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得得“诶”了一声, “你这个人……”

    本来想骂容舍两句的, 可一想着可能这辈子就在这儿了结了,又何必再怼容舍, 于是重新叹息一声, 颇为语重心长地道:“跟你说实话吧, 我其实一直有个感觉,就是你好像真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似的。一直就这么个淡漠脸,看什么听什么都心无波澜,就像死水一潭。你知道我们圈子里怎么形容你这张脸吗?”

    容舍不说话。

    “就是面瘫。”白得得道。

    容舍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这难道不是表情?”

    白得得摊摊手道:“你在我面前的确面部表情丰富一点儿。”

    容舍不可置信地看着自恋到无敌的白得得。

    白得得摆摆手道:“看在咱们都要死了的份上,跟你说实话吧。”

    “你已经说了很多句实话了。”容舍讽刺道。

    “你看看你这个人,我跟你说,你这种人我可是见多了。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就老跟我唱反调,一副看不上我的样子,其实只要我招招手,你们立马就会向我奔来,恨不能跪我脚下。”

    容舍一脸震惊地看着白得得,“你到底是从哪儿得出的这种结论?”

    “容舍,这都要死了,你难道还不能对你自己坦白一点儿吗?”白得得翻了白眼,“行了,我也不跟你啰嗦了,再啰嗦一会儿鬼王又该来了,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们姑娘家可不喜欢你这种的,我们心里只喜欢暖男。暖男懂吗?”

    容舍不说话。

    “想你也不懂。是我们圈子里一个姑娘阴差阳错往末法星球去走了一圈,回来告诉我们的。暖男啊,就是那种姑娘让他往东,他就不会往西的那种。绝对不是说句话就要怼人的那种,嘴巴一定要甜,还要会哄人,重要的是要有觉悟。”

    容舍的表情很淡,虽然很淡,但依旧透露出了懵圈的感觉。

    “这样说太抽象了,我给你举个例子吧。”白得得道:“这是那边的一道典型测试题。话说有一天,你喜欢的姑娘对你说,‘我今天看大夫的时候,你猜我遇到了谁?’你接下来要怎么说?”

    容舍不说话。

    白得得气得都拍桌子了,“诶,你就不能回答一下,都要死了,还搞什么沉默是金啊,等你真死透了,你就是想说话都说不出来好吗?”

    这女人真的是叽叽喳喳没完了,想要耳根子清净估计真的只能配合她,容舍不得不耸了耸肩开口道:“遇到谁了?”

    白得得又拍了一下桌子,“我就知道你这种人肯定是这么说的,不过还是可以了,其实你没说,‘遇到谁关我什么事’,我已经觉得出乎意料了。”可以想见,容舍在白得得心里,情商得多低。

    “想知道正确答案吗?”白得得朝容舍扬了扬下巴。

    “想。”容舍揉了揉眉头。这次他特别上道,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不说不想,白得得一定能再说出一百句的话来烦死他。说真的,容舍真有点儿看不懂白得得,这都什么时候了,她居然还能嬉皮笑脸地跟他说这些毫无意义的话,这心真不是一般的大。当然,换句好听的来说的话,白得得绝对堪称“视死如归”,“谈笑间灰飞烟灭”。

    白得得满意地看了看容舍,自己可算是没白费唇舌,容舍还是有进步的。

    “正确答案就是。”白得得说到这儿,还故意停顿了一下,待看到容舍看向自己时,才揭晓最终答案。“你怎么会去看大夫,你生什么病了?严重吗?”

    白得得说完就朝容舍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没想到吧?答案其实挺简单的,就是一般人都想不到。但是暖男就能想到。你懂我的意思了吧?”白得得期盼地看着容舍。

    容舍“被逼”点了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白得得道,“我跟你说这些,其实就是希望有来生的话,你千万改一改这种靠怼人吸引姑娘家注意的想法,你就不会再是孤家寡人一个,没人疼,没人爱了。”

    容舍又揉了揉眉头,感觉自己的妥协退让其实并没能让白得得住嘴。“我们没有来生了,死在鬼王手下,只会神魂俱失。”

    白得得的笑容倏尔敛去,她先才是真把这茬忘记了,其实也不是忘记,好像就是觉得自己怎么能就这么烟消云散了呢?

    白得得咬了咬嘴唇,下意识抓着挂在胸前的小炉子道:“这些话我应该早些对你说的。不应该有那种恶毒的想法,想看你见着棺材掉泪的一天。”

    白得得低下头以头磕桌面道:“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白得得连着磕了好几下,才受不住疼地抬起头,用手揉了揉额头。

    容舍还能说什么,从头到尾都是白得得在自说自话。

    哪知白得得却道:“我,可能有法子了。”她的手缓缓地松开了胸前跟吊坠似的小炉子。

    容舍的眼神顺着白得得的动作看过去,看了良久,又往前探了探身,想再看清楚一点。

    白得得却往后大大地仰了仰身体,不自然地抱着胸口道:“你看什么?”

    容舍看着自作多情的白得得,都已经不再做无用功去纠正她了。“这炉子是好东西,没想到居然会落到你手里。”

    白得得一惊,“你知道这个炉子?”

    容舍道:“炼星炉嘛。”

    “原来你真的知道?”白得得惊奇地道:“你见识真的不错诶。”

    “你怎么得到这炉子的?”容舍道。

    白得得见容舍难得主动发问,也没为难他,毕竟是要同年同月同日死的人,“这个啊,就是几百年前东荒域天裂那次,落到东荒域的天外之物。也就是葛半仙一直想拿到的东西。”

    容舍蹙了蹙眉,似乎有些没料到。

    “说起来这个东西还有个很感人的故事呢。”白得得似乎生怕死后没话说,这会儿恨不能把一辈子的话都说了,“那个盒子很具有迷惑性,是一个女神,呃,应该是女神吧,反正范儿很足的,她送了个盒子给她的心上人。”

    容舍默默地听着。

    “不过那心上人估计不是她的有缘人,所以这个盒子就落到了东荒域。我机缘巧合地打开了那个游离的机括,才看到那个女神说,这盒子叫三生盒,是炼器之神打造的。虽然有点儿玄乎,不过小炉子真的很有来头。我进入三生盒就找到了小炉子。”

    白得得用手托着下巴也不管容舍愿不愿意听,只继续道:“这里头肯定很有故事。我猜吧,这样贵重的东西,女神伪装了之后送给心上人,就是希望那个心上人能跟她三生有缘。结果呢,那个心上人大概不识货,随手就扔了,结果被我捡了个便宜。”

    容舍眉头动了动,不过依旧没说话。

    “当然也可能是个悲情剧,就是那个女神的心上人死了,大概是怀璧其罪,可能就是为了抢他手里这个盒子,所以他临死之前为了不让那些坏人得到这个宝贝,就扔到了东荒域这犄角旮旯来。宗主,你觉得哪个版本比较有可能啊?”白得得问。

    “第一个。”容舍道。

    白得得蹙眉道:“可是第一个剧情没那么跌宕起伏诶。”

    容舍忍无可忍地道:“你这是觉得一个时辰太长,生怕鬼王不来是么?”

    白得得“哦”了一声,“你别急啊,我不是在闲扯,小炉子说秋原域的空气太糟糕,它一直沉睡,刚才我唤醒过它一次,这会儿又睡着了。我心里喊了它很多声的。”

    容舍有点儿难以想象炼星炉居然会认白得得这种人为主,“器魂认你为主了?”

    白得得摇摇头,“没有,就是喊我姐姐呢。”

    “你就知足吧你。”容舍道。

    “我有姐姐也很知足呢。”小炉子总算是又醒了,奶声奶气地道。白得得腹诽道,就是小炉子这么小年纪情商都比容舍高。

    不过现在不是腹诽容舍的时候,白得得赶紧道:“小炉子,你不是说你的五星连珠,那个星辰需要元神力才能点亮吗?这里这么多鬼物,都是戾气不散的元神,可以用来点燃你的星辰吗?”

    第100章

    小炉子道:“刚才我见姐姐有难, 已经试过了。但是它们的戾气太脏太杂,我刚吸了一口就把我给憋死过去了。”

    行。白得得总算知道了, 有些沮丧地对容舍道:“高级的东西就是这样,要求太高。”白得得原本以为自己真的想出法子了呢,现在算是白欢喜了。

    “要净化这些戾气也不是没有办法。”容舍道。

    白得得还没开口呢,小炉子就先高兴坏了, “有办法?这位小兄弟你赶紧说啊,我都饿坏了。”说完,小炉子还发出了一个吞口水的声音。

    小兄弟?白得得忍不住地笑出声。但是一看容舍朝她瞪过来, 她就赶紧捂住了嘴巴,她也知道现在不是应该乐的时候,可是没办法呀, 她就是这种性子。只要身边有“亲人”,不管是生还是死,她都觉得只要在一起就好。

    容舍虽然跟她没什么血缘关系,但是白得得心里从来就是把得一宗当做自己大家庭的, 跟容舍么, 几番生死与共下来,就算不是亲情也有其他情义了。

    相对于白得得的“忍不住笑”, 容舍似乎对小炉子的称呼没有任何不适, 继续对白得得道:“你的阴阳修容花就能净化阴阳二气。”

    白得得道:“不可能,如果阴阳修容花有用, 我就不用燃烧自己的元神了。”

    容舍道:“独阳不长, 孤阴不生。这里只有死气, 所以阴阳修容花没有用,如果同时有生气的话就不一样了。”

    白得得嘟囔道:“那你说了不是跟没说一样吗?这种地方如果有生气,就不会称为鬼渊了。”

    “你道为何当初这些鬼物会在这里落脚?”容舍问。

    白得得没有急着回答,既然容舍有这样的问题,答案想来应该不简单。白得得略微思索了一下,试探地问道:“是因为这里有生气?”

    容舍还真点了点头,“并非普通的生气,当初秋原域的‘万物生源’就在此地。”

    白得得一脸懵懂地摇头,表示没听过设么万物生源。

    “星域最初出现时,本是没有生命的,机缘巧合下如果出现‘万物生源’,才会有生命诞生。不过万物生源的生气滋养万物,反过来万物又加强万物生源。”容舍道,“那鬼王是在秋原域的生命出现不久后因为某种原因落到秋原域来的,他发现后万物生源后,就领着鬼物占领了这里。不让生气泄露。”

    “那没有了万物生源,秋原域的生命为何能繁衍至今?”白得得好奇的问。

    “虽然繁衍至今,但等阶并不高,如果当初让万物生源成长起来的话,秋原域的等级会更高。”容舍道。

    白得得这下算是懂了,又问容舍道:“那万物生源在哪里你知道吗?”

    “就在鬼王寝居的蒲团之下。”容舍道。

    很好,这难免又让白得得想起当初要从葛半仙那儿偷乾坤囊的事儿,感觉真是差不多,都是以卵击石。不过那一次容舍还可以雕刻木偶,但鬼渊里灵气和元气都没用,木偶雕刻出来也不能化形。

    白得得道:“鬼王会来找你下棋,调虎离山倒是不难,可难的是一旦我开始动手挖万物生源,鬼王肯定会察觉的。”

    容舍点点头,“对,不过我有法子能绊住他一个时辰。”

    “你能有什么法子?”白得得好奇了,能绊住鬼王让他连万物生源都不管了?

    容舍道:“当初赌棋,我赢了他放我一个时辰,我输了则要给他演绎道之奥义一个时辰。”

    白得得一下就想起容舍是道胎来了,看着就很有道蕴,说不定真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难怪能令鬼王都不杀他。白得得难免又好奇地问了句,“道的什么奥义啊?”

    容舍道:“说了你也不懂。”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白得得道:“你以为天底下就你最聪明啊?”

    容舍盯了白得得一眼,“聪明人往往都不能得道。”

    白得得愣了愣,一边觉得容舍这是敷衍她,可一边又觉得这句话咂摸起来挺有意思的。

    “若是我们这次真能走出去,你能不能把道胎的道演绎给我看一看?”白得得的好奇心起了就灭不掉。

    容舍道:“我们走不出去的。”

    “为什么,不是想出法子来了吗?”白得得问。

    “鬼王居处离此地约有千余步,你有办法走过去吗?”容舍问。

    白得得走到洞口往外面望了望,虽然有鬼物不敢进洞,却一直垂涎三尺地围在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看得人头皮发麻。

    容舍提的问题的确是个难题,白得得低头想了想,回过身对容舍道:“我应该有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容舍问。

    白得得摆摆手道:“这你就别管了。只要你确定你真能绊住鬼王一个时辰。不过时间点却很重要,咱们现在都没办法传音,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输给鬼王,开始给他演绎道之奥义啊?”

    容舍淡淡地道:“你如意珠里有铜漏吗?”

    白得得有点儿记不住了,她翻了翻如意珠,然后点了点头,因为她如意珠空间大,所以什么都往里装,姑娘家本就是看到什么好看好玩的小玩意都容易买,然后顺手就扔如意珠里了,自己都不记得买过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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