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的她,英语讲得磕磕绊绊,也因此被父亲庄园里的客人和仆人暗地里嘲笑了一番,私下里谈论着她的学识配不上他。

    她除了默默忍受,也只能躲着偷偷哭泣。

    也许,正是那个时候,她便暗暗下定了决心要好好学英语吧。

    此时,隔着new毛茸茸的头顶看过去,客厅内的灯光柔柔地打在她脸上,依然是他记忆中的样子。

    昨夜与她相处,灯光太昏暗,他始终未能看清她短发时的清晰模样。

    如今再看,她明眸闪动,笑语嫣然,乌黑厚重的短发顺着耳际滑落,遮住了她的半边脸,黑发后的眼睛明亮而狡黠。

    他的目光陡然落在了她粉雕玉琢一般的脖颈上,那里有昨夜欢爱过的粉色印记。

    耳边是她和new轻声交谈的声音,脑海里却是夜里的一幕幕,挥之不去。

    这突然而生的欲望让他无地自容,迅速起身冲进了浴室,拧开水龙头用凉水拍着脸。

    身后,赵嘉儿倚在浴室的门框上,关切地问道:“言言,怎么了?”

    赵嘉儿慢慢走到他身后,猫着身子去瞅他:“突然就冲了进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廖书言关了水龙头,取过毛巾擦了擦脸,笑道:“没事。”

    他向客厅望了一眼,继而抓住赵嘉儿的手腕,轻轻抱住了她,手指拨弄着她耳边的发丝:“回房间收拾一下,去将你的行李搬回来。今天是周末,顺路请嘉言的人晚上来家里吃一顿饭。”

    “在家里吃?”赵嘉儿意外又惊讶,“嘉言如今也有十六人了,在家里做什么吃啊?”

    廖书言道:“待会过去征集一下大家的意见,然后列一份清单作为参考。”

    赵嘉儿仰头问他:“只是嘉言的人聚会么?”

    “嗯,这一次不去云水禅心了,就在这里请大家吃一顿饭,”廖书言点头,忽然笑了,“你还想要谁来?”

    赵嘉儿思索片刻,低声道:“我想请许老师也过来聚一聚,可以么?”

    “当然可以。”

    其实,自从嘉言摄影的名声渐渐打出去后,这样的聚会每月都会举办一次。嘉言甚至还与江南艺术学院美术院的老师办过联谊会,由此还促成了嘉言的一位女孩子和美术院里的一名老师的姻缘。

    而这样的聚会自从她得知了自己的病情后,就再也没有举办过了。

    自此之后,她更喜欢热闹。

    只有在人群里,她才会感觉自己还活着,像普通人一样活着。

    廖书言正替new系着领口的蝴蝶结,赵嘉儿换上一身海蓝色小雏菊连衣裙便跑到他跟前转了一圈,笑着问:“好看么?”

    廖书言简单看了一眼,便笑道:“好看。”

    赵嘉儿见他将心思都花在了new的穿着打扮上,随意敷衍她,心中便有些不喜。

    她曲着手指轻轻敲了敲new的肩,紧张又羞窘地问道:“how?”

    new用那对漂亮的蓝眼睛认真地打量着她,微微笑了笑:“so pretty,like mom。”

    赵嘉儿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

    她正想回房间补一下妆,廖书言突然在身后提醒道:“嘉儿,用遮瑕膏涂一凃脖子。”

    赵嘉儿本来还有些糊涂,等到坐在梳妆台前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脖子,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齐脖的短发勉强可以遮一遮那块印记,可离得近一些,明眼人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赵嘉儿有些抓狂,一边气嘟嘟地往脖子上涂遮瑕膏,一边低声抱怨着:“根本遮不住啊,越涂越明显。”

    廖书言推开门进来时,正见赵嘉儿拧着眉头气恼得扔下了手中的遮瑕膏,鼓着嘴,委屈巴巴地望着他:“我不出门了!”

    廖书言快步走过来坐下,轻轻拨开她耳际的发丝,脸色有几分不自然,轻声问:“没有贴近你肤色的霜或者粉么?”

    赵嘉儿生无可恋地望着他,瘪了瘪嘴,道:“我黑了一个色系,廖老师没发现么?家里的都是我搬出去之前的化妆品,色系不对,不配我现在的肤色。”

    对女孩子的化妆品,廖书言不太了解。

    但是,赵嘉儿生性怕羞,让她就这样出门,他也觉得难为情。何况,晚上家里聚了一堆人,无论如何也藏不住。

    他的目光在梳妆台上溜了一圈,看到她手边的眉笔,突然心生一计:“你等一等。”

    当廖书言将一盒十二色油彩盒子打开后,赵嘉儿隐隐猜到了他的目的:“这是人体彩绘用的油彩,廖老师要做什么?”

    廖书言已经执起画笔,蘸了朱砂色的油彩,笑道:“帮你画一朵梅花,暂时遮一遮。”

    赵嘉儿内心是抗拒的,但是,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也只能妥协。

    她怕痒,廖书言还没下笔,她就咯咯笑个不停。

    本来是很简单的一幅画,廖书言恁是画了半个小时才在她脖子处画了一朵完整的梅花。

    赵嘉儿对镜自照,对脖子处的梅花爱不释手,不停地夸赞着:“真好看!这样一来,我以后都想在身上纹一朵梅花呢!”

    听言,廖书言唯恐她真的异想天开地要在身上纹身,忙纠正道:“人体彩绘是人体彩绘,纹身是纹身,别去自找罪受。”

    赵嘉儿觉得他的话有偏见,但也不反驳,而是笑着解释道:“我也只是说说嘛!听说纹身很疼的,我那么怕疼,不会找罪受的。”

    两个人在房间里耽误的时间有些久,赵嘉儿见new从始至终都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突然有些心疼他,悄悄对廖书言说了一句:“他真的太懂事了,又不怎么说话,这个年纪的孩子都不像他这样,这样看他,他好像很孤独。”

    廖书言也有同样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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