吓得魂不附体,操起手包就要往后砸。

    “是我。”杨述一脸无奈,把伸到面前的包挡开,“俞北平给我发了短信,让我送你回去。”

    汤子期拍着胸口喘息,心有余悸:“拜托你下次先吱一声,人吓人,吓死人啊。”

    杨述失笑。

    走到停车场,他掏出车钥匙按响车,身边人却站着不动了。

    杨述回头,发现她直勾勾地盯着东南角,就循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

    四个人面面相觑,气氛说不出的尴尬。

    后来还是杨琴笑着打圆场:“杨主任,这么巧啊。内科最近不是没什么事儿吗?怎么耗到这么晚?”

    “有个病人出了点状况,我留下处理一下。”

    搭话只是为了避开尴尬的话题,这会儿大家都急着脱身,杨琴便点头道:“我跟小周还得去吃饭,已经定了位置,那先走了,回见。”

    杨述点头,目送她们离开。

    周艳绮还杵在原地,杨琴暗暗拉了她一把,带着欲言又止的她上了车。

    “走吧。”杨述回头招呼汤子期。

    两辆车一前一后出了停车场,大家心照不宣,保持了一段安全距离。等到离开岗亭,一左一右各自进了岔道,杨琴才松一口气,心里也有些后怕。

    “还好我没给她脸色看,原来真是杨主任的亲戚啊。”

    “未必。”周艳绮摸了片口香糖,塞进嘴里狠狠嚼了两下。

    杨琴听出她话里的弦外之音,侧头看她。

    周艳绮抬头和她对了眼,懒洋洋地说:“看我干吗?你没猜到啊。”

    两人都沉默了一下。

    亲戚?情侣也是亲戚啊。

    他俩各怀心事,路上也没再说什么。

    相比于心情复杂的两人,杨述倒是老神在在。汤子期上车十几分钟,路上频频回头,看了他两三次,终于忍不住了:“你怎么这么淡定啊?”

    “不然呢?”

    汤子期试图给他点清要害:“她们看到我们一起回家,肯定会想些有的没的,万一传到院里,影响不好。嗯……对你的影响不好。”

    杨述难得笑了笑:“你还挺关心我的。”

    汤子期没答。她不好说,其实她有点同情他。这人要强,她自然不能把这种想法诉之于口。

    杨述仿佛能看穿她的想法,自嘲道:“因为俞北平?”

    “……”

    杨述说:“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那天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就这么冷场了。

    礼拜天俞北平回来,两人正好在院子里下棋。杨述把汤子期杀得片甲不留,几场下来面无表情,像是存着气。

    眼见我方棋子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士”、两个“相”和一个“炮”,汤子期执棋的手迟迟下不去,目露哀求。

    俞北平难得见她示弱,修长的睫毛如羽扇般稠密漂亮,眉眼乌黑,楚楚动人,艳丽容色让院子里的花草都失色了。他有些目眩,原本想过去解围,却忽地顿住了步子。

    “我投降。”汤子期拿棋子的手放下。

    杨述对她可怜巴巴的样子视若无睹:“下棋等于打仗,这才第几盘,就投降了?这要搁解放前,你这种人就是实打实的汉奸。”

    汤子期炸了,扬手掼了棋:“你说谁是汉奸?”

    俞北平过去拾起棋子,在手里掂了掂,失笑:“聊什么这么起劲,棋都扔了?”

    汤子期看到他,高涨的气焰马上熄了,乖乖过去抱住他:“没聊什么。”

    俞北平有心逗她,拿棋子蹭她的鼻尖:“可我瞧着,你俩像是在吵架。”

    “没!我跟他有什么好吵的?”汤子期伸出四根手指,指天发誓,“我欺负他干嘛?身体那么差,还老闷着,有什么好欺负的?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

    俞北平把她抱起来,在手里掂量一下:“嗯,胖了。我不在的日子,看来你挺惬意的。”

    汤子期气得捶他。

    俞北平把她放下来,代替她坐上了白子的位置。汤子期眼巴巴趴在他肩上:“你跟他下,一定要帮我找回场子啊。”

    俞北平快速回了下头,唇瓣点在她的唇上:“你求我。”

    凉凉的微风里混着他灼热的呼吸,汤子期的眼睛一眨不眨,快要迷失在他微笑的黑眼睛里,直到杨述在对面催:“来不来?”

    两人芜尔一笑,收回目光。

    “来!”夫妻俩异口同声。

    俞北平的棋艺,当然不是汤子期这种半吊子可比的,第一局就挽回了颓势。汤子期在旁边拍手叫好,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杀!杀得他片甲不留!”

    俞北平宠溺地捏她的鼻子,叹气:“他是我弟弟,相煎何太急啊。”

    “我不管!你得给我报仇。”

    他侧过脸,食指刮了下脸颊:“那先给点儿利息。”

    汤子期却啃了一下他的嘴唇,糊他一脸口水。

    俞北平啧啧,拿帕子擦脸,煞有介事地说:“家里什么时候来了条小狗啊。”

    汤子期扑过去要掐他的脖子,动作却没他快,反被掀翻了按在他膝盖上。俞北平毫不留情拍了下她的屁股:“上房揭瓦啊?道歉就放开你。”

    她扑腾双腿:“俞北平!你丫杀千刀的!”

    头顶是他爽朗的笑声。

    杨述也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第035章 元宵节

    阿姨回家了, 晚饭是俞北平做的, 三个人围着圆桌,偌大的地方有些空旷。

    俞北平给汤子期夹菜,问她:“工作得怎么样?”

    汤子期低头扒饭,含糊道:“还行。”

    俞北平咬了根青菜, 默默咀嚼咽下:“那就是不够好。”

    汤子期一滞,哭丧着脸回头看他:“首长,您不要这么聪明好不好, 让咱们小老百姓的日子怎么过啊。”

    俞北平被她说得笑起来:“继续贫。”

    汤子期对他做鬼脸。

    他伸手过去捞她的脸, 谁料她一个闪身躲到了桌底下。

    “以前跟你老师玩这招,现在跟我还来?”他曲起食指敲敲桌面,“快一点,自觉出来,我不想动粗。”

    “你保证不打我。”

    “我打你干嘛?”

    “真的不打我?”

    俞北平保证:“不打。”

    汤子期才颤巍巍从桌底下爬了出来, 两只手扒拉在桌沿上, 一双大眼睛审度着他。

    俞北平觉得她这表情特别可爱:“真怕我打你啊?”

    她缺心眼地点了点头。

    俞北平简直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只能给她布菜,堵上她这章口没遮拦的小嘴:“多吃点儿。”

    汤子期都满嘴的食物了,还是吭哧吭哧往里塞。

    吃得多了,俞北平又担心她吃撑了, 忙拦住她:“少吃点儿。”

    汤子期好不容易咽下去,瞪大眼睛控诉他:“刚刚让我多吃点儿,现在又让我少吃点儿,你站哪边的啊?”

    “折中。吃得少的时候多吃, 吃多了就得抑制。”

    他把她碗里的菜都扒拉了回来。

    “俞北平!”

    他一个眼角的余光扫过来,她又哑了声,不敢真跟他叫板,低头乖乖扒饭。

    俞北平的眼神柔和下来,又给她夹菜:“吃吧,一会儿带你出去玩,看灯会。今天元宵节,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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