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种魔鬼,死刑也是便宜他了!”

    “上帝啊……”

    祝安生茫然地看着这几人交谈,莫名地,她怎么觉得自己听不懂这几个人说的话呢?

    “你们在说什么?那个人?哪个人啊?你们知道谁是凶手了吗?”

    “你还不知道吗?凶手已经招供了。”

    终于有人为祝安生解释了,可是他的解释依然无法消除祝安生的疑惑。

    “帕克.马丁内斯已经招供了?”祝安生不可思议地问道,“什么时候?”

    “帕克.马丁内斯?他是谁啊?”

    听到祝安生说出帕克.马丁内斯这个名字,这几人也很困惑。

    “启航旅社的总经理,帕克.马丁内斯,本案的嫌疑人啊。”

    说完这句话,一股不安的预感笼罩了祝安生。

    “启航旅社的总经理?招供的是启航旅社的副总经理啊,就在两个小时前,他已经招供了,局里都传开了,大家都很高兴呢。”

    “什么?那帕克.马丁内斯呢?”

    “你是说启航旅社的总经理?他们这些人昨天确实被带到警局进行审问了,可是我记得启航旅社的总经理昨天晚上就用了很大的一笔钱把自己保释出去了。”

    终于,祝安生明白了一切,可是她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整个人都瘫坐到了椅子上,她的心也仿佛被掏空了一样,她的整个脑子都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快二十万字,终于这篇文也能入v了(虽然是倒v)!感谢一直都在追文的小天使,在晋江写刑侦推理小说确实很不容易,题材很冷,但有大家的支持我才能坚持下来,非常感谢!

    明天正式入v,会更新一万字左右!入v后我也会尝试看看能不能进行日更甚至多更,总之,感谢大家的支持!

    ☆、chapter·55

    终于,祝安生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出现了,她之所以直到现在都还在努力寻找证据,正是因为她明白,他们其实还没有找到可以让帕克.马丁内斯无法抵赖的证据。

    到目前为止,厄洛斯号游轮上发生过血案这件事是毋庸置疑,然而是否曾经有三十七个人在厄洛斯号游轮上殒命,这一点却无法得到确凿的肯定。

    虽然祝安生和池澄都相信这个结果,可是对于法官来说,他需要的是更加可靠的证据。除非祝安生能证明厄洛斯号游轮上的血迹来自三十七个不同的人,亦或者她能直接找到那三十七个人的尸体,否则三十七这个数字就难以得到承认。

    但是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祝安生和池澄能在无意中发现一滴残存的血滴就已经很幸运了,她怎么可能还奢求找到不同的,三十七个人的血液呢?

    最后一条,找到三十七个人的尸体,这更是离谱到没边的想法了。凶手作案后肯定将尸体投入大海了,而根据犯罪现场,尸体肯定是血肉模糊的状态,这样的尸体一入海就会被鱼群分食干净,祝安生到哪儿去找这些受害者的尸体?

    这就是现在最大的问题之一,因为无法证明真正的死者数量,所以连最后起诉凶手该用什么罪行都还悬而未决。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困境下,祝安生还有一些同样棘手的难题,那就是本案的嫌疑人还不止帕克.马丁内斯一个人。

    虽然谁都明白能调动厄洛斯号游轮上的员工,并命令厄洛斯号游轮起航,还能承受厄洛斯号游轮运行的高昂代价,能满足这些条件的人显然只有帕克.马丁内斯一人,可事实上,如果按照理论来说,启航旅社的一些其他高管也拥有同样的职权,如果帕克.马丁内斯能迫使这些人中的一个来帮他顶罪呢?

    祝安生和池澄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可他们也觉得,怎么可能会有人冒着如此重罪的风险来帮帕克.马丁内斯顶罪呢?

    要知道虽然祝安生和池澄难以证明厄洛斯号游轮上究竟发生过多少起血案,但肯定也不会只是一两件,至少目前为止已经确定的就有宁雨柔和那滴无名鲜血的主人这两起凶案了,而在这样的罪名下,又是在没有废除死刑的德克萨斯州,怎么会有人冒着死刑的风险来帮忙顶罪呢?甚至最好的情况也就是一辈子待在监狱里,如此,怎么还会有人帮帕克.马丁内斯顶罪呢?

    祝安生简直抓破头皮都想不明白,帕克.马丁内斯究竟是如何收买了启航旅社的副总经理?金钱吗?可是一个未来最好的情况下都要在监狱里待一辈子的人,对他来说金钱有什么用呢?

    祝安生越想越觉得无法理解,最后她干脆直接整理了一些文件,简单告别后直奔了休斯顿警局的审讯室。

    审讯室外,祝安生被一名看守的警察拦了下来。

    “这位小姐,不好意思,这里现在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祝安生透过单向玻璃看了一眼审讯室里的那个男人,他的身材中庸,头发和胡子间都已经开始泛白,祝安生甚至怀疑这个人是否下一秒就会死于心肌梗塞,这让她怎么相信这个人就是厄洛斯号游轮血案的凶手?

    “拜托,我就进去问几个问题,问完我就离开。”

    祝安生向那位看守的警察祈求道,可是换来的依然是他的冷漠。

    “让她进去。”

    突然,正在祝安生失落时,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了起来,祝安生回头看见来人,立马露出了笑容。

    弗兰克一直走到祝安生的身旁,然后他再次对着那个看守警察吩咐道:“让她进去。”

    “副局长,请您不要为难我。”看守警察的态度终于软和下来,他面露难色道。

    “你只管把门打开,如果有什么意外,到时候我会负责。”

    弗兰克继续不留余地地说道,看守警察终于是拗不过他,缓缓地打开了门。

    “谢谢你弗兰克。”祝安生感激地看着他说道。

    听到祝安生的感谢,弗兰克却只觉得脸上一红,然后他意味深长说:“我能做的的只有这么多了,你抓紧时间。”

    “好。”

    话音才落,祝安生便已经迈步走进了审讯室。

    审讯室里,这个中年男人有些奇怪地看着走进来的祝安生,他的目光一直跟随着祝安生,直到祝安生在他对面坐下。

    “你就是启航旅社的副总经理吗?”祝安生率先开口问道。

    “该交代的我已经都说完了,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中年男人颓废地说道,祝安生感觉他就好像一只被人拔掉了羽毛的大雁。

    “我不想拐弯抹角,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帮帕克.马丁内斯顶罪吗?”

    祝安生用逼人的目光注视着他,这个男人显然不想与祝安生的眼睛对视,他撇过了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罪孽深重,所以我以后会为自己的罪行忏悔,请你离开。”

    这男人说着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可祝安生哪里肯这么轻易地放弃?

    “你当然罪孽深重!你知道你的罪孽是什么吗?你帮助一个恶魔逃脱了惩罚,你害得三十七个死者无法伸冤,而一切还不仅如此,因为恶魔依然逍遥法外,所以也许未来还会继续有无辜的人因你而死,这一切,你明白吗!”

    祝安生的言语仿佛一把枪,那些子弹把这个男人打得千疮百孔,他只能红着眼睛看向祝安生。

    “抱歉,可是你不明白,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正义都能得到伸张,我必须这么做,我知道我会下地狱的,我也不想为自己辩解,所以你是不可能说服我的。”

    祝安生的眼睛里终于露出了绝望,她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她分明能感觉到这个人心中残存的善念,可究竟是什么可以让一个人放下良知心甘情愿去保护一个嗜血的狂魔?

    祝安生不明白。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祝安生的思绪,她回头看见审讯室的门不知何时已经再次被打开,门外站在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而在这男人旁边,是刚才那个阻拦祝安生的警察。

    “祝安生小姐,恐怕您该出来了。”

    门外那个中年男人冲着祝安生微笑着说道。

    祝安生不甘心地走出了审讯室,审讯室外,她看见了一脸愧疚的弗兰克。

    “祝安生小姐,如果你以后还想进入审讯室,其实你可以来问我,当然我很感谢你和池澄先生在本案中对我们的帮助,只是我希望你能不要再有这种冒失的举动了,毕竟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职务,各司其职才是我们的本分,不是吗?”

    眼前这陌生男人语气亲和地说道,可是祝安生却分明地感觉到了他笑脸背后的冷意,尤其是他的最后那两句话,祝安生觉得他是意有所指才对。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

    “我是休斯顿警局的局长,这几天我都在忙着处理一些其他的事务,连发生了这起大案也不知道,倒是辛苦弗兰克你帮我解决了这么多麻烦,还有祝安生小姐和池澄先生,听说池澄先生现在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他应该没事吧。”

    “多谢局长的关心,不过我相信,厄洛斯号游轮上的血案还没解决,池澄就肯定不会有事。”

    祝安生总算看明白了眼前的情况,她觉得弗兰克平时肯定就没少受这个局长的打压,如今这个局长这么不满弗兰克插手厄洛斯号游轮案,祝安生不用猜也明白他是受到了帕克.马丁内斯的收买。

    “怎么,安生小姐你觉得这个案子还有什么问题吗?可是在我的审问下,嫌疑人已经交代了犯罪实情,看来这一次这件案子的荣耀是无法被池澄先生收入囊中了,你说是吗,安生小姐?”

    这位局长说罢竟然还忍不住大笑起来,可是他却没有发现祝安生脸上的那一抹嗤笑。

    “原来这一切都是局长您辛苦办案的结果啊,但局长您不觉得话说得太早,容易闪到自己的舌头吗?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未雨绸缪地给自己重新找一份工作。”

    “什么意思?”听到祝安生突然说出这种话,这位局长也不免脸色难看起来。

    “你要看看这些犯罪现场照片吗?”祝安生说着,并将自己带过来的文件递给了眼前这位局长,“既然您是休斯顿警局的局长,那我想您不应该不会明白什么叫血溅形态分析吧。”

    这位局长慌乱地拿出文件里的照片,然后祝安生和弗兰克都能看见这位局长的脸色以肉眼速度变得越来越难看。

    “您看明白了吗?这些所有犯罪现场的照片里,所有血液的运动轨迹都说明了凶手是一个左撇子,而你看见审讯室里的那个男人了吗?他的右手食指上有很明显的茧子,那是长期用右手写字留下的痕迹,还有很多其他的痕迹,这些痕迹都说了这间屋子里的男人是个右撇子,而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个右撇子的男人会弄出这么多左撇子犯人才能留下的血液痕迹吗?”

    当祝安生说完最后一个字,全场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中,又一次,又一个中年男人被祝安生仿佛子弹般的语言打得千疮百孔。

    每一个人都震惊地看着祝安生,他们偶尔还会看看审讯室里的那位副总经理,甚至有人还对那位副总经理报以了同情的目光,他都还不知道自己所谓的招供早已被祝安生三言两语就推翻了。

    “您现在明白了吗?”这次轮到祝安生微笑着冲这位休斯顿警局局长说道,尤其她还补刀一样从这位局长的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文件,“您放心,看来这个案子还是得写进池澄的小说里,而我们今天的对话我也会一字不差地转告池澄,希望您能在那之前尽早想好对公众的解释才行,毕竟,美国可是一个民主的国家。”

    说罢,祝安生便想离开,只是这位局长突然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果然还是不明白,你以为你发现这个人是右撇子又如何?你还是没有真正决定性的证据证明谁是凶手,如果你有,那你也不会这么浪费时间地特地跑过来了,所以你还是不明白,你知道怎样才能制服一条毒蛇吗?斩断它的头?可是你知道吗,就算你斩掉一条毒蛇的头,但它牙齿中的毒液还是会喷射出来,然后溅到你的眼睛里,更何况,你有那把斩毒蛇的刀吗?”

    “没有刀我自然会去找一把,找不到我就买一把,买不到我甚至可以去挖出铁矿,从冶炼开始制造一柄利刃,至于毒液,局长您觉得一条没了身体的毒蛇,它还能射出多少的毒液呢?”

    “哈哈,”这位局长突然发出了一阵狂笑,就好像他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祝安生小姐,我也看过池澄先生的书,所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中国人吧,既然你不是美国人,那你知道一个美国人想要当上总统需要做的第一步是什么吗?”

    祝安生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局长会突然把话题扯这么远,只是陡然间,一股危机感在她的心里油然而生。

    “在美国,一个人想要当上总统,他就需要有自己的竞选团队,这期间他还需要跑遍全美国去宣传自己的政治理念,甚至到了现代,无处不在的媒体也变成了竞选总统最重要的战场之一,而你知道支撑这一切的是什么吗?”

    “金钱,你难以想象数量的金钱,而你觉得是谁保证了这些总统候选人有足够的选举基金呢?所以,想要成为美国总统,第一步就是要找到整个美国最富有的那些朋友,而你看,你对这一切根本一无所知,但我想你总不可能不知道美国总统的赦免权吧。”

    当局长把话说完,祝安生忽然想起了池澄当初的话,池澄当初正是因为担心马丁内斯家族的势力所以才会和祝安生一起暗中坐上厄洛斯号游轮调查,可直到如今,祝安生似乎才对马丁内斯家族的权势有了真正的概念。

    “然而并没有人能给局长你一个因为草率破案,而被民众反对的赦免,不是吗?”

    祝安生冷哼一声道,最后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审讯室,弗兰克笑着跟了上去,只留下那位局长站在原地一脸阴鸷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弗兰克加快了脚步直到跟上祝安生,然后他才笑着对祝安生说:“安生小姐,你真厉害,我们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没想到你一眼就看穿了,帕克.马丁内斯费尽心思找来顶罪的人这下算是废了。”

    祝安生瞧了一眼弗兰克,与他不同,祝安生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祝安生明白,她刚才之所以能戳穿那个顶罪人的谎言,那是因为她想到了池澄之前对帕克.马丁内斯是左撇子的推理,所以祝安生特地留意了一下那个顶罪人双手的差异,确定他是右撇子后,祝安生便算是废掉了他的供词。

    可是这也只能算是解了一时的燃眉之急而已,祝安生知道,只要找不到真正决定性的证据,那么帕克.马丁内斯就很有可能找到第二个,甚至第三个顶罪人。

    “弗兰克,池澄在医院里还好吗?”祝安生忽然向弗兰克问道,因为她觉得,如果这一刻池澄在的话,那么他肯定能想到很好的办法。

    “你放心,池澄一切都好,我派过去保护他的警察都是我最信任,也是局里最优秀的。”

    “我想过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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