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祐挑眉:“您认识?”

    “算认识,挺好的一个姑娘。”

    “队长,您可算了吧。”贺祐吊儿郎当地笑,说出来的话毫无正形,“人家小姑娘才多大,岁数都能当你女儿了。”

    “你这说的什么屁话?老子他妈是禽兽吗?”男人瞪他一眼,被他气笑了,“我前几年负责了一个案子,她是最后一个受害人。”

    “……”贺祐的笑容渐渐收起。

    男人又朝书念的方向看去,叹息了声:“也是唯一的幸存者。”

    到了录音棚,书念进去试了音。因为跟她合作的次数不少,这也只是走个形式,导演直接就过了。

    书念拿了剧本,趁其他人在录音的时候,到一旁的休息室里对口型。

    导演似乎在赶进度,跟她说今天要先录两场戏。

    可书念总走神,状态很不好。

    进录音棚配音的时候,不是说错台词就是情绪不到位,一句台词连着录了十几二十次才过,耽误了不少时间。她越急,配得越不对劲,最后连最基本的口型都没对上。

    导演干脆让书念先自己调节一下情绪,先录其他人的部分。

    书念挫败极了,自己到一旁琢磨角色的情绪。

    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

    书念跟这个配音班子的同事一起吃了盒饭。一群人没怎么聊天,都是在默不作声地边吃边看剧本。书念也一样,拿着剧本反反复复地看着。

    为了赶进度,他们也不浪费时间,吃完晚饭便立刻进录音棚里配音。

    有了中间的一段缓冲时间,再加上导演和一个配音前辈给她的指导和情绪上的控制。这次书念录得很顺利,两遍就过了。

    把自己的场次录完,书念没再多呆,准备回去好好看剧本。她跟导演和几个前辈们道了谢,之后离开了录音棚。

    再看时间也才九点出头。

    在录音棚里像是与外界隔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原本清澈干净的天空堆积着大块的乌云,山雨欲来。

    好像要下暴雨了。

    书念往包里翻了翻,发现自己带了伞,这才松了口气。她出了大楼,像往常一样坐地铁,回到家里附近的地铁站。

    恰好注意到旁边的面包店还开着。

    书念思考了下,打算买点面包当作明天的早餐。

    如果起不来的话,就当成午餐。书念想。

    她走了进去,因为时间已晚,里边已经没剩多少东西了。书念逛了一圈,拿了个三文治和两个长棍面包,到前台付款。

    书念接过店员给她包装好的牛皮纸袋,出了面包店。

    转眼的功夫,外头就下起了倾盆大的雨,哗啦哗啦砸在水泥地上。雨势来的急促而汹涌,不知只是一场阵雨,还是会持续不断的大雨。

    冬天的雨,伴随的刺骨的寒冷。

    书念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想腾出手把伞拿出来。她侧过头,突然注意到旁边站着个人。

    是熟悉的人。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了好几天了。

    谢如鹤没有坐轮椅,站得笔挺,看起来精神又明朗。他穿着件长大衣,衬得整个人清瘦又高大,气质出众。脸色白的病态,唇色却艳,模样生得极其好看。

    手里撑着伞,专注地看着她。

    书念愣住,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谢如鹤垂下眼眸,微不可察地弯起唇,问道:“你有伞吗?”

    闻言,书念下意识点头,有点茫然,又因为见到他有点紧张和不知所措,她抿了抿唇,从包里拿出了伞。

    “这样啊。”谢如鹤盯着自己手里的伞,顿了好几秒。下一刻,他伸手将伞关掉,面无表情地说,“我的坏了。”

    书念:“……”

    不知道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是什么缘由,书念小心翼翼地指了指:“你刚刚不是开了吗?没坏呀……”

    谢如鹤没因为被她戳破而有半点不自然,他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想怎么回答。

    书念挠挠头,小声道:“你要做什么?”

    听到这话,谢如鹤突然弯下腰,与她平视。

    这突如其来的靠近,让书念清晰地看到他眼里那个紧张兮兮的自己,她往后退了一步,猛地垂下眼眸,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随后,谢如鹤开了口:“我没做过这种事情,没什么经验。但我觉得我表达的方式应该没有什么错误。”

    书念忍不住又抬眼看他:“什么。”

    路灯发着暖黄色的光,在两人身上发出金灿灿的光。雨点还在落,仿佛是星星掉了下来,带着光的线砸到地上,发出哗哗的声响。

    不知是不是灯光还是错觉,谢如鹤的脸染上几点绯色。他盯着她,漆黑的桃花眼像是带着蛊惑的情绪,在顷刻间全部用在她的身上。

    就这么定格了几秒。

    正当书念忍不住想说话的时候。

    谢如鹤舔着唇,一本正经地说:“书念,我在追你。”

    第44章

    “……”书念怔怔地看他,嘴里呵着气,白雾在空气中挥散开来。视野像是糊成了一团,背景都变成了色块儿,什么都看不清,唯有他的容貌清晰如常。

    那磅礴的雨声仿佛断了线,世界安静下来。

    书念只能听到心脏不住跳动的声音,在脑海里放大,盖过了她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她不想考虑任何事情,不想让自己在重要的人面前变得战战兢兢。

    不想让自己喜欢一个人的权利,附带上那么多的条件。

    她只想听从自己的心意,想抓住他的手,对他笑,然后诚实地告诉他——

    不用追,我也喜欢你。

    我偷偷喜欢你一段时间了,可担心你喜欢的是其他人,担心你不喜欢我,所以不敢告诉你,怕你知道了之后会远离我。

    幸好你也喜欢我呀。

    我很开心。

    书念想这样告诉他。

    她是想这样告诉他的。

    可当一个人怯懦久了,想再度鼓起勇气也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她会考虑很多,会想象未来的几百种可能性,会恐惧那样的未来。

    因为渴望而来的冲动,换来的也许并不是一条新的出路。

    而是一条暗无天日而没有尽头的隧道。

    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暗无天日,并不该拉上谢如鹤。

    他只是喜欢她,并没有义务成为她的救世主。

    书念放弃了那样的回答,看向他,眼睫毛轻颤,圆眼被这雨天染上一层水雾。她捏紧衣袖,胸口堵得慌,喉间莫名一哽。

    应该要拒绝他的。

    最理智的举动就是拒绝他。

    只要及时的中断这种感情,只要把这个苗头切断,那未来那些可能发生的不愉快,都不会再发生了。

    谢如鹤仿佛察觉不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依然看着她,神色耐性又温和,还带了些紧张和不自然,像个大男孩一样生涩。

    书念顿时说不出话来。

    如果她拒绝了他,让他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他应该是会不开心的吧。他的情感向来内敛,一定是她先表现出了喜欢的迹象,他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书念不想因为她的胆怯,而让谢如鹤鼓起的勇气变得一文不值。

    她不想这样。

    大概是因为她长时间没有回应,谢如鹤渐渐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摸了摸脖颈,看着外头的雨势,艰涩地扯开话题:“雨小了,我先送你回去。”

    “……”尴尬的气氛在一瞬弥散开。

    谢如鹤垂眸,想把伞打开。

    下一刻,书念忽地抓住他的手腕。

    谢如鹤顿了下,侧头看她。

    “就是……”书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不能就这样让这个事情翻篇,也想尽可能地努力一些。她想把那些想说的话都告诉他,想把那些全部都说出来。

    谢如鹤还在等。

    书念吸了吸鼻子,温吞地松开手。那些感情她不敢诉说,不敢坦白,到最后只是极其卑微地说:“就是…我有心理病。”

    “……”

    她也想为自己争取一次。

    反正不行就算了。

    不行的话,好像也没什么损失。

    书念垂着脑袋,声音压得极低,像只怯怯的小奶猫:“我觉得你可以再考虑一下……要不要喜欢我……”

    闻言,谢如鹤神色愣住。

    “我觉得我应该也没理解错。”书念紧张得要死,手心冒了汗,说话也毫无厘头,“就是,你说的追我,应该就是喜欢我的意思……”

    谢如鹤的喉结滑了下,突然喊她:“书念。”

    “嗯、嗯?”书念不敢看他,小声补充,“如果你介意的话也没关系的……”

    谢如鹤哑着嗓子问:“你能告诉我你得了什么病吗?”

    “ptsd。”书念老实地解释,“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创伤后应激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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