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就牵起林岁岁的手,继续朝楼下奔去。

    石晋楼带着林岁岁沿着原路返回,从进来的那扇窗户跳了出去,又将林岁岁接了出来。

    两个人跑出林家公馆,石晋楼的车就停在不远的地方。

    后面陆续还有人在追赶他们,石晋楼按开车门,让林岁岁坐进副驾驶座,皱着眉冲着来人处喊道:“还他妈敢追!不要命了吗?!”

    事实证明,他们不仅敢追,还将“追”这个理念贯彻至终。

    石晋楼甩上车门,风驰电掣地开着飞车,一边安抚着惊魂未定的林岁岁,一边忍不住说道:“林家这帮傻子,我的保镖都来了,他们没看到吗?敢一次又一次的玩绑架,就不要智商这么低好吗?”

    一次又一次?

    林岁岁刚要问,突然一声剧烈的“砰”声,奔驰车猝不及防地停了下来——原来是后面孜孜不倦追赶他们的人终于掏了枪出来,车的轮胎被如愿以偿地打爆胎了。

    “…………”石晋楼一脚踹开车门,对林岁岁说,“快下车!”

    石晋楼拉着林岁岁头也不回地钻进路边的树林中。

    所过之处林荫成列,清冷的月光朦胧地洒下,深深浅浅的阴影在石砖上摇曳着,铺呈出一条蜿蜒神秘的小路,直达一所废弃的工厂。

    无路可走之下,两个人只好跳进工厂里面一个地窖。

    地窖很破旧,四面封闭,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上面的出口离地很远,大约三米开外,下得来而上不去。

    石晋楼再次按开了手电筒。

    身旁的林岁岁将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细长的线,眼角也弯出很大的弧度——石晋楼知道,她非常害怕和紧张。

    尽管他为她注射过药物,但对于从内而发的情感,这些还是远远不够的!

    石晋楼用手电筒的光束大致将这个不大不小的地窖描绘了出来,除了几个上锈的铁桶和机械零件,还有一张满是灰尘的破旧地毯。

    几圈过后,石晋楼一只手握住手电筒,一只手揽住林岁岁的肩膀,将她搂进怀中,轻声细语地说:“不要怕,有我在你身边……”

    林岁岁抬起眼,看向石晋楼的脸颊,若隐若现的光芒背后反而更有朦胧的质感,她将脸埋进他的胸膛,慢慢地摇了摇头。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但却依然坚定:“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时间就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我……”

    林岁岁还想继续说话,却突然被石晋楼捂住了唇,他干净利落地将她压在身下,同时关掉手电筒,拽过旁边那张破旧的门板严严实实地遮住两个人。

    石晋楼呼出的气息就近在咫尺地萦绕在林岁岁的嗅觉中。

    从上方传来的脚步声,细碎且凌乱,听起来人数不多,但也不少。

    “他们人呢?”

    “最后就消失在周围了啊——这地窖下面也没有——”

    “……”

    “你们确定他们来这边了?”

    “确定!错不了!”

    沉默了几秒。

    “这么一点小事都办砸,我们怎么和上面交代……”

    “那个林岁岁不是林家的人吗?林夫人为什么非要……”

    “闭嘴!不容你们议论!”

    又一阵沉默。

    “可她现在和石晋楼在一起,石晋楼护着她,我们很难拿她怎么办啊。”

    没有任何光线绝对黑暗的环境中,因为视觉失去了它的功能,五感中的其他就会变得异常的灵敏。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好像……”

    “都不要说话!”

    石晋楼的嘴角在黑暗中划出一个无声的弧线,他只将头部微微前倾,就准确无误地找准了林岁岁的嘴唇,然后轻轻地含住。

    理所当然地撬开对方的唇齿,沉醉且贪婪地接吻——那些让他流连忘返的味道,让他身体里每一条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大声咆哮着:不够,远远不够……他还想要更多、更多的……

    “下面有人!”

    石晋楼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句话的意义,古人诚不欺我啊!

    事实上时间的轮丨盘也只是走过了几秒钟而已。

    “谁在下面?出来!”几道光束打进了地窖中,“再不出来我开枪了!”

    石晋楼终止了这个亲吻,猛地抱住林岁岁,飞快地从原地翻滚一下——“砰——”一颗子弹就打在了他们刚刚所在的地方。

    “停止!”石晋楼一脚踹开遮在身上的破旧门板,按开手电筒照了上去。

    刺眼的光线射得上方的人措手不及,不约而同地躲了一下。

    石晋楼微微抬头朝上方,“看看我是谁!”

    “…………呦。”那人蹲了下来,“石老板!”

    手电筒的光束在地窖口处几个人的脸上转了一圈,石晋楼笑了笑,“康秘书带了不少人来迎接我们啊?”

    “那是当然,”康秘书讪笑道:“听说是石老板‘大驾光临’,就算没有林夫人的旨意,我也要好好招待,在我心中一直是这个——”说着康秘书比了个大拇指。

    石晋楼笑着挑了挑眉。

    林岁岁模仿石晋楼的样子也挑了挑眉。

    “所以你来——”

    石晋楼知道康秘书要表达什么,他抢过对方的话头,将那句话补充完整:“所以我来只是为了接走我的女人。”

    他加重了语气,郑重地说:“其中的要害康秘书你当然非常清楚吧?你应该知道林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吧?否则林夫人不会这么不计后果的绑架了岁岁……我自始至终针对的都是林家,你不姓林,今晚你也没有对岁岁做什么过分的事,所以将来林家倒台之后,你康秘书完全可以来找我,我会为你承担,要是康秘书还觉得不尽如人意,你也可以让我承受法律责任。甚至可以就此给我一枪,崩死我了事,怎么样?”

    康秘书没想到石晋楼会说出这些话——他这是先发制人,将自己彻底立于一个不败之地。经过他的陈诉,可供康秘书挑选的结果有很多,每一个字都是在毫无保留的放低姿态,表面上看来完全不是石晋楼的风格,但这恰恰是石晋楼霸道作风的最好的体现。

    康秘书再清楚不过:原本他可以有很多的选择,却都被石晋楼一条条的完封了。

    石晋楼用几句话把康秘书彻底地玩弄于鼓掌之中,让人表面上看起来占据了优势,实则狼狈不堪。

    他明明知道康秘书不可能鱼死网破地说出:好的,我他妈去起诉你or我他妈崩死你——

    康秘书由蹲改站,手电筒的光束轻轻一划,他没有立刻给出表示。

    石晋楼的笑容顿时淡了下去,微微些发狠地说:“我今天必须要带着岁岁离开!你他妈不要给脸不要脸!”

    这一瞬间,几只手电筒的微弱光芒已经不足以照亮被阴鸷因子笼罩的密闭空间,所有的一切都因为石晋楼最后的一句话发生了质变。

    正如石晋楼所说,康秘书是最清楚林家终究要倒台的人,既然石晋楼已经开出了“你可以来找我”的条件,康秘书也是聪明的人,自然要树倒猢狲散,跳向更高大更粗壮更茂盛的大树了!

    康秘书关掉了手电筒。

    同一时间:

    “抬起手来!所有人都不许动!”

    就在康秘书模棱两可的时候,一大帮警察举着枪冲了进来。

    康秘书和他带来的那些手下顷刻间被全数制伏。

    “快,下去救人——”

    警察们的效率极高,没多久就弄来了绳子,担架,和救护车以防万一,将石晋楼和林岁岁从那个黑黢黢的破旧地窖里给救了上来。

    林岁岁刚要给警察道谢,便见到那个带头的警官和石晋楼友好地握住了手:“石总,我们没来迟吧?”

    “没有没有,刚刚好。”石晋楼微微一笑,“辛苦了——”

    “石总这是说哪儿的话,本来就是我们的分内之事。”

    林岁岁:“…………”

    什么鬼?

    石晋楼拒绝了警察们的所有提议,牵着林岁岁的手,慢慢走回他车子爆胎的地方。

    车子旁边已经站满了警察、保镖以及乱七八糟的人,其中还有黄秘书。

    石晋楼本来还想修理一下,但当他真真切切地看到爆胎的场景——车体上布满凌乱的子弹擦痕,后玻璃上爬满蜘蛛网般的裂痕——心情就变得有些复杂。

    不过这些复杂只在他的心情中停留了四秒。在第五秒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石晋楼对黄秘书说:“这辆车丢去报废吧,我不想再要了。”

    黄秘书:“…………”

    很好,老板依然这么财大气粗:)

    石晋楼说完要将这辆价值千万的车报废的时候,连见多识广的警察们都傻眼了。

    只有林岁岁抬头看了一眼悬挂在黑夜中璀璨的星星,又看向石晋楼,轻轻笑了笑。

    她大概明白石晋楼的意思。

    车子虽美,就像红颜易老,无论再怎么竭尽全力的修补,也无法穿越回它最初最美好的样子。

    就像她和林家,经过这件事之后,只能彻底的形同陌路。

    ***

    回到家,石晋楼因为一个电话,直接去了书房。

    林岁岁在浴室中泡澡。

    热水如丝绒般拥抱着她。

    让她卸掉这两天的所有惊慌和疲惫。

    林岁岁泡了足足半个小时,才从浴室中走了出来。

    石晋楼已经从书房回到卧室了。

    他坐在床边,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飞快地敲着键盘。

    林岁岁站在浴室门口,静静地看着石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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